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项长栋平静的很:“管她们如何说呢,反正我只知晓我有了孙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被她们惹生气。你也是,气性这么大,别被娃娃听着了,若是学会了可不好。”
丁红梅抱着孩子,听闻垂眸望一眼,恰好与他对视,他咿咿呀呀半晌,她顿时朝他嘘了一声:“你可别学我,要好好的知晓了嘛?别什么话都学。”
又是一阵咿咿呀呀的回应,虽说听不懂,但丁红梅一直乐此不疲地跟他说着,听得纪舒愿有些想笑。
方才的气愤被项长栋这么一插科打诨,确实消了不少,但在项巧儿回来后又重新爆发。
“真想把他们眼珠子扣下来,看看看,还真不怕眼睛瞎了。”项巧儿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纪舒愿身侧,向他说着。
方才刚劝说好娘,这会儿项巧儿又如此,纪舒愿只能说两人不愧是亲生的,连语气都相差无几。
“别气了,闲着也是闲着,就饶了他们吧。”纪舒愿拍拍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放在她掌心。
纪舒愿不爱吃糖,这块还是上回买吃食旁人赠的,说是用来压秤的。
项巧儿接过糖,撕开纸皮后把糖塞进口中,可还是止不住气愤,她嘟嘟囔囔朝纪舒愿开口:“大嫂,你就不气愤吗?他们可是在编排你肚子里这孩子不是我大哥的。”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项巧儿转过头,恰好瞧见丁红梅正盯着她,这会儿她才发觉方才的话有些不妥。
嘴太快了,话没过脑子就秃噜出来了。
她刚想解释,纪舒愿便朝她笑了笑:“既然都知晓是编排了,我为何要气愤,更何况我这会儿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气性太大对身子不好。”
“对,咱不管他们。”项巧儿顺着他的话点头,看到丁红梅的眼色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有些气的。
当日吃过午饭后,她便出了门,叫上交好的姐儿,去寻了那些瞎说的人,冲着他们破口大骂,骂完一通才觉着畅快,笑嘻嘻地回了家。
纪舒愿也看出她的喜悦,猜测大抵是想明白了,才会如此,并未往旁的地方想。
最近没人再说纪舒愿肚子里孩子不是项祝的,纪舒愿想大概是又有了其他事儿要说,不过经过前阵子一闹,村里人几乎都知晓了他有孕这事儿。
村长甚至拿了些鸡蛋过来,即便还未到生产的日子,纪舒愿觉着他有些急了,丁红梅也觉得。
她推搡着村长手中的篮子:“这日子还早着呢,村长别太客气了,待办满月酒时,定会请村长前来。”
“我自然知晓,这些不过是给愿哥儿先补补身子,你瞧瞧他,这身子瘦弱的。”村长家的大娘出声,转头瞧着站在一旁的纪舒愿,“愿哥儿来接着,这阵子先吃着,不够我们再来找我们。”
丁红梅都不想收了,纪舒愿怎能去接着,他匆匆后退两步,朝她摆摆手:“大娘,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吃吧,我也并不瘦弱,家中吃的也不差。”
他都如此说了,村长他们便不再争执了,又多聊了会儿,随即转身出了门,丁红梅将他俩送到门口,纪舒愿本以为能稍微放松些,刚坐下,便听到门口传来声音,貌似是纪忠清。
他动作一顿,若是说村长是来送鸡蛋的,纪忠清恐怕是来找他算账的,毕竟当初回门时他还说项祝当真患得隐疾,而不到一年,他却有孕了。
他思索半晌,最终打算豁出去,实话实说,项祝隐疾治好了,这事儿他也没诓人,说出来也无妨。
“兄长今儿怎的有空来?”纪舒愿朝纪忠清笑着,瞧着他落在自个儿肚子上的视线,顿时知晓他方才没猜错,果然是奔着他有孕这事儿来的。
纪忠清掩饰不住表情,他手掌握拳,拧着眉瞧过来:“你有孕了?”
“原来兄长是来道贺的,我原本还以为是有旁的事儿呢。”纪舒愿扬起唇角,眼眸中满是笑意。
他站起身来,如此能让纪忠清看得更清楚,眼睁睁看着他的表情变得不甘,纪舒愿才坐下来,朝他摆摆手:“兄长不如坐下喝杯茶水?”
丁红梅抱着孩子坐在堂屋门口,虽眼眸盯着他俩,可还是有些距离,她根本听不着两人的讲话声。
望着纪忠清紧绷的脸,纪舒愿把茶杯递过去:“兄长怎的了?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纪忠清现在心里满是气愤与后悔:“你分明说项祝患得隐疾,怎会有孕?”
“这个啊。”纪舒愿想到这还有些羞赧,他垂眸低下头,“结亲后夫君找了不少偏方,虽说吃了些苦,最终也总算是治好了。”
他边说边抬眸瞧纪忠清,果不其然,听到项祝隐疾治好时,他面色更沉,紧紧盯着纪舒愿,语气中带着质问:“你为何不告知我?”
想什么呢,若是告诉他的话,他早就冲过来,将他替嫁之事抖出来了,说不准他就不能待在项家了,纪舒愿又不傻。
不过不能这么说,纪舒愿与他对视着,闻言叹出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母亲叮嘱过我,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将这话说出,而且当时兄长已同董家定亲,说出来也不算是好事儿。”
看来是他结亲之前治好的,纪忠清更加悔恨,他眼神逐渐变得凶狠:“你是故意的对吧?项祝面容俊得很,你当初瞧见画像时就相中了吧,他隐疾被治好,你必定很是高兴,怎的有空告知我,你是怕我抢。”
虽说有些跑偏,但在他得知项祝隐疾治好时,确实很高兴。
“我没有……兄长多想了。”纪舒愿垂下头,模样有些可怜,从堂屋瞧,就好似是被纪忠清骂了。
丁红梅立即起身,走到桌前,虽是笑着,但说出的话却是在撵人:“时辰也不早了,这会儿该煮饭了,董家哥儿应当也要回家煮饭吧。”
这会儿刚到辰时,离午时还有些时辰,可丁红梅都如此说了,他再死皮赖脸待着岂不是会被他笑话。
虽有些气愤,但纪忠清还是起了身,绷着脸出了门,纪舒愿瞧着他的背影有些想笑,一转头与丁红梅对上视线,看到她严肃的面容,他立即收回笑,小心翼翼询问:“娘这是怎的了?”
“你还笑呢,方才他是不是说你了。”丁红梅在担心他。
纪舒愿听到后又恢复了笑,他伸出手指,放在孩子手边让他抓,向丁红梅说:“没,兄长只是有些羡慕我有孕,来蹭蹭福气罢了。”
“果真?”丁红梅不太信,就他前阵子那模样,怎会如此心平气和,但看样子纪舒愿不愿让她知晓。
“自然是真的。”纪舒愿有点心虚,但又不能直说,总不能说他也想与夫君结亲吧。
只有官宦才能有两个夫郎,而且纪舒愿也不想将这事告知丁红梅,替嫁又不是什么能翻出来说的好事儿。
不愿说就算了,丁红梅虽有些担忧,但纪舒愿也不是孩子,自个儿心里有数,实在憋不住肯定会同项祝说的。
不多时,项祝和项巧儿便推开门走进来,纪舒愿还未转头,就闻到一阵肉香味,待他转身时,果不其然看到项巧儿手中拎着一块纸包,一瞧便知晓是那家卤菜铺子所售的卤肉。
他眸光盯着那块肉,顺着它左右瞧,等他反应过来项巧儿在使坏时,三人都笑着他,甚至连那小儿都发出咯咯的笑声。
“当真是学坏了。”纪舒愿瞥她一眼,抬眼瞧项祝,“今儿怎么买肉了?”
“给你补补身子,不是一直说想吃梅菜扣肉吗?你做梦都念叨着,我怕再不吃,你夜间能把我当成肉吃了。”项祝把弓箭放在墙上,坐在他身侧。
“我说梦话了?”纪舒愿可从没有这样过。
“不仅说了,连怎么做的法子都念叨出来了。”项祝无奈看他一眼,纪舒愿顿时沉默半晌,从这话便得知他是在逗他。
他白日都得想许久菜方,怎会在说梦话时说出来。
“那夫君定然知晓如何做,不如今儿夫君来做这道菜?”纪舒愿不是想让他做,也是在逗他,谁知听了他的话,项祝竟然直接应了。
纪舒愿开始怀疑自个儿了,难不成他真说梦话了?
项祝走到灶房,纪舒愿则站在他身侧,瞧着将梅干菜泡在水里,又把卤肉切成片。
趁这时辰,他有模有样地调着料汁,纪舒愿这回真信了,他的确说了梦话,不然项祝肯定不知要将卤肉切成片。
“之后如何做?”
纪舒愿刚打算信了他的话,项祝就问他接下来要如何做,他怔愣一瞬,这才开口:“夫君不是说我说梦话把法子都说出来了吗?”
“是说了,我没听清,只听到了把肉切片,还有放些花椒八角之类的话。”项祝向他解释着。
那他还是说梦话了?!纪舒愿抿唇不吭声,时不时往项祝身上瞄一眼。
“怎么不吭声了?我真不知往后要如何做?”项祝笑着,想伸手捏他的脸。
“诶,夫君手上都是油。”纪舒愿身子后撤,避开他的手,将菜方重新说过一遍,随后才问一句,“我是不是吵到夫君歇息了?”
“嗯?”项祝正想着菜方,听到这话下意识转过头,瞧见纪舒愿拧着眉的模样轻笑一声,“又不是一直说梦话,只是偶尔一回罢了。”
等项祝将东西都备好之后,纪舒愿还是待在他身侧,垂着头一动不动,还是在想方才的事儿。
他轻叹一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既然怕耽误我歇息,那往后有什么想吃想要的就说出来,如此便不会做梦都想着了。”
这话有些道理,可当初他就是因为肉贵才不敢吭声的:“我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呢?难不成夫君还要帮我摘?”
纪舒愿觉着项祝太惯着他了,他自个儿都有些受不了。
“这倒不能,我能帮你买两颗星星糖,挂在床帘上就当成星星罢。”
纪舒愿忍不住笑出声来,侧过身捧着项祝的脸,踮起脚亲他一口:“我还是最爱吃夫君。”
“好,晚间让你吃。”项祝也是听多了他的话,这会儿直接接下他的话,丝毫没犹豫。
纪舒愿趴在他肩膀上笑个不停,直到项巧儿进来烧火,他才被项祝赶出来,不过他怕项祝做不好,还是时不时跑过去瞧两眼。
本来应当用生五花肉,卤肉也不是不能做,且还能更方便些,虽说有些不正宗,但吃着肉很是软糯,他今儿甚至吃了两个窝窝头,想拿第三个的时候被项祝拍了下手。
“别吃了。”项祝压住他的手,“想吃下回再做就是,非得一回吃尽兴啊。”
也是,吃太多的话下回就会觉着腻了。
纪舒愿收回手,喝完红薯粥后打了个哈欠,刚想回屋歇息就被项祝拦住,硬是把他拉出门,往地里走。
“消消食,刚吃饱不能躺着。”
纪舒愿吃饱了就只能躺着,他倚靠在项祝身上,眯着眼睛顺着他的步子往前走,根本没看路。
项祝有些无奈,但毕竟是他硬拉着项祝出来的,他一手揽着他的腰,缓慢走着,只是散步罢了,他们便绕到了河边,走了一圈之后回家。
瞌睡走没了点,但纪舒愿还是懒得站直身子,他闭着眼睛打哈欠,一睁眼正瞧见前方朝他们走来的纪忠清,他面上的笑容很是渗人,纪舒愿觉得他要搞事情。
仔细想想,他能说的也只有替嫁这事儿了,纪舒愿也笑了,饶有兴趣地冲他挑眉。
纪舒愿握紧项祝的手臂, 转头看着项祝:“夫君,兄长好似是来找你的。”
“怎么就是来找我的了?从哪儿瞧出来的?”项祝倒不觉着,他跟纪忠清又无话可说, 找他做什么。
纪舒愿不吭声,他就是猜得出来。
如他所猜想的, 纪忠清站定在两人面前,直接将纪舒愿忽视,仰头瞧着项祝:“忙着呢。”
“不忙, 只是消消食罢了,兄长有话要说?”项祝瞥一眼正幸灾乐祸的纪舒愿, 轻叹一口气。
纪忠清眸光落在纪舒愿身上, 收回后朝项祝扬了扬手:“这话得悄悄说,你随我来。”
项祝不知他要说什么,还未出声纪舒愿便松开他的手臂,往侧边推了推:“夫君去吧, 兄长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也不知纪舒愿在着急个什么劲儿,但既然他如此说,项祝便随纪忠清去了。
纪舒愿双手环臂,瞧着项祝的背影, 宽肩窄腰,腿都要到纪忠清腰间了, 手臂也很有劲儿, 每次都是单手将他捞起来,让他坐到一旁,他去换床单。
眼睛也好看,特别是即将抵达……
纪舒愿回了回神,怎的感觉他这眼神好像在生气?他视线转到纪忠清面上, 瞧见他正得意笑着。
难不成他跟项祝说的不是替嫁之事?但除了替嫁,纪舒愿还真不知晓还有何事能说。
项祝已经走到他面前,目光瞥他一眼,声音冷淡的很:“回家。”
他说完自个儿率先往前走,连纪舒愿的手都没牵,纪舒愿瞧一眼手,沉默半晌后又见项祝顿住脚步,仿佛想起什么,又转身回来,牵上他的手,重复一遍:“回家。”
上回两人说过,气愤也得牵手,项祝还记着,看来不是太气,纪舒愿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疑惑,纪忠清到底说了什么,能让纪舒愿如此气愤。
走远之后,纪舒愿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夫君,兄长方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话?”
项祝转头往身后瞧一眼,没看到纪忠清的身影,他回过头,握紧纪舒愿的手:“没什么事儿,不过是说你替他进门的事儿罢了。”
怕他担忧,项祝又告知他:“我方才不过是装给他看的,并未生气,也不知为何突然说这个,应当要一直瞒着才是罢。”
“上回我就跟夫君说过了,兄长当时对夫君很是满意,不过是因隐疾才如此,可这会儿得知夫君隐疾已被治好,就……”纪舒愿停顿半晌,虽未说完,但项祝也能猜测出他的后半句。
“原来如此,我说他方才的话怎么有些怪异,不过也不必担忧,这事儿我本就早就知晓了,往后如何与他无关。”项祝捏捏纪舒愿的手指,“肚子还撑吗?直接回家睡会儿?还是再多走两步。”
“回家。”纪舒愿点头,虽说不太犯困了,但若是躺下还是能稍微睡会儿的。
纪舒愿脱了外衫,躺在床榻上,等待着项祝脱衣裳,待他脱完躺在身侧,纪舒愿侧了身子,揽住他的腰枕在他手臂上:“夫君,若是兄长告知旁人替嫁的事要怎么办?”
纪忠清不过是想出口气,虽然是他先悔婚的,可若是说出去,项家又要被那些人谈论了,实在是烦得很。
“说便说了,我们不承认就好,我相中的是谁我还不知晓吗?哪儿能由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项祝阖上眼睛,拍拍他的脊背。
他这法子好,若是家里人都说没这回事儿,旁人一听肯定会觉着是纪忠清魔怔了,纪舒愿打了个哈欠,阖上眼皮也睡着了。
待他醒来时,项祝已经出门,纪舒愿整好衣裳走出屋,丁红梅正在院里带着孩子玩儿,项巧儿从院子外回来,手中拿着弹弓。
瞧见纪舒愿后,她将手中的石子抛了两下:“大嫂你醒了,我方才已经能打中你画的那个板子的正中央了,明日我肯定能打回来一只狐狸。”
看来她是去练准头去了,纪舒愿朝她点点头:“嗯!你一定能行,明儿我就在家等着了。”
纪舒愿坐在椅子上,项巧儿也坐到他对面,倒了杯茶水一口气喝完,抬眸看着纪舒愿:“大嫂,大哥方才都跟我们讲了,这事儿肯定能让你兄长难受一下子,让他管不住嘴。”
刚睡醒脑子有些迟钝,半晌后纪舒愿才反应过来,他看向项巧儿:“要如何做?”
“如此说来他还得谢我呢,我方才跟旁家的姐儿说了,董家夫郎瞧上我大哥了,非得说原本进门的是他,笑话,我大嫂都有孕了,他这会儿说这些肯定不怀好意。”项巧儿愤愤出声,说得头头是道。
有些话不是假的,听着确实是纪忠清的错,可纪舒愿觉着有些不妥:“这样不太妥当吧。”
“有何不妥,他先使坏的。”项巧儿把空茶杯放在桌面上,往纪舒愿身侧坐了坐,看着他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大嫂,我能摸摸吗?”
“这会儿还摸不着动静。”纪舒愿说着,稍微侧了侧身子,好让她摸到。
项巧儿手掌轻轻贴上他的肚子,摸着圆鼓鼓的,确实……!
掌心摸着的地儿鼓了一下,项巧儿猛地松开手,指着他的肚子:“他他他他……”
“踢我了。”纪舒愿也有些惊诧,这还是第一回被踢,与他想象的不同,踢的不疼,只是稍微有点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奇妙。
这时候好像才有点实感,他肚子里有个活物。
“怎么了?”丁红梅正抱着孩子在看鸡吃食儿,听着这边的动静,连忙走过来,面色慌张。
纪舒愿一脸怔然,仰头看丁红梅,没等他出声,这会儿项巧儿已经反应过来,她几乎要跳起来:“侄子踢大嫂肚子了!”
原来是这事儿,丁红梅瞧见的多了,并未觉着惊诧,她松了口气,说了项巧儿一句:“别一惊一乍的,当心吓着你大嫂。”
纪舒愿也没这么容易被吓着,不过确实有些不自在,他手掌贴在方才项巧儿摸的位置,这会儿肚子里并未有动静。
“怕是累了,方才应当是在你肚子里翻身呢。”丁红梅笑着,走到他身侧坐下,又向他说了些旁的事儿,例如夜间肚子里娃娃也可能会翻身之类的事儿,让他别被吓着了。
项祝跟项长栋出了门,待天色渐暗时才回来,晚饭席间,项巧儿将今儿侄子踢到她手的事儿告知项祝,边说边比划着,很是兴奋。
纪舒愿这会儿已经接受,他边点头边往项祝身上靠,下一秒,耳侧传来一声询问:“孩子踢你了?”
“对啊,我睡醒后巧儿说要摸摸我的肚子,孩子便踢了下。”纪舒愿向他说着。
项祝叹一口气:“竟然被巧儿抢先了,我才应当是摸到他的第一人才对。”
他语气中甚至还有些遗憾,纪舒愿仰头看他一眼,看上去不像装的,他有些想笑:“夫君怎的还跟巧儿抢这个。”
“这叫什么抢,本就该让我先知晓的。”项祝哼一声,瞪项巧儿一眼。
项巧儿兴奋劲儿还未过,瞧见项祝的视线,她笑容一顿,说话都有些结巴:“大大大大哥,怎的如此瞧我?”
他没吭声,收回视线继续望着纪舒愿。
纪舒愿更想笑了,他拉着项祝的手往肚子上放:“这会儿也不晚,你瞪巧儿做什么?”
摸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纪舒愿抿唇忍着笑,半晌后项祝无奈摇头,这孩子当真不给他面子:“不摸了,这孩子真不懂事。”
还未出生就被说不懂事,纪舒愿替孩子委屈一会儿,但这会儿还是得先哄项祝:“应当睡着了,等晚间再摸,若是不醒我就晃晃,把娃娃晃醒。”
虽不知能不能晃醒,反正得先说了,听到他的话,项祝也装不下去了:“怎么晃?做些旁的事儿,让孩子在肚子里感受着?”
他没这个意思,只是想在床榻上翻翻身罢了,纪舒愿拍拍他的手臂,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着:“低声些,别被爹娘他们听到了。”
“你当真是想这样晃?”这下变为项祝惊诧了,纪舒愿又打他一下,咬牙切齿出声,“我没这样想。”
纪舒愿真没这样想,但项祝是真这样想了。
晚间沐浴过后,纪舒愿率先走进屋里,他抖开被褥,刚躺下房门便被推开,项祝走到衣架旁,将衣裳搭在上面,坐在床沿朝他伸了伸手:“坐起来。”
“好累,想躺着。”纪舒愿边说边解开腰带,掀开衣裳露出肚子,“夫君自个儿摸。”
瞧他这模样,不知晓的还以为项祝要对他做什么,他一只手撑在纪舒愿身侧,另一只手贴上他的肚子。
两人纷纷噤声,仔细感受着动静。
纪舒愿抬眸瞧项祝一眼,又望向肚子,这孩子还真是不给项祝面子,他伸手,戳了戳肚子:“诶,给你爹些面子,踢他一脚。”
还是没动静,项祝无奈叹出一口气:“罢了,还是用你的法子更好。”
“嗯?”他的法子?纪舒愿倏然想起饭间说的,孩子要是不动就晃晃。
脚踝被握住往前压,纪舒愿“诶”一声,刚打算让他等会儿,肚子突然鼓起一个弧度,他顿住动作,匆忙叫项祝一声:“夫君,你瞧──”
项祝闻言瞧过去,看到他肚子上鼓起的痕迹,瞧着像是手掌,他停下动作,用手指轻轻碰一下。
许是感受到他的动作,肚子里的娃娃收回手,又拍了下,劲儿还挺大。
项祝惊诧一瞬,又面露喜色:“这娃娃还拍我手呢。”
这会儿许是睡醒了,纪舒愿躺靠在枕头上,瞧着项祝跟娃娃玩儿,有点犯困,他眯着眼睛瞧,半晌后头一歪睡着了。
项祝将他上身用被褥盖上,只露出些肚子,等到娃娃累到歇息,他才收回手,躺在纪舒愿身侧,帮他盖好被褥,将他抱进怀里。
察觉到他的动作,纪舒愿掀起眼皮瞧过一眼,抱紧他找了个舒适的地儿,又阖上眼皮。
项巧儿昨日说的要让纪忠清难受一下,今儿就有了苗头,他跟着丁红梅出去瞎逛时,被几人叫住,都是丁红梅认得的,她们低声询问一番:“听说董家的哥儿相中你家老大了?”
“这是从何得知的?我怎就从未听过呢。”昨日已经提前叮嘱过,丁红梅装不知晓的模样挺像真的,纪舒愿也拧着眉,一脸茫然。
这人瞧纪舒愿一眼:“你家夫郎都怀孩子了吧,这人还当真是不要脸,竟如此大胆,董家也不知晓管管,再传会儿外村的人都知晓了。”
“我们当真是不知晓,若是这事儿是真的,那我可得去找村长让他评评理了。”丁红梅说着昨日项祝说过的话,几人顿时附和着,“是得让村长出面管管,可不能让旁的村知晓,如此岂不是看笑话吗?”
纪舒愿站在一旁不吭声,听着她们讲话,听得有些走神,再次回过神时,她们说必须得去告知村长,还要与丁红梅一块儿去。
“怎的突然要去找村长了?”纪舒愿跟在丁红梅身后,方才的话他没仔细听,也不知说到了何事。
丁红梅稍微走得慢了些:“前些年还有私通被浸猪笼的,这些年没人敢如此,可今儿竟得知有人想着这种事儿,若是真出了这事儿,村长说不准还得被笑话呢,虽说有些人乱瞎说,这事儿不能是真的。”
确实是,说起这个纪舒愿便想到原主的母亲,他惋惜地摇摇头,跟着她们一同走到村长家。
村长还在屋里歇着,听到脚步声后,他出了门,瞧见这么多人还有些怔愣:“你们这是?”
一人走到村长身侧,将事儿从头到尾讲过一遍:“这事儿只是传过来的,谁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定会被旁村的人取笑,咱可不能这样,今儿我们来,就是想让村长去董家瞧瞧,也多说两句,让他消了这个念头。”
村长一听,顿时也有了精神,确实如她们所说,若是传出去的话,别说会被旁村人取笑,说不准还会被他村的村长告知知县,如此一来,他的村长之位可就保不住了。
好不容易让纪舒愿教农户去种菜,若是保不住村长之位可就真的亏大了。
村长匆匆点头,安抚几人后便让她们先回去,他则跟纪舒愿和丁红梅一同往董家走,不过两人并未跟村长一块儿进他家的门,待他进去后,纪舒愿跟丁红梅就回了家。
“娘,他们应当不会动手吧。”纪舒愿把茶水递给身侧的丁红梅,有些担忧。
“不会。”丁红梅喝过一口,刚准备喝第二口时,娃娃伸着手,想去抢她手中的茶盏,丁红梅握住娃娃的手,继续方才未讲完的话,“这事儿毕竟还未成真,村长应当只是提醒你兄长两句。”
丁红梅所说有理,但最终还是动手了,不过不是村长与董家,而是董远与纪忠清,两人的叫骂声纪舒愿从院子里都能听到,他想去瞧瞧,但他还记着上回丁红梅所说,便忍着没出门。
他坐在椅子上,越听越不对,不止董远与纪忠清的声音,好似还有项巧儿在骂。
纪舒愿转头,与丁红梅面面相觑,他刚想说自个儿去瞧一眼,还未出声便被丁红梅挡住:“你别去了,若是动起手来,你在旁边才更是让人怕呢,在家等着,我去瞧瞧。”
丁红梅抱着孩子出门,纪舒愿也坐不住,他打开一条门缝,探头往外瞧,只能看个大概,并未看得太清楚。
看了不久他便觉着有些累了,干脆坐回椅子上等他们回家,这会儿已经听不着叫骂声,不多时应当就没事儿了。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时,随之而来的还有项巧儿的气愤:“什么人呐,还想跟我吵,我还能骂不过他不成。”
门被推开,纪舒愿匆忙起身走过去。
“发生何事了?”纪舒愿问项祝,回应他的却是项巧儿。
她冲纪舒愿摆摆手,坐到椅子上一口喝完一杯茶:“气死我了,我跟大哥只是路过罢了,谁知村长正与他们说这事儿呢,那董远非得说是大哥他……”
她停顿半晌,将这话略去,重新开口:“总之,我骂了他们一顿,要不是大哥拉着我,我就冲上去了。”
“也不知随谁,气性那么大,董远毕竟是个男子,这回是村长在那儿他不敢动手,若是村长不在,你能打过他吗?”项祝拧眉说着,项巧儿扭头轻哼一声。
“你说她做什么?若不是我怕吓到孩子,我也得上去骂他两句。”丁红梅说道。
这下项祝知晓项巧儿是随谁了,他握住纪舒愿的手,带着他走回屋里。
纪舒愿坐在床沿上,仰头瞧着他:“拉我进来做什么?我还没听明白呢。”
“想听什么问我就是。”项祝说,“我方才可是从头到尾都在那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