争争日上by图南鲸
图南鲸  发于:2025年12月03日

关灯
护眼

哪知邵惜的重点已经不在这里了,他问:“……什么事?”
段忱林本来不想说的,有点幼稚,不像光明磊落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但他怕不说,又要发生什么误会,只好瞥开视线,低声道:“我和他说我喜欢你,让他离你,远一点。”

当然不是那种远离。
只是这段时间,是邵惜疗情伤的关键时期,所以段忱林让陈时津尽量不要在邵惜面前出现,出现了也冷淡一点,好让邵惜不要有一点旧情复燃之势。
是这样吗?邵惜安静下来,这样确实不能算和陈时津一起去接猫。
他余光一瞥,刚刚隐隐表现出想离开的段忱林此刻又在椅子上坐定了,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还有什么你要知道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张英俊的脸上表情纹丝未变,紧抿的唇甚至显得有点冷硬,但邵惜就是莫名从那过分专注的视线里,读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他几乎能幻视到段忱林周身正飘荡着一圈无声的小字:快问我。快问我。快问我。
都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也没什么好继续憋在心里的了。
邵惜道:“那敬酒的时候,陈时津和你说了什么?”
有这事?段忱林的第一反应。
见段忱林一脸茫然,邵惜心底涌上了一点委屈,提醒他:“就我们敬到陈时津那一桌!要走的时候,陈时津把你拉住了,和你说了什么,然后你点了点头。”
段忱林这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翻出来这个短暂的插曲,他恍然道:“他和我说你状态不对,让我看着你一点。”
其实邵惜在事后也想过无数种答案,但没想到竟然是关于他的。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来,好像他在台上强撑着笑时,台下的陈时津确实是皱着眉看他,原来那是担忧的表情。
那时候的他只离谱地以为陈时津是看着他和段忱林结婚,心里不舒服。
段忱林看着邵惜脸上的变幻莫测,问:“你觉得他和我说了什么?”
邵惜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反正就是生气。
“那还有吗?”段忱林低声问。
……当然还有了,还是最过分的一个,邵惜只想了下,眼眶立刻就红了,甚至又生起气来,比之前更烈。
他拧过头,不想说了!反正这件事,在他看来黑白分明,根本不存在任何误会的余地!
见邵惜气红了眼,段忱林心里一沉,就知道还有,而且这件事在邵惜心里,是比戒指尺寸还严重得多的存在。
段忱林迷茫之余,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麻木和无力,他和邵惜之间到底还有多少个误会?如果这样的话,他和邵惜的脑回路有对上过一次吗?
邵惜红着眼睛,“你自己反省一下!”
可是段忱林搜肠刮肚,真想不到到底还有什么事比搞错戒指尺寸更严重,更伤邵惜的心。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试探道:“……是我不小心把你买的那个自动猫砂盆弄坏了?”
毕竟是邵惜送他的礼物。
邵惜立刻回头瞪他,不可思议道:“你还把它弄坏了!”
“不是彻底坏了,”段忱林赶紧解释,“是里面零件松了,我看它滚起屎来不顺畅,就拍了拍,没想到反而把零件拍下来了,我已经寄回厂家那修了,几天后就能寄回来。”
虽然知道猫砂盆没事,但心里的疙瘩依旧没解开,邵惜再次扭开头,只留给段忱林一个写满了”我还在生气并且很伤心”的后脑勺,抿着唇不说话。
段忱林看着他这副拒绝沟通的样子,越发放轻声音:“你告诉我,应该是误会。”
好啊!听他这么一说,邵惜一气之下,抱着“我看你怎么解释”的想法,深吸了几口气,道:“你拿朋友关系来威胁我!”
段忱林立刻就傻了,下意识反驳:“我怎么可能?”
邵惜见他不仅不道歉,还否定他,情绪彻底激动起来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你竟然还不承认……”
“不是,”段忱林下意识握住邵惜的手,安抚他,“你说说是什么时候?”
邵惜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你别碰我!”
段忱林举起自己的手,做投降状,表示自己没别的意思,他是真的被邵惜那句指控给惊到了,道:“好,不碰……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吵架说的,”邵惜说着说着,又控制不住地鼻子一酸,委屈极了,他带着一点哭腔,把话说完,“说的最后一句话啊……”
段忱林低低地“嗯”了一声,“什么话?”
他知道邵惜情绪起伏大的时候,适当的身体接触,无论是牵手还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往往能让他更快地冷静下来,偏偏此刻,邵惜明确拒绝了他的触碰,让他不知从何下手。
邵惜用手背不停擦着掉到脸上的眼泪,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字都带着当时的刺痛,他说:“你问我,那、那我们还有必要做朋友吗?我才说的……那我们就不要做了。”
竟然是导致后续强迫事件发生的直接导火索。
哪怕那时的段忱林喝醉了,头痛欲裂,但他对邵惜这句斩钉截铁、带着决绝意味的回答印象深刻,甚至每每想起,都有些喘不过气,他笃定道:“我没那么说,我说的是,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还能”和“还有必要”,三字之差,意思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带着不确定的询问,一个却是冷漠的质疑。
“你才不是!”邵惜瞪大了眼,着重道,“你说的就是,那我们还有必要做朋友吗?”
“不可能,”段忱林也再次否认,眉头紧锁,“我不可能那样说。”
见段忱林如此坚定,邵惜积聚起来的气势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他讷讷地张了张嘴,无助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可、可你就是那样说的……”
见邵惜这副模样,段忱林知道再纠结于字眼的对峙已毫无意义,只会让邵惜更难过,他道:“好……那你当我说错了好吗?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
他压下心底那股对于乌龙的烦躁,怎么就,没多问几句呢?但事后再说这些更没有意义,谁都不会料到很有可能两人都喝醉了酒,一个没表达清楚,一个刚好误解。
一事滚着一事,全部堆积到一起,轰的一声爆发。
眼泪一旦一掉,就有些刹不住,先前强撑的种种,在段忱林的软化和误会说开后土崩瓦解,邵惜憋不住了,只放肆哭起来,断断续续道:“但是我好疼……很疼!你那时候好吓人,我……”
段忱林再忍不住,只倾过身,伸长手臂,猛地将邵惜拥进怀里,紧紧抱住了,“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对不起。”
从凌晨哭到早上七点,原先好不容易消了一点肿的眼睛又回去了。人醒了,烧也退了,就没必要再在医院待下去了。
邵惜吸了下鼻子,说:“我要回宿舍住。”
段忱林正在给他办出院手续和拿药,闻言道:“回家好不好?我不会打扰你,不会进你的房间,你画一个三八线。”
邵惜不说话。
段忱林继续游说:“我往家里安了个浴缸,你不是喜欢泡澡吗?”
邵惜的眼神飘忽了下:“……”
段忱林低声道:“邵小黑会很想你的。”
邵小黑……是了,猫还那么小,他要是不在,小黑不认他怎么办?猫长大了再相处,就不粘人了。
主要也是他想到了宿舍的那个破烂厕所,明明做错事的是段忱林,为什么要委屈他!
邵惜说:“你保证。”
段忱林:“我保证。”
车在停车场,邵惜别扭地走得很慢,药膏里可能有点麻药成分,如今那阵子过去了,又开始疼了。
他下意识地拉开副驾驶的位置,看到上面放了一个软乎的坐垫,他一愣,随即拎过坐垫,把门一甩,跑到后座去了。
等红绿灯的间隙,车载蓝牙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陈时津来电。
段忱林透过后视镜看了邵惜一眼,后者正抱着手臂,看向窗外,没听见似的。
段忱林问:“我接了,开免提可以吗?”
邵惜这才把眼神分过来一点,屈尊降贵地“嗯”了一声。
“喂?忱林?”
段忱林踩下油门,“嗯,是我,邵惜在我身边,我开着免提。”
“哦……刚好了,小惜身体怎么样?”
陈时津顿了下,道:“我很担心你。”
邵惜不说话,嘴巴闭得紧紧的。
在他眼里,段忱林暂时脱去了用朋友关系威胁他的罪名,但陈时津还有。
段忱林只好接过话,“之前有点低血糖和发烧,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刚出院,正在回家的路上。”
那么明显的刻意无视,陈时津哪里还不懂,他商量着,“小惜,那我晚点过去一趟,我们谈谈,好吗?吃早餐了吗?我带点你喜欢吃的?”
沉默弥漫开来,直到好一会,邵惜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段忱林说:“他嗯了。”
陈时津笑了下,“好。”
两人回到小区,刚靠近家门,邵小黑就像是一直守在门口那样,疯狂“喵”起来。猫小小只,嗓门倒是很大,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邵惜打开门,猫就冲出来,顺着他裤管往上爬,他把小黑抱进怀里,自言自语道:“自己一只猫在家很害怕是不是?嗯?小黑才那么小,是只三个月的宝宝呢?”
段忱林喊邵惜去洗手,然后他把刚顺路买的包子放进微波炉加热,道:“时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邵惜正在和小黑玩逗猫棒,闻言拎了个酸菜包,叼在嘴里。
在邵惜两个包子下肚的时候,门铃响了。
邵惜也不逗猫了,跑到沙发上盘腿坐着,屁股接触到沙发的那一秒痛得他弹起,他才想起这件事,郁闷地拿过坐垫垫着,开始打游戏。
陈时津同段忱林点了下头当作招呼,他把手里一大堆吃的放到桌子上,看着并不搭理他的邵惜。
他知道没把事情解决,邵惜是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一起吃早餐的,于是他在邵惜身边坐下,极有耐心地等邵惜打完一局。
当他窥屏到一个大大的“WIN”弹出来时,他开口:“结束了吗?”
“没有。”邵惜理直气壮地说,并快速开了下一把。
在半个小时、陈时津问了第三次后,邵惜才把游戏机放下,一副有话快说的模样。
陈时津开门见山:“你是因为我拒绝了你所以生气吗?”
吵架之后,如果对面态度好且好好说话,那么邵惜的火也激不起来,他否认道:“不是。”
陈时津:“那是因为什么?”
邵惜原句复述:“因为你说,如果我不收起这个心思,我们连朋友都别做了。”
陈时津立刻捕捉到了重点在后面那句话,“你觉得,伤心了?因为我说不和你做朋友?”
邵惜道:“对!你用这个威胁我!”
陈时津解释道:“但是我怎么可能不和你做朋友?我只是怕我说得不重一些,你不会放在心上。”
几乎是陈时津话音刚落,邵惜就大声道:“那你也不能这个重一些啊!你这样给我一种,只有我很在乎这段朋友关系啊!而你随随便便就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陈时津沉默了几秒,是他低估了这段关系在邵惜心目中的分量,他干脆利落地道歉:“对不起小惜,是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但你知道的,我也很在乎我们的关系,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断的,好吗。”
听到这句保证,邵惜这才把一直抱着的手臂慢慢放下来,顺着台阶下了,小声道:“真的吗?”
陈时津郑重点头,道:“真的。”
这就是暂时说开了的意思,但气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完全消掉,只能随着时间慢慢修复。
期间,段忱林把陈时津打包过来的早点全部装进碟子里,拿上桌,摆好。
见段忱林走到他旁边来,邵惜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线,道:“你不许越过来。”
陈时津不知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吵了一个史诗级的架,“你俩又怎么了?”
段忱林道:“没什么。”
邵惜也接话,带着点赌气,哼了一声,“是没什么,只是我想和他离婚。”
没想到邵惜还在想着这个,段忱林蹙了蹙眉,“不行。”
邵惜下意识就开始怼:“凭什么。”
确实没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他喜欢邵惜也不是不离婚的正当理由,段忱林想了会,另辟蹊径:“当初是你先让我和你结婚的。”
陈时津不知其中缘由,“哦?”
什么意思?邵惜一愣,自然而然地被这个歪理带跑,是因为他先提出来的结婚,所以离婚也必须要段忱林先提出来就行吗?
难道段忱林不同意离婚,仅仅是因为这个先后顺序?
……不是因为别的?
他呆了一会,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一团无名火。
邵惜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先怒了起来:“你不至于吧?这也要你先离??”
段忱林:“不是……”
陈时津塞了一个虾饺进嘴里。
好了,照这个趋势下去,又要吵起来。
不是,这不是刚和好吗?这两人要是再吵起来,他还要陪着做多少离谱的事?像昨天凌晨,莫名被段忱林叫醒,只为荒唐地量一下无名指的尺寸。
陈时津微笑,“好了停。”
段忱林和邵惜双双看过去。
陈时津决定不忍了,无语道:“其实四年前那个下午,你们偷偷接吻,我看见了。”
作者有话说:
陈时津:我招了,也是真没招了。

“诶,邵惜,你要出国留学吗?”
被问到的少年懒洋洋地托着腮,黑笔在他手里灵活地转了一圈,啪的一声稳稳停住。
“我才不出呢。”他说。
“为什么不出啊?我、阿文和骏仔都出喔,班里估计三分之二的人都出吧!”
他们高中是私立国际学校,大部分非富即贵,不参加高考,直接出国。
礼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邵惜闻言,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吃不到正宗的肠粉、白切鸡、烧鹅……生炒糯米饭,我会死的!”
有人用拳头怼了下邵惜的肩膀,“哈哈哈直接包一个本地厨师跟你出国啊!又不是做不到!”
邵惜就摇头,“非也,新鲜的食材也很重要,你们不懂。”
“那陈时津和段忱林呢?他们也不出?”
邵惜挑了下眉,骄傲道:“不出,我们会读同一所大学的。”
吵死了,段忱林坐在隔着他们一列的位置上,猛地扯掉耳机。
三四个男生围在邵惜身边,形成一片扰人的黑影。
然而,透过那些遮遮掩掩的轮廓,段忱林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出挑的身形——邵惜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少年略带稚气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正恣意地笑着。
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表情生动得过分。
那堆人已经从厨师不知所云地换了好几个话题,说一定要谈几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
似乎是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股不善的视线,邵惜忽然瞥过来,眼睛一下就不笑了,不爽地朝他挥了挥拳,用口型无声骂道:“看屁啊。”
段忱林嘲讽地扯了扯嘴角,移开视线,一副“自作多情”的模样。
“好了好了,”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来,拍了拍桌子,“我们班还是有小部分同学要高考的,大家安静一些!”
第二节课下课,为了增强锻炼,学生们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距离高考只剩下三天,该学的都学了,邵惜心态很放松,虽然看起来不像,但他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
其实他压根不爱读书,只是和段忱林争着争着,就都会了。
陈时津被老师喊走,邵惜也不想出汗,谢绝了一堆邀请之后,自己慢吞吞地逛着。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比较少人的地方,是音乐教室。一架钢琴静静地立着,顶上落了点灰,看起来很久没人光顾这里了。
邵惜忽然来了点兴致,心血来潮地掀开厚重的琴盖,稍稍试了下音,手指轻抬,一首简单的曲子信手拈来。
可能是琴声传了出去,渐渐的,不少人聚集在音乐教室前。
邵惜在学校本就是风云人物——家世优越,长相惹眼,性格好又自带光环。
不少女生捂着嘴巴看着。
段忱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可能是走神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跟着人群走了。
等他意识清明时,已经隔着明亮的玻璃窗,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邵惜坐在钢琴前,脊背挺直,身形出众,他低垂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影,漂亮的脸上带着自信轻松笑意,张扬又夺目。
音乐声优美跳跃,段忱林静静地站在人群后方,看着中央的主角。
一曲结束,身旁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种情况下,不装逼就不是邵惜了,他从容地站起身,朝着外面行了个礼,修长的指尖在空中挽了两个花,轻轻搭在胸前。
女生们尖叫得更厉害了,“我草!好帅啊!”
邵惜满意地勾起唇角,抬头漫不经心地望过去,魅惑众生——
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某人。
几乎是反射性的,邵惜刚刚那还在优雅挽花的右手,中指“唰”地一下就笔直地竖了起来,动作快得带风。
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巴巴的、龇牙咧嘴的表情,显得超没素质。
前后不过一秒,精心营造的的王子风度与贵公子形象,瞬间崩塌,烟消云散。
“?”迷妹们迷惑不解,噤了声。
段忱林鄙夷地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转眼就到了高考当天,像他们这种性质的学校不具备成为高考考场的条件。
非常不巧的是,三人分散到了不同的考场。
下午六点,随着最后一门铃声响起,邵惜松开手,笔啪嗒一声掉到桌子上,滚了几圈,停下。
面前的答题卡被收走,他跟着其他人出了教室,门外已是另一片天地。不少本校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抱在一起,声音混杂着激动与感伤。
“总算是考完了!”
“我们以后就不在同一个学校了啊呜……”
“怕什么!我们寒暑假也还可以见啊!”
邵惜平静地从人群旁走过,和他们不同,他没那么多对高中时代结束的怅然若失。
未来对他而言不是分别,而是一场笃定的继续——反正他和陈时津、段忱林,会一直在一起。
他拿到自己的手机,在群里发了句:考完啦!
陈时津:考得怎么样?
邵惜嘴角一扬:稳得不行。
陈时津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那我先回去了,今晚我外婆过来。
邵惜:明天我们出来玩啊!@所有人
陈时津:好。
段忱林:。
考场塞车,管家暂时过不来,邵惜百般聊赖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忽然想回学校了。
一般,要高考的学生会在第二天才回学校收拾东西,但不知怎么的,邵惜就是想现在回。
反正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没意思。
他总不能去找段忱林玩吧,陈时津不在,他俩说几句就要打起来了。
邵惜向来是想一出做一出的性格,当即发消息告诉管家不用来了,考场离学校就十多分钟路程,他走过去好了。
走几步路,左手拎了杯奶茶。再走几分钟,右手多了个面包。等到了学校门口,他抬头看天,发现快要日落了。
他蹲在花坛边,散漫地逗了会那只认识的玳瑁猫,直到猫拿屁股对着他,他才站起来,慢吞吞地朝教学楼走去。
然而,他失望地发现,别说班里熟识的朋友了,全校几乎都没什么人,空荡荡的。
邵惜是一个很难忍受孤独的人,特别是之前大家为了高考一直在一起认真准备,此刻考试结束,没有了事做,身旁也从人声鼎沸到了万籁俱寂,让他觉得非常空虚,心情低落了下来。
东西也不想收拾了,算了,打车回家好了。
偶然的一抬头,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墙壁上,这才发现,整间教室都被蒙上了一层粉。
G城经常会有晚霞,但今天格外特别,一种浓郁的粉色在橙黄的夕阳中蔓延开来,直至整个天空都被这种粉所浸染。
一楼是镂空的走廊,处在二楼的高三教室,层高会比正常二楼要低一些。
邵惜轻车熟路地坐上了那个他常坐的窗台,看着日落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身后有声响,下意识地回过头,直直地对上了站在门口来人的眼睛。
竟然是段忱林。
但此刻哪怕是段忱林,也足以让他开心了。
教室里没有开灯,黄昏的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在课桌上,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邵惜的眼睛很亮,脸侧的发丝发着光,正惊喜地看着他,朝他招了招手,热情道:“段忱林!”
段忱林脚步一顿,看着那笑容,停在了原地。
“过来啊,”邵惜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理所当然道,“坐这。”
过了一会,段忱林才敛起眉,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旁。
邵惜同段忱林对视了一会,忽然手指扣紧了底下的窗台,“你该不会要把我推下去吧?这是谋杀!”
段忱林连眼皮都懒得抬,只单手撑住窗台,利落地一跨身,坐了上去,腿垂下来,碰着墙壁。
见段忱林这么给面子,邵惜也有些惊讶,他的心情因这意外的陪伴重新好起来。
六月的天气还不算炎热,风吹过来,扬起他的发丝和衬衫。
等段忱林上去了,他才懂得了为什么邵惜那么喜欢坐在窗台上,视野被陡然拔高拓宽,平日被困在四方教室里的风景,此刻以一种全新的样子铺展在眼前。
他这才发现,那片他们都不愿意去的泥泞小树林后面,竟然是一片正在开发的荒地,几只白色的大鸟停在上面。
“喂,”邵惜开口,打破了静谧,“都没问你,今天考试你怎么样?”
段忱林说:“还可以。”
“那就是好呗!”邵惜紧接着问,“你数学选择题最后一道选什么?”
段忱林道:“C。”
邵惜立刻来了精神,下巴微扬,带着斩钉截铁的得意,“那你就错了,选A才对。”
段忱林淡淡地睨了他一眼,“C。”
邵惜:“A。”
段忱林懒得再搭理他了。
邵惜又问:“你上了大学,要做什么啊?”
风裹挟着另一个人的气息,段忱林不在意道:“就继续读。”
邵惜努了努嘴,嘟囔道:“没意思。”
不等段忱林发话,他又细数着开始发梦:“我上了大学一定要早起早睡,健身,多多社交,参加几个社团……我还要染发!我都看好颜色了,从白金开始,淡粉色、蓝色、橙色……一路染下去。”
“……”
他越说越起劲,“啊!我还要打耳钉,把耳骨耳蜗都打上!”
段忱林眺望远方,安静地听着。
邵惜嘿嘿两声,“然后再谈一段甜甜的恋爱。”
段忱林总算转过头来。
“怎么啦?”年轻男孩子说起这些话题总是有点害羞的,他大声了点,“别和我说你没想过。”
段忱林就道:“没想过。”
邵惜嚷嚷:“你少骗人了!今天还听到黄睿说有个女孩子在跟你告白呢?”
段忱林反问:“被告白和想谈恋爱有什么联系?”
邵惜“啧”了一声,“算了,懒得和你杠。”
一阵风吹过来,他双手扒着窗台,身体微微前倾,“你这个暑假要考驾照吧?”
段忱林:“嗯。”
“我不考的,”邵惜回过头,露出一抹狡黠又灵动的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到时候我们大学开学,你当司机,载我们去。”
段忱林看着他。
晚霞总是消失得很快,一闪即逝,但此刻,余晖仿佛慷慨地全部倾洒在邵惜身上。
邵惜额前的碎发被吹得凌乱飞扬,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他眼睛弯成月亮,笑得很柔软,洁白的贝齿都露出来。
见段忱林一眨不眨地看他,邵惜歪了歪头:“你看什……”
段忱林偏头,亲了过来。
嘴唇相触。
邵惜眼里尚且还有笑意,他被定在原地。
谁都没有动。
直到身后传来了一点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风吹到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邵惜才猛地惊醒,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段忱林推开。
他没有看对方的表情,也顾不上思考高度,直接从窗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身体在落地时本能地屈膝一滚,压弯了一片草丛,随即头也不回地爬起来,落荒而逃。
将那个依旧在窗台的身影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一同抛在暮色里。
第46章 他没和你说吗?
在陈时津眼里,就是两个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背着他谈起了恋爱,还被他撞见了亲嘴的场面。
然后短短二十天,就不知道因什么事分手了,还搞得一个出国,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过了一段时间,两个人分别开始追求自己。
陈时津:“?”
陈时津:“这样搞我?”
之所以没拆穿,除了觉得挺好玩以外,也好奇两人到底要干什么,便抱着看戏的态度,陪着演一演。
不是,邵惜震惊了,眼睛睁得圆圆的,目瞪口呆。
所以当时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正在亲吻他,而另一个最好的朋友正在看着。
段忱林显然也不知道这个事,可疑地沉默了。
一股尴尬的气息蔓延开来。
除了陈时津。
被折磨了许久的他,此刻舒服地翘起二郎腿,看着两人无地自容。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