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月光抢皇位那些年by小星烛
小星烛  发于:2025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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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战玉门,意义绝非仅仅局限于收复那一方失地,更为关键的是,玉门之内,数以万计的永昼奴隶正苦苦挣扎。
玉门硝烟甫散,残垣断壁间尚有余温,慕无离甚至没有稍作停歇,旋即亲率锐卒一队,疾趋奴隶营。
奴营周遭,营帐密布林立,皆为没疆士卒精心构筑。
慕无离率一支小队,甫一发动猛攻,防线竟如纸糊般易破,一触即溃。
慕无离恰似天神降临,率先策马突入奴隶营中,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奴隶们均被粗重铁链锁缚,衣缕破碎不堪,身形瘦弱干枯,面容憔悴麻木,目含深深惧意,令紧随而来的永昼士兵无不心酸怆然。
慕无离见状,猛地扬起头颅:“吾乃永昼太子慕无离,自今往矣,诸君枷锁尽脱,奴籍永除,重获自由之身,可昂首天地间,再无奴仆之辱!”
言毕,手中长枪高扬,寒光闪烁间,铁链应声而断。
士卒见之,纷纷效仿,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铁链纷落。
奴隶们一开始还各自惊愕,以为身在梦中,继而欢声雷动,直冲九霄。
众人泪光晶莹,皆感恩而拜,伏地叩首,高呼慕无离之名,声震遐迩。
慕无离趋前,亲扶一老者起,和颜悦色道:“长者请起,既获自由,可归桑梓,可觅新途,过往苦难皆成云烟。
老者颤抖双手,泣不成声:“殿下之恩,若再造重生,我等愿为殿下驱驰效命,肝脑涂地。”
慕无离轻轻摇头,温言劝道:“尔等无须如此,吾唯愿尔等日后善自度日,享太平之福。”
在慕无离率引之下,士兵们护送着这些被解放的奴隶缓缓离开营地。
玉门初战告捷之后,慕无离整顿军伍,鞭指第二城,旌旄蔽日,甲胄耀光,须臾间已临城下。
而近邻玉门的朔方城内,此刻正因慕无离挑起的夺城之战而风云变色。

朔方城内,蛮兵元帅苏赫神色慌张地匆匆闯入大殿。
“太子慕无离率永昼北境大军来犯,此刻兵临朔方城下,那颜您欲以何策退兵?”
额尔敦齐木?岱钦正卧在侍女合兰膝上,他旋即悠然睁开双眼,坐起身,狠狠骂出一句:“Noiin gulug(狗崽子)!七年前数位王叔命丧其手,今那恶煞竟又现身!从前阿父不许我出战,可如今他再度来犯,这分明就是长生天赐本那颜的机缘,让本那颜为死去的王叔们报仇雪恨!”
蛮兵元帅苏赫满心焦灼,苦劝道:“大那颜……此人有永昼天神之名,绝不可小觑!七年前大汗与他也仅是数战纠缠,难分胜负。那颜您还是速速传信给大汗求援,商议是否与兀良哈部联手退敌为妙啊!”
额尔敦齐木·岱钦面色一沉,不悦道:“苏赫,究竟你我谁才是那颜?阿父将朔方交予我,便是信本那颜能守好此地。你即刻去给阿父送信,不就是个永昼天神么?本那颜定要割下这永昼天神的头,拿去祭献长生天!”
蛮兵元帅苏赫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咬着牙,满脸苦涩地依言先派人去送信。
额尔敦齐木·岱钦缓缓抬起眼帘,瞥见一永昼女奴趴在地上匍匐拭尘,遂懒洋洋道:“你,过来。”
女奴那可儿战战兢兢,爬到他面前。
侍女合兰见状,疑惑道:“那颜有何吩咐,合兰可为您效劳。”
额尔敦齐木?岱钦嘴角噙一抹阴笑,年轻而阴鸷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奴。
“这那可儿在朔方城待了多久了?”
合兰轻声答道:“已二十载。”
“听闻这那可儿被掳来时,在永昼尚有双亲?”
俯身跪地的那可儿听到此话,抖若筛糠,惧意难掩。
额尔敦齐木?岱钦悠悠道:“如今他们想必也已年老体弱,将入黄土了吧?”
合兰一时语塞,问道:“那颜为何突然这般问?”
额尔敦齐木?岱钦伸手掐住那可儿下颌,森然道,“你们永昼不是向来重孝?那可儿,你可想回家?”
女奴那可儿瞳仁骤缩,惊惶摇头:“奴……只……只想留在这儿伺候那颜。”
额尔敦齐木?岱钦哂笑,“你们永昼向来以孝为先,你若不回去,可就没人给你家中老父老母送终了……”
那可儿红了眼眶,强忍哀痛默不作声。
只听额尔敦齐木·岱钦在她耳边幽幽低语:“今日本那颜心情尚佳,你若想回去,本那颜便派人送你出城,让你城外的族人带你回去,你可愿意?”
那可儿又惊又疑,但对故乡的思念终究战胜了恐惧,怯生生道:“那颜真能放我出城?”
额尔敦齐木·岱钦微微点头,“你毕竟伺候本那颜多年,本那颜会在城中寻几个同族之人与你同行,不让你孤单。”
那可儿如蒙大赦拼命磕头,热泪盈满眼眶,“多谢那颜!多谢那颜!”
她狂喜难抑,只顾磕头,直至磕出丝丝血迹也浑然未觉。
而额尔敦齐木·岱钦但笑不语,朝身边仆从挥了挥手,“派几个人,带她走。”
数名没疆护卫腰间别着长刀,押着那可儿缓缓离去。
金戈之声乍起,铁蹄踏处,大地震颤。
大军压在朔方城外,旌旗蔽空,甲胄映日。
北境军跨骑骏马,朔方蛮族士兵紧闭城门。
远处高耸城墙上,一阵喧闹人声断续传来。
“殿下!您看那是什么?”
纪殊珩眉峰紧蹙。
远处巍峨城墙上,朔方的蛮族士兵们押解着一群衣衫褴褛之人现身,男女老幼皆有。
永昼奴隶们被一路推上城墙,察觉灾厄临头,皆奋力挣动。
人人声嘶力竭,声音凄惶:“军爷开恩,饶了我们这条贱命吧!”
男女老幼皆涕泗交流,哭嚎之声不绝:“求求你们,不要!我们什么也没做!!”
青壮男子们虽已面如死灰、土色盈腮,却仍不甘就缚,一路奋起反抗。
怎奈那没疆蛮兵凶残暴虐,枪尖霍霍,寒光闪处,直戳入青壮男子腹部,刹那间血溅当场,竟有内脏碎末随之带出,惨状令人目不忍视。
一众胆小之人骇得双腿发软,只能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这等炼狱惨象,身体簌簌发抖。
而那以为终于能回家的女奴那可儿,更是难逃厄运。
蛮兵恶狠狠扑来,粗暴地撕开她的裙衫,使其娇躯袒露,光天化日下受尽屈辱。
女奴那可儿泪若决堤,绝望盈面,神志恍惚间,喃喃低语:“爹……娘,若槿回不去了……”
泣声幽咽,似孤雁哀鸣。
她叫白若槿,她不叫女奴那可儿……
曾有一瞬,她真的以为,她能回家了。
白若槿被推搡着站在城楼上时,手中仍死死攥着一截碧绿芦管。
不远处,慕无离坐在战马上举目眺望,微微皱眉。
众人听得城墙上一阵喧嚣狂笑,只见一群没疆士兵推搡着那群老弱,继而,残忍地将他们逐一抛下城墙。
刹那间,地面血花四溅,肉泥横飞,其中一截白衣血染清晰可见,似一朵浸血的木槿花。
晋老将军晋佑神色凝重,“那些……似是永昼族人。”
慕无离默默凝视良久,方低声道:“此乃示威之举,意在激怒我等。”
他神色虽平静,晋佑却能察觉到,太子殿下已经动怒了。
慕无离不慌不忙,语气带着浓烈杀意,“没疆辱我朝至此,众将听令!随吾…… 杀进朔方城!”
他冷眸睨视,指挥黑羽卫列阵。
倏然间,万箭齐发如蝗群蔽空,径取城头。
矢镞纷飞间,那些生生将永昼奴隶们摔死的蛮族士卒已被箭雨贯身,血溅城垣,或仆或坠。
随后他派出黑甲先锋,扛着巨大的攻城锤,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冲向城门。
“咚!咚!咚!”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士兵们的怒吼,每一次撞击都让城门震颤不已。
城中守军也不甘示弱,拼死抵抗,不断抛下石块、倾倒热油,不少攻城士兵从城墙上坠落,但无人退缩,北境军前赴后继。
终于,在一次次猛烈撞击后,城门轰然倒塌,慕无离一马当先,率大军冲入城中,与没疆敌军激烈巷战。
他的枪法凌厉至极,所过之处敌军纷纷倒下,北境军士气大振,就在此时,守城的额尔敦齐木·岱钦终于领着一大群没疆骑兵姗姗来迟。
城阙前,硝烟障目,喊杀声响彻云霄。
慕无离白马金鞍黑袍飒飒,他手持长枪,锋刃寒芒吞吐于敌寇肉躯间,额尔敦齐木·岱钦则引一队没疆骁骑汹涌而来,掌中长枪亦泛凛冽杀气。
二目相对,刹那间,敌意森然。
慕无离双腿猛夹马腹,白马长嘶,奋蹄若矢。
长枪起处,银芒裂空,直刺额尔敦齐木·岱钦咽喉要害,风啸声欲裂苍穹。
额尔敦齐木·岱钦侧身避过,放声狂笑:“此等微末伎俩,竟还敢来夺城,今日便是你这土鸡瓦狗为我王叔偿命之日!”
言罢,手中长枪缠向慕无离枪身,欲绞其兵刃。
慕无离鼻中冷哼,皓腕轻抖,枪尖乍转,力压而下,磕开缠来之枪。
他借势而起,枪尖上挑,疾取额尔敦齐木·岱钦颔下。
额尔敦齐木·岱钦仰身急避,身躯几与马背相贴,枪尖擦鼻而过。
他稳住身形,催马猛进,连刺数枪,枪影蔽空,分袭慕无离胸、腹、咽喉诸处,枪枪蕴怒含威,且高声叱骂:“你这永昼孽畜,只配如蝼蚁匍匐供本那颜足下践踏,今日定要让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知晓何为挑衅本那颜的惨烈恶果!”
慕无离神色冷峻,因交手时神思专注至极,故而不喜言语。
他不避锋芒,手中长枪疾若残影,挡下诸般杀招。
金铁交鸣,火星迸溅。
慕无离足蹬马镫,翻身旋落,长枪携千钧之力,如泰山崩颓砸向额尔敦齐木·岱钦。
此击之势若天崩地裂,似欲砸出十丈深坑。
额尔敦齐木·岱钦心内大骇,急横长枪相迎。
轰然巨响,他未料竟会被冲击力震得双臂酸麻,座下战马亦踉跄后退数步。
岱钦咬碎钢牙,强忍酸痛,双腿紧夹马腹,再次冲向慕无离,这次他施出阿父所授绝技,长枪恰似阎王索命,直刺慕无离心窝。
额尔敦齐木?岱钦神色桀骜,狂言道:“你的项上首级,我额尔敦齐木?岱钦志在必得,本那颜定要悬于城楼,使那永昼朝廷尽皆知晓,尔等竟敢与本那颜为敌……简直愚顽至极!”
慕无离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逸出一声轻笑:“蠢货,便是你父汗与吾交手,亦未敢如此大言不惭。”
慕无离话落,暴喝一声,挺枪迎上,二枪相触,雄浑之力四溢,周遭士卒皆被震倒。
激战正酣,额尔敦齐木·岱钦渐感力竭,而慕无离实力强劲且应对从容,显然后手充足。
此时岱钦已心慌意乱,他匆忙后退抵挡,招式破绽尽显。
可战局瞬息万变,周围皆是双方士兵激烈拼杀,他即便想逃,也受到诸多阻碍。
加之慕无离紧追不舍,他心头一慌,欲趁乱策马逃离。
慌乱之中,未察地上一物,竟是那女奴那可儿坠城时仍死死攥着的碧绿色芦管。
芦管纤细,却在逃亡的关键时刻成夺命之绊,马腿奔逃时忽然踩中,战马陡然长嘶,前蹄倏然向前滑去。
额尔敦齐木?岱钦大惊失色,身躯摇晃,竭力欲稳。
慕无离见此良机岂会错失,他眸中寒芒一闪,枪尖带起凛冽风声,划破长空,直取额尔敦齐木?岱钦要害。
电光火石间,长枪精准无误地刺入额尔敦齐木?岱钦胸膛,鲜血泉涌,瞬间染红他的战甲。
额尔敦齐木?岱钦瞪大双眸,满是惊愕与不甘,喉咙中咯咯作响,却再也吐不出只言片语,缓缓倒于马下,扬起一片尘土。
竟是死不瞑目。
慕无离收枪而立,冷峻面容上没有丝毫波澜,连气息都未乱半分,唯余琥珀双眸中一抹肃杀之气,似一切皆在他算计之中。
见额尔敦齐木·岱钦訇然坠马殒命,没疆蛮族刹那间军心动摇,乱作一团。
慕无离见状,提气朗声道:“没疆蛮兵已失魁首,众人且随吾踏破朔方,取敌寇旌幡!”
言毕,慕无离驱马扛枪直入敌群。
但见慕无离黑袍烈烈,墨发风中卷扬,冷峻面庞若寒石雕琢,双眸燃着炙热战意。
黑羽卫与北境军士时隔七年再次目睹太子慕无离神勇无双,全军士气腾涌,呼啸向前。
所到之处,没疆残兵或狼奔豕突,或血溅当场。
城中百姓闻永昼雄师胜势在握,皆闭户深藏,任喊杀与兵戈交鸣声在外盈塞天地。
北境先锋在城中遇一股没疆重骑顽抗,遂展开惨烈白刃相搏。
慕无离枪出之处血雾翻涌,精准刺入蛮兵咽喉、胸膛,残兵遇之如腐草,纷纷仆倒。
黑羽卫结阵紧密、协作无间,长刀夺命如镰。
不出一个时辰,城内的没疆蛮兵抵抗渐趋微弱,永昼军旗插遍朔方城头及要隘。
东城堞间,一北境军高擎旗幡,奋力将旗杆嵌入砖石罅隙,鲜旗于风中呼啸,似昭告此城易主。
城中街巷血漫成泽,尸骸枕藉。
血淌石隙,潺潺有声。
北境军步武未歇,他们逐街逐巷地肃清残敌,无一处遗漏,直到夕阳西垂,朔方城上空惨嚎散尽。
慕无离长身玉立于城楼高台,俯瞰这座城池。
城下北境军阵列齐整,虽身沾征尘与血污,却个个气势高涨。
至此,朔方城终于再度回归永昼王朝怀抱,慕无离仅率五万重骑便拿下了这座北方要镇。
纪殊珩缓缓走近,拱手道:“殿下,臣听闻蛮兵元帅苏赫领着残兵败将一路仓皇北逃,依臣之见,想必是前去投奔兀良哈部了。”
慕无离回过身,琥珀色的眼瞳平静无波:“额尔敦齐木?岱钦自负张狂,苏赫见势不妙便奔投他族,此般行径倒也称不上背主。只不过岱钦行事之乖谬,实令吾瞠目结舌,本以为此人不过略有骄矜之气,岂料竟是这般轻狂无状且愚笨昏聩,全然不顾大局,将朔方重镇如此轻掷于敌手,当真是徒留笑柄。”
似忆起多年前战事,他嘴角轻轻勾起,“布和戎马一生,不曾想竟教子有亏,居然将朔方这般至关重要的重镇交付于岱钦之手。”
纪殊珩面露无奈之色,缓声道:“毕竟是亲子,没疆三大部落内斗严重,岱钦于布和而言终究血胤相连,将朔方此等重镇交予亲子手中自是比起其他部族更为稳妥放心…… 只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况且殿下此前手刃额尔敦部族诸多亲族王室,此次北征……殿下与布和终有一场恶战,殿下定要慎之又慎,万不可丝毫疏忽。”
慕无离微微抬手,轻轻拍了拍纪殊珩的肩头,温声道:“无需担忧,吾自不会因一时顺遂而有所懈怠。听闻晋琏已快马加鞭赶赴北境,待他抵达之后,吾便可与晋氏分击诸城,力求早日将失地尽数收回。”
纪殊珩启唇道:“殿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臣拜服不已。今既已拿下朔方,接下来继续北上……殿下要对上没疆正统王室兀良哈部族骑兵。听闻那兀良哈骑兵剽悍非常,殿下仍需多加小心。”
慕无离长眉微蹙,旋即神色安然,沉声道:“吾曾与兀良哈部族有过数番交手,当年他们虽拥兵众多,但其主将相较额尔敦齐木·布和皆有所不及,尚不足为吾之大患。吾于此事早有筹谋,你不必忧心。”
纪殊珩闻之,嘴角轻扬,绽出一抹温润笑意,缓声道:“殿下英明神武,臣深信不疑。殊珩只愿殿下北上一路旗开得胜,早日荡平敌寇,收复我永昼全境。”
言罢,微微俯首,容色谦敬。
垂首刹那,纪殊珩蓦见慕无离掌心之中横陈一支染血碧芦管,于骄阳之下,幽绿含悲,血污交错,愈显凄楚刺目。
“殿下,此为何物?”
纪殊珩面露疑惑。
慕无离微叹一声,“蛮军溃败后,吾于岱钦尸身旁偶然拾得。思来,大抵是城墙上之人不慎遗落。”
纪殊珩目光幽远,陷入沉思,须臾,他缓声道:“芦管于永昼,寓思乡之情也。”
慕无离轻轻抬手,将那碧色芦管递与纪殊珩,“如此看来,这芦管之主必是苦苦思乡,盼能魂归故土。此物便交于你,待二十城全然收复之日,携归永昼,以慰离魂。”
纪殊珩眼帘微垂,接过芦管恭顺应道:“殊珩遵命,殿下。”
话音方落,又闻慕无离继而吩咐:“城墙下,那些摔亡的族人及战死沙场的士兵,着后勤队伍悉心安葬。城内存活的我朝子民亦需妥善安抚,他们久为奴仆,饱经磨难,万不可粗暴苛待。”
纪殊珩徐徐道:“臣明白,即刻便亲手详加安排。”
晋琏驱驰骏马,兼程而至北境。
一路征尘满面,但他仍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既至,晋老将军晋佑见亲子前来会合,目中欣慰之色难掩。
慕无离遂将后续战略谋划,向晋琏细细道来。
三人心意相通,遂挥师北上,分击诸邑。
北境军威名赫赫,所临之处敌寇节节败退。
凭借慕无离多年来琢磨的一套精妙战术为佐,兼北境军士气高涨,大军连收十座永昼故地。
兀良哈部族势力强盛,素以悍勇着称,慕无离却毫无惧意,与晋佑、晋琏日夜筹谋,剖析敌寇兵阵与战法。
初战兀良哈之际,沙场之上喊杀声声震九霄。
慕无离身先士卒,长枪于敌阵中纵横捭阖,血溅四方。
晋佑虽年岁渐长,但指挥若定,凭其老辣经验,使北境军阵形稳固,坚如磐石。
晋琏率精锐铁骑游走疆场边际,伺敌之隙,出其不意,施以致命一击。
值一关键恶战,兀良哈部族几乎倾巢而出,重兵压境,妄图将慕无离十万大军一网打尽。
骑兵汹汹而来,慕无离三人遥相呼应,晋佑遣重盾兵与长枪兵结阵防御,御敌于前。
慕无离率黑羽卫,自侧翼切入敌阵,搅乱其势。
晋琏窥准时机,引骑兵迂回敌后,断其归路。
三方夹击之下,兀良哈部族军伍大乱,恐慌蔓延,迅速退兵断尾求生。
自此之后,北境军屡战屡捷,兀良哈部族防线渐次瓦解,每经一战,慕无离三人便更易战术。
北境军日夜战火淬炼,愈显精锐,威名令残敌胆寒。
仅旬月间,永昼失地渐次收复,数以万计永昼奴隶如困鸟出笼,重获自由之身。
而千里外的京城,却是另一番血雨腥风。

皇帝退朝后,在御书房中踱步不停,不得稍安。
太监曹护芝候在一侧,瞧着皇帝神色焦灼的模样,心急如焚却不敢唐突,斟酌良久,才轻声试探:“陛下,您昨个儿就未曾歇好,莫不是在忧心容嫔娘娘的身子?”
皇帝闻言,有气无力地摆了摆袖,满脸烦闷地落座,随手翻弄折奏却心不在焉,“那赵枭怎的还未回朝?信使多日前便传讯,说他早于数日前出发,照理此刻理应抵达京城。”
曹护芝忙趋前几步,和声劝道:“陛下,许是大将军途中遭遇何事有所耽搁……毕竟五万南境军,调度起来需周全谋划,耗时怕也是在所难免。”
皇帝似是完全没听进那话,忽然惊惶疑窦交集于面,抬眸望向曹护芝,声线微颤:“护芝啊,你且思量,赵枭会不会与端王暗中勾结?”
曹护芝被皇帝这突如其来、魔怔似的自言自语骇了一跳,本能地唤道:“陛下?”
见帝容阴沉可怖,他稳了稳心神,恭敬回道:“陛下,赵老将军戍守南境数十载,与端王素无往来,实难想象会有勾结之举。”
皇帝闻此,紧绷的神经稍缓,身躯也略微松弛。
曹护芝忧色难掩,轻声探问:“陛下为何如此惶惶不安?”
皇帝双眸轻闪,警惕地睨向门外肃立的禁卫,压低嗓音:“端王于宫宴之上拒交兵权,如今又趁朕召赵枭归朝之际南下平叛。这般巧合,朕焉能不生疑窦?”
曹护芝自知身份,对朝政大事不敢肆意妄言,他略加思忖,小心建言:“陛下若因端王之事烦扰,何不召欧阳大人进宫一叙?”
皇帝冷冷横他一眼,缓缓摇头,话语间满是失望与猜忌:“端王本就是欧阳恪举荐入宫,若端王乃元漪养子的身份系其捏造……欧阳恪便不能再信。”
皇帝轻叹一声,满脸无奈:“朕虽已遣傅云起一同南下盯梢端王……可也导致眼下,竟无人能为朕分忧。”
因赵枭迟迟未归朝,皇帝这几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满心都是不祥之感。
他愈发察觉周遭氛围诡异,尤其是禁军,几乎如鬼魅相随。
哪怕明令他们退下,余光却仍能瞥见那紧盯自己的目光。
一个可怖的念头在皇帝心中滋生——傅氏,难道已然背叛于他?
大祸将至的预感如浓重阴霾将他笼罩。
这一日,皇帝心慌意乱至极,疾呼曹护芝:“速去!传户部张尚书进宫!”
曹护芝不敢稍有懈怠,匆匆出宫奔赴张府。
两个时辰过后,曹护芝垂头丧气而归,向皇帝回禀:“陛下,张尚书突然身染沉疴,难以进宫面圣。”
皇帝闻言,双目圆睁,冷汗如雨,身躯虚脱,竟自龙椅滑落倒地。
他喘息粗重,冲曹护芝嘶声喊道:“护芝……寻几个可信的太监来,朕要携容嫔即刻微服出宫!在赵老将军回朝之前,朕不再上朝!”
曹护芝见此情形,亦预感大事不妙,赶忙差遣数名平日忠心耿耿的小太监筹备出宫物事,并为皇帝备妥大量财物,以便一同带出宫闱。
南门畔,一辆素朴马车静静停驻,车内皇帝与容嫔并坐,太监曹护芝及数名小太监在一旁小心侍奉。
似在等待出宫良机。
然而,当马车将穿过南门时,一群人却横亘在前阻住去路。
皇帝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掀开车帘一角。
这一瞧,皇帝双眸骤瞪,面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皇.....后!”
皇帝的声音自牙缝艰难挤出,低沉而愤怒。
只见薛皇后长身玉立在前,她的身后,二十余名禁军如雕塑齐列,手中长刀于阳光下寒光凛冽。
薛皇后那温婉面庞上,此刻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让人不寒而栗的凉薄笑意。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声音袅袅恰似柔丝,于皇帝而言,却如利剑出鞘,径往心窝刺来。
皇帝猛地掀帘下车,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朕去哪里,还轮不到皇后来过问!”
此时,马车里微微探出头来的容嫔,一眼便瞥见禁军那明晃晃持刀在前的架势。
她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自己那高高隆起、已然八个月的孕肚,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薛皇后不理会皇帝的怒吼,只是悠悠道:“陛下,如今朝局动荡不安,人心惶惶。您贵为天子,一举一动皆关乎天下苍生。在这等关键时刻,您若是贸然出宫,万一遭遇不测,这天下可如何是好?再者,容嫔待产在即,马车颠簸,于她与腹中胎儿而言极为危险。依臣妾之见,陛下还是乖乖回寝殿,好生歇息为是。”
说罢,薛皇后微微抬起那纤细白皙的玉手,轻轻一挥。
一队禁军会意,疾步上前,在皇帝身侧“刷”地拔出长刀,出鞘声格外刺耳。
“陛下,臣等奉命送陛下回宫。”
皇帝又惊又怒,只觉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涌。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急火攻心之下,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皇后,你好大的胆子!你这般行径,与谋反何异?你就不怕等赵老将军回朝,朕治你个谋逆死罪?”
薛皇后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眼神尽是嘲讽与不屑:“陛下这一番话……倒是提醒臣妾了。有一至关紧要之物,于当今局势之下,理应由臣妾暂为陛下保管。”
言罢,薛皇后朝着禁军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数名禁军得令,如恶狼扑食般迅速上前,一把按住皇帝。
皇帝虽拼尽全力挣扎,却怎敌得过这训练有素的禁军。
身躯被牢牢禁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禁军在自己身上仔细搜寻。
终于,禁军在皇帝衣物夹层中搜出一关键之物。
禁军双手高高举起搜出的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一枚镌刻着铭文的白虎玉石。
此玉石正是象征着南境军至高无上权力的南境虎符!
容嫔在马车里瞧见这一幕,吓得几乎昏厥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薛皇后不仅敢公然拦住陛下马车,甚至还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顾忌地率禁军强夺南境虎符!
薛皇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峻与威严。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被禁军押住的皇帝和马车里瑟瑟发抖的容嫔,冷冷下令:“送陛下和容嫔回宫。”
皇城内外,气氛紧绷如危弦,禁军环伺,如铁桶般围困,内外消息隔绝,人人皆觉大变将至。
原本京城中尚有慕无离北征时所遗五千余十八营守军,可皇帝如今竟连一人也无法调动,堪称求援无门,被困于寝殿方寸之地,如笼中困兽。
皇帝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薛情那张温婉沉静,眼中却隐蕴着滔天恨意的脸庞。
皇帝面上神色一凛,目光中满是惊疑与震怒,涩声问道:“阿情,你为何要帮端王?难道你不愿我们的离儿名正言顺登上皇位么?天底下....... 怎会有你这样的母后!?”
薛皇后听皇帝这番声色俱厉的指责,殷红的唇瓣缓缓勾起一抹凉薄至极的笑意,美目中透着彻骨的寒,“便是本宫不襄助端王,得你这为父者狠心凉薄至此,他也决计不会名正言顺坐上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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