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来顺受by苏二两
苏二两  发于:202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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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冉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这是真的?”
“启智律师事务所的吴凯明是你爷爷的律师,也是由他公布的你爷爷的遗嘱。”陆今安瞄了一眼名片,“这个人是吴凯明的私生子,他掌握当时的一些情况,同时也想扳倒吴凯明。能不能从他那儿得到什么有效信息,拿回属于你的东西,龚冉,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女人轻轻拿起名片,看了片刻装进了自己的手包,随后她端起茶,缓缓问道:“陆总,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
陆今安转头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柳树,放轻了声音:“因为二十五年前,你的母亲曾给她留学时的老师写过一封推荐信,也正是这封信,我妈妈才得以顺利出国深造。当时她们关系平平,只在聚会上见过几面,但你母亲可怜我妈妈的遭遇,向她伸出了援手。”
龚冉慢慢放下茶杯,也同样去看那棵秃树:“陆总,虽然是你投桃报李,但我也应该谢谢你,要不……我帮你扎你情敌的小人儿吧。”
陆今安轻咳了几声,偷偷左右环视:“有用吗?”
龚冉耸耸肩:“小时候我曾经扎过你的纸人,可你不还是活蹦乱跳地掌管了汇森?”
“你扎过我?”陆今安扬声。
见势不妙,龚冉赶紧扯开话题:“陆总,要不我去宋闻面前帮你美言几句?就说以后与他共度余生的人,必定是你。”
陆今安起身,扫码结账:“算了吧你,你不说我还有点机会,你这个神棍一张嘴,宋闻先得吓的躲起来。”
没再理会龚冉,陆今安走出了茶庄。
茶庄与棋馆仅一墙之隔,陆今安在棋馆门外踱步,却终究没敢跨过那道门槛,只在门口门向内张望了几眼。
口袋里传出电话铃音,他快速接通,扣在了耳边:“说。”
听筒内是贺思翰的声音,他简单汇报了几项工作,最后补充道:“刚才有位赵卉卉女士来访,感谢您为她母亲支付医药费,说会尽快还钱。”
“赵卉卉?”陆今安下意识重复这个名字。
“嗯?”恰巧经过的女孩闻声回头,“你叫我?”
听筒里的声音也随即传来:“是的,赵卉卉女士,花卉的卉。”
“陆总?”女孩略显惊讶,“我刚从您公司过来,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您。”
陆今安挂断电话:“是巧。”他看了一眼棋馆的大门,“你来找宋闻?”
“嗯。”女孩步下台阶,站在了陆今安的面前,“陆总,我们第一次在邻市见面时,您让我把图钉撒在那个纨绔的鞋里,事情我没办好,您当时说话的很难听,还不让宋闻借钱给我,我一直觉得您这人特别坏……”
话音停顿了片刻,她接着说,“但您不仅如约支付报酬,还悄悄帮我母亲垫付了医药费。今天我特意去您公司道谢,也是想打张欠条,钱我暂时还不上,但一定会还。”
女孩身形单薄,眼神却透着坚韧:“没想到现在在这儿遇到了您,也算圆了我的心愿,能当面说声谢谢,我很开心。”
“怎么知道是我付的医药费?”陆今安问。
“那笔钱对我来说是巨款,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去问过收款处的工作人员,”赵卉卉轻声解释,“可能是因为你帅,她们都知道你是六楼特护病房陆先生的儿子。”
陆今安淡淡一笑,想起数月前在医院走廊转角,看见这个蹲在地上无声哭泣的女孩。
“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女孩沉默了片刻,落下鸦羽:“她走了,也算解脱了,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陆今安伸手拂开垂落的枯枝:“好好生活,你母亲会欣慰的。”
“我会的。”女孩勉强扯出笑容,“毕竟还要还陆总钱呢。”
“钱不着急。”陆今安略显尴尬的压低声音,“刚刚你感谢我的那番话,一会儿能在宋闻面前再说一遍吗?”
“啊?”
“重点不要忘了说,医院的那些人觉得我帅。”
赵卉卉有点懵:“重新说一遍?等我把钱还给宋闻后再说可以吗?”
“可以,要流畅自然,和刚刚一样。”陆今安随口问道,“宋闻也借给你钱了?”
“两万块。”女孩歉然道,“对不起陆总,您的钱暂时还不上,但宋闻的钱我凑齐了。”
“两万?”陆今安僵在原地,“宋闻那两万是借给你的?”
“……不然呢?”
陆今安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根线缠在一起。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私家侦探的汇报:“两万整……你的助理宋闻最近正巧动了两万块。”
原来那笔被所有人认定是勾结纵火犯的赃款,竟然只是单纯地帮助眼前这个女孩。
“他把钱借给你为什么不对我讲实话?”
赵卉卉越听越糊涂,只能根据实际情况硬着头皮猜测:“您当时禁止我来烟城,宋闻可能是在保护我。”
陆今安呆立在原地,很久都没动。风刮过老柳的枝条,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想起自己当时是如何质问宋闻的,如何认定他背叛了自己的,又是如何用最伤人的话语刺向他的。
苦涩的笑意缓缓爬上嘴角,陆今安的左手搭上了右手的伤口,用力一按。
似乎只有真实的疼痛,才能缓解心上泛起的密密实实的疼。
“我们还进去吗?”赵卉卉觉得面前的陆今安绝对有点大病,不然怎么沟通得如此费劲。
“走。”压下心绪,陆今安与赵卉卉一同踏上台阶,仍不忘叮嘱,“别忘了夸我。”
可刚刚踏进棋馆,就听见一个年轻女教师雀跃的声音:“徐哥刚刚来电话了,邀请大家晚上去他的庄园玩!那里有小猫和小兔子,可以烧烤,还能K歌。”
她绕过梁柱,兴高采烈地对正在与人下棋的宋闻说:“宋老师,徐哥特意说给你准备了惊喜呢。哎呀,”她一捂嘴,“我怎么说漏了!”
话音未落,执棋的宋闻突然被人一把拉起,半推半拉地带进了旁边的棋室。
窗帘一落,隔绝了所有的目光。
进了屋,陆今安就松开了宋闻,与他保持了半步的距离。
“宋闻,徐途有什么好玩儿的?不如来玩我。”
宋闻不知陆今安这话从何谈起,微微蹙眉:“陆今安,你外公说你不会再来打扰我。再说,你不是直男吗,有什么可玩儿的?”
陆今安微微一哽,随即拉起宋闻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正因为我是直男,你作为一个gay,玩儿直男难道不更刺激吗?”
他引着那只手缓缓下滑,掠过紧绷的腹肌:“徐途有什么好玩儿的?召之即来,一推就倒。要玩你就要玩我这种曾经宁死不从的。”
掌心下的肌肤滚烫,宋闻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陆今安察觉到他细微的反应,继续引导他的手抚过腰侧,轻声诱惑:“宋老师,你可以试试将绳子牵在你的手里,也可以试试随心所欲的支配一个直男,难道这不比庄园里的兔子更让人兴奋吗?”
掌下的肌肤烫得惊人,像一团火,顺着指尖往宋闻的四肢百骸蔓延。
手指微微发颤,宋闻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陆今安再次按住。
他只好抬眼看向陆今安,对方目光深邃,又带着急切的恳求,平日里张扬的模样,此刻竟透着万分的顺从。
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底冒出来,带着点燥热,让镜片后的眸光闪烁不定。
“宋老师,你动心了?”陆今安低声问。
“没有。”宋闻快速地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我怎么可能……”
陆今安将他的手缓缓抬起,轻轻按在自己颈间,凑近他耳边呵出温热的气息:“你真的不想试一试……让我窒息吗?”
纤长的手指一抖,宋闻抬眸望进陆今安深邃的眼底……

在带陆今安回家前,他先处理了一桩“公务”。
“邱老,您退学吧。”宋闻落子,只用三步便将刚刚入学一天的新手逼入绝境,“您入学前曾经保证过,不会让陆今安来打扰我的生活,可是您失言了。”
邱峰刚刚学会摆棋,如今看着自己的败局有些发懵。
收回目光,他体面地起身,向旁边观棋的老者欠身:“王兄,可否借拐杖一用。”
被称作“王兄”的老头,一辈子除了大名,只有两个绰号,小时候叫王二埋汰,老了叫王二瘸子,哪里听过这样文绉绉的尊称。
他立马站起来,将杵在石桌上的拐杖递给了邱峰:“拿去用,拿去用,要不我给你擦擦吧?”
邱峰笑着谢过,接过拐杖,笑脸一转,落了下来。
拐杖在地面上磕了两下:“陆今安,过来。”
陆今安一直站在宋闻身侧,在听到宋闻要开除自己外公时,他的眉峰微微挑起,露出了一点笑意。
如今缓步踱到邱峰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外公”。
拐杖带着风声骤然抽在了他的小腿上,结结实实的木料连抽了三下。每一下都让王二瘸子的脸颊也跟着抽搐。
“知道错了吗?”邱峰沉声问。
陆今安连闷哼都不曾有,只微微躬身:“知错了。”
邱峰这才将手中的拐杖物归原主,重新落座时目光扫过宋闻紧握棋子的手指,然后他为难地叹息:“小宋老师,怪我家风不严,疏于管教,理当自请退学。学费贵校可以退给我,可我早起做的糕点,大家都已经吃完了……”
宋闻微微一怔,他终于发现,陆今安在他外公身上不仅学到了以笑示人,这种没脸没皮的无赖行径也是一脉相承。
陆今安适时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宋闻耳畔:“要不,宋老师就再给我外公和我一次机会?”
“不行。”宋闻的指尖摩挲着棋子,轻声道。
耳边的气息更近更热:“求你了。”
宋闻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陆今安。从清晨到日暮,这人竟真在棋院守了一整天。除了最初将自己拉到空教室提了一个荒诞的建议,其余时间倒是规矩,只守着一张棋院的空桌远程办公。
至于那个荒诞的建议,宋闻并为应允。但此刻,宋闻也不得不承认,从那之后,他对徐途庄园里那些可爱的兔子和猫咪,竟真的提不起半分兴致了。
此时正是傍晚,这个城市的晚霞和雪景一样有名。流金与绛紫交织的光晕落在陆今安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得异常温柔。那双总是含着假笑的眼睛此刻映着霞光,竟显出几分虔诚。
“求你了。”他又说了一遍。
棋子上的刻痕深深陷进指腹,带来细微的刺痛。宋闻垂下眼帘,轻声嘟囔:“那就……下不为例。”
————
初冬,已经开始供暖。
老城区房子老,管线也老化,供了热,室内的温度也刚刚达标,但只要穿得够多,还是冻不死的。
宋闻洗过澡,穿上了棉质睡衣。推开浴室的门,他一时抵不住温差,轻轻打了个寒战。
还没来得及戴眼镜,隔着从浴室涌出的水蒸气,他只在客厅中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不知为何,老城区的灯光,总像被抽去了三成的璀璨,幽幽暗暗地笼着那人,像一幅极具韵味的剪影。
宋闻戴上眼镜,将湿漉漉的头发向后一拢,转身走到桌前喝了半瓶水。
解了渴,他才背身道:“陆总,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吗?”
这话有些耳熟。
被宋闻领回出租房,便一直扔在客厅的陆今安略略一思,想起似乎自己曾经对宋闻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走近了两步:“宋老师需要我做什么?”
宋闻这时才转身,视线落在对方身上:“这间出租房的地方虽然小,但也是有抽屉的。”
抽屉?陆今安想起那条红色蟒纹项圈,一直都是收在他家茶几的抽屉里的。
他看向宋闻身旁的那张木头桌子,半新不旧,但胜在古朴,有些岁月洗礼之后的厚重意味。
陆今安知道自己怎样勾起唇角最迷人,他特意用那只修长完好的左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口,露出喉结和颈项,笑着走近宋闻,贴着他的胸膛,慢慢拉开了他身后的抽屉。
“宋老师,我很愚钝,你要好好教我才是。”
本以这句带有挑//逗意味的话,不会得到回应,未曾却得了一个轻轻的“嗯”。
“我会好好教你的,陆今安。”宋闻又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点儿两人之间的距离。
木抽屉有些滞重,在昏黄的灯光下,陆今安满怀期待地垂目一看。
里面竟然只有纸笔。
老式桌子有两只抽屉,其中一只被宋闻轻轻倚着。
陆今安拉着他侧身,又拉开那只抽屉,可里面除了一本厚重的法典,别无他物。
环顾了一圈狭窄的客厅,陆今安问:“还有哪里有抽屉?”
“看来我们之间,还是缺乏点默契。”
又是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从宋闻口中淡淡地吐出。
他将第一只抽屉里的纸笔取出,白纸翻了个面,“我会好好教你的陆总,今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抄写一百遍。”
陆今安领口的扣子都解开,此时只有微凉的风往里面灌。
心里拔凉。
他看向纸上罗列整齐的四字箴言,轻轻叹了口气:“真的只抄这个?”
“不想抄可以换。”宋闻将另一只抽屉里的法典拿了出来,轻轻拍了拍,“抄刑法也行。”
陆今安的面色有些难看,倒是没有再次反对:“行,我抄,抄完这些我们做什么?”
宋闻向前走了一步,压在陆今安的耳边:“抄完这些你就应该知道做人的底线是什么了,也应该放过我了。”
谁料,陆今安却将主动凑过来的宋闻揽腰一搂:“那就跳过第一步,我们直接进行第二步。”
“冷吗?”两个人离得实在是近,温热的唇不经意擦过冰凉的耳尖,陆今安将人带向卧室,“去床上,你刚刚洗过澡,别着凉了。”
屋子本就不大,转个身的功夫,宋闻就被陆今安按坐在床上,拉了被子,环在他的背上。
“你要做什么?”宋闻声音一紧。
陆今安高大健朗,如今立于床前微微倾身,更有压迫之感。
“别紧张,”他轻声道,又是那般温柔黏腻的口吻,“如果你不同意,我什么都不做。”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宋闻两侧:“我之前对你很糟糕,你真的不想报仇吗?”
宋闻裹紧被子,半晌才答:“我其实连我父母的仇都不想报的,人都已经死了,伤害已经形成,报不报仇都不会改变过去,我何必要为一个恶人难为自己?陆今安,我真的不想报仇,只想你离我远一点。”
“宋闻,你的性子太软了,又随遇而安惯了,才会被别人、被我欺负。你如果一直不去计较得失,那你得到的就只有‘失去’。”
温热的手掌贴上宋闻冰冷的脸颊,“你想一想从认识我之后自己受了多少苦?背负了多少猜忌和委屈?再想一想你少吃了多少红烧肉?难道一点愤怒都没有吗?”
宋闻慢慢抬起目光,真的有点生气了。
陆今安趁热打铁:“你不想把你受到的苦,一样一样地还给我吗?让我这个烂人也受到教训。而你,经此一役,也会变得强大,不再被人轻慢。”
宋闻慢慢推开陆今安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轻声道:“陆今安,你哪有这么好心?感觉你就像扎着围巾的狼外婆,不一定还藏着什么后手。”
“我保证。”陆今安三指向天,“从今往后,绝不违背你的意愿,你不喜欢的、不同意的事情,我绝对不做。”
卧室没开灯,只有客厅的灯光摇晃进来,不明不暗地环绕在宋闻和陆今安身边。
宋闻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会让陆今安看起来更加英俊,也温柔。
被灼人的目光盯了这么久,他好不容易坚定的心神终于涣散,吞吞吐吐:“要不……”
“要不先试试?”陆今安替他将话讲完,“你先试着报复我一下,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暂停。”
宋闻无奈地点点头:“……先试什么?”
“我做过的哪件事让你最不爽?”
宋闻垂着眼,认真回想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让我淋雨取文件的那次吧。那天雨下得特别大,风也刮得厉害,刚下车,浑身就被雨水打透了,走回公司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确实辛苦。”
他转头望向窗外,眼神里泛起一层淡淡的怅然,语气也轻了些:“但这倒不是最难熬的。最痛苦的是,在那样的冷雨里,街上所有人都在往家里奔,他们的方向里有灯,有等着的人,有热乎的饭菜。只有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也没有人会惦记我有没有被雨淋到……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往前走,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雨里,孤零零的。”
宋闻的声音很轻,却像交叠旋转的刀片,搅着陆今安的心脏生出剧痛。他将手伸进被子,用力握住了宋闻冰凉的手指。
那个最讨厌下雨,打雷无处躲,闪电无处藏,曾经在雨夜里蜷缩的孩子,竟把同样的痛苦强加给了别人。
“宋闻,”陆今安的声音微微暗哑颤抖,“当时我误以为你是奸细……对不起。”
“哦,怪不得当时觉得你是在生气,可是那时你天天都在犯脾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宋闻看着冬日的天色,有些犯难,“现在也不下雨了,要怎么报复?”
“先搁置,下一项。”
“下一项?”宋闻忽然轻声抱怨,“对了,你天天给我记账,让我还钱,弄得我压力好大。”
“可是我现在并没有欠你的钱,”陆今安指出症结,“似乎你也无法报复我。”
他将坐在床沿的宋闻,连人带被子向前一拖,温声引诱:“我对你做的糟糕事情不止这些,你再好好想想?”
不知想到什么,慢慢的,宋闻红了脸。
“我说过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宋老师,我随你处置。”
宋闻深吸口气,搓了把脸,犹豫再三,终于瞥向床前的地面。
“陆今安,跪下吧。”
下一刻,瘦窄西裤包裹的长腿一屈,陆今安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在了宋闻的面前。
在宋闻惊讶的目光中,另一膝也缓缓落地,像文明未开时期的仆人,向主人展示着自己的绝对忠诚。
“陆……”
陆今安在宋闻的手指上轻轻一捏:“宋老师,报仇呢,闲话少说。”
绞紧的手指慢慢松了,宋闻收起了惊慌的目光,却依然有些不知所措。
陆今安平静地提醒:“宋老师刚刚让我抄东西时,做得就不错。我当初还对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你一样一样还回来就好。”
宋闻静默了片刻,忽然爬出被窝,从床边的五斗橱里翻出了一小瓶黄酒。
拧开盖子,闭着眼睛一饮而尽。再次坐回床边时,他淡声道:“陆总,把西服脱了。”
修长的手指利落地解开纽扣,西装应声落地,在昏暗光线下铺开一片深色
“还要继续吗?”陆今安的指尖停在衬衫的纽扣上。
说实话,陆今安的肩颈十分漂亮,宽厚,又线条利落。
宋闻伸出冰凉的指尖,在男人的喉结上轻轻一刮:“屋子凉,就先解两颗吧。”
陆今安解衬衫纽扣的时候,倒不如脱西服时速度那么快。
他的目光搅着宋闻,手指极慢地将纽扣推出扣眼,顺次向下,又解开了一颗。
肉色隐约可见。
明明室温不高,宋闻却觉得有些热。他拿起空酒瓶,将瓶底残余的琥珀色液体,顺着敞开的领口,倒在陆今安的锁骨窝里。
酒液溢出那处凹陷,顺着饱满的走势缓缓下滑,渐渐隐入衣襟深处。
用冰凉的瓶口抬起男人的下颌,宋闻凑近低语:“陆总的裤子越来越紧了,你今晚如果能管住你的东西,让他老老实实地沉着,我就赏你……”
话音顿了一下,又继续,“亲一下我的脚。”
话音未落,陆今安蓦地用力握住了宋闻的脚踝。
而在他骤然绷紧的瞬间,宋闻则尝到了温热的辛辣味道。
“别动。”他沿着酒渍蜿蜒的轨迹,声音含糊,“陆总知道的……我从不浪费。”

第85章 龚小姐,你会驱邪吗?
装帧精美的“元旦促销方案”摊在桌上,会议室内,策划部总监正在演示PPT。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室外光线,坐在主位上陆今安,忽然想起昨夜出租屋里那盏昏黄的灯。
宋闻的吻不重,唇瓣贴上来时,力道很轻。
像将沸未沸的热水,卡在临界值上,足够勾人,却总觉得差了点火候。
陆今安的手指随着心意,落在了宋闻柔软的发间,用力一按,将他的唇更深地压向自己,试图补满那点“不够”的火候。
“没让你动。”
暗哑的声音从自己的衣襟中传出,沾了酒的宋闻似乎变了个人,他抬起眼,刮了陆今安一眼。
坐直了身体,宋闻的指尖轻轻勾着陆今安的衬衫领口,慢悠悠地问:“叫我什么?”
没戴眼镜的眸光里混合着酒意和冷淡,青年单臂撑在床上微微后仰,另一只手将湿发向脑后一捋,漂亮的脚趾在陆今安腿侧轻轻蹭过,他又问,“嗯?陆总叫我什么?”
陆今安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血液冲击着耳膜阵阵发痛。
他从来不是甘心臣服的人,掌控与征服的欲望像野草一般疯长,却又被强行压抑。
他不敢动,怕惹恼了眼前人。
“宋老师。”握住脚踝的手背青筋突起,他回答。
“嗯。”脚踝传来痛感,宋闻却任由他握着,“宋老师说话你听吗?”
“听。”
“听还乱动?”
“……不动了。”
听到答案,宋闻屈身,用手搭上陆今安的腰,手指顺着他紧实的腰线慢慢向下:“烟呢?”
陆今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在西服口袋里。”
说完,他终于松开宋闻的脚踝,俯身拾起地上的西装,翻出烟盒,衔了一支入口。
点了烟,过了一口,才用拇指和食指夹着,送到了宋闻的唇边。
陆今安一直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吸烟时的宋闻。
与平日截然不同。烟蒂衔得很浅,总是浅浅过一口便罢,烟雾却会在口腔中困一会儿,吐出来的时候微微低头,垂着眸子,看起来有些淡漠,甚至是妖娆。
夹着烟,宋闻勾着陆今安的领口向前一拉:“既然听话,就别乱动,让你干什么干什么。”
“现在,”他浅浅咬着烟,声音有些含混,“跪好,挺胸。”
从点燃香烟,到最后燃尽成灰,陆今安真的再也没私自动过一下。
他衬衫下面的那几颗扣子始终系着,宋闻只亲到他的胸口。
只亲了一侧。
香烟灭了,宋闻推开了身前的人。他重新裹进被子,靠着床头半坐着,身体微微侧过,将脸埋进衣柜投下的阴影中。
“今天就试到这里,你走吧。”
“只这样?”陆今安压抑着身体中汹涌的掌控欲,“不再试试别的了?”
“……累了。”宋闻轻声道。
陆今安慢慢起身,忍着腿麻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影子与衣柜的影子重叠,同样投在了宋闻的身上。
“我的奖励呢?”
宋闻将脚缩回被子,在暗影里抬起眼睛:“陆总的裤子太紧了,一个直男不应该如此,不是吗?”
陆今安静立片刻,最终弯腰拾起西装:“那么,就期待宋老师的下一项报复了。”
————
“陆总?”贺思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经理汇报完了。”
会议室灯光大亮,陆今安回过神,扬起笑脸,缓缓鼓掌:“方案不错。”
————
陆今安换了身衣服。
粉色的缎面衬衫,米白色的直筒休闲裤,外披浅灰色环保薄绒皮草,绒毛蓬松柔软,价值不菲。
头发也烫了纹理,做了造型,左耳戴了枚银色的钻石耳钉,张扬吸睛。
这是他二十几年从不敢想象的装扮,也是他将自己憋在办公室里琢磨了一下午的成果。
林知弈的矜贵,张北野的野性,贺思翰的精英风范,还有那个二百五的儒雅气质……
陆今安觉得自己是这几个人的综合体,什么都沾点儿,又什么都不突出,像一锅大杂烩,却始终缺了独属于自己的锋芒。
拿什么吸引宋闻?
最终,他参照网上的“Gay圈穿搭指南”,决意开辟一条青春痞帅的新赛道。
陆今安踏进棋馆时,馆中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下棋。
听到声音,众人都闲闲懒懒地看过来一眼。
有的同往常一样看过一眼就罢了,有的盯着瞅了好几眼,才笑么滋儿地出声打招呼:“这是小陆总?今儿个年轻哈,不像大老板了,像我孙女儿天天追的那个豆。”
“什么豆啊?”旁边有人凑趣地问。
“就是爱豆嘛,唱跳的那种。”老人说着,自己先乐了起来。
唯独邱峰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晃,漾出了几滴清茶。
他看着陆今安走到面前,弯腰笑着问:“好看吗外公?”
邱峰将自己的外孙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压低声音问道:“小宋……喜欢这样的?”
陆今安不满地轻啧一声:“好看的他都喜欢,不过应该还没见过我这一款。”
“啊。”老爷子的目光落在陆今安左耳的耳钉上,“……你打耳洞了?”
“磁铁的。”陆今安直起身,目光飘向二楼,“不过以后说不定真去打一个。”
邱峰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自言自语道:“算了,是零就是零吧。”
————
宋闻刚看见陆今安的时候,正抱着一摞棋谱。
白色的板鞋步上最后一级台阶,陆今安站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双手插兜,慢慢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宋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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