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域人间by又了个又
又了个又  发于:202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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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竖缝隙漏出一缕日光,斜射向了礼堂前方的表演舞台,为这处舞台打上了生硬惨败的光。
猩红的衬布垂落,堆叠的木椅在一旁歪歪斜斜地排列着,全都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四周墙壁贴着海报,海报各色各样,关于唱歌跳舞、戏曲话剧,层层叠叠,可以依稀瞥见一群年轻人曾经热烈的青春。
可如今,外层的已经褪成惨白,像被阳光晒干的皮囊,而里层的则被霉菌吞噬,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和斑驳的霉斑,留下令人作呕的暗沉。
林筠的目光被一张保存相对完好的戏剧海报吸引了目光。
相比于大多数海报追求的酷炫效果,它的配色便显得极为素雅。
青黄黛绿的背景上绽开一朵朵水墨牡丹,正中的花心间驻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子水袖遮面,饰演者的名字似乎被人撕碎过,后面又拼了回来,名叫“叶琪”。
男子手执柳枝,饰演者“李文俊”三个字还能勉强辨认,但脸部位置却被虫蛀得坑坑洼洼,留下一个个黑洞洞的窟窿。
二人之上,一缕水墨烟雾缠绕花间,在上方绕出了三个娟秀大字——牡丹亭。
林筠皱眉,那女鬼所唱的正是《牡丹亭》中的唱词,她的存在会和这场戏剧表演有什么关联吗?
刚念及于此,一阵刺耳的杂音突然撕裂了礼堂的死寂。
“嘎吱——”
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相互啃咬,又像是腐朽的关节被强行扭动。
林筠转身看去,只见舞台角落那台积满灰尘的老式留声机,此刻竟诡异地自行转动起来。腐朽的唱针在磨损严重的唱片上艰难地爬行,本该婉转悠扬的声音此刻却显得断断续续、带着沙沙的“滋啦”声。
破旧的幕布无风而动,从舞台后面走出个身着戏服的女子。
女子衣着华丽,水袖长摆,正红缎面上用金线绣满了百蝶穿花的纹样,裙裾边还缀满了琉璃珠片。
可这般华服之上,却散着一头枯草般粗糙凌乱的黑发,遮挡在了脸前。
脖子如同断裂般折成了直角,脑袋软塌塌地歪靠在左侧肩膀上。
“咯吱!”
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女子动了起来,似乎想要跳舞。
一开始,她的动作极柔、极慢,像是被丝线吊着的木偶,每一次关节的转动都带着不自然的滞涩感。
但随着音乐渐起,她开始不顾关节是否能够承受,水袖翻飞,森白的骨头刺穿血肉。
惨白浓妆下的面容带着病态的陶醉,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沾血的牙龈。
“甚良缘~~~~~”
唱词的尾音被拖得极长,她嗓音也越发拔高,像是吊着口咽不下的气。
但喉间的血沫声也越发明显,即使放慢,内容依旧被泡得模糊难辨。
她突然暴躁起来,尖利的指甲狠狠抓挠起自己的脸颊,刮下一块块带着脂粉的皮肉。
被撕开的伤口里没有流血,只有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在蠕动,她却恍若未觉,反而越唱越投入。
“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
女鬼努力折腰旋身,水袖如两道白虹贯空,戏服下摆"哗"地绽开,露出了半截血肉模糊的错位小腿,白森森的骨茬早已刺破了皮肉。
就在她即将完成这个转身时,四肢关节突然爆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嘣"声。
右臂诡异地反向折断,左腿膝盖骨直接刺穿戏服。
她像具被剪断丝线的傀儡般重重栽倒在台前。
随后,从她蜷缩的臂弯里突然爆发出癫狂的笑声。那笑声忽高忽低,最后竟变成歇斯底里的嚎叫。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呃!”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女鬼用折断的手腕缓缓撑起身体,戏服上的珠翠叮当作响,她慢慢收敛了夸张的笑容,嘴角却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她把断掉的头颅硬生生扳回原位。
散乱的黑发间,浑浊的眼珠爬满血丝,混乱地在眼眶中转了一下,面带恨意地转向了观众席上的林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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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逢
猩红水袖如毒蛇吐信般破空而来,林筠猛地侧身,袖角擦着鼻尖掠过,带起的腥风掀起他额前碎发。
那水袖竟在半空诡异地折转,以远超常理的速度再度袭来,不多时便要缠上林筠的脖颈。
林筠身体后仰倒下,水袖裹挟着腐臭气息从面前横扫而过。
他余光扫过紧闭的大门。
门缝处渗出粘稠黑血,显然已被女鬼封死。
那便只有窗户了。
林筠视线转移到礼堂一侧的玻璃窗,手掌猛拍向地面借力跃起,双脚一蹬便冲向了窗边。
那戏服女鬼被林筠躲了两次,面上厚重的妆粉因为愤怒簌簌剥落,被坑洼不平的脸衬托得越发狰狞。
破空声已至耳后,林筠侧身将右手挥去,指尖夹着一枚镇冥钱。
“滋啦——”
水袖如触电般退开,林筠趁机扑向窗边,一把扯开厚重窗帘。可尘封多年的窗棂纹丝不动,铁栅上的锈迹刮破了他的掌心。
身后破空声又至,他勉强侧身,水袖边缘仍在他左颊划开一道血痕,鲜血从伤口里淌出,顺着脸侧和下巴滴落。
猩红水袖在半空中又迅速诡异一折,往林筠咽喉处缠去。
林筠作势一档,手心的铜钱与水袖相撞时发出"嗤"的灼烧声。
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袖口处腾起腥臭的青烟。
林筠踉跄后退,看着掌心的铜钱,原本古朴的纹路此刻已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第二枚了...”
按南玉竹所说,一枚铜钱的阵法可以压制怨煞一天,刚才这两枚消耗掉的铜钱,便是两天。
可即使付出如此代价,他连女鬼的根本都没伤到。
林筠暗自思考着对策,冰冷的触感突然从脚踝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低头看去,一缕暗红水袖不知何时从黑暗中爬至他的身侧,如今已缠上小腿,正以惊人的速度往上攀爬。
而另一侧的水袖也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游来,如同潜伏多时的毒蛇。
“糟了!”
他刚想取出第三枚镇冥钱,右臂突然被猛地拽向身后。水袖如活物般钻进指缝,将他的五指一根根掰开、缠紧。
铜钱"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往前滚去。
“抓到你了~”
女鬼笑得甜腻,将林筠倒吊提起,单薄的白色衬衣因重力垂落,露出线条分明的腰腹。
水袖顺着掀起的衣摆探入,带着冰凉丝滑的触感,那布料如有生命般在他腰际流连,勾勒出少年精瘦的腰线。
当触碰到左肩处那片青紫煞气时,水袖突然收紧,恶意地摩挲着那片淤血。
林筠咬紧下唇,喉结艰难地滚动,一种刺穿灵魂的疼痛让他抑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
女鬼欣赏着少年因疼痛而绷紧的躯体。水袖最终缠上他修长的脖颈,在苍白的皮肤上勒出妖异的红痕。
她将少年拉得更近,林筠被迫仰起头,黑发垂落,伤口的血开始倒流,一片猩红之间的琥珀色眼眸因呼吸不畅微眯着。
再近些。
林筠舌尖顶了顶藏于齿间的铜钱,眼底闪过一丝病态的疯狂,谋划着与女鬼的同归于尽。
玻璃碎裂的声音猛然自身后响起。
林筠艰难地侧过头,视线穿过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
每一片碎玻璃都在森白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寒芒,如同无数星辰骤然炸裂,在这片璀璨的星雨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翩然落下,衣角翻飞,在半空划出凌厉的弧度。
因为缺氧,林筠视线变得越发模糊,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隐约瞧见其颈后垂落的一缕红绳发辫在风中轻扬,与记忆中一道同样模糊的身影逐渐重合……
吴恙指间三枚墨色桃枭破空而出,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精准钉入女鬼三处命门。
他腕间朱砂铜铃无风自动,清脆的铃音在空气中荡开肉眼可见的波纹。
女鬼身形骤然僵直,猩红水袖如遭雷击般寸寸龟裂。
林筠狠狠摔在了地上。
吴恙收势转身,却见林筠正踉跄着从血泊中站起。
少年苍白的脸颊上布满血痕,如同朱砂绘就的纹路。
他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汗珠混着鲜血在衣襟上洇开。
而在其身后,暴怒的女鬼已凝聚成遮天蔽日的猩红浪潮,扭曲蠕动的袖影在四周炸开。
可林筠竟全然不顾,唇角扬起弧度,琥珀色的眼瞳里跳动着令人心悸的狂热,朝吴恙一笑。
“学长,又见面了!”

漫天红绸之下,吴恙飞身上前,一把扣住林筠的手腕,将人拽进了怀里。
红绸贴着林筠后背扫过,掀起的气流割裂了衬衫下摆,可少年脸色未变,只是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侧脸。
吴恙的头发相比三年前变长了些,额前碎发垂落,半掩住那双锐利眉眼,脑后更长一些的发丝用红绳扎了个小辫,在转头时扫过了少年染血的脸颊。
“林筠?”吴恙垂眸,抽空瞥了一眼怀中的少年。
林筠嗯了一声,被吴恙带着又躲过了一次凶险的攻击。
几次惊险闪避以后,林筠很快发现吴恙的每一步竟好像都精准踩在女鬼攻击的盲区,仿佛早已预判所有轨迹。
林筠又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出声。
“左边。”
吴恙挑了下眉,有些惊讶:“学得挺快啊。”
仅凭借观察就能发现那女鬼的死角。
既然如此,他嘴角一勾:“那我送你个更好玩的。”
说完,他一把拉过林筠右手,用指尖在其掌心轻划,留下一道复杂的朱砂符印。
水袖趁作印的瞬间向二人冲来,很快已近在咫尺,吴恙冲林筠眨了下眼后,将林筠猛地推开。
林筠借力往后一倒,红绸从二人中间穿过,砸在斑驳的墙壁,激起一大片碎粉块。
手心处此时突然传来一阵烫意,只见那看上去玄妙诡谲的朱砂符印此时竟隐隐泛着红光。
林筠怔了一下,眼见身边水袖竟朝着距离他二三米处的一处空地缠去。
他又看向吴恙,只见那人正冲他得意地挤眉弄眼,完了又朝他伸出了两只手,把修长手指相互缠了缠。
林筠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这朱砂符印竟可以扰乱那女鬼的视线,让其攻击的位置出现偏差!
二人开始分头行动在漫天红绸间穿梭。
而对于女鬼而言,她逐渐发现这两人中,一人身手敏捷难以触碰,而另一人每每将其穿透却发现尽是徒劳。
她越发暴怒,水袖挥舞越发张狂、不计后果。
直到那满屋红绸不知何时已全然搅在了一团,难以再动分毫,二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吴恙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撑坐在了满是积灰的桌沿,长腿一屈一伸地缓了会儿气。
“嘚儿”
只见他一脸欠揍地冲动弹不得的女鬼打了个响舌儿,又朝林筠招了招手。
“走了!”
二人退至了礼堂门边,吴恙咬破自己指尖在门框一抹,鲜血触到门缝的瞬间,门缝间出现了层层裂纹。
他回头冲林筠说道:"闭眼。"
爆裂的气流中,吴恙带着他踏出了礼堂。
重回五楼的楼梯口,吴恙想带着林筠下楼,却被林筠拉住了。
“怎么了?太好玩舍不得走了?”吴恙一脸调侃。
林筠干脆把自己衣服一扯,漏出如今越发瘆人、已快要延伸至心脏处的怨煞,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仅剩的五枚镇魂币。
“怨煞?你不早说!”
不等林筠说话,吴恙已经被吓了一大跳,如果早知道这人快要死到临头了,他刚才就不搁那和女鬼纠缠半天了。
“我当你跑这栋楼来寻刺激呢!”
“谁会拿命寻刺激啊!”
林筠反驳道,心里却暗自开始揣测起吴恙的身份。
他原先只觉得这人应当与驱鬼有关。
如今看来,仅凭吴恙知道压怨阵就能看得出来,他对驱鬼和怨煞的手段十分娴熟,绝不是吕辛树那种半吊子驱鬼师。
“那快走!再晚点你真没命了!”
眼看那怨煞的一个触角已经林筠的胸口处探去,吴恙急了,拽着林筠的手腕就往上跑。
很快二人便到了七楼处的天台。
夏季的天气多变,入楼时天气分明还颇为炎热,如今早已被阴云吞噬。狂风在楼顶呼啸,卷起二人的衣摆猎猎作响。
林筠的刘海被风吹得凌乱,他眯着眼望向天台边缘,有一处栏杆残缺的地方如今已被警方的警戒线环住,阴气如有实质般从那处渗出,缠绕在他的肩上,正是吕辛树跳楼的地方。
“天圆地方,通宝镇殃!”
林筠握住铜钱,随着口令喊出,指间铜钱开始嗡鸣震颤。
“铜为金精铸正气,钱通九幽镇不详,怨煞不侵生门路,律令一出万煞藏……”
林筠学着南玉竹交代的内容将铜钱摆于楼边,念起了转阵口诀。
随着口诀逐渐念出,几枚铜钱上的刻纹处开始浮现道道青光,一团黑气逐渐显现,如困兽般左冲右突,随着青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咔嚓”
一声脆响,铜钱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化为了灰烬。
“噗!”
于此同时,身后的吴恙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林筠一惊。
“你怎么了?”
谁知吴恙直起身子抹了一把嘴角,跟个没事人一样笑了一下:“没事没事,你干你的,我就是有点陈年旧伤,刚跟鬼干架稍微有点复发了哈哈。”
林筠怀疑地瞥了他一眼,刚才干架的时候这人明明游刃有余,丝毫看不出他有招架不住的情况。
“哎话说,”吴恙突然话锋一转:“你这儿小孩几年不见变化真挺大啊!”
“我记得你当时才……”
吴恙回忆着三年前的林筠,用手在肩膀处比了比:“好像才这么高,跟个小孩似的,背个书包不计后果地就往水库里跳。”
“三年不见现在都到我额头了,果然青春期噌得就是快!”
说着说着,吴恙眼里闪过几丝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林筠注视着吴恙眼中闪烁的怀念,没有戳破他生硬的转移话题。
“吴恙哥倒是没什么变化。”他轻声应和,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吴恙笑着摇头,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林筠的脸。
最大的变化他没说出口。
三年前那个从水库里捞上来后一言不发、满脸阴郁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得越发清俊挺拔,连笑容都变得无懈可击。
但常年与鬼怪打交道的眼睛不会骗人。
吴恙清楚地看见,少年眼底那片深潭依旧冰冷刺骨,方才那一抹笑意,不过是浮在水面的薄冰。

第8章 耍飞刀
成功延缓了冤煞的蔓延速度后,为了避开警察,林筠二人尝试从楼侧的其他教室溜出去,可一二楼的教室门竟全部上了锁。
“吴恙哥,你是怎么从五楼窗户撞进来的?能顺路飞出去吗?”
林筠一开始本想着布完阵之后下楼最多被警察骂一顿,可如今他二人衣服上到处都是因为伤口和吐血沾染的血迹,警察看到必不可能轻易放他们走。
“我从窗户进去是因为我一开始就在楼里,不是会飞!硬着头皮走吧!”
吴恙没再解释自己为何会在楼里,林筠也没再多问。
行至一楼,玄承宇和孟驰竟然还在和警察唠嗑,不知道说了些啥,把警察小哥逗得一脸乐呵。
直到小哥扭头看见了楼道口的二人。
“哎?”
“哎……哎!”
警察小哥一脸难以置信,手指向林筠哎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干脆转头质问起眼前的玄孟二人。
“你们不是说他临时被老师喊走了吗?”
“咳!”二人一脸心虚,嬉皮笑脸打起了马虎眼。
“丁哥!我们俩是老实人,肯定是那个林筠趁我们不注意偷跑进去的。”
“得了吧!你们三个一伙儿的,还跟我皮是吧!”
被叫作丁哥的警察自然不信他的鬼话,抬手就要往孟驰脑袋上拍,半路意识到对方现在是个“脑残”,硬生生转了个方向,重重落在肩膀上。
“哎呦!”孟驰作势蹦了一下,叫唤起来,脸上还一脸谄媚地嘿嘿傻笑。
丁哥被这傻小子逗得没绷住,也笑了起来。
案子既然已经破了,也不存在破坏现场的说法,他原本打算就此作罢。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走近的林筠二人身上时,笑容突然凝固了。
林筠虽然清理过脸上的血迹,远看并不明显,但此刻距离拉近,脸上那一道血口便无所遁形起来。
“你们到底去里面干嘛了?”
丁哥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前提是不能闹出人身伤害——这两人进去时还好端端的,出来却一身是血,可不是能随便糊弄过去的事。
二人沉默。
丁警官的目光锁在林筠脸上的伤口——那切口平整得刺眼,绝不可能是摔伤或剐蹭。
“这伤是怎么弄的?”他的声音沉了下来,“被什么划的?”
“刀。”吴恙低声回答。
“刀呢?”
吴恙从裤兜里缓缓掏出一把小刀,刀柄裹着暗色布条,有些陈旧,但刀锋处却泛着青绿寒光,很是锋利。
丁警官接过刀,顺势抬头打量起这个年轻人。
吴恙高出他半个头,脸长得很是出众,穿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褂子,手腕上挂了些珠珠串串,头发稍长,在发尾留了个小辫,一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骚包模样。
看起来不像是会因为矛盾上头动刀子干傻事的二愣子。
“你划的?”丁警官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是我自己不小心……”林筠硬着头皮回答:“吴恙在教我玩飞刀,我没接住……”
吴恙听到这个理由没忍住轻笑一声:“对的,丁警官,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非要教他这个门外汉玩刀。”
“专门跑到这楼里教耍飞刀?你们俩逗我好玩是吧!”
丁警官被这敷衍的理由气笑了,把刀往吴恙身上一递:“耍飞刀是吧!来,你给我演示一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会耍!”
吴恙接过刀挑了下眉。
林筠正有些担心,只见他拇指轻推刀柄,锋利的小刀便在修长的指间灵活翻转起来。
这架势一看就是专业的,在场几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吴恙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熟稔。旋转之间,刀锋擦着手指不断划过,划出道道危险的银亮弧线,每次看似要脱手而出,却又奇迹般地回到掌控之中。
最后,手指轻轻敲了下刀背,发出清亮的叩击声,小刀稳稳停在了手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看呆了一行人!
“卧槽这也太帅了!大哥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孟驰一脸激动。
玄承宇连忙扯了下孟驰衣服,一脸恨铁不成钢。警察以为他们四个是一伙的,相信教飞刀的理由还情有可原,可孟驰嚷着也要拜师那就是纯缺心眼。
事实上,警察其实也没信。
飞刀哪里不能耍,废那么大劲儿跑楼里干嘛?
丁警官又狐疑地扫了两人几眼,突然想起校方给他们反应过,很多情侣爱偷跑进楼的问题,脸上逐渐出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嘶~这么一看……二人这外表倒是般配!
小情侣为追求刺激跑到没人的楼里约会,结果用刀耍帅的时候受了伤,便又匆匆忙忙下了楼。
完了两个男生的恋爱毕竟不太符合主流,所以面对自己询问原因的时候,就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丁警官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很善解人意地没再逼问,只是拉着二人单独交代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
什么勇敢做自己啊……
不要害怕世俗的眼光之类的……
林筠一脸茫然,完全没能理解警察小哥的奇妙脑回路,但看着警察好像没再纠结他们在楼里究竟干了什么,就顺着他的话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点了点头。
吴恙愣了一会儿后倒是突然意识到警察的想法,眼里浮现笑意,看见林筠频频点头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了,你们在里面到底干嘛了我不追究,但擅自闯楼这事得跟你们老师报备,辅导员电话都报一下。”
吴恙闻言收敛了笑意,但也知道这确实是人家的工作职责,犹豫了一下还是磕磕巴巴地报了号码。
“你好老师,请问吴恙是您的学生吗?”
“是的是的,您是哪位。”
警察简单说明了一下吴恙的情况,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隔了好一会,才又回了一句。
“能让他接电话吗?”
“可以,稍等。”
吴恙接过电话喂了一声,然后很有经验地把手机拿开了些。
下一瞬间,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暴怒嘶吼。
“安然你TM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多久没回学校上课了!结果刚一回校就开始搞事情!”
“你上次是不是跟我说的最后一次!我告诉你!再这样下去你再怎么求情,考试分考再高也没有用,给我老老实实留级去!”
“对不起对不起溪姐,这次真的是特殊情况,我明天就回来上课,坚决不逃……”
吴恙一味地画着饼,安抚着电话对面辅导员的情绪。
“安然?你这名字起得别致啊!”孟驰边听戏边打趣道。
突然,林筠注意到远处一颗树后有一道瑟缩着偷偷往这边看的身影,面容瞧不清楚,但能看出来是个女生。
见林筠看过去,那人连忙躲在了树后,没再出来。
“看啥呢?”丁警官拍了下林筠。
“接下来轮到你们三个了,你们辅导员电话我是知道的,等着。”
吴恙那边挂了电话,警察马不停蹄又开始联系苏荃。
苏荃的性格相对温和很多,但听完事情始末也沉默了一会儿,麻木地发出了对三个伤员的命令。
“现在,马上,到校医院来找我!”
终于顺利离开旧文院,几人刚一走出警察小哥的视野,就马上开始交流起来。
“怎么样?成功了吗?到底怎么受的伤?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玄承宇的问题跟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地放着。
“成功了,但楼里有鬼,损耗了两枚震冥币。”
“吕辛树?”
“不是,是一个穿着戏服的女鬼。”
闻言,玄孟二人面面相觑,孟驰一脸兴奋地说道:“巧了!你猜怎么着!我们刚才和丁哥聊天的时候,正好听说了关于这栋楼废弃的原因,想不想知道!”
玄承宇一把推开孟驰,翻了个白眼:“行了,这个时候卖个屁的关子。文院废弃不光是楼本身比较陈旧的原因,最根本的还是由于六年前出了一次人命,而死的学生刚好就是当年演戏的女主演!”
“知道具体经过吗?”
“这个不清楚,学校把舆论压得挺好的,网上都搜不到,丁哥说他纯粹是听他们组一个之前处理过这案子的警察说的。”
“哎你们说,害死吕辛树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女鬼啊!就靠那种磁场之类的干扰了摄像头,然后附身吕辛树让他自己跳下去这样。”
“不会。”吴恙开口否认道。
“为啥?”
“鬼附身没有这么容易,首先就得要求吕辛树走阴。”玄承宇解释道。
“那还能是啥?警察都说吕辛树是自己跳下去的,也没个目击证人,怎么知道谁害的他呀?”
“这楼里的女鬼不就是目击证人……哦目击证鬼吗?”吴恙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你疯了吧?”
玄承宇差点跳起来,“就算你会走阴,那女鬼没杀你就算走运,还能给你当目击证人?”
吴恙没反驳,手里把玩着手腕上的铜钱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玄承宇突然觉得嗓子发干,吴恙和林筠二人简直是一类人——话只说三分,却总能让人怀疑。
“你……该不会真能办到吧?“
“听说过问灵吗?“吴恙用手一挑,一枚铜钱便在指尖转动起来。
“这传承不是早断代了吗?!“玄承宇声音都变了调。
吴恙没回答,只是把那枚铜钱抛了起来,“叮“地落在掌心。
“卧槽你不会真会吧?!”玄承宇彻底懵了。
他阿爷活到七十多岁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大佬,这两天全让他碰上了。

短短几十步路,玄承宇已经第三次偷瞄吴恙的后颈。
“这位兄弟,”吴恙头也不回:“我后脑勺是哪里不合你心意吗?”
玄承宇耳根一热。他方才还在心里笑话孟驰拜师是缺心眼,此刻自己却像被魇住似的,话到嘴边转了三转才挤出来:“我,我想跟您学驱邪......安哥!”
“我叫吴恙。”
“哦哦吴哥,”玄承宇喉结滚动,“能教我吗?”
“会走阴吗?”
“不会......”
“既然没踏上这阴路,干嘛要学这玩意儿!”吴恙漫不经心地回道:“这行当可没几个能善终的。”
“那我呢?”林筠突然插话。
吴恙动作一顿,手指不自觉拨了拨腕上的手串。
他盯着林筠眉心看了三息,突然嗤笑:“你?如今阴窍自开,不学才是找死。”
他顺手弹了下林筠额前碎发,“哪天被阴物弄死,连超度的机会都没有。”
“那……师父?"林筠眼睛笑成月牙,赖上了吴恙。
“哎!”
吴恙是个脸皮厚的,顺嘴就把自己辈分应了下来,从手腕上撸下一串红绳手链塞进林筠手里。
“见面礼,乖徒儿。”
红绳上穿着几颗看不出材质的圆润石子,林筠也没客气,接过戴在了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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