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by程惊堂
程惊堂  发于:2025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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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心中有野心,不甘心只在封地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谋士和统军。
百里明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们,但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多做那些无用功,不想斗这个抢那个,他只想偏安一隅,当无忧无虑的安淮王。
便是父王临终之前,给他留下的遗言也是叫他不要参与党政,就这般乖乖待在封地上,把这辈子安稳渡过去。
只是老王爷太了解自己儿子,也太了解自己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
因此他至死都放不下百里明,是睁着眼走的。
“有粮了?”蒋永寿脸色一变,起身走到贺震旁边,一同读了那封信。
不过短短一句话:【河西郡有粮,不劳安淮王费心了。】
这笔迹,这语气,一看就知道是秦枭亲自写的。
百里明如释重负,另外两人的脸色却一个赛一个地难看。
秦枭这分明是在讽刺他们!
蒋永寿闭了闭眼,眉头皱的死紧。
贺震更是装都不装一下,把信纸揉成团扔到脚下,而后一甩袖就出了门去,迈步间恰好从那纸团上踏了过去。
百里明瞧见他生气,当即有些心慌,也不敢再把喜悦表现得那么明显。
他小心翼翼看向蒋永寿。
老者捋了捋胡须,再看向百里明时眉头也不皱了,甚至挂上了一些温和的笑道:“殿下说得对,河西郡有粮是好事。”
百里明紧绷的情绪骤然一松,道:“先生也这么觉得吗?”
“能叫百姓们都吃上粮,这自然是顶好的事。”蒋永寿道,“时辰也不早了,王爷快些去用晚膳吧,臣也先告退了。”
他虽是谋士,但在王府外却有自己的府邸,还是老王爷在世时为他置办的。
蒋永寿出了王府后立刻往家赶,可半路上,大雨却还是忽然就下了起来。
电闪雷鸣。
到了府门前,蒋永寿下了马车。
侍从忙为他打伞,他则脚步匆匆,一路去了书房。
而后他便命人磨墨,再把所有人都支出去,只留了一心腹小厮。
他行至书桌旁,提笔沾墨。
纸上不多时便写出了一行字:【谋事不成,未得河西郡,变数在九】。
“九”字他特意在上面画了个圈。
他将信纸叠好封入竹筒中,这才递给小厮道:“叫人快马加鞭送去给王爷。”
小厮领命离开。
半晌,蒋永寿才放下笔,缓缓呼出口气。
他行至窗边,将窗户推开。
苍老的双眸微微眯起,其中情绪翻涌复杂。
老安淮王对他掏心掏肺,可奈何他从遇见对方开始,就已经是他人手里的棋子了。
此前多年无人联络他,他甚至都习惯了在河南的日子,也快忘了自己当初为何会接近老安淮王。
可如今那执棋手又找上了他。
对方要安淮王拿下河西郡。
可拿下之后呢?
安淮王保得住河西郡吗?
保得住......河南吗?
他眼前好似晃过了少年人那单纯的依赖和小心翼翼。
还是个孩子啊。
蒋永寿浑浊的眼底有了一抹坚定之色,无论河南能不能保住,这安淮王府,他也定要护住。
楚九辩十七日傍晚到的河西郡,如今已经过去了两日。
雨势时急时缓,直到二十日早间,连下了几日的雨才终于有了片刻停歇。
秦枭和楚九辩这两日都是从早忙到晚,连面都没见上几次。
便是见着了,他们也说不上两句话就会再去忙各自的事。
灾后要做的事太多了。
眼下还只是安顿灾民,分发物资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等水退了,就要开始恢复民生,那时候才是真的缺人缺物。
好在近日楚九辩和秦枭已经从原本河西郡的一些下官,以及富商及其家中子弟间找到了几个可用的人才。
这些人算不得是什么大才,但胜在认真负责,且能听得懂指令。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未曾做过恶,更没有害过百姓。
甚至这十多位下官全部是被前郡中、府中的上官,给贬到那些犄角旮旯的位置上去的,就因为他们与此前那些上官政见不合。
而这样的人,便是有私心,便是也会贪墨,但比起此前那些官员可要好得多了。
还有那些富商和家中子弟,他们算不上太富裕,所以便是家中小辈或者自己有些才华,也有抱负,但也没办法进入官场,因为他们手里的那点银钱填不了上官的胃口。
如今秦枭和楚九辩给了他们入仕为官的机会,他们珍惜还来不及,定然不敢贸然行那些不轨之事。
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那就是有楚九辩这个“神”在。
这些下官们对他都是又敬又畏,至少近两年内都会因为楚九辩的威压而不敢作乱。
这就够了。
两年后这河西郡的百姓们已经恢复生计,而秦枭和楚九辩也能肃清吏治。
那到时候这些官员们想着天高皇帝远,想要贪墨,也没机会了。
到了午间,停了半日的雨便又开始下。
细雨蒙蒙,如烟雾般笼罩着整座淮县县城,也笼着城北的道观。
道观中,灾民们正排队领了午饭。
一碗粥,一个馍,虽吃不饱,但至少不会饿死了。
妇人们的房间内,几位婶子聚在塌边,一边缝补着衣服,一边闲聊。
而在她们其中,有一道身影格外突出。
那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丹娘,你刚好些,还是再歇歇。”一婶子道,“这些活我们就能干,不用你动手。”
观里的灾民中有不少青壮年劳动力,白日里便会出去帮朝廷办事,虽赚不到钱,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但能在上官们心里留下好印象,灾后他们也能多得些好处。
而他们能干的活,通常都是体力活,便总会不下心破了衣物。
妇人们白日里也会自己熬粥做馍,吃过饭后就给这些青壮年们修补衣服,这小小道观也算是运转了起来,好似一个团结的小村落般。
丹娘轻轻牵唇笑了下,温声道:“无妨,总归闲着也是闲着,且我觉着身子已经大好了。”
“那倒是,如今你这气色可与前段时日不同了。”
“那还是要继续养着,神君大人赐的药可也要记得吃。”
“我记着呢。”丹娘垂头,轻轻摩挲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亏得有赵大夫和神君大人,我此后可不敢再这般,定要好好把孩子养大。”
这是三壮留在世上最后的血脉,也是他给她留的最后的念想。
此前那般,孩子却还安安稳稳的,定是有三壮在天上保佑着。
且如今神君大人下凡来护佑她们这些普通百姓,日子定能越过越好,她也该振作起来,顶起这个家。
“是这个理儿。”一婶子双手合十朝着观中主殿的方向拜了拜,道,“眼下神君转世成了太傅大人,定是知道咱们过的苦,特来帮咱们呢。”
其余人,包括丹娘在内,闻言也都朝那主殿方向拜了三拜。
与此同时。
简宏卓已经从周边沿河的郡县,调来了十七艘大船,这些船都是官府平日里用来运送盐和丝绸等物的。
也不知道简宏卓是怎么和那些地方知府和郡守说的,总归能在三日内借来这么多船实在不容易。
洪水滔滔,如今已经快淹到了淮县,若是这沉船法不好用,洪水定然会把县城都淹没。
眼下秦枭已经去和简宏卓汇合了,楚九辩却没跟着去,而是来到淮县粮仓。
粮仓内的粮已经见底了,楚九辩要从系统里买一些出来。
秦枭此前就已经命人,在周边有灾民聚集安顿之地,都专门收整出了一间“神祠”。
说是神祠也实在有些寒酸,有好一些的是砖房,有些却只是一间不漏风雨的荒屋。
有了神祠,自然要有神像。
可眼下这个情况,别说是秦枭,就是楚九辩自己也不会劳民伤财做那没用的东西。
于是他就命人准备了一些毛笔和笔架,每个神祠里放一根毛笔,就当是“神像”了。
而随着丹娘的病情见好,加之赵大夫的宣扬,楚九辩身为“圣星神君”转世的消息已经传的越来越广。
且秦枭还命人做了更多火折子出来,分到各个地方,同时让人把楚九辩在京中那些“神迹”都宣扬开。
百姓们最是容易动摇,听着周围人都说“神君灵验”,他们便也都信了,一个个去到神祠中跪拜。
眼下的他们最需要的便是温饱,求的自然也只是温饱。
而这两样,偏偏楚九辩都能解决,可不灵验吗?
如今在楚九辩手下最得用的,是一名为韩远道的粮商,三十岁出头,原籍在淮县下方的沙保乡。
此人虽是商贾,却出身农家,且种地的本事极好。
楚九辩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洪灾发生之后,他便把自己手里的粮食都暗暗运往了受灾的村庄,帮不少百姓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楚九辩细细调查过,发现对方在百姓们,尤其是老家沙保乡村民们口中的风评特别好。
所有人都说他买粮的时候价格公道,售粮给百姓的时候也从不会以次充好,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这个人就同他的名字一样,从未走过歪路岔路。
楚九辩觉得此人的确不错,不仅为人正直,还不忘本,且能从普通农户做成能帮更多百姓做事的粮商,智商定然也不低。
简直就是一个做官的好苗子。
于是他就将人寻来,问他愿不愿意入仕为官。
对方先是怔愣,而后便直接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草民愿意!”
之后的相处中,韩远道此人也表现出了超高的办事能力和效率,凡是楚九辩吩咐下去的事,对方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且完成的非常好。
有时候楚九辩顾不上什么,对方也会立刻提醒。
这感觉就跟找了个万能助理没区别,楚九辩也是此刻,才体会到秦枭使唤秦朝阳时的快乐。
有这样一个下属,真是省了太多事。
如今来到粮仓门口,韩远道看着那已经见底的粮食,忧心道:“大人,新一批的粮食何时能运来?要不要下官去接应一下?”
此前两日,他看着减少的粮食就一直不安,也问过楚九辩粮食的事。
当时楚九辩只说粮食会有的,其余的都没透露。
韩远道便没再催问,如今看着空了的粮仓,他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不过问的还算委婉。
楚九辩道:“马上就到。”
韩远道一喜,下意识转身朝粮仓外的官道看去,可什么都没见着。
不过转瞬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大人说“马上”,应当就是今日能送到的意思,哪里能说到就到?
不管今日何时能到,总归能有粮食送来就好了。
韩远道心里松快下来,收回视线,下意识看向前方的粮仓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便顿时僵愣在原地。
方才还空荡荡的粮仓,如今竟然已经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粮袋!
层层叠叠,每一个都饱满膨胀,一看就装的很满。
“今日起不必太省着,多给灾民们吃一些。”
这都是灾民们自己贡献的信仰值,楚九辩给他们用回去也一点不心疼。
他侧头,不出意外地看到韩远道露出了惊愕的神情,那惊愕中更还带着一丝敬畏。
楚九辩本就是故意给他看的。
他之后要重用韩远道,不可能只寄希望于对方是个知恩图报、正直善良的人,这太虚了。
任何人进了官场,日久年长都会变,没几个人能记得初心。
所以楚九辩需要给对方一些震慑,让他知道自己在为“神明”做事,如此鬼神手段,他便是此后有了什么不太好的念头,也会想起今日这一幕。
这样的震撼,会时刻提醒韩远道,令他莫要走错路。
韩远道久久难以回神,楚九辩就轻咳了两声。
韩远道一顿,反应过来后当即后退一步,朝着楚九辩深深一揖:“下官失礼了。”
“无妨。”楚九辩淡声道:“其他乡里的粮食也要没了,吩咐人给他们送去。库房里还有些布,连带着针线送去给灾民,叫他们自己缝衣服穿。”
吩咐完这些,楚九辩就走了,留下韩远道自己在原地消化了许久。
忽而想到什么,韩远道忙跑进粮仓,去摸看那些粮袋。
满满当当的粮食,还有许多百姓们平日里做衣用的麻布!
不是梦。
这竟然不是梦!
关于楚九辩是“圣星神君”转世下凡的传言,他也听过,但他平日里却只见着楚九辩通普通人一样行动说话,只是较普通人更聪慧,更强大。
如今瞧见这一幕,他才终于信了对方“神仙”的身份。
神君下凡。
真是有神明下凡来助他们了!
楚九辩离开粮仓后,便又去了道观。
他已经开了包月服务,可以让系统帮这些灾民们大范围地检查身体,还能配药。
只是药需要楚九辩自己买。
他依旧花三个积分买了可以隔绝他人的功能,持续时间虽然只有三个小时,但够用了。
他撑着伞一路行至道观,灾民们已经吃过午食,各自在屋中休息。
楚九辩进了其中一开着房门的房间。
屋内开着窗,但十几二十个人挤在一个房间,味道和空气也实在不好。
太医院的张院判正给一腹泻两日的灾民施针,赵大夫就在一旁看得仔细,而张院判时不时还会解释一下为何这么下针,倒是不怎么藏私。
楚九辩此前瞧着这张院判有些功利,眼中明摆了都是算计。
他也知道对方跟着自己来赈灾,估计是记着他此前给百里鸿风寒治好的事,想借着这次机会从他这里学些什么。
不过对方虽然有小心思,但人却不坏。
这两日对方为了灾民们四处奔走看病,一点不嫌弃,所谓医者仁心,倒是真叫楚九辩看出来了。
既如此,那便给他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楚九辩退出房间,系统已经将这观里所有的灾民都检查了一遍,还贴心地把谁有什么症状,得了什么病,如何治等都整理成了表格。
【宿主,只需五积分就能买下表格哦。】
楚九辩:“......”
见他不说话,系统等了等,又道:【宿主,只需十积分,接下来一月内的检查表格都可以给您。】
“成交。”楚九辩答应的很快。
这回轮到系统沉默了,而后默默扣除了十积分,表格也到了楚九辩手里。
看了一圈,没有重症,都是些磕磕碰碰,着凉风寒以及受凉腹泻等,更多的都是营养不良。
楚九辩松了口气,这些病赵大夫都能治,倒是不需要他花钱买药了。
不过他还要快点把另外几个灾民聚集地都去一趟,还有蒲县,他承诺过会保护这些百姓,如今便定要一个个都检查完才放心。
他就撑伞站在院子中。
等了半晌,张院判终于出来透了口气,而后便瞧见了楚九辩。
楚九辩抬眸看他,神情淡漠疏离,但张院判就是知道对方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他忙跑过去作揖:“大人有何吩咐。”
楚九辩就道:“一会陪我去其他几个灾民区瞧瞧。”
张院判忙应是。
如今路不好走,于是待这边的事结束之后,两人便直接骑马前往灾民区。
楚九辩一个个检查下去,甚至还去了趟蒲县。
虽然辛苦,但知道百姓们都没什么大病也能安心。
检查完蒲县的百姓,天已经彻底黑了。
刘峻棋作为此地暂时的主事人,便给他们二人准备了休息的地方。
张院判年岁比楚九辩大了二十岁,这一顿折腾整个人脚步都有些飘。
到了休息的院子后便忙不迭地和楚九辩道别,想回去洗漱休息。
“等等。”楚九辩叫住他。
张院判心道这祖宗又要干什么?!
但面上他还是微笑道:“大人有何吩咐?”
楚九辩如何瞧不出他那点小心思,有些好笑,不过也是近天命的年纪了,这么折腾确实为难人。
所以,奖励便给的厚重些吧。
张院判笑眯眯看着楚九辩,然后就见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
这书已经让系统变成了符合大宁时代的纸页和文字,瞧着也不突兀。
“近日辛苦你了,这书赠你。”
“谢大人。”张院判接过书,瞧着首页上写着《本草纲目》四个字。
他瞳孔骤缩,再抬眼,就见楚九辩已经转身朝他自己的院子去了。
张院判顾不得累不累了,忙抱着书护在怀里,生怕细雨把它湿了潮了。
而后他便小跑回了房间,门一关,便点了一夜的灯。
第二日这人便睡得起不来,楚九辩就先和刘峻棋去了趟蒲县堤坝处。
“已经堵得差不多了,等水彻底退了,便能重新把堤坝修起来。”刘峻棋道。
楚九辩颔首:“辛苦了。”
“应该的。”
楚九辩多看了这人一眼。
仪表堂堂,身上也带着正气,且因师从礼部尚书王致远,因此他的仪态也格外好。
京中局势瞬息万变,楚九辩和秦枭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盯着,所以等淮县那边的堤坝堵住了,他们俩便得回去。
可这边还是需要一个高官留下来赈灾,这个人要么是简宏卓,要么就是刘峻棋。
楚九辩更倾向于刘峻棋,不过他还是要先做个背调,和王其琛打听一下这人与王家的关系,若是绑定的太紧了,那便还是不要给他太大权利的好。
而且这事也要和秦枭商量一下。
离开蒲县,楚九辩独自骑马回了淮县县城。
到了县令府,他下马的时候腿居然软了一下,幸亏扶住了马背才站稳。
骑了这么久的马,还没装备马镫和马鞍,腿上肌肉始终绷着可不得抖?
而且楚九辩走路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裤腿磨着大腿,火辣辣的疼,应该是磨破了。
他垂眼看了下,今日穿的是黑色长袍,但裤子是白的,若是出了血可能会洇出来。
有侍从走过来接过缰绳,先问了安,又道:“宁王大人在府里等您呢。”
秦枭今日没出门?
楚九辩应了声便朝府内走去,看来是简宏卓那边成功了。
水拦住了,那接下来就该着手恢复民生。
清丈土地,核对户籍,恢复秩序,以工代赈重修堤坝、通河道,还要给百姓们发红薯种子和耕牛,帮着他们把地种起来......
这么多事,都要安排给合适的人去做。
之后他和秦枭才能启程回京。
楚九辩走进府内,还没等跨过外院的门,就瞧见秦枭正朝他走过来。
男人今日又很巧合地穿了一身黑,偏偏里衣领口和袖摆内侧是白色,竟与楚九辩穿的又撞上了。
就如同乞巧节那日一般。
秦枭打眼就瞧见楚九辩略苍白的面色,定是连日来忙的。
不过眼下这些事都已经步入正轨,也能歇一歇了。
他朝青年的方向继续向前,视线始终落在对方身上。
虽好似日日都能见着,但秦枭却觉得好像很久没见了。
楚九辩也看了他几息,这才重新迈步。
只是不小心扯到了腿上的伤处,他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却感觉有血顺着他的腿朝下流了,就连宽松的裤子也因此贴在了他腿部内侧。
很不舒服。
还是先去换一下衣服再来找秦枭吧。
秦枭走至他面前,忽然蹙了下眉:“你受伤了?”
楚九辩:“?”
狗鼻子吗你?

第49章 茉莉花开
秦枭的视线在楚九辩身上快速巡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伤,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径直往他鼻腔里钻。
“没事。”楚九辩道,“就是骑马磨破了腿。”
秦枭放下心,却下意识朝他腿部看去。
今日天虽阴着,但还没下雨,所以楚九辩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也瞧不出什么来。
楚九辩顺着他的视线瞧了眼自己的腿,又抬眼看他。
“要不要我把外袍掀起来给你看?”
青年语气含笑,尾音似有若无地扬起。
秦枭就笑:“我不介意。”
楚九辩抬眉,而后真就掀起外袍,露出了纯白的外裤。
裤腿洇着血痕,从股间一路延伸至小腿,轻薄的绸缎面料被血迹黏在大腿内侧,勾勒出莹润的弧度。
秦枭垂眼看去,愣了片刻后上前一步,把衣摆从他掌中抽出来放下。
“看好了?”楚九辩笑问。
秦枭无言道:“当众这般,你觉得雅观吗?”
楚九辩朝周围看了一圈,道:“哪里当众了?不就你一个吗?”
隐在暗处的暗卫们早就避开了视线,闻言把存在感更缩小了一些。
“再说了。”楚九辩微微凑近他,放轻了声音,“只是外裤,又不是脱......”
秦枭捂着他的嘴,手掌直接就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了微讶的双眼。
“小小年纪,别乱说话。”秦枭道。
楚九辩怔了下。
他确实比秦枭小了四岁,可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的年龄吗?
秦枭放下了手,后退半步道:“去处理一下,我在堂屋等你。”
言罢,他就先一步转身回了内院。
楚九辩在原地站了半晌,抬手摸了下脸,才抬步往卧房去了。
秦枭来到堂屋,行至桌边。
桌上摆着两杯茶盏和茶壶,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了。
楚九辩回到卧房,一边脱裤子,一边问系统:“王其琛还睡着吗?”
他今日回来的早,才早上八点多。
虽说这时候的人都起得早,但王其琛不太一样,他平日里睡得晚,起的便也晚。
果然,系统回道:【宿主,检测到信徒司途昭翎已经起床,正在雨中跳舞,信徒王其琛和信徒江朔野都还在沉睡。】
楚九辩:“跳舞?”
【是的。南疆这几天一直下雨,河流湖泊重新聚水,信徒司途昭翎精力充沛无处发泄,便在学跳圣女祭祀舞。】
年轻就是好啊。
楚九辩感慨了下,又问道:“江朔野今日怎么也起的这么晚?”
【昨日有鞑靼军的斥候来探消息,被信徒江朔野活捉,审了大半夜。】
鞑靼还敢来?
上次那个叫米尔汗的鞑靼副将被江朔野砍了手,漠北军的骑兵也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这才几天,鞑靼竟然就又来了?
不过来的只是斥候,是为了探听什么消息?
楚九辩凝眉道:“叫他们两人进神域吧。”
说着,他自己也靠坐到床上。
褪下外裤,双腿上的伤便有些触目惊心。
他用湿毛巾擦了血迹,又涂上碘伏,便闭上眼进了神域。
正好晾晾伤口,等一会出来就能直接包扎了。
神域内,楚九辩直接在神座上睁开眼,就见下方的王其琛和江朔野已经到了。
他们一个穿着白日里的银白色盔甲,一个穿着墨绿色轻衫,一左一右站在长桌后,从任何方面看都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但如今,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
楚九辩心念一动,长桌前的一把椅子便成了六把。
王其琛和江朔野两人方才到了之后,就给楚九辩留在神域中的神明虚影行了礼,之后便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傻站着了。
眼下看到椅子数量暴增到六个,他们瞬间就猜到大祭司应该有六位能进神域的信徒。
“坐吧。”楚九辩道。
两人应是,中间隔着一把椅子落座。
楚九辩抬眉,问系统:“他们俩刚才吵架了?”
【没有。】
那就是单纯聊不来。
楚九辩也不勉强他们坐一起,正好他俩中间那位置可以给司途昭翎,还能活跃一下气氛。
“说说近况吧。”楚九辩道。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个神明,虽端着架子,但会说会笑,活神感满满。
因此他说出这样的话,也没人觉得不对。
王其琛率先道:“回大祭司,属下近日正打算戒酒,但有些难,您可有什么好办法?”
楚九辩差点被他逗笑。
“意志坚定些便能戒了,何须劳烦大祭司?”江朔野不赞同道。
王其琛瞥了他一眼:“我开个玩笑不行吗?”
江朔野蹙了下眉,但没再理他,而是对楚九辩道:“禀大祭司,属下的炼钢坊已经开始运作了,已经有了些成效,想必过不了几日便能炼出更坚硬的铁器。”
“还有,昨日鞑靼派了斥候来打探漠北军情报,属下发现他们的战马上竟也配备上了马镫和马鞍,且与咱们军士用的规制一模一样。属下便连夜审了,只是他们也不知是谁把消息透露给了他们。”
楚九辩微微凝眉。
此前漠北军与鞑靼军打过,但当时漠北军都用布将装备遮住了,鞑靼军定是没看清。
可现在才过去多久,鞑靼军的斥候就已经装备上了,这定是有人给他们递了情报!
也就是说这漠北,或者京中,有人通敌!
楚九辩忽然就想起了先前的一件事。
苏盛参奏赵谦和的时候,就说过他“残害忠良”,当时所有人都看向了秦枭。
而秦枭的父母就死在漠北战场上。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
会与那通敌的奸细有关吗?
王其琛其实不太清楚大祭司的身份,只知道对方有“开民智”的想法,有守护大宁百姓的想法。
但他不知道什么事可以和大祭司说,如今听江朔野汇报漠北的事,他倒是摸出了一些门道。
大祭司好似对大宁各方势力都很关注。
既如此......
“知道了。”楚九辩应了声。
“大祭司,属下也有事要禀。”王其琛立刻道,“属下已经命人建了造纸工坊,工人也寻得差不多了,不日就能开始生产。还有近日河西郡洪灾,皆因剑南王与萧家贪墨,属下便叫人写了些文章讽刺挖苦,不知可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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