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濂堵住他的嘴。
楚熹挣扎,“你干什么??”
无论楚熹怎么?推,萧濂都不后退,在密道这种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清楚,彼此交错起伏,嘘寒问暖。
“啪”的一声,机关门开了。
楚熹推开萧濂,鼓掌道:“不愧是杀手,简单粗暴。”
顺便瞥了萧濂一眼。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吻就吻。早就和这老东西说?好了,一拍两散,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自己?粘了上来。
“我还有更简单粗暴的,一箭双雕。”
苏江畔卸下背上的弓,一箭射向萧濂。
楚熹推开萧濂,萧濂撞到墙上,暗自吐槽了句:“谋杀亲夫啊,力气这么?大!”
楚熹“呸”了一声,与苏江畔混战在一起。楚熹近身,密道空间有限,苏江畔无法拉弓射箭,金樽匕首划破了她的手臂,鲜血顺着?匕首滴在地?上,也沾在楚熹手上。
苏江畔捂住手臂,仓惶逃走,楚熹想去追,被萧濂拦下。
“你拦着?我做什么??”楚熹不解地?问。
萧濂点点头,“穷寇莫追。”
“再不追就要?跑了。”
楚熹往萧濂身上抹了一把,擦干净手上和金樽匕首上的血。
萧濂:“……”
“放心?,她插翅难飞。”萧濂自信道。
萧濂一个眼神,楚熹就懂了,他这是早有准备,那楚熹就不担心?了,只是……此刻头有些晕。
楚熹忽然觉得视线不清晰,萧濂的脸在他的眼中闪过残影,坏了,中毒。来不及思?考,楚熹倒在了萧濂的怀里。
萧濂坐到地?上,将楚熹抱在怀里,“小熹儿啊,想让朕抱着?就直说?,不必搞偷袭。”
“……”
楚熹不答话,萧濂腾出?手捏住楚熹的脸颊,“真是可爱,小脸还是这么?红,像极了……”
萧濂脑海中闪过不和谐的画面。忽然觉得不太对,为何这么?烫?
楚熹这是……发烧了?
亏得他还以为这小家?伙是但求一抱呢!
反应过来之后,萧濂低着?腰将楚熹抱出?密道。苏江畔也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二?人面前。
“他中了毒,活不成了。”苏江畔笑的阴森,“他就该死在你怀里,你该死无葬身之地?!”
萧濂懒得听她诅咒,吩咐萧垚讲她带下去严加看管,虽然萧濂很想杀了她,但她幕后之人还没?露头,暂时留着?她的性命还有用。
萧濂将楚熹抱到床边,传来了太医,让他们?看看楚熹的情况。
太医诊脉,萧濂在一旁守着?。
“怎么?样?”萧濂问。
太医摇摇头,“此毒凶险,怕是……”
“救他。”萧濂脸色冷下来,“他是朕的人。”
太医也想救,只是没?那个本事。
萧濂又想起香囊来,放入楚熹怀中,“这是你母亲的香囊,你母亲在保佑你,保佑你醒过来。”
“香囊有用吗?”萧濂瞪着?太医,“说?实话。”
“陛下,百毒不侵散只能预防,不能根治啊!”太医提着?脑袋说?。
“还有什么?办法?”萧濂皱着?眉头,太医说?了句:“倒是还有一种办法,不过十分?凶险。”
“无论什么?办法,但求一试。”萧濂握住楚熹的手,“求你了。”
太医领命:“臣必当全力以赴!”
太医救治楚熹的过程, 足足三个时辰。
楚熹本来就落下了?眼疾,再加上这些日?子中毒,他的眼睛已经快要废了?。
原本除夕夜成为香囊中的百毒不侵散能够分散毒性, 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正如太医所?说, 百毒不侵散只能预防,不能根治。
他在落谷关中的毒都集中在了?眼睛上,所?以……就算人能醒过来,也未必看得?见了?。
太医和萧濂说明了?情?况,萧濂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先让楚熹醒过来, 之后的眼疾再想办法。
三个时辰, 萧濂不吃不喝在外面踱步, 不肯离开半步。
幸而皇天不负有心人, 楚熹终于是醒了?。萧濂做足了?心理准备, 在看到楚熹双眼裹着的白?色条纱之后, 还是心疼的不行。
萧濂让太医下去休息, 他上前抱住楚熹, “小熹儿。”
楚熹倒在萧濂的怀抱里,从怀抱来到床上, 再在床上投入怀抱,不得?不说, 萧濂的怀抱很?温暖, 暖的醉人。
“哥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的喊出来, 楚熹很?久没有喊萧濂一声哥哥了?。
萧濂笑着答应,“嗯,哥哥在。”
楚熹很?久没说话。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萧濂问。
楚熹回想起三个时辰的经历。
他看到了?母亲, 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所?有人,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昏迷的三个时辰中,楚熹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自母亲死后,别人家?的孩子都快快乐乐的爬树,他在练功,人家?都有玩伴,他没有。
楚熹的童年好像只有练功和挨打,起初,母亲没死的时候,楚熹也觉得?自己家?庭和睦,靖南王爵位在那,他也是幸福的小孩儿。练功累了?有人擦汗,爬树的时候有人在下面守着,生怕他掉下来摔着,甚至还有自己的伴读,成天钓鱼抓鸟,好生快活。
那时候,多么无?忧无?虑啊!
自从母亲死后,靖南王入狱又?出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楚熹的噩梦也到来了?。
靖南王逼着他练功,动辄打骂,这位便宜老爹还另娶后妈,后妈待他也不好,他待在靖南王府,就像是乞丐。
常年住在柴房就算了?,挨打完了?还没有上药,发烧也没人管,硬生生的扛了?过来。
楚熹是个自立自强的孩子,他知道?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有用。他拼了?命的练功,为了?给母亲报仇,选择跟着太傅李钰进?入皇宫,随着太子登基,楚熹的日?子渐渐好起来。
楚熹从来没有想过萧濂竟然能对他这么好,即便心里怨恨萧濂杀死他母亲,也迟迟没有动手,好在后来误会解除了?,萧濂不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只是……萧濂将他嫁给了?苏铎。萧濂和他都知道?,他对苏铎没有感情?,可萧濂还是要这么做,楚熹至今都没想明白?是为何?。
后来,苏铎战死,为了?不欠萧濂的,楚熹给萧濂解了?情?蛊,本以为二人从此天涯两端,没想到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那日?太傅来信,将这一切都告诉他,他才知道?,当时萧濂也别无?选择。或许如果雍明帝是他,他会比萧濂更决绝。
当然,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时候,苏铎死而复生,楚熹也看明白?了?局势,天下一统是为大势。
楚熹下了?江南。不到一年,苏铎成为风流公子,还和萧濂一同出现在江南。
楚熹以为萧濂是来抓他的,但没想到萧濂给了?他自由,让他来到西靖,并且他还临危受命成了?西靖王。
此后,西靖和大雍就真的密不可分了?。苏铎找回记忆,楚熹与苏铎携手退敌。萧濂御驾亲征,三人重逢落谷关。
再一次齐聚落谷关,是这辈子了?。
上辈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导致了?惨痛的结局,这辈子,楚熹没想步入上辈子的后尘,而是凭借自己一步步走出新的路。
杀母之仇他要报,天下一统他也要,不是为了?萧濂,也不是为了?苏铎,而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为了?他们能过上好日?子,为了?他们能有一个不再支离破碎的家?。
楚熹一直努力,上战场厮杀,中毒后坚持,都在印证着,他不服输!
而他这一次,也挺了?过来。
他抱住萧濂,就像是抓住水中浮木,“哥哥,兜兜转转,我身边还是你。”
“朕知道?朕错了?,朕要改正。”萧濂一本正经的说,“西靖王,朕还是那句话,朕要追你,让你重新回到朕身边。”
楚熹没说话,扯了扯萧濂的衣角。萧濂低头?,发现衣角上全是血。
萧濂的手放在楚熹嘴角上,“想吃什么?朕给你做。”
“陛下会做饭?”楚熹疑问。
萧濂自信的说,“朕的厨艺很?好。”
楚熹像是想到了什么,埋头?不说话了?。
萧濂也意识到了,紧紧的抱住楚熹,“饿不饿?”
楚熹点点头?。
萧濂放开他,“想吃什么?”
楚熹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萧濂指了?指自己,“朕?”
楚熹:“……”
“不和你开玩笑了?,朕去给你下碗面。”
萧濂来到厨房,“哪有面啊?”
堂堂帝王,下过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哪里会做饭啊!
无?非是各种调料都放进?去,得?到一碗黑不溜秋的面糊。
这看着也不能吃啊!萧濂尝了?一口,瞬间恶心的吐了?。
萧濂在厨房里忙了?几个时辰,面还没好,楚熹等不及了?,摸索着来到厨房。
“哥哥,还没好吗?”
虽然眼睛看不清,但是鼻子很?灵敏,厨房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楚熹拉起萧濂的手,快速冲出厨房,“陛下,您是怎么在这里面待这么久的?”
萧濂尴尬一笑:“朕就想着给小熹儿下碗面,没想到这么复杂。”萧濂挠了?挠头?,“小熹儿,朕已经很?久没陪你吃面了?。”
楚熹也理解萧濂的想法,“哥哥,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小熹儿是原谅朕了?吗?”萧濂趁热打铁的问。
楚熹摇头?,“没有。”
“看来朕还得?努力啊!”萧濂略显苦恼的说。
其实萧濂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对楚熹做的那些事情?,楚熹就算恨他一辈子都活该,但好不容易在楚熹面前,他只想珍惜有限的时光,和楚熹共度每一刻。
“陛下,我去外面买些吃的。”
“朕和你一起去。”
刚经历过战争,外面哪里有卖吃的地方,不过是楚熹的诱敌之计罢了?。
楚熹瞎了?眼,萧濂一个人又?得?照顾他,又?得?防止被刺杀,他和萧濂单独出去,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杀手不一定有,但叛徒未必没有。从三日?之期楚熹斩杀叛徒来看,西靖都城内的奸细绝不止那一个。
楚熹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有人跟他说苏江畔越狱了?。
楚熹佯装惊诧,其实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苏江畔待在这里,将一个杀手放在眼皮子底下,楚熹也不想自讨苦吃。
既然苏江畔幕后的主上还没有暴露,不妨让苏江畔成为追踪术的诱饵,请君出山。
虽说摆了?一出空城计,但闹出的动静也不小,西靖都城家?家?门户禁闭,偶尔有胆大的上街行走,也不得?不为生存奔忙。
一眼望去,断壁残垣。
从一出来,楚熹和萧濂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
“哥哥,你说他们怎么这么能忍?”楚熹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要我我可忍不了?,早就动手喽!”
萧濂话糙理不糙,“鳖都可以。”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纷纷出刀。楚熹和萧濂当街遇刺。
来的人不多,只有三个。
楚熹拿出金樽匕首,“哥哥,用这个,算我杀的。”
萧濂宠溺的摸了?摸楚熹的头?,接过金樽匕首,“你先坐会儿,朕替你解决这些小喽啰。”
“麻烦哥哥了?。”楚熹笑道?,“哥哥辛苦。”
有楚熹这句话,萧濂怎么都值了?。
楚熹安安稳稳的坐下来,萧濂一人面对三名刺客。刺客穿着黑衣,蒙着面,像极了?那日?在落谷关的百余人。
萧濂也没有留活口的意?思,金樽匕首划过三人颈间,刀刀见血,刀刀致命。
“这么快?”楚熹竖起大拇指,“哥哥真是厉害!”
萧濂被他夸的心花怒放,收起金樽匕首放入楚熹怀里,凑到他的耳边说:“哥哥可是最厉害的。”
“小心!”
“又?来!”
这一次,萧濂没用金樽匕首,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后来的几人。
与此同时,楚熹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他虽然看不清,但是反应力超绝,金樽匕首出鞘,不偏不倚直插一人心脏。
“完活儿。”楚熹收起金樽匕首,“哥哥,回家?。”
“好,回家?。”
路上,楚熹想到了?另一层,苏江畔既然越狱了?,为何?不出现在此次的刺杀中?
按理来说,苏江畔出不了?西靖都城,她一定还在城中,那为何?不来刺杀,而是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呢?
难不成是他们的引诱还不明显?还是说苏江畔弃暗投明了??后者的可能显然不大。
回到西靖王府,楚熹和萧濂分析了?一番,决定继续兵行险招。
太医来给楚熹换药,萧垚也跟着来了?。
换完药,太医退下,楚熹叫住萧垚,“萧垚,我没记错的话,城南有一处温泉吧?”
“是。”萧垚点头?。
楚熹有了?办法,朝着萧濂招了?招手,萧濂乖乖靠近。
“想和朕泡温泉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萧濂故意?逗他。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又?记不太清了?。
楚熹也不上套,“陛下若是不去,我就和别人去。”
“别人?什么人?”萧濂顿时不高兴了?,情?绪都挂在脸上,“小熹儿还有别人?”
楚熹看着萧濂生气,他心里很?兴奋,摸了?摸萧濂额间碎发,“陛下,您说呢?”
萧濂也不知道?说什么。
借着这个机会,楚熹开始没完没了?的翻旧账,“当初可是陛下将我许给大将军的,我与大将军还并未合离呢!”
楚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气萧濂。
萧濂也的确气急败坏了?,“朕现在就下旨,说西靖王是朕的人,让苏铎有多远滚多远。”
远在落谷关的苏铎:“……”
“不许生气。”楚熹指着萧濂的鼻子,“我都没生气,陛下生什么气?”
“朕承认自己错了?,朕下罪己诏。”萧濂恳求的语气,“小熹儿就原谅朕吧!”
“看你表现。”楚熹颐指气使道?,“给我倒茶。”
萧濂:“好。”
“后背好酸啊!”
萧濂给他按摩。
一旁的萧垚看不下去了?,险些破门而出。
楚熹还让人尽其用,指着萧垚说:“陛下若是不去,我和萧垚去。”
“去?”萧濂眼底燃起莫名的怒火,盯着萧垚,“你要是敢和他去,朕打断他的腿!”
楚熹咯咯两声,听起来像是在叫“哥哥~”
萧垚只求明哲保身, 求求这两个疯子谈情?说爱不要带上他啊!
萧濂端茶倒水又捶背的伺候了一顿,开始“反客为主”了,他也指着萧垚, “你要是再敢说这话,朕非得揍得你的屁股开花不可!”
萧垚:“……”
楚熹捂住屁股, 不说话了。
城南,温泉
西靖都城的温泉与大雍京城的温泉大不相同,这里的温泉讲求自然?,温泉水缓缓流下,在?池中汇聚成一抹“浊泉”。
四?周的景色也不错,山清水秀的, 适合闲暇之余打发时间。
楚熹拉着萧濂走下去。
薄衫将?湿未湿, 一步步踏入温泉。萧濂替他解下眼前?的白纱, 让温泉的水汽滋养楚熹的眼睛。太医说了, 光带着白纱不太好, 还是要晒晒太阳。反正?萧濂是这么和楚熹说的, 至于是不是太医说的, 那不重要。
温泉周围绿葱葱的一片, 好像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没有?草木凋零之时。
萧濂搀扶着楚熹坐在?石头上。石头并没有?想?象的冰凉, 而?是温吞的,像是源头活水源源流过, 浸润着皮肤。
看?到温泉, 萧濂想?起来?上一次泡温泉的时候, 就问楚熹,“小熹儿是否记得上一次来?泡温泉是什么时候?”
他当?然?记得。还好有?惊无险。
“呃……”楚熹懒得回忆,只想?享受当?下, “上一次泡温泉还是上一次。”
楚熹睁开眼,右手放在?眼前?遮挡阳光,他的眼睛还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可萧濂非要让他晒太阳,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楚熹本来?不想?故意呛萧濂,只是眼睛不舒服,心情?就不好,萧濂只能受着喽!
萧濂:“……”
上次与萧濂同泡温泉的场景在?萧濂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
“上次泡温泉遇上了刺客,这次应该不会有?吧?”萧濂故意说的很大声?。
楚熹:“……”闭上你的乌鸦嘴。
楚熹把脚伸出来?,一脚踹到萧濂腿上。虽然?眼睛看?不太清,但是功力不减当?年。萧濂借势拉过他的脚,把他带入怀中。让你不老实。
温泉缓缓而?流,淌过二人的胸膛,浮出水花,像是害羞探头的小精灵。
萧濂领口开的很低,楚熹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甚至连皮肤纹理都有?一种朦胧之感。
勾引。萧濂是故意的。
萧濂看?出了楚熹的“窘迫”,欠着嘴说:“小熹儿如今倒是长本事?了。”
没见过这般浪荡轻浮之人,太过分了。
楚熹摇头,“放开!”
嘴上这样说,心里可未必这样想?。
萧濂将?楚熹往怀里埋。
“……”
“西靖王好大的胆子,竟然?命令朕。”萧濂依旧故意逗他。
楚熹呸了一声?,“陛下的脸皮是随着温泉付之东流了吗?”
萧濂没回答,厚着脸皮一笑置之。温泉的享受来?之不易,萧濂定要好好珍惜,他已经好久没来?泡过了,换句话说,若楚熹不在?身边,泡温泉也没什么意义。
或许是预料到了即将?来?临的危险,萧濂没和楚熹斗嘴,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昔日只知道闯祸的少年,如今也长成了大名鼎鼎的大英雄,昔日趴在?龙榻上喊哥哥的小孩儿,也成为了西靖唯一的王。
楚熹就像是太阳,走到哪里自带光亮,不需要任何人的陪衬,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是最耀眼的。
楚熹好像忘记了眼睛看?不清的事?实,仰头与太阳直视,而?萧濂只见楚熹,而?未见太阳。调皮的云遮住了太阳,楚熹就成了温泉中的光。
“小熹儿,你真好看?。”萧濂淡淡的说。
偶尔能从萧濂的嘴里听到夸赞自己的话,楚熹愣了一瞬,手指不自觉的发紧,半握住的拳头紧了一分。
萧濂被楚熹吸引了,紧紧的搂住楚熹。
楚熹快要踹不过气?,“好看?吗?陛下若是再这样,本王要你好看?!”
萧濂哈哈大笑。
楚熹也随着仰天长笑。
躲在?暗处的苏江畔:“……”
不是,这两人笑什么啊!都快死了,成为亡命鸳鸯就这么好笑吗?
笑声?回荡,不绝如缕。
“说真的,朕亲手养大的小熹儿就是好看?。”萧濂回过神来?。
往旁边一瞥,楚熹整个人嫩透了,薄衫沾染了温泉,软软的贴在?皮肤上,如同出水芙蓉。
仔细一看?,浑身都是伤。这些年在战场上留下来大大小小的伤疤,快要占据了楚熹整个身体,萧濂看着心中发紧。
这孩子,在?外面受苦了。
“什么你亲手养大的?”楚熹“遮掩领口,据理力争”道,“陛下可不要占本王便宜。”
萧濂凑近,细看楚熹身上的伤口,手指微微触碰,他不敢用力,怕稍微一碰就碎。
“很疼吧!”萧濂低下头。
楚熹看?着萧濂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萧濂自责了,楚熹本想?说早就过去了,可是看?到萧濂就莫名想起了很多不美好的回忆,他抓住萧濂的手腕,按在?心口处的疤上,“疼死了……”
萧濂抬眸,明亮的眸子里混着泉水。
“疼死了……”
萧濂嘴里和心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三个字,一遍,两遍……无数遍。
楚熹还以为萧濂魔怔了,被伤口吓傻了,“堂堂雍明帝,就这点胆子吗?”
“若伤在?朕身,朕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伤在?你身,朕……”
“哥哥哭了。”楚熹笑着说。
萧濂惊觉,甩了甩眼角的泪,仰天憋回去,“朕没哭,西靖王休要说笑。”
楚熹懒得和他掰扯这些,忽然?想?起他上一次说萧濂哭了的时候,还是萧濂替他挡下太傅的责打,那时候,还挺好的。
如今,物是人非,萧濂不再是之前?的萧濂,而?他也不再是之前?的楚熹。
时间能冲淡一切,也能反复磨炼人的意志,在?战场上拼杀多年,楚熹早就看?透了生死,看?淡了欲望,也看?清了人性。
人,总是自私的。爱也是。
“陛下,您就不要伤心了。”楚熹早就无所谓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身体的伤痕只是留在?身上,却没有?了任何疼痛,陛下应该知道,真正?能让人痛苦的伤痕,从来?都不在?身体上,而?是在?心里。”
楚熹戳着心口,就像是往萧濂的心尖捅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天人永隔。
楚熹也曾想?过这样做,上辈子就是这样做的,可是……他并不快乐。即便是大仇得报,也没有?快感,这辈子,他已经把一切都看?淡了,也就像温泉,东流不尽,川流不息。
萧濂又何尝不知?他的小熹儿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就算是原谅了,那也是楚熹的善良,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陛下,眼泪没用。”楚熹冷冷的说。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眼泪没用,但是在?萧濂的面前?,还是忍不住哭。他哭,萧濂就会心软,这是铁定的事?实。
“你的眼泪对朕管用。”萧濂如是说。
可那又如何?最会心软的萧濂也是大雍的雍明帝,生在?帝王家,哪有?可笑的感情??
“陛下,不必心软。”楚熹想?起前?世的事?情?,提醒道,“本王与陛下若是真走到那一步,陛下不必心软。”
前?世是他杀了萧濂,可是今生,一切都不同了,或许他们?之间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但楚熹心里很清楚,大势谁也改变不了,这会成为历史?,会成为史?书上寥寥一笔。
雍明帝与西靖王的恩怨,只是简简单单潦草的几笔,道不尽他们?的一生一世。
“碎了。”萧濂抿嘴道。
楚熹没反应过来?,“什么碎了?”
萧濂勾起唇角,“让朕抱抱,好吗?”就像以前?那样。
楚熹本想?拒绝,可是身体却比嘴实诚,竟然?出其不意的贴上去了。
“……”
就这样岁月静好,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温泉周围弥漫着水汽,像是一层天然?的保护屏障,将?所有?过往阻隔在?外。
这里不是天堑却胜似天堑,温泉之中,有?一处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二人中间。
楚熹的心窗半开半合着,永远有?一丝防备,无论是对谁。
“陛下,抱够了吗?”
楚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无厘头的话,但就是不由自主的想?问。
“没有?。”萧濂诚实道。
巧了,他也没有?。
楚熹已经很久没有?依偎在?人的怀里,也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胸膛,在?战场上这些年,等待他的永远都是敌军的铁蹄和身后无数的尸体,他从未这样放松过。
有?时候,楚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对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这么着迷?
还要与他纠缠两辈子。
楚熹躺在?萧濂怀里,仰头看?萧濂,好像看?到了英明神武的雍明帝,只是再也看?不到他的“哥哥”了。
萧濂也变了。是啊,人都会变的,何况是帝王呢?
居高位者,最容易变心。
这样简单易懂的道理,楚熹想?了两辈子,还不想?明白。
他贪恋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关怀。可萧濂恰恰就有?,而?且是独属于他一人的体贴入微。造化弄人啊!
想?着想?着,楚熹越来?越不老实,开始折腾萧濂,就像是故意惹怒萧濂,对他来?说是一件开心至极的事?情?。
楚熹的爪子一会儿划过萧濂的喉结,一会儿替他整理额前?的湿发,一会儿身子顾涌,一会儿腿脚乱蹬,总之,他要闹腾。
“躺好了。”萧濂佯装呵斥道。
萧濂这么说,楚熹越来?劲了,不仅不躺好,还在?萧濂身上上下其手。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温泉里,楚熹这样做无异于煽风点火,萧濂本就在?强忍和强制的边缘徘徊,楚熹还顾头不顾腚,只管点火不管灭火,萧濂已然?忍无可忍。
楚熹就是喜欢看?着萧濂恼火还要默默忍着的表情?,谁让他做错事?了。
“别动!”萧濂面露难色的说。
楚熹“嘿嘿”一声?,手伸了进去,“陛下,石头啊!”
“……”
萧濂压抑的欲望破笼而?出,“找死!!!”
楚熹连连后退三步,“陛下,自重!”
到底是谁不自重?
对于倒反天罡和倒打一耙的本事?,楚熹敢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楚熹!”萧濂喊了几声?,“小混蛋,给朕滚过来?!”
楚熹吐着舌头,“略略略,我就不!”
萧濂拉住他的手,将?他拽了过来?,“点了火就得灭。”
“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得给你灭火?”楚熹不服,噘着嘴问。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萧濂,萧濂还没来?得及回答,楚熹就溜了出去。
楚熹继续火上浇油,“陛下都把臣让给别人了,臣还是大将?军的妻子,陛下怎能夺臣妻呢?”
萧濂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与苏铎已经合离了,你还拿他当?挡箭牌!”
楚熹叉着腰,颐指气?使道:“那咋了?”
“小屁孩儿!”
萧濂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永远就长不大,需要揍一顿才能老实。
常年待在?战场上,楚熹的力气?已经练出来?了,再加上武功底子本来?就强,而?萧濂却整日待在?大殿里,不是上朝就是批阅奏折,根本没时间练武,久而?久之,也就和楚熹拉开了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