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月光抢皇位那些年by小星烛
小星烛  发于:2025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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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皇后拗不过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好吧,既然我儿如此坚持,母后便不妨碍你了。”
慕无离安抚薛皇后,“母后言重了,不曾妨碍。尽可放心,一切儿臣心中有数,”
夜深已深,姚铮却仍然没有听到慕无离回来的动静,心神不宁。本已经早早躺上了床但却毫无睡意,于是只好披了外袍起身习字。
练了一会听到了乌泱泱嘈杂的人声,姚铮忙顺着长长的廊道走出去,到了前殿,发现不少下人跪在庭中,而慕无离在最前方,正对着内侍模样的人行礼听旨,姚铮见状,赶忙凑近人堆中。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太子慕无离性行温良,不顾自身旧伤,赈灾有功,朕感念其辛劳,特赏赐鎏金碎玉杯一对,南粤双月弯刀一对,绯玉髓一对,锦锻千匹,蜀锦靴两对,黄金千两,东珠十斛,钦此。”
慕无力离叩首,“谢父皇隆恩。”
那内侍笑嘻嘻地把圣旨交予慕无离,拉着慕无离到一旁,“圣上还另外交代了,殿下可以再休息五日再回朝。”
慕无离心中了然,果然父皇只是拿这些赏赐暂时安抚他,待他的方式却并无转变,与他猜想的如出一辙。慕无离点点头,“刘公公替吾谢过父皇。”
那内侍笑着点头,随即离开了。
宣完旨庭中众人尽数散去,纪殊珩与自觉前来宫里的人做了交接,听慕无离的吩咐依次将赏赐送入库房作保管,但他唯独将那南粤双月弯刀拿在了手中。
姚铮见他平安归来,终于尘埃落定,他跟在慕无离身后。“殿下累了吧?殿下可要沐浴?热水已让人备好了。”
慕无离回头深深地看他一眼,姚铮很少穿白色的衣服,如今却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外衫,莹洁的月光将他一副美人皮骨衬得仙气飘飘,清风若袖,腰若约素。显然他本打算入睡了,继续向前走,“沐浴罢。你过来,沐浴前吾有事要交代。”
姚铮点点头,跟上了慕无离的动作。
待到慕无离的寝殿,姚铮先前早已亲自点好了烛火等他回来,宽敞的寝殿旁有一偌大的浴池,里面已倒满了热水,热气腾腾,泛起水雾。
慕无离到寝殿内,坐了下来,神色依然是那样和善温柔,眉间舒展,不见丝毫愁色,反而有些畅快,姚铮不由得询问,“殿下可是有喜事?”
慕无离半晌没回答,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少年,眼里满满荡着光,心中生出试探之意,抿唇一笑:“母后想给吾寻个太子妃。”
姚铮骤然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一窒,皇后娘娘要给殿下立妃,殿下这般神情,难道已经定下了?紧接着是酸涩,心中抽似的一阵疼。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对着慕无离苦笑,“姚铮......恭喜殿下。”
慕无离看他当了真,蓦地慌了神,忙按住他单薄的肩说,“吾拒绝了母后,同你开玩笑的,吾未曾立妃。别哭,是吾过分了。”
姚铮莫名觉得心放了下来,可眼泪不听使唤却先一步掉下。
姚铮退开一步,双眼怒瞪,也顾不得什么主仆身份了,气得脸色涨红,狠言道:“殿下为何莫名拿我这样的下人取乐,殿下曾教我看书,书中常说君子不可妄言,从前总觉得殿下一言一行皆能称一句君子,结果难道殿下招揽我就是为了取乐此等无聊行径吗?”
慕无离平日素来遇上任何事都进退有度,此时却有些手忙脚乱,只感觉喉间一哽。慕无离拿着帕子擦掉他落下来的泪,满脸愧意,连平日的太子自称都抛去了,温柔解释:“小铮,是我错了。是我一时失言,今日的确有值得高兴的事情,才会与你开些寻常玩笑.....”
姚铮哭,却不只是因为慕无离开这样的玩笑,而是因为,他根本藏不住,他努力遮掩的心意已经暴露了,面对这个玩笑,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像一个下人一样恭喜主子的好事,他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神情截然相反,太子殿下如此聪明。他知道慕无离已经知道他喜欢他,但是他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他在气自己。
擦完了,见姚铮红着眼沉默不语,慕无离意味深长地说:“太子府眼下不会有当家主母,你初来乍到,不必害怕。”又郑重地承诺:“你放心,吾日后再不会拿此事同你开玩笑,吾说到做到。”
姚铮敛起眸中情绪:“殿下恕罪,即便殿下真定下了婚事,姚铮也应该服侍殿下一般服侍太子妃才是,姚铮失态,不该责怪殿下开玩笑。”
慕无离眸色深沉,表情复杂。顷刻之间想不到说些什么能缓解局面,看到双月弯刀,忽然感觉解了燃眉之急。慕无离将那一对南粤双月弯刀交到姚铮手中,“这是双月弯刀,你便带着它去与陈老王爷练双刀刀法。”
姚铮带着还泛红的柳叶眼怔愣住了,这刀身果然与寻常大刀不同,刀身轻巧,刀刃极薄,不似民间俗物。
姚铮声音喑哑:“我虽出身平民,但却能看出此物不凡,是方才陛下赏赐之物。既是陛下赏赐之物,殿下如何能给我?殿下给普通的双刀给我就可以了。”
将双刀就要还给慕无离,慕无离修长的大掌却包裹住了他握住双刀刀柄的手,姚铮抬头看着慕无离华贵的长袍映衬着那卓绝的面容,在烛火的光下令人心神摇曳,姚铮没出息地想,他感觉有些头脑发晕,恐怕是无法拒绝慕无离了,甚至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气他了。
烛光下,慕无离柔和低沉的声音使人难以抗拒,“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既然跟着吾做事,吾给你的一切,你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何况这弯刀,本就是为你寻来。除了你,它不会再有第二个主人。”
姚铮颔首,低下眼眸,强按住那颗不本分跳动的心。“多谢殿下,我会好好用它。”
慕无离看到他这样,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将他的乱发挂到耳后,“只要别在宫中带着此刀到处示人,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事,不用怕。可还生吾的气?”
姚铮看着他的胸膛,单薄的身形站在慕无离面前,远看差别十分明显。“殿下待姚铮这般厚恩,姚铮如何有资格生气?”
慕无离听完随即摇头,琥珀一般深邃的眼眸莹莹发亮,而在那之中,姚铮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你可以对吾生气。”慕无离神色凛然,十分认真。
姚铮靠近他一步,抬起眼,与那眼眸相接,鼻子似乎闻到了他身上快散掉的雪松香。“殿下究竟为何待我这么好?”
慕无离为他整理碎发的手蓦然顿住,思忖片刻,放下了手。“也许是因为,你说你要变成吾的一把刀,又或许是因为,吾就是想对你好,没有旁的缘由。”
姚铮听得又是感慨万千,又是直想发笑。暗下了眼眸。嗓音微哑,“姚铮明白了,姚铮,会成为一把好刀。”
又催促道:“殿下尽快沐浴吧,夜深了,还需早些休息。”
慕无离迟疑地看着他的反应,看他神色如常,才开始解开衣襟准备沐浴,姚铮退了一步,也许是怕再发生下午时候的情景,“我在门外候着,殿下有任何吩咐,随时唤我。”
随即离开了,正色在门外侍候。
慕无离原本还想再说几句话,见此,也只得叹了口气,慢慢解开衣服进入浴池。仇刃躺在房梁上已经很久了,二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他痛苦掩面,现在只恨不得原地消失,心中无奈地叹息,殿下啊,不娶何撩啊......

第21章 初至陈王府
翌日天亮,姚铮已将东西尽数收拾好,还戴上了面具,走进慕无离的书房。这书房书架十分高大,堆满了各国各地搜刮来的书卷典籍、还有珍藏的孤本。书房中没有太多奢华的陈设,但那书桌古朴雅致,文房四宝在一侧摆放整齐,姚铮常在这里为慕无离磨墨。
姚铮临走前来此处拜别慕无离,他今日一身月白色长衫,银色的面具看不出表情与情绪,细窄的腰身用青色的织带挂着玉牌,长发用玉簪半束起寻常男子发髻。
姚铮面对慕无离叩首,“姚铮暂离殿下身边,无法在旁侍奉。还望殿下保重身体。”
慕无离神色平静,眼眸却晦暗不明,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陈王府不比太子府自在,离太子府也有些距离。一切自己多注意,若遇到困难,或是被人为难,随时给太子府传信。你且记住,在陈王府,一切听皇叔的安排。还有,习字之事,亦不可荒废。”
姚铮恭敬地颔首,“姚铮明白。”
慕无离点点头,召来纪殊珩,命他将姚铮平安送到陈王府,姚铮跟着纪殊珩走出书房,慕无离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直到关上了门,才收回了目光。
姚铮进入陈王府以来,发觉陈王府与太子府完全不同。太子府错落的山水廊道、庄重古朴的大殿如同一副日日得以窥见的古老画品,而相比之下陈王府却是青瓦红墙,宽敞大气,陈设雍容华贵。陈老王爷其实并没有多么热衷于奢靡之风,相反陈老王爷看似就是一个极其喜欢钓鱼、收藏刀剑的老将军。
在和陈王府下人有过交流之后,姚铮才知道那些昂贵的布置都是那位陈王世子所好,但陈老王爷将他待在身边多日,他从未见到那位陈王世子,那位陈王世子不常回府,听闻他常宿于京中名舫,时不时有下人将一些昂贵之物带回府中,偶尔回了府,姚铮也不曾与他碰面。陈老王爷不常将他带出府,回到府中时,便是坐在躺椅上看他练武。
陈老王爷躺够了,便起身松松筋骨,为他演示起那双刀刀法来。
此双刀刀法是陈老王爷早年在学武时在前人的基础之上多加改进而定型的刀法,共七十二式,对于陈老王爷来说这刀法仿佛是刻在骨血皮肉中一般利落娴熟,整套刀法没有任何一招一式是多余或累赘的,每一个动作背后都有特殊的目的,或是诱敌,或是制敌,其风格狠辣果决,却不是蛮力应敌。一招一式出刀出其不意,目的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结果敌人的性命。
姚铮用前八式刀法与陈老王爷对战,这刀法虽然如出一辙,但在陈老王爷的的运刀下却没有一丝弱点可言,陈老王爷虽上了年纪,看似只是一个干瘦的老头,但出刀却丝毫不见迟钝。
与陈老王爷对打是件极为辛苦的事,姚铮被陈老王爷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直接躺在地上,满头细汗,累得止不住大喘。
“小铮啊,你这双刀虽名贵,但本王劝你,还是暂时用钝一些的双刀练刀法。南粤双月弯刀,果然不凡。离儿连这个都舍得为你要来,真是在你身上下了心血了。”
“只是,那双刀太过锋利,方才本王与你对打时,都担心你伤着自己。年轻人,不急,还是先将那刀收起,待刀法熟练于心了,再换刀也无妨啊。”
陈老王爷躺在庭院中的躺椅上,神情悠然自得,仿佛刚才的打斗并未出几分气力一般,陈老王爷虽面容苍老,却身体精瘦,整个人十分精神,若是盛年之时,对敌用那般的杀招,不知能有几人能从其手下逃脱,姚铮看得心中忍不住暗暗赞叹,这就是慕氏皇族的武学天赋么?
姚铮缓了片刻,才坐起身,听见陈老王爷的话:“多谢王爷的指点和提醒,这就换把寻常的刀来,只是,听王爷说这刀十分不凡,可否能与姚铮细说一番?”
慕无离并没有告诉姚铮这刀的实际价值,姚铮只知道名为双月弯刀,却不知道其出自南粤。
陈老王爷娓娓道来,“这南粤双月弯刀啊,是前年南粤进贡的贡品之一,出自南粤最好的武器铸造师之手,当时因为其绝妙的工艺与设计在朝中武官之中口口相传,但永昼并没有太多会双刀刀法之人,一番下来,竟无人能用。若本王年轻时,兴许还会向皇兄讨要一番,但本王年纪大了,决计不会再上战场,这好东西,还是留给年轻人。”
姚铮没想到自己所持这样的名器,一时怔住,“竟是南粤贡品么......”
陈老王爷好心多提醒他一句,“本王劝你,在外头可以随便用没关系,万一你回头有朝一日进宫,千万别让御前的人看见。虽然如今圣上不会轻易招惹薛家人,但是你可记住,御赐之物转赠自己的下人,对圣上来说是大辱,被御前的人看见,你和离儿都没好果子吃,离儿也许还好,最多被罚个蔑视圣恩,至于你,就不好说了。”
姚铮脸色有些难看,慕无离把这样的东西给自己,不怕被皇帝抓住把柄治罪么?但还是先向陈老王爷道谢,“谢王爷好言提醒,姚铮感激不尽。”
陈老王爷点点头,见他休息得大差不差了,准备教他新的刀式,“这套刀法,待你熟练于心之后,回去了可以去向离儿讨教讨教,看你学得如何。虽然离儿惯用长枪,但整个永昼啊,能与他匹敌的,也就只有他那一母同胞的鉴儿,噢,就是二皇子。唉,他们兄弟两个,都是怪才,你与他们两个多讨教才更有进益呢,你是他的心腹,从前在府中,离儿没有亲自指点你吗?”
姚铮点头,“应该是我实力未到火候,故而殿下一般只在一旁观看,或是由其他得力的府卫指点我。”
陈老王爷笑了笑,“那等你这次回去,应该可以找他讨教了。小伙子,你学得很快,在普通人里的确很难得,若是再早生几十年,恐怕没疆将领的头颅应当分你一半。”
姚铮不好意思地笑笑,“王爷谬赞了,如今我的实力还未能够上太子殿下分毫。”
陈老王爷将翘起来的腿放下,随意搭放,不以为然,“你和那小子比做什么?你与他,各有各的优势,也各有各的劣势。旁人看你形貌颇似女娃,恐怕第一时间都会看轻了你,不过,战场上,轻敌可是大忌。
你看那大公主双儿,她在南境的战功可不比离儿在北境的少,只不过没疆人比南粤人更能打罢了。若是对方轻敌的状态下,你用双刀刀法,十分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剜下敌军将领的头,达到目的不就成了么,你说是不是?”
姚铮听到陈老王爷说他形貌似女子,有些想笑却不好反驳,但心中也十分喜悦,陈老王爷能与他说这样多,是借了慕无离的光,他能知道这么多还是感到十分新鲜。“王爷说的是,战场上须得扬长避短,杀敌才是唯一的目的。”
陈老王爷欣慰地笑笑,“这才对嘛,你比离儿那个心思重爱打太极的,好多了。不用老拿自个儿与他比。”
姚铮会心一笑,心中暖意盎然,陈老王爷人真是极为和蔼,如同他的亲叔叔一般,若真是他的亲叔叔就好了,可惜了,他在这世上早已没有任何亲人。
时间很快,正是立冬之时,寒风凛然而至,枯黄的梧桐时时与那小雪交杂而落,府中各处都已经烧好了炭火,即便天气冷,姚铮一如往常在雪中练刀,浑然忘我,仿佛只有执刀之时,才能暂时不去想那许多事。如此,倒是让他有些怀念起从前在酒楼忙碌的时日来。
姚铮在陈王府的日子,除去无需服侍陈老王爷晨起,平日也就给陈老王爷奉茶斟酒,本来让他来伺候陈老王爷也不过是个名头。
陈王府其他下人见到陈老王爷教他练刀,都下意识觉得他大有来头,也不曾让他干活。
他在陈王府更像是客人一般,甚至比在太子府中还闲散许多,自打他来了陈王府,不练武时就是陪着陈老王爷遛鸟、看戏和品鉴武器,有时辗转京中各地,多日下来,竟让姚铮对京城的布局又多熟悉了几分。
来陈王府一个月多以来,姚铮其实时不时也总想回太子府看看,休沐日一想到慕无离的嘱咐,就又将心放了下来,老老实实在陈王府中闷头练刀,累了,就回房歇会,再接着闷头练字,不想,慕无离竟派纪殊珩送来了一些新做的冬日御寒的衣物,合身得竟丝毫不差,除去厚实的衣物,还有几件锦缎狐毛领大氅,手感极佳。
姚铮看着一身青衣的纪殊珩带着几个太子府下人在庭中,忙想邀他们进来喝口热茶。
“太子府最近如何?”刚拉着纪殊珩坐下,姚铮忍不住先问他。
纪殊珩轻笑:“太子府自然是一切如常,我看你明明是想问殿下最近如何。”
姚铮脸色微窘,纪殊珩倒是没有卖关子,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殿下已经复朝有一阵子了,朝中一切顺利,只是......”
姚铮接着他的话,“只是?”
纪殊珩又笑了一下,“小铮,作为一个好下属,你应该学会在除了主子以外的人面前掩饰好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否则若有一天,落入敌人手中,你经不起任何拷问。”
姚铮懊恼地捂着头,欲哭无泪:“纪大人,我在想什么有这么明显吗?”
纪殊珩忍俊不禁:“小铮想问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见他略显窘迫,也没有继续笑话他,“你放心,殿下一切如常。见入了冬,还嘱咐我来给你送些过冬用的东西。”
姚铮温和一笑道:“多谢纪大人。”
待两人闲聊了一番,喝了一会热茶,姚铮送纪殊珩出去后回到房中,姚铮在屋内抱着那大氅发了很久的呆,喃喃自语:“罢了,见不到就见不到罢。”

第22章 王府世子
天气寒冷,姚铮休沐日不大愿意出门,难得出一次门去找林霜绛,竟然还不在府中,林叔告诉他最近的几次休沐日,林霜绛经常冒着大雪去傅府,到了夜,又会坐着傅府的马车回来。姚铮心想他总不好去敲傅府大门吧,万一因为自己,殿下与傅家的事被薛府注意到了就不好了,想了想,只得暂时回了陈王府。
姚铮一回到陈王府,便觉得今日有所不同,平日热络的下人们今日都在默默做事,各做各的,甚至见到姚铮也不像从前那般对他笑一下打个招呼,整个陈王府笼罩在一种怪异的氛围下。
姚铮的屋子住在陈王府的李管事旁边,姚铮绕过富丽堂皇、花团锦簇的庭院,听到一阵悠扬琴声。却看到前方两列侍从侯在那亭中,一个赤色华服,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正躺在躺椅上赏花听曲,妩媚的面纱女子坐在庭院中,仿佛与院中的花争相辉映,让人挪不开眼。
姚铮在转角看到此景,心觉从此路过恐怕不妥当,立即转过身回头,打算换条路回房。
“那边的,谁?哪个不懂事的下人?爷看见你了,还想跑?”
姚铮闻言,背脊一顿,却不敢回头,似是见他犹豫,那人又叫嚣:
“让你过来。听不懂吗?规矩呢?”
姚铮转过身,心中大致能猜出此人的身份了,恐怕这位就是久不回府的陈王世子了。
姚铮走到此人面前,半跪行礼,“见过世子。”
姚铮刚回府,面具还没来得及摘,陈王世子似乎对他的面具十分不满,带着可疑的眼神看着他,“在陈王府带什么面具?可别是混进来的眼线。拿下来,马上。”语气决绝,带着几分傲气。
姚铮感觉这个陈王世子十分不好应付,在不是自己主子的府邸他不好生事,只得乖乖拿下。
陈王世子打量着他的脸,又见着他身上价格不菲的衣衫,脸色渐渐变得不虞,“本世子从前没有在府中见过你。”
姚铮恭敬地说,“小人是太子殿下暂时留在陈王府伺候老王爷奉茶斟酒的。”
陈世子仿佛听到 什么天大的笑话,不顾两侧的下人欲言又止,疾言厉色道:“堂兄才不会往我们家死老头旁边塞个泡茶的,我们陈王府何时缺个泡茶的下人了。看你这长相,身为男子面貌如此妖异,定是死老爷子看上了你,问堂兄要了人做个通房,你竟拿本世子当傻子一般欺瞒?”
姚铮连忙双膝跪地,送他来陈王府学刀法之事如此隐秘,这陈王世子听上去就不似与陈老王爷一条心的主,不能轻易暴露。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不曾欺瞒于世子。”姚铮低着头,手心却微微出汗。
那陈王世子诡异地笑了笑:“嘴硬?很好,看来是想吃教训了。”陈王世子慢悠悠起身,“本世子许久没有动筋骨,差个陪练的沙袋。”
姚铮一手握拳,太子殿下曾说,若遇到为难可写书信回太子府,也就是说,遇到他人为难是允许他自己反抗的吧?
果不其然,陈王世子蓦地扯着他的头发令他不得不起身,姚铮头皮传来一阵痛,姚铮骤然向陈王世子腹间打去,陈王世子大概是也没想到这奴才竟然会武,猝不及防挨了半拳,微露愠色,笑着抹了一把唇。
“竟然会武?可真是让本世子好生惊喜。本世子会让你看看,在慕氏皇族面前耍拳脚,下场有多惨。”陈王世子话音未落,拳头便已打到了他胸口,他硬生生接下,接踵而至的震痛让他唇角溢出鲜血。但没等他缓过去,更多拳脚袭来,腰间、胸口,肩膀都各挨了几下,他打起精神变换招数为躲避,他得先逃,逃回太子府找慕无离,否则他恐怕真的会被这听不进人话的世子爷给弄死。
姚铮打起了精神,仅在分秒之间便躲开了陈世子迅猛的拳脚并且与他拉开了距离,姚铮只恨自己今日出门找霜绛竟然一时漏了将武器带在身边,他哪能想到在府内都能如此危险,若是他今日能躲过这世子的魔爪,定然日日戴在身侧。
见姚铮挣脱躲开了他,陈世子更加来了兴趣:“竟然还有两下子,想躲?做梦,你今日逃不出这陈王府!”
陈王世子像疯了一般,几个身影之间便已追到了他面前,摁着他的手臂狠狠地给了他下颌一拳,接踵而至的,是迅猛的拳脚相加,姚铮口吐鲜血,渐渐放弃了抵抗,见他放放弃了抵抗,陈世子恍若失了兴致一般,捏着他的下巴桀骜地笑了一声:“啧,你看,本世子就说吧,在慕氏族人面前耍拳脚,下场很难看的,做什么不好,一个大男人,便要做男妾。本世子呢,本来一向是怜香惜玉的,只可惜啊,你?不算香玉。”
紧接着将被打得不成样子的他如同破布一般扔到一旁,方才他们的打斗早已让下人们吓得四散而逃,却一个一个被陈世子的侍从抓了回来。他被扔给了其中一个下人,“扔到地室去,等枯成干尸了再还给老爷子。”
姚铮已经被打得意识模糊,眼前发黑,身上的伤各处都在叫嚣,他口含腥甜的鲜血,喃喃自语道:“我不是......”
空中带着花香和血腥味,姚铮只能模糊间看到陈世子的背影,和模糊的声音。
“死老爷子!找个填房也就算了,还找个男的。嘁!恶心。”
迷迷糊糊中,姚铮被下人从台阶拖了下来,关进了彻底的黑暗之中。待姚铮醒来之后,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口中腥咸的味道,全身都疼,只是风吹着他的伤口,那股凉意稍微缓解了一些炙热的、火辣辣的痛感。他五感极好,此时痛感、以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耳边的风声一齐聚集在他的脑海中,摧残着他的神智,他想大喊求救,出声却喑哑不堪,伸出疼痛的手臂击打墙壁,传来的却是厚实沉闷的石壁声。
他不由得阖眼惨笑,没死在刺客手里,没死在地动中,如今竟然要死在陈王府中一个不见天日的密室中吗?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他被陈王关起来的当日是休沐日傍晚,恐怕等陈老王爷发现他失踪,也得第二天早晨,陈老王爷一定会派人去与太子府确认他有没有回府,一来一回,须得大半天时间,如此,若是加上慕无离赶来陈王府到找到他,至少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姚铮昏昏沉沉的想,眼下的情景,不知为何,比起淮北地动时还要叫他难熬。这黑暗太能磋磨他的神智了。
他逐渐神志不清,忽然只感觉身体很沉,很重,像被千斤压着,如同那时在地动中被埋在废墟下,耳边只有风声,与那时如出一辙,他感觉很害怕,仿佛废墟中那只被压着的断手又出现在他眼前,一遍遍地诘问他: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你不是去死的那个!”
姚铮头昏脑胀,只觉得耳边有许多嘈杂的人声,他好想睡去,可是他不能睡,他要等,因为他知道慕无离一定会来。
静谧的密室里,一个头发杂乱,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子弯曲着身子,侧躺着,并且不停地喃喃自语:“我试着救了......我救不了......只有我自己......不行的......我还不能死......”
慕无离接到陈老王爷的书信,一下朝就带着纪殊珩和晋琏骑着快马直奔陈王府,下了马也没等下人通报,长枪一挥直接轰开了陈王府阻拦的府兵,沉着脸色大步迈向陈王府正殿,陈老王爷见他来了,一改往日的懒态拥了上来,阻拦的府兵看见陈老王爷前来接人,才方知是太子殿下亲临,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人何时失踪的?”慕无离沉着声音,尽管面不改色却与平时不同,此时更威严十足,诘问陈老王爷时甚至连称呼都未曾带。
陈老王爷也是满脸愁容,人是在他府上丢的,他得给交代。“同住一院的管事说,昨夜就未曾见他回房,一直到今日早晨,离儿,你莫要急,我知此人你尤为爱重,本王已经召集齐了府中所有的下人,正在挨个盘问。”
陈老王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枪咱们先放下,如何?来人,来给太子殿下和晋将军倒茶。”
“是。”
下人刚上来给坐下不久的慕无离与晋琏添茶,就见李管事急匆匆地跑到大殿之中,脸色难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找到了没?太子殿下面前,不得虚言狂瞒。”陈老王爷看出事有不对,才呵斥了一句。
李管事扑通一下跪下,“王爷,昨日世子将人当成沙袋在花园揍了一通......然后见没动静了.......命几个花园值守的下人拖去了地室关着了。”
慕无离听完,沉着脸色,手中捏紧的杯盏瞬间裂为两半,滚烫的茶水流淌而下,慕无离的手掌被烫得通红,却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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