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件睡衣,到底该怎么解释?
心绪不宁之时,罗荔却忽然动了一下身子。
一面打着软软的哈欠,一面捏着让他不舒服的丝袜边缘,往下扯了些。
康驯起初还没意识到罗荔在做什么,直到他的手终于抽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只刚刚脱下的白丝袜落在手边。
掌心冷不防地按在了柔软的丝袜上,碰到布料上残留的体温。
他的呼吸几乎是瞬间绞紧了。
尽管康驯已经二十五岁,但他常年训练、实战,每天都是跟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大眼瞪小眼,心智和那些碰一下女生手就脸红的男高没什么区别。
让一个血气方刚的暴躁处男,亲手碰到女生的丝袜……
更何况,还是刚刚,就在他旁边脱下来的。
香气扑鼻的,沾了一点点薄汗的丝袜。
不,这不对劲。康驯一个深呼吸。平常队里也碰见过美艳的女杀手,他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过。
一定是错觉……
罗荔想开灯,可是按了几下开关,灯也没有亮起。
“灯坏了?”
看不见的话,就不好换衣服了。
更衣室的灯应该还没坏,在那里换好之后再回来吧。
他此时还没有察觉到异样,摸到一旁放着的睡衣,便跳下小床推开房门。
康驯终于舒了口气。
确定罗荔走远后,打开手电筒最小档的光线,打算离开。
然而刚刚走出几步,便听见了异样声响。
迟缓而笃定的脚步声传来,正在往更衣室的隔间走。
那脚步声绝对不是小护士的,而是属于另一个男人。
探险队的玩家,只有他才会在今晚到这里来。这个男人不是玩家的话,会是谁?
他……又有什么目的?
鬼使神差的,康驯潜行着跟了过去。
更衣室昏暗的光线照出那男人的身形,看不清具体着装,只有挺拔的剪影。
他把手放在了隔间的门把上。
罗荔似乎也注意到了来人。
但他不知道,安德烈在偷走内裤的时候,已经破坏了这个隔间的锁。
现在谁都能打开这扇门。
“谁……呜!”
罗荔被人从背后紧紧搂住了。
紧接着,隔间的门一下子关上。康驯暗叫不好:还没能看清这男人的脸。
这下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低低的声音从隔间内传来。
“荔荔。”
罗荔根本不敢抬头,这地方本来就狭窄,多个人进来,更是腿都伸不开。
更何况,身后的人还弯下腰,伏在他颈侧,发疯般蹭着。
“你想我了么?”
“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下了班以后就过来找我,像以前一样,在我的床上睡得又香又甜。”
这男人的声音压得很沉,宛如絮絮爱语,十分温情脉脉。
可身体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像那天一样,有些粗暴地揉弄着罗荔的小腿,而后慢慢向上,捉住他的裙角。
像是要强行把他的裙子脱下来。
罗荔茫然睁着杏眼,根本不知道这人想要做什么。
一抬头,又看见面前贴的字报。
【医院严禁员工恋爱】
【医院严禁员工与病人恋爱】
【如有地下恋情被发现,XXXX】
“没事的,宝宝,别担心。我们的事不会被发现的。”
男人把手撑在了那张字报上,遮住猩红的标语。
随后,罗荔感觉身后的人把手探进了他并紧的膝盖之间,双手按住他的膝弯,轻轻分开。
“怎么这么抗拒?”
那人不慌不忙,轻轻捏住他的尖下巴,“你是不喜欢吗?”
“不。不对。荔荔不可能不喜欢。”
“明明知道孟虎对你揣着什么心思,不还是要给他做特殊治疗?”
“还有那个院长……你这些日子一直不见我,是怕我看出来吧?”
“所以,只是不想和我吗?”
薄粉圆润的足趾,雪白的脚背,踩在冰冷的瓷砖上,被冻得有些发红。
再往上,则是线条柔软的双腿。蜷起身体后显得裙子愈发短了,只靠一点可怜的布料费力地裹着,凹陷出清晰的痕迹。
……穿成这样,孟虎怎么可能不会搞错。
心机爱美的年轻小护士,每天上班时都特意卷裙角、穿白丝,是为了吸引谁的注意力?
明明“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却连头都不敢抬。
这么不想看见他?
罗荔的肩头瑟缩着,身后人说的话,他一点也搞不懂。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叮,资料已更新。”
【玩家:身份暂未探明】
【病症:臆想症(50)】
【该玩家患有臆想症,会构建出不存在的记忆,并把一些正常的事情扭曲成不正常的情况,并产生多疑、猜忌情绪】
【提示:臆想症玩家无法自愈,必须依靠外界现实的强烈刺激来打破臆想。】
所以这意思是……必须通过一些现实行为来刺激他,才能让他认清自己是在臆想?
虽然罗荔很想完成加重病症的任务,但眼下这个情况,还是先摆脱他的纠缠比较好。
……康驯站在门后,越听越不对劲。
他不喜欢罗荔,但是如果女生在自己面前被人骚扰,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而就在他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却听见一声低低娇嗔。
“我、我肯定不想啊。”
“你难道以为我很闲吗……”
衣物摩擦窸窣,像是嫌弃被对方碰到了身体
小护士嗓音清甜,说话却一点也不留情:“有见你的时间,我还不如多做一点工作,还能多挣点钱。”
身后男人动作一顿,长时间的沉默过后,低笑起来。
“挣那么多钱干什么?是觉得我养不起你吗?”
罗荔没办法理解。
什么叫挣那么多钱干什么,钱再多都不嫌多好不好。
“宝宝那点工资,再加班也挣不到太多的。”
“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我说,何必给那群男的做什么性服务。”
“毕竟,我是你的男朋友。这是我该做的。”
怎么他还在一口一个男朋友男朋友。
难道是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罗荔加重了几分语气:“我……我想做就做了,你别多管闲事好不好!”
上翘的尾音还没完全从齿缝里挤出来,那男人便用胸膛紧紧贴住了他纤薄的脊背。
“我说了,有需要可以跟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不只是钱。宝宝的生理需求,我也一样可以为你解决。”
罗荔愣了一下,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的脸蛋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我去做特殊治疗,是,是因为……”
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欲求不满”这四个字。
“不是这样吗?”
男人卷着他褪色的裙边,“你平日里物欲那么低,应该不是为了钱吧。要真是为了钱,跟我……不是能拿到更多吗?”
他的意思很隐晦,但罗荔还是接收到了言语里的暗示。
这个人认定了他就是生理需求旺盛,想去找别的男人发泄。
臆想症真的太讨厌了……
到底什么程度刺激才能让这个人清醒一些!
罗荔全身泛红,拼命挣扎,不知怎的,一句没有经过思考的话脱口而出。
“我就是想和孟虎……又怎么样?反正,只有他才能满足我,我才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听到这里,康驯的小腹瞬间绷紧。
这还用得着自己多管闲事?
他只是觉得有些大跌眼镜。
毕竟小护士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清纯。
没想到,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扣在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男人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了。
他低下头,亲吻罗荔的后颈,声音掺了一些焦躁。
“只有孟虎才行?是因为他有瘾么?”
罗荔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身后人便振了一下腰,炽热的靠近他。
“你觉得,我没有吗?”
喑哑低沉的嗓音,在狭窄的更衣间内环绕,每一个字都分外清晰。
员工宿舍的更衣室与外界隔绝,倘若真的做点什么,声音也很难被外面的人听见。
更何况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身后入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似的,窸窸窣窣传来一些解开衣服的声音。
不是罗荔的衣服,是他自己的衣服。
他难道是想——
“推开他!”
007忽然厉声开口,用从未听过的冰冷语气。
罗荔陡然清醒过来,奋力挣脱。
可他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刚刚和男人分开一些,便又被对方搂进怀中。
该怎么办……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名护士走动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要进到更衣室里来了。
男人不满地啧了一声,松开了罗荔。
罗荔怔怔的,在这时候才抬起眼皮。
男人戴着医用口罩,微弱光线下,只能模糊地看见一点眉眼轮廓。
他把隔间的门推开,恋恋不舍地在男孩的长发上落下一个吻,缓慢离开了更衣室。
而留在自己手中的,是一沓厚厚的钞票。
罗荔惊魂未定,这时候才想起更衣室的大门。
刚刚明明是锁了的,但现在不知怎么打开了。
是自己记错了吗?
他沉浸在恍惚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暗处康驯投过来的目光。
漂亮娇小的小护士,站在隔间门口,裙子短得大片雪白大腿肉都露在外面,白丝袜只剩一只,胸前纽扣敞开两颗,差点能看见白嫩嫩的小胸脯。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沓钞票。
莫名的火气在身体里流窜。
康驯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发什么疯,居然把更衣室的大门给打开了。
他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绅士风度,他不想看见女生在自己面前被侵犯。
可是……
万一“她”根本就是巴不得那男人对自己做点什么呢?
长了一张无辜可怜的柔弱脸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钱骗到手。亏他还被这表象蒙骗,还因为当时把“她”弄哭了有些介怀……
自己真他妈是病的不轻。
康驯自嘲一笑,顺着漆黑走廊,离开了员工宿舍。
等走出挺远,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攥紧的拳头。
掌中汗津津的,一直无意识握着的东西这才被他注意到。当时鬼使神差拿走的这只白丝袜,此刻已经被汗打湿,变成了半透明的。
怎么把那家伙的袜子顺回来了?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还回去的念头,但很快就被康驯给打消了。
还什么还。他自暴自弃地想,有的是男人会给那漂亮小护士买新的。再说,上面全是自己的汗,想也知道会被罗荔嫌弃。
他就是把这袜子拿走,又能怎样?
这么想着,康驯干脆把白丝袜一折,塞进了裤兜。
可插.进兜里的手却迟迟没有掏出来,手指蜷曲着,碰一下那丝袜的边缘,就赶紧弹开。
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罗荔回到宿舍后,仍然有些魂不守舍。
那个陌生男人说的话他一点也听不懂,而且即便是自己都说的那么清楚干脆了,对方的臆想症仍然没有被打破。
如果不是更衣室的门恰好打开,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他到底是谁?
罗荔满心疑惑,根本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异样。
007沉默半晌:“明天,病人们会集中前往三楼,进行精神治疗。你可以借此机会寻找线索。”
“精神……治疗?”
“是该副本的一场大逃杀。治疗过程中,玩家会遭遇医院内的怪物追击,并持续提升病重值。如果病重值过高,或者被怪物重伤,玩家会被淘汰。”
007难得委婉了些,把“死亡”说成“淘汰”,以免让罗荔于心不忍。
“另外,到现在为止,你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猜想吗?”
罗荔拿出了从凌屿那里带回来的蕾丝小内裤。
他也注意到了上面的刺绣,勉强看得出来,是一串文字。
罗荔费劲地拼了出来:“阿伽……门农。感觉好像一个人的名字。”
等一下。
这座医院的院长,不就叫阿伽门农吗?!
这件睡衣,还有这个内衣上,为什么都会有这个人的名字。
“难不成,这个内衣是他送我的?”
能送这种东西给他……
或许说明,他和院长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话音刚落,新的进度提示便显示了出来。
【当前身份探索进度:30%】
【进度奖励:小皮鞭一条】
鞭子落入手中,旁边的注释格外醒目。
【一条软革鞭子,可做攻击道具使用。打人的疼痛程度取决于你的力气,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对玩家造成伤害】
什、什么叫运气好!
别的怪物都是一口咬死一个,结果到了自己这里,能不能造成伤害,全看运气吗?
罗荔捏了捏软软的鞭子尖端,总觉得,十分憋屈!
就不能给他把刀或者枪当道具吗?!
007有点幸灾乐祸:“看起来你的运气不算太好。”
罗荔偏要嘴硬:“才不是!我打人很疼的!走着瞧好了!”
“呵,也许吧。”
疼不疼倒是另说。
只希望到了大逃杀的时候,不要有人上赶着挨抽就好。
次日,山里下起了瓢泼大雨。
医院外电闪雷鸣,阴云压了一层又一层,空气闷热潮湿,直教人憋得几乎喘不过气。
除了拿到护士身份的陆妍妍以外,康驯,凌屿,安德烈,都需要参与接下来的大逃杀。
呈现在三人面前的,就是通往三楼的楼梯。
他们需要在封闭已久的三楼寻找药剂注射,减弱病重值,并且提防藏在暗处的怪物,同时寻找线索,推进拯救院长的主线。
而陆妍妍则会跟随护士npc们先行进入三楼,暗中为他们做好逃生标记。
【我草,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恶心副本,这么快就要追击战了】
【对啊,据说这副本的推理难度几乎为零,属于是拿到线索就能推出来的小学生剧情,恶心就恶心在追击战】
【想起来了,是说护士会把真药藏起来,给假药是吧?妈的,辛辛苦苦找到药了还不能吃,真是闹麻了】
凌屿将对讲机分给康驯和安德烈。
“三楼正好有三条岔路,我们分开走,路上通过对讲机联系。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小时后可以搜到中央大厅,到时候在那里集合,一起杀掉污染源。”
这是绝大多数玩家会选择的通关策略,没什么可质疑的,康驯和安德烈都点了点头。
三楼大雾弥漫,仅有闪烁的老旧白炽灯提供一些光亮。陈朽的妇科病房里,悄悄的响起轻盈脚步声。
罗荔跟随着【追踪】的光亮,一间一间病房搜寻。
为了减弱病重值,玩家需要找到抑制药物。因此这种药物自然也是线索之一,可以被追踪定位。
罗荔美滋滋的,从一旁拿了只旧药盒,将药片一粒粒藏进去。
只要玩家找不到药,那病重值不就会一直升高了吗?
就是不明白,怎么这药物和小孩子吃的糖衣药片混在了一起,都放在床头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罐里。
对于这种举措,罗荔并不陌生。小孩子都不爱吃药,所以医生护士会想方设法的把药片弄得跟糖果一样,很有迷惑性。
而玩家的抑制药物混在这些糖衣药片里面,也难找得很。
“其实你可以直接把这些药物销毁。”007提醒。
罗荔犹豫了一下:“嗯……还是不要了吧。”
他只是想玩家们逃不出医院,通不了关而已,不想搞坏他们的身体。
毕竟得病那么难受,他最知道了。
如果玩家们乖乖的留在医院,罗荔不会不给他们吃药治病的。
所以他只是把药一颗颗收好,装进小药盒,小心地保护起来。
而就在这时,感觉有手电筒的光亮打了过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007说:“是凌屿,他找到这里了。”
这么快?!
明明才刚刚开始不到十分钟呀!
007冷静地分析着:“这里没有藏身的地方,先把装着药的盒子藏起来吧。”
罗荔飞快扫视四周,放哪里他都不放心,而凌屿却眼看着就要推门而入了。
情急之下,干脆把药盒塞进了短裙一侧的口袋。
他能清晰地看见凌屿的病重值,短短几日不见,已经飙升到了70,而且还在上涨着。
想起这人那一晚的神情,现在还有些后怕。
抱他抱的那么紧,现在身上还有些痛呢。
今天,不会又……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凌屿穿着深灰衬衫,手电筒的光照亮他的下颌,英俊冰冷,处变不惊。
倒是一点也没有那天晚上的失态了。
看见罗荔以后,那双深邃眼睛眯了起来:“是你?”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罗荔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似乎欲言又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罗荔想找个借口溜掉,却猛地听到一声低喝:“小心!”
只听轰然巨响在耳边炸开,有什么庞然大物将墙体撞塌,流着涎水的猩红巨舌盘绕着,从塌陷的墙洞中急速冲出!
罗荔完全呆傻在原地,那巨大的、满身脓液的怪物俨然距他仅有半米之遥,而在这千钧一发间,“噗”的一声,半截锋利的钢管穿透怪物的喉咙,将它用力钉在了地板上。
暗红色的鲜血飙了出来,却没有半滴溅在罗荔的身上。
凌屿挡在他面前,衬衫被血液染红,而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挣扎着的恶心怪物,将钢管刺进更深。
一直到怪物的嘶吼声减弱,倒在地上,失去声息。
凌屿起身,将钢管拔出。怪物的尸体被他踹到一旁,而他一句话也没说,走到旁边的柜台上,开始翻药。
……而真正的药,现在在罗荔身上。
007:“趁这机会,快走。”
可罗荔……动不了。
脚边就是满地的鲜血,还有腥臭的怪物尸骸。被撞开的墙体里幽黑一片,不知道还会不会藏着第二只。
他害怕得完全忘记自己是个boss,只觉得双腿发软。
哪里还走得开。
“怎么,吓得走不动?”凌屿搜索着柜子,头都没抬,“怪物已经死了,难道还要我抱你过来吗?”
他觑过目光,“那天晚上被我搂着,不是很不情愿吗?”
那声音淡淡的,捏着药瓶的手指却上下摩挲,藏着恶劣。
“要不然……你求求我?”
【hello凌总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明明一滴血都舍不得我老婆沾上,现在说这话是想讨打吗?】
【不许!小公主要打也先打我!】
【抱歉但我真的很想听荔荔求人啊,求求你求我吧,老公什么都会给你的】
【前面的那位你有点雷人了】
罗荔粉白的手指绞紧裙边。
他虽然胆小,但也是很有骨气的!才不会求面前这个衣冠禽兽!
不蒸馒头争口气,绝不能被凌屿看扁了!
于是反复深呼吸,轻轻抬起干净的小皮鞋,尝试着踩在那尸体旁边一块干净些的瓷砖上。
谁知,偏偏在这时候,那看起来死透了的怪物,忽然浑身一颤,温热的血从脖子里喷出,溅在了罗荔的右腿上。
“啊啊啊啊啊!”
小护士顿时尖叫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一扑,胸口贴上了凌屿的手臂。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拽住凌屿的袖口,眼眶都湿润了,断断续续道:“它、它还活着,凌屿,救、救……”
救了半天,想象中要撕咬上来的怪物也没有动静。
一抬头,对上凌屿意味深长的眼睛。
罗荔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触电一般,松开了他的手。
再回头,那怪物毫无反应,刚刚那一下动弹,只是临死前的抽搐。
就是这么点小事而已。自己却被吓成这样。
……可恶。
好丢脸。
不仅被看扁了,而且只能扁扁地走开。
小护士的脸颊都红透了,口罩也遮不住。软白的手心抵着雪腮,像是要用手捂住脸蛋。
凌屿倒是没说什么,看上去毫不在意似的。
而落在桌角的手却收紧了,心脏也越跳越快。
好可爱。
怎么能这么可爱。
刚刚扑上来的时候,贴近自己手臂的那一小块胸脯,又嫩又娇,带着暖暖的体温,无意识地蹭蹭,像是摸到兔子软乎乎的肚皮。
只这一下,那种叫他呼吸不上来的焦躁便又开始翻涌起来。
心不在焉地把一只柜子翻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名堂。
可任务指引明明说这里有抑制药物,不可能出错的。
凌屿望向罗荔片刻,心中的猜测逐渐成型。
“……要不要一起走?”
罗荔眨眨睫毛:“什么?”
“这里时不时就会有怪物乱窜,你难道想刚刚的事再发生一次?”
凌屿自顾自地往门外走去,“我要寻找一种特殊的药,你是护士,应该更容易分辨。”
罗荔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boss,那些怪物怎么会攻击他?
“会的。”
007冷不防地冒了出来,“虽然不是常态,但它们这种等级更高的boss,在必要的时候,会吞噬你这种初级boss来成长。这是副本清理小怪,减少负荷的机制。”
什么大鱼吃小鱼啊!!
罗荔很屈辱地低下头,慢吞吞的,蹭到了凌屿身边。
“好吧。”
凌屿打开手电筒,拔出钢管,往下一个房间搜寻。
大雾弥漫,老旧的灯管吱嘎作响,任务指引也越来越模糊。凌屿清楚,这是渴肤症加重的迹象,自己的精神值在不断下降。
他握紧钢管的手上青筋暴起,努力平复气息开口。
“你手上受伤了。”
罗荔一愣,抬起手来一看,上面果真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擦痕。
应该是刚刚躲怪物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我看看。”
凌屿不容分说地把那只小手捉了过来。
牛乳般的肌肤上,只能看得见一点极浅的红痕。那手比他小了一圈儿,乖乖搭在他的掌心,简直像是小动物的肉垫。
不知怎的,脑中竟涌上一股怪异冲动:想舔舐“她”的手背,用舌头下流地勾着“她”的手指吮吸,索取这指缝间的香气。
而罗荔好像也意识到他的目光灼热得不对劲,想轻轻地把手抽回。
却被凌屿骨节分明的手指强硬地撑开指缝,与他十指交扣。
这时候才注意到,凌屿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别误会,那不是婚戒。”
这男人自顾自的开口,好像罗荔真误会过什么似的。
“来这里之前,外面总有人想往我身边靠。戴上那个戒指以后,媒体说我隐婚,索性就认了下来,不三不四的人果真少了许多。”
双手交握的时候,那股焦躁感终于削减了不少。
罗荔的步子小,走在他身边的时候,垫着脚无意识地一跳一跳,更像只小兔子了。
家里的人总说,结了婚就好了,有人能照顾你。
凌屿一贯不以为然,如果结婚是为了让一个陌生人背负上照顾自己的责任,那他觉得毫无必要。
怎么可能有人心甘情愿地去照顾谁。
如果那个人是罗荔呢?
凌屿瞥到他手上的那点红痕,还有渗出的丝丝血珠。
……别说嫌照顾“她”麻烦了,就是罗荔稍稍擦破点皮,他感觉自己都要发疯。
“还有,那天晚上的事,希望你别介意。”
“我并没有什么低俗的癖好,只是患上了棘手的疾病。如果不想办法减轻症状,会很麻烦。”
“或许也有别的措施吧,但是……”
衣兜里的对讲机嘶啦轻响,医院另一端的康驯踩着怪物脖子,刚想开口,就听见凌屿的声音传来。
“你的内裤,很香。”
“珍珠也是甜的。”
“我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象,想象你正在穿着它,在上面沾满你的气味。”
康驯大脑一空,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随后,罗荔清甜的、掺着恼火的嗓音也从对讲机中传来:“那、那你也不能舔吧……”
仿佛能看见小护士咬紧唇珠,眼中满是嫌恶,耳尖却越来越红的样子。
“好恶心……”
罗荔不想和这家伙牵手了,可是怎么也挣不开。
凌屿却依旧冷静:“你说的对,很恶心。这是病,我该想办法治好它,而不是骚扰别人。”
他忽然在一扇铁门前停下脚步。
“所以,你藏起来的抑制药物,可以给我了吗?”
罗荔怔住,一瞬间,全身汗毛倒竖。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腰兜里藏着的小皮鞭,害怕凌屿强行夺药。
嘴巴里支支吾吾反驳:“什么……药,我没拿。”
“应该是特制的药片,护士小姐。原本在刚刚那个病房里,但我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凌屿的目光在那身粉白色的护士服上扫过,“你右侧的裙兜里,那只药盒,是么?”
小裙子有两个侧兜。一个里面放了小皮鞭,另一个则是药盒。
竟然被这男人一眼看穿了。
凌屿的掌心贴着背后的铁门,“这扇门后是手术室,你可以理解为刷怪笼。里面至少有三四只污染物,如果我推开,它们会立刻跑出来。”
罗荔想象了一下那个景象,颤声道:“不行,你……别开门……”
凌屿眉心一压,好像就要推门。
小护士终于惊慌失措,把药盒掏了出来。
打开倒在手心,花花绿绿,像是糖果。
“这里面,不是药,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