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来顺受by苏二两
苏二两  发于:202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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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闻?”对面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明显的诧异,“你在街上‘捡’到他的?”
“嗯。”简舟给出了选项,“我看他现在的状态,倒也不至于送去医院,要不……先送到你那儿去?”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回应:“我确实不知道他家庭住址,行吧,你就先把他送过来。”
电话挂断,简舟顺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舒缓的轻音乐缓缓流淌出来。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宋闻有些摸不着头脑:“简教授,你这是……?”
“会演戏吗?”简舟送来一瞥,目光里有难以捉摸的兴味。
宋闻老老实实地摇头。
车子在雨夜的道路上平稳滑行,轮胎碾过积水,带起一路细碎的水花。简舟目视前方,声音里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就现学,相信我,你一定很有天分。”

宋闻是被简舟扶进屋子的。
他闭着眼睛听到了张北野的声音:“他让躺到沙发上吧,我准备了退烧药。”
“还是先量个体温吧。”简舟在宋闻僵直的脊背上拍了拍,趁着张北野去找体温计的档口,小声耳语,“放松。”
随即,那抹淡淡的栀子花香远离了,宋闻心里竟生出了几分不舍。
他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偷偷打量四周。
张北野的住处不大,收拾得还算规整。电视柜上摆放着一些颇具年代感的装饰品,其中混着一个木质相框,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男人,年纪介于男孩与青年之间,身形清瘦,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着手站在一棵垂柳下,笑得挺甜。
客厅的尽头传来了脚步声,宋闻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一只微凉的体温计被小心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你在哪捡到他的?”张北野的问话后,响起了椅子被拖动的声响,“坐吧,简教授。”
睫毛微微颤动,宋闻眯着眼,看到张北野慵懒地靠墙而立,而简舟则坐在了那张餐椅上,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闻悄悄地缩了一点腿,让出了一点沙发的位置。
“在汇森商场附近的公交站,”简舟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沙发,“他没打伞,浑身都湿透了。”
“湿透了?”脚步声靠近,宋闻感觉到膝盖被温热的掌心轻触了一下,“确实湿了,他这身衣服颜色深,不仔细看还真不明显。”
脚步声随即远去,随后传来了门轴的转动声。
“我的衣服宋闻穿估计会大一些。”张北野又糙又性感的声音里含着笑,“麻烦简教授帮他换一下吧,你也知道,我不太方便。”
换衣服?宋闻的手指慢慢陷进了沙发的绒布里。
“就因为你是gay,”简舟的语调温和舒缓,“而我是直男?”
张北野不作回应,宋闻只听到他低低的笑声,以及一句:“我回避一下。”
“那什么……”宋闻含着体温计,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含糊,“我……醒了。”
温和得体的简教授几不可闻地轻啧了一声。张北野倒是微微扬眉,一拽裤腿,蹲在了沙发旁,与宋闻平视:“哟,媳……,小宋,醒得挺是时候啊。”
宋闻咬着体温计讪笑,目光一转,却瞥见简舟投来的淡淡一瞥。那眼神像极了宋闻高中时的那位教导主任,喝着茶水,吹着茶叶沫子,明明不发一言,却让人无端心虚。
他立即想起了自己身负的“使命”,连忙补上了一句故作迷茫的台词:“张北野?我……怎么会在这里?”
张北野看了一眼腕表,伸手将体温计从他嘴里抽了出来,对着灯光细看:“37度9,还真有点烧。”
“啊?”宋闻和简舟同时愣了一下。
张北野站起身:“还没到吃退烧药的程度。”他边说边从药箱里翻出一张退热贴,利落地撕开,“啪”的一下贴在了宋闻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宋闻一激灵,“能自己换衣服吗?要是没力气,就让简教授搭把手。”
“能的!”宋闻抢答。
冲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宋闻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走出浴室。空气中已经飘起淡淡的姜香,夹杂着红枣的甜润气息。
“张北野,你居然会煮姜糖水?”宋闻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诧异地望向厨房。
厨房空间本就局促,张北野高大悍利的身形往灶台前一站,更像是误入后厨,准备收取保护费的社会人士,与眼前冒着热气的温馨场景格格不入。
“这玩意儿,”张北野头也没回,语气随意,“有手不就会做?”
哎。宋闻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给陆今安扣了一分,那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总,怕是连怎么切姜片都不知道。
简舟从冰箱里翻出一包速冻饺子,绕过宋闻,贴着张北野的后背挤进了狭小的厨房。
“这个点了,你肯定还没吃饭。”他侧头对宋闻说,“喝完姜汤,我再给你下点饺子垫垫肚子。”
“谢谢简教授。”宋闻轻声道谢,同时毫不犹豫地又给陆今安又扣了一分。
“陆今安呢?”张北野忽然提到了宋闻心里被反复鞭挞的名字,“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大雨天里乱跑?”
“陆今安?”正在拆包装的简舟随口问道。
“他对象。”张北野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翻滚的姜汤,语气平淡却犀利,“挺不是东西的一男的。”
简舟闻言,偏头看了宋闻一眼,又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张北野。
张北野关了火,笑着说:“我说的是实话。”他盛了两碗汤,一碗很随意地放在了简舟面前,“你胃不好,趁热喝点暖暖。”
随即端起另一碗,拍了拍宋闻的肩膀,“走,出去喝。”
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下肚,辛辣的暖意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宋闻捧着空碗,感觉四肢百骸都重新活络了起来。
“张北野,我有个事情想问你。”他放下碗,神色认真起来。
张北野正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闻言动作未停。银质的打火机在他指间发出清脆的声响,火苗蹿起,映亮他低垂的眼睫。
深吸一口,他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言简意赅:“问。”
“东湾区那个建筑工地着火的事,你能和我讲讲具体细节吗?”
张北野夹着烟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细节……”
一颗烟燃至过半,宋闻轻声重复:“张洋?”
“嗯,是这个名字。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那个纵火的人叫张洋,目前查不出他和建设方、承建方有什么直接过节或利益冲突,他自己供述说是……单纯发泄对社会的不满情绪。”
“张洋……”
这个名字在耳边盘旋,带着模糊的熟悉感,宋闻用有些昏沉的脑袋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认识张洋吗?”脑海里忽然响起陆今安低沉的询问。
“不认得。”然后是自己心不在焉的敷衍回答。
“想好了再说。”
“我不认识叫张洋的人。”
宋闻的手指骤然捏紧汤勺,目光落在碗底。
当时陆今安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张洋?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认识一个叫张洋的人?而我,为什么“应该”认识这个纵火犯?
思绪猛然一跳,另一段记忆骤然而至。
贺思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宋闻,你是奸细吗?
一个冰冷的结论如同惊雷般在脑中炸开。
陆今安怀疑我是奸细,他怀疑我和纵火犯张洋有牵连,甚至可能参与了东湾区工地的纵火案!
简舟将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宋闻面前,见他神色恍惚,温声问道:“怎么了?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宋闻身旁明明有空位,简舟却特意绕到餐桌另一侧,挨着张北野坐了下来。
他架在桌面上的手臂离张北野很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
此时的张北野,也看着怔怔出神的宋闻:“小宋,想什么呢?”
宋闻被两人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他摇了摇头,机械地夹起饺子送入口中,却食不知味。
勉强咽下两个后,他轻轻放下筷子:“抱歉,实在没有胃口。”站起身时,他的指尖微微发颤,“今天谢谢你们,就不多打扰了,我现在回家……能借我一把伞吗?”
就在这时,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是宋闻的电话在震。
这部一千多块钱的杂牌机,淋了雨,进过水,居然还能顽强工作。
宋闻掏出电话,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低声念道:“贺思翰?”
包厢里水晶灯亮得晃眼,香槟杯折射出细碎的光。
陆今安斜倚在主位的座椅上,领口微敞,眼角猩红。
他生就一张巧嘴,人话鬼话信手拈来,在酒桌上向来游刃有余。该喝的酒半杯不少,不该喝的,任凭你使出浑身解数来劝,也滴酒不沾,因而陆今安在酒局中很少喝多。
可今晚却一反常态。
不论谁来敬酒,陆今安都来者不拒,合作方老总敬的酒,他接了,刚刚发迹的小喽罗递来的酒,他也没推,琥珀色的液体一杯接一杯地灌入了腹中……
一条沁着冰水的白毛巾从他发烫的眼皮上缓缓滑落,露出那双酒意朦胧的眼睛。他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目光最终定格在末位的贺思翰身上。
只见这位素来稳重的秘书正鬼鬼祟祟地掏出手机,飞快地瞟了他这个方向一眼,随即起身对身旁人欠身致意,握着手机匆匆离席。
走廊的转角处,贺思翰拿着电话,压低声音:“淋透了吧?”
空了几秒,又问:“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不知对方回了什么,他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记得喝点姜汤……”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贺思翰骤然转身,对上陆今安似笑非笑的醉眼。
啪,挂断电话,他结巴起来:“陆、陆总。”
陆今安瞥了一眼贺思翰握在手中的电话,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我去卫生间,你挡道了。”
“哦。”走廊很宽,贺思翰只占了靠墙的一个身位,他现在只能侧过身体,将整个背部贴在冰凉的墙面上,“陆总您慢走。”
经过他时,陆今安瞥来一眼,语气轻松地发出邀约:“不一起吗,贺秘?”
贺思翰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陆今安今天心情欠佳,不敢反驳,只得应声:“一起,一起。”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几乎无声。亮得有些扎眼的灯光映着陆今安的侧脸,能看到他眼底未散的酒意。
走了没几步,他像是闲聊似的,随口问道:“刚刚在给谁打电话?”
“呃……”贺思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含糊过去,可陆今安的眼风凉飕飕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宋闻。”
“他?”陆今安的口气依旧闲散,像是实在没什么话题,只能问这么一句,“现在怎么样?在哪呢?”
“还……行。”贺思翰谨慎地组织着语言,“现在在朋友家。”
陆今安的脚步微微一顿:“朋友家?”他笑,“他有什么朋友。”又追问,“哪个朋友?”
“东湾区项目那个承建方,张总。”
棕色的高档压花皮鞋猛然停步:“张北野?”
陆今安眼底骤然而至的厉色太重,吓得贺思翰后退半步。
“……对。”
陆今安忽然想起之前在工地,张北野对着宋闻喊的那声带着调侃的“媳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燥。
他翻出烟盒,抖出一根烟送进嘴里,牙齿在烟蒂上咬出一圈齿痕,又猛地一把拽了下来,握在掌中。
“贺秘书,我桌上那份文件今晚急用,让宋闻现在立刻送到我家。”
“不是……不用了吗?”
“贺秘书这是要替我做主?”陆今安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还是说,我的话,你听不明白了?”
“……我这就去联系。”
陆今安转身往回走,又扔下一句:
“让他半小时内送到。”
宋闻放下电话,盯着逐渐暗下去的屏幕沉默了半晌。屏幕上最后一点光亮熄灭时,他眼底的挣扎也归于了沉寂。
“谁的电话?”张北野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口中,又用简舟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
宋闻起身走向玄关:“陆今安让我给他送份文件。”
“现在?”张北野夹着烟嗤笑一声,“简教授,听见没?我可没冤枉那姓陆的,确实不是个东西。”
他掏出车钥匙抛给宋闻:“开我的车去吧。”
宋闻接住钥匙,指尖触及冰凉的金属,心头却泛起一丝暖意。
“还是开我的吧。”简舟绕过餐桌,从玄关柜上的文件袋里取出奥迪车钥匙,“张老板的车是手动挡,一般人开不习惯。”
“那你……”
简舟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一捏:“我是直男,”他笑着瞥了眼张北野,“张老板还能对我图谋不轨?”
张北野坐在椅子上咬着烟哧哧地笑,顺着这句玩笑往下说:“那可说不准,简教授长得这么好。”
“快去吧。”简舟将车钥匙塞进宋闻手里,替他打开了门。
入户门轻轻合拢,张北野咽下最后一个饺子,起身时椅子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动:“走吧,我送简教授回家。”
简舟没有应声。
他走回客厅,经过电视柜时,伸手将那个木质相框轻轻扣倒。站在厅中,他望着窗外苍茫的夜色,轻声说:“张北野,我有点……胃疼。”
宋闻站在陆今安家门前,指节轻轻叩响深色的实木门板。
电子锁发出“嘀”的一声轻响,门缝悄然开启,露出里面一片浓稠的黑暗。
“陆今…总?”他试探着唤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沉浸在黑暗和寂静中,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听着有些瘆人。
宋闻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能隐约辨认出家具的轮廓。
“陆总?”他又唤了一声。
突然,一具温热的身体从背后贴近,带着酒气的热浪喷在他的耳后:“宋助理,你用了32分钟。”
宋闻吓得浑身一颤,骤然转身,在昏暗中对上陆今安近在咫尺的眼睛。
“陆总……”他缓了缓急促的心跳,才低声解释,“下雨天,路况不好。”
陆今安没说什么,越过他向前走去。
下一刻,客厅的角落“啪”地亮起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晕很窄,只拢着一只单人沙发和一只西式圆桌。
这时宋闻才看清,陆今安手里拎着一瓶红酒,他慵懒地陷进沙发中,拔开瓶塞,将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桌上的酒杯。
“宋助理。”他用鞋尖点了点身前的地毯,“过来。”
陆今安已经很久没叫过自己“余助理”了,宋闻的心思散了一下,随即回拢,迟疑地向前走了几步。
“近点。”陆今安又道。
直到宋闻的鞋尖几乎抵上男人的脚尖,陆今安才抬起眼:“文件放下吧。”他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小圆桌,“去看看你的礼物。”
“礼物?”宋闻这才注意到桌上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墨色的丝绒盒子,边缘缝着精致的金线,盒盖上嵌着小小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芒。
“……我的吗?”
“嗯。”
宋闻沉默了片刻,他想,是鞭子吧,陆今安应该会用鞭子弄死奸细。
深吸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缎带,掀开盒盖。
入目的东西让他一愣。
那条红色蟒纹皮革项圈静静躺在黑色的丝绒之上。
“宠物项圈?这……”
没等他说完,陆今安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撸到身前。力道不算重,却让宋闻瞬间失去平衡,跌坐在男人身侧的地毯上。
陆今安的气息裹着红酒的醇香扑面而来,他掐着宋闻的脖子,垂下眼:“你自己选的,一定会喜欢吧。”

第52章 哪有你说不行的道理
陆今安的手指修长有力,掐在宋闻颈间,并不急于收紧,只是稳稳地握着,虎口卡着他的喉结下方,带着从容的掌控感。
红酒的气息更加浓郁地笼罩下来,筑牢了一座令人头晕目眩的囚笼。
“宠物项圈。”陆今安低声重复,“告诉我你喜欢吗?”
宋闻仰着头,这个姿势让他呼吸有些不畅,镜片后的眼睛试图聚焦,却只看到陆今安在昏黄光线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
“陆今安,”宋闻放弃了尊称,“我不是你的宠物。”
话音刚起,陆今安另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指尖擦过他的太阳穴,轻而易举地摘掉了那副碍事的眼镜。
随手一扔,眼镜落在不远处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紧接着,那只手又探入了柔软的发丝,将宋闻额前的碎发向后拢去,迫使他将整张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额头、眉骨、眼睛……宋闻每一寸皮肤都感受到了陆今安目光的审视。
“确实不乖,但是还算漂亮。”
这话耳熟,是宋闻选项圈时问过陆今安的。
被轻慢侮辱的感觉,瞬间激起了他的一点怒意,青年再次重申:“陆今安,我不是你的宠物。”
“现在如果不是,”陆今安用空着的那只手,拿起那条红色蟒纹的项圈,“以后也会是的。”
宋闻在陆今安手中是没怎么抗争过的,一般都任他搓扁揉圆。
可如今这个带着侮辱性的项圈,让宋闻十分抗拒,他握住陆今安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向后挣扎。
却被强壮的男人一把按住,用力向前一带,宋闻猝不及防,趴在了他的腿上。
“别动。”陆今安的声音中似乎还带了点笑意,扣在宋闻颈上的手慢慢换了个地方,绞紧了他后脑的头发。
随着他的力道,宋闻只能微微仰头,露出线条流畅的颈项。
皮革的触感微凉,带着细腻的纹理。陆今安的动作不快,甚至称得上优雅,他将项圈绕过宋闻的脖颈,调整着位置,金属扣环相触,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项圈箍住了脖子。
失去了镜片的遮挡,宋闻眼底瞬间掠过的慌乱和无措,无所遁形。
“你会喜欢的,”陆今安的声音很近,几乎贴着宋闻的耳廓,“我送给你的礼物。”
皮革贴着皮肤,产生了一种陌生而强势的禁锢感。红色的蟒纹在宋闻白皙的颈项上异常扎眼,强烈的色彩对比带来了触目惊心的漂亮。
项圈勒得并不太紧,只是恰到好处地宣告着所有权。
陆今安的手指没有离开,反而在扣合处流连,然后,缓缓收紧。
压力一点点增加。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空气被阻隔在喉管之外。
宋闻的胸膛起伏着,试图汲取更多的氧气,却只是徒劳。
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耳鸣声嗡嗡响起,盖过了窗外淅沥的雨声。
他能感觉到自己颈动脉在项圈下急促地搏动,撞击着皮革,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更深的窒息感。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红,眼角也开始湿润。
然而,一股隐秘的,不合时宜的热,猝不及防地窜起……
又是这样……宋闻第一次厌恶了自己的渴望。
陆今安的目光一直锁在宋闻的脸上,没有错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从最初的挣扎,到窒息带来的生理性颤抖,再到那骤然僵硬,却又隐约透出异样的身体。
陆今安的视线向下扫去,虽然隔着衣物,但那微妙的变化仍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不是宋闻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有这种反应了,陆今安微微皱眉,却不是不耻宋闻的变态,而是在惊讶自己的……
因为宋闻的兴奋,自己竟然也沸腾了起来。
这不应该。
收紧的手指骤然停顿,随即,他松开了手,甚至向后撤开了一点距离。
“变态。”他吐出两个字。
颈间的压力猛然消失,大量空气涌入肺部,宋闻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模糊的视线好一会儿才重新聚焦,落在陆今安冰冷的脸上。
待喉咙里那股撕扯感稍缓,能发出声音了,他才抬起手,指尖触碰到颈项上冰凉的皮革项圈。
:“你……为什么罚我?”他问。
喘了口气,宋闻努力让声音更清晰些:“如果是因为我上次把你拉上床,可以。”
他抬起头,即使视线模糊,也固执地看向陆今安的眼睛,“其他的……我不认,不可以。”
陆今安垂着视线瞧了他半响,才俯身,再次靠近,手指勾起项圈前端的金属环,迫使宋闻抬起头。
“你说的对,”他低喃,声音里裹着浓重的嘲讽,“你把拉我上床这一项,我就可以百般地报复你。”
他的手指扯着项圈,让皮革边缘磨蹭着宋闻颈后敏感的皮肤,然后从礼盒中取出了一条细细的金属锁链,扣在了圆环上:“这个理由,足够了。”
不同于陆今安曾经的那条锁链,这条要细一些,也更加精致,晃动的声音都清脆了不少,不似原来那条的野蛮渗人。
宋闻在心里也骂了自己一句“变态”,他竟然挺喜欢这声音。
羞愧的感觉还未放大,室内忽然响起了突兀的手机铃音。
宋闻因着自己刚才那难以启齿的反应正感到无地自容,这通电话恰好给了他一个掩饰尴尬的借口。
他微微偏开头,避开陆今安的目光,低声请求:“我可以接一下电话吗?”
陆今安没有作声,只是拽着锁链,缓缓喝了一口红酒。
宋闻将他的沉默当作默许,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屏幕的亮光在昏暗中有些刺眼,上面跳跃着“张北野”三个字。
他正准备接听,脖颈上的项圈一紧,陆今安用力扯动了锁链。
宋闻猝不及防,向前一个踉跄,慌乱间,手机已然易手。
陆今安修长的手指擒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
他就这样看着“张北野”的名字反复跳跃,直到铃声戛然而止,屏幕暗了下去,他才将手机缓缓放在身旁的小圆桌上。
拿起酒瓶,拔开瓶塞,暗红色的液体径直注入空杯,没有醒过的红酒泛着生涩的酸意,陆今安端起酒杯,俯身,杯沿抵住宋闻紧闭的唇。
“喝一口。”
宋闻下意识地抗拒,微微侧头想躲开。但陆今安捏住他下颌的手指稍稍用力,迫使他张开嘴,带着明显酸涩感的酒液立刻灌了进来。
宋闻被呛得轻咳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做出评价:“不好喝。”
陆今安松开手,用指尖温柔地揩去他唇角残留的酒渍:“你们这些变态,”他轻声问,“就那么耐不住寂寞?一个电话就让你这么迫不及待?”
宋闻被他话语里包裹的深刻恶意激得微微打了个哆嗦。他反驳:“张北野是我的朋友。”
“朋友?”陆今安手中细细的锁链轻晃,“能叫‘媳妇儿’的朋友?”
话音未落,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依然闪烁着“张北野”三个字。
陆今安看着那屏幕,又看向宋闻,语气平淡地问道:“想接吗?”
宋闻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平静表面下汹涌的危险,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接吧。”陆今安却道,“要不,你和他都该急坏了。”
说着,他收紧了手中的锁链,将宋闻直接拖拽到圆桌前,握着白皙的手,迫使宋闻的食指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张北野爽利的声音立刻冲破了房间的寂静:“小宋,文件送到了吗?”
宋闻摸不清陆今安的心思,只能觑着他的面色,谨慎的回答:“送到了。”
“那就行。”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干脆,“你发烧了注意监测体温,好好休息,别硬撑。”
宋闻虚着声音应了声:“好。”
“行,那我挂了。”
通话结束,手机屏幕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最终归于黑暗。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愈发急促的雨声,以及两人之间几乎凝滞的空气。
陆今安的手忽然贴上了宋闻的后颈皮肤。
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宋闻轻轻一颤。
“发烧了?”男人轻声问,声音近在耳畔。
掩盖在冷漠下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紧张,让宋闻似乎从中窥到了一丝人味儿。他低声回应:“低烧,没事的。”
贴在后颈的那只手缓慢地移动,抚上了他的额头,掌心温热,与冰凉的指尖形成反差。
“张北野怎么会知道你发烧了?”方才那一点点紧张的痕迹荡然无存,陆今安用拇指微微摩擦宋闻的额角,“摸的这里?”
随后,他的手指又缓缓向下,不轻不重地按上了宋闻耳后那块又薄又敏感的皮肤,“还是……摸的这里?”
宋闻有时候完全搞不懂陆今安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不过这人又坏又狗,他只能耐心回复:“是嘴里含着体温计测的。”
“嘴里?”陆今安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宋闻的唇上,指尖也顺着耳廓缓缓滑下,最终停在他的唇角。
他用指腹一下下,极轻地拨弄着宋闻的下唇,动作不算尊重。
宋闻是想躲开的,但转而一想,自己带着宠物项圈,被锁链锁着,跪坐在陆今安脚下,哪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因而,动也没动,摆烂放弃了。
“你们这些变态,”他听到陆今安低声说,“还真会玩儿。”
“人家不是变态……呃……”
双唇刚分,陆今安修长的手指像那根温度计一样,怼在了自己的喉口。
宋闻瞪大了眼睛,试图偏头躲开。
“他不是,你是?”陆今安不算温柔,将滚烫的柔软缓缓摸了一遍,“是很热,得吃点药。”
说完,他抽回手,在宋文衣服上抹了两把,“淋了雨发了烧,也要去找他?”男人翻起眼皮,“宋闻,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不……”脱口的话骤然断了,宋闻不可置信的向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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