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自个儿去的, 可左思右想,还是想跟你一块儿去。”
“我吗?”纪舒愿指指自个儿,“行, 那我就跟娘一块儿去。”
项妙儿也在一旁坐着,听到这话后想起身, 纪舒愿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让她坐回椅子上:“妙儿就别去了,我跟娘一同去就是。”
“就是说呢,你在家顾着孩子就好。”丁红梅也附和道。
说找媒人,丁红梅想找最熟悉的, 也就是上回在村头帮项祝找夫郎的那个媒人,但她怕纪舒愿见到她会想起那日的事儿,她便想找找旁人。
“媒人还是找上回的大娘吧,我记着夫君说, 她是咱亲戚,将这事儿跟她说一声, 她肯定能帮着往出说, 而且大娘肯定认得许多媒人,如此便传的更快了。”纪舒愿提议道。
听到这话,丁红梅忍不住转头瞧他,纪舒愿也握住她的手,笑着往前去:“娘也快些吧, 回来后我们还得下地抓蜗牛呢。”
昨日的蜗牛并未抓干净,且午后就要洒草木灰水,虽说项长栋起早便去了地里,但还是得早些回去,光他一人可抓不完。
丁红梅应声,立即加快了些脚步,家中跟媒人那离得不远,不久他俩便抵达地方,毕竟是亲戚,丁红梅将事情说过之后,媒人也觉着沈家这事儿做的不妥。
丁红梅也附和着,边说边哽咽,得到媒人的应答后,她拭去眼角的泪,握住媒人的手:“多亏你了,一定要让旁人知晓,我们妙儿与他和离之事都是他的错,他成天往行院跑,妙儿实在觉着伤心,便主动提及和离,也将礼金还了,我们项家不欠他们什么……”
纪舒愿在一旁并未吭声,只是偶尔附和一句,从媒人家出来后,他瞧着丁红梅擦泪的模样,并未吭声,他不太会哄人,若是哄错了地儿,还不如不哄。
他站在一旁,最多伸手握握丁红梅的手,出声安抚两句:“今儿咱已经做好了这事儿,待明日便能听着说沈家的话,娘应当高兴才是。”
明日整个县城的村子里说不定都是这事儿,那时候谁还记着昨日说的项妙儿和离,应当是在讨论沈家男子去行院,被夫人给休了的事。
虽说是和离,方才丁红梅特地说是项妙儿主动提及,媒人肯定会添油加醋,最终肯定就会说是沈一平被项妙儿休了,也不算错。
“你说的是,我这会儿应当笑,明日更甚。”丁红梅朝他扯了扯唇角,“我们快些回去吧,还得去地里呢。”
“嗯。”纪舒愿点点头。
两人并未回家,直接来了地里。
项长栋还在抓着蜗牛,边抓边用石头砸,地上满是蜗牛的痕迹,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瞧见两人后便询问:“那事儿办的如何?”
“说完了,她稍后便去告知旁的媒人,待明日就能听着有关沈家的事儿。”纪舒愿向项长栋说着,走到另一边儿去抓蜗牛,今儿没有项祝在,他便只能自个儿来砸蜗牛了。
他倒不怕,就是觉着有些麻烦。
听到纪舒愿的话,项长栋也松了口气,朝丁红梅摆摆手:“既然如此,我们便先来抓蜗牛,还是菜地要紧。”
确实如此,纪舒愿默默点头,继续用土块砸着蜗牛,蹲累了便坐下,继续伸手去抓。
丁红梅瞧见他坐下,叫他一声,让他到一旁歇息去:“待会儿老大跟巧儿就该回来了,你到一旁歇会儿去,别坐这儿了,地上还湿着呢。”
“我挑了不湿的地方坐,无妨。”纪舒愿朝她摆摆手,还是打算多抓几只,便能稍微快些。
瞧他这模样,似乎还想继续抓,别说纪舒愿了,丁红梅都觉着腿有些酸了,她起身踢了踢项长栋的脚,示意他去歇着,又走到纪舒愿身旁,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赶紧坐一旁歇着去,我们都歇。”
都歇着的话,纪舒愿倒能接受,他顺着丁红梅的力站起来,随她走到一旁坐下,水壶被项祝拿走,他这会儿有些渴,也没水能喝,总不能跟爹娘用一个水壶。
往日跟项祝在一块儿时,他还会偶尔逗他,两人时不时斗嘴,很是有趣,这会儿当真无趣得很,纪舒愿轻叹一口气,坐在一旁闷不吭声。
“爹娘──”大老远便能听到项巧儿的声音,纪舒愿抬起头瞧过去,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项祝,以及他腰间挂着的水。
他立即有了精神,坐直身子紧盯着项祝后腰的水壶,直到项祝站定在他面前,他一伸手,直接将他腰间的水壶勾走,掀开水壶盖喝了好几口,当真是口渴了。
“慢些喝,本就是给你带的。”他跟项巧儿回到家中时,没瞧见纪舒愿,询问过项妙儿后,便说他们早就去找了媒人,可这会儿还没回来,爹倒是在地里抓蜗牛。
如此项祝便能猜想到,他们应当都在地里,昨日纪舒愿说过,午时之前要把蜗牛抓完,他肯定去找过媒人后,就跟着丁红梅来了地里。
他摸摸腰上挂着的水壶,把余下的一点水喝完,冲洗一番后又回到灶房,将水壶灌满,这才与项巧儿一同来到地里。
纪舒愿喝的有些急,仿佛许久没喝水一般,项祝坐在他旁边,曲起手指敲两下他的肩膀:“别喝这么快,呛着会难受。”
他应一声,喝完之后看向项祝:“今儿如何?巧儿有没有打到狐狸?”
“哪儿这么容易啊。”项巧儿甩甩手,边叹息边摇头,走到地里撸起袖子,开始抓蜗牛。
“鸟呢?”纪舒愿又问。
问到这项巧儿算是高兴了点,她抬眸点头:“打到两只。”
不止纪舒愿,丁红梅也开始出声夸赞她,项巧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娘别取笑我了,就只是两只鸟罢了,待我往后打到狐狸再夸赞也不晚。”
“确实是,往后还能打到野鹿呢,也不差这一句夸赞。”纪舒愿继续说着,项巧儿听到应一声,又继续低头抓蜗牛。
项巧儿和项祝先去抓蜗牛,三人稍微歇了会儿,也去抓,抓完后时辰也到了午时,一行人回到家中时,项妙儿正在做饭。
面条煮好之后,纪舒愿去灶房端面,刚走过去就被项妙儿拽到一旁去,她探头看两眼院里,发觉没人往这边瞧,她才开口询问纪舒愿情况。
“已经告知了媒人,待明日肯定就会有人说了。”纪舒愿将这事儿告知她,但瞧她面容好似并不太高兴。
纪舒愿仔细瞧过,心里一直在打鼓,莫不是这会儿又心软了?他可没法子让媒人忘了这事。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时,项妙儿沉沉叹出一口气:“如此便好。”
她说完走到案板前,将纪舒愿的碗端起来:“我帮大嫂端出去。”
一顿饭吃得很是平和,吃饱后不能立即去干活,纪舒愿便跟着项祝回了屋里,他坐在椅子上,晃着椅子侧目瞧项祝。
“坐好,真不怕摔吗?”项祝扶住椅背,拍拍他的肩膀,纪舒愿坐直身子,转身跨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项祝伸手揉两下他的头发,将他头发揉乱后还偷笑两声,纪舒愿始终如此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傻了?”项祝弯腰,凑到他唇边亲一口,纪舒愿后仰身子,稍微退点距离,“没傻,我在想事儿。”
“想什么?”项祝手指捏捏他的脸,“说出来我们一块儿想。”
纪舒愿思索半晌,眸光从他的脸下移,落在他腰腹位置:“我在想呢,每日稍微当心些不就能做了吗?怎的还要去外院呢。”
“想这个做什么?”项祝手指捏着他的脸,“许是觉着当心麻烦,毕竟去外院的话便不用顾忌太多,又或许是尝个新鲜罢了。”
纪舒愿觉着他后半句话说得挺对,确实是尝个新鲜,只是闲着无事,他才多想了点儿,之后又告知项祝方才项妙儿向他说的话。
“妙儿好似真的放下了,我本以为她会心疼沈一平,但她什么都没说,反而还帮我端了面条。”
“她也不是拎不清的人,都如此了,她若是还心疼那人,还不如不和离。”想来项祝对妙儿肯定是更了解的,纪舒愿也默默点头。
歇到草木灰泡好的时辰,一家人便开始去舀水,纪舒愿被叮嘱坐在一旁,等项祝舀好两桶后,率先挑着往地里走,纪舒愿和项巧儿都跟在他身后。
抵达地里后,让他俩各自洒着一桶水,项祝便再次回到家中挑水,家里人都去地里,洒水的动作也快的很,日头还未落下,他们便将水泼完。
一行人拎着空桶归家,途中不免碰着几名农户,眼瞧他们手中拎着桶,便纷纷询问他们在做什么,毕竟都知晓他家中会做除虫水,可这会儿好似没有虫子也除,而且闻着味道也不对,除虫水味儿可比这重多了。
草木灰水种菜的农户们都已知晓,也算不上秘法,他们向丁红梅询问时,她特意转头瞧纪舒愿一眼,等到他点头,丁红梅才告知他们草木灰水的法子,也说是用来防止蜗牛吃菜叶,而非除去蜗牛,若是要除去的话,还是得用除虫水。
虽然除虫水还是得花钱去项家买,但总归是免费得了个法子,农户还挺知足,与他们道谢后,便转身匆匆回家,许是去泡草木灰水去了。
草木灰水要隔几日洒一回,纪舒愿也提前跟村长和农户们说过,最近几日便不需再前往了。
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纪舒愿这几日便没再去狩猎,只是在家教着项妙儿做菜,除了上回的梅干菜炒土豆以外,又将之前给鲜食斋的菜方都教给了她。
项妙儿也学得挺快,不过半月,将菜都学了个遍。
“嗯,我觉着二姐都能去开个食铺了。”项巧儿吃得很是欢快,还不忘抽空抬头说句话。
听她一说,纪舒愿觉得她说的挺对,他觉着累得慌,可项妙儿说不定不觉着呢,要是她愿意的话,他们能掏点银子,开个铺子让项妙儿管着,也算是投资。
纪舒愿看向项妙儿:“我觉着可行,夫君觉着呢。”
“我们觉着也没用,得妙儿自个儿想去,不过她还未做过这事儿,不如先去鲜食斋做工,这阵子也好仔细学学他食铺怎么做的,往后若是真开铺子,你也能用到。”项祝这话更对,而且还能偷师,纪舒愿闻言点点头,“恰好还能赚些银子,到时候若是你想开铺子,我跟你大哥也会出点。”
她和离的银子都是他们出的,这会儿又这样说,项妙儿当即红了眼眶,嘴唇抿着,好似要哭出来。
纪舒愿慌忙想劝她,还未出声便看到项妙儿笑出来,眼角溢出泪水,可唇角是上扬的:“大哥大嫂,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们了,往后我赚的银子通通都给你们……”
“诶,这可不好,你赚得银子还是先收着,待孩子长大,上学堂之类的可都是用银子的地儿。”纪舒愿叮嘱着她。
她用力点头,再次像两人道了声谢。
徐嗔可是什么都不缺,若是想找他帮忙的话,便只能带着菜方了,纪舒愿在家中让项妙儿写了一道菜的菜方,三人一同去集上。
这会儿刚过了饭点,鲜食斋里仅剩一两桌客人,他们与小二已经相熟,瞧见他们后,他立即走过来,将他们引到侧边的坐席,随后去楼上寻徐嗔。
项妙儿还是第一回来食铺,她左顾右盼瞧着,手掌也互相搓着,貌似有些紧张。
“别担忧,掌柜的人很好,跟你大哥也相熟,更何况你现在会做的菜如此之多,他肯定急着让你来呢。”
徐嗔想让纪舒愿当厨郎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最近他没再吭声,纪舒愿猜测是瞧见他怀有身孕才会如此,若是知晓他把菜方都教给了项妙儿,肯定很是高兴。
“项兄今儿怎的有空前来?”徐嗔走下楼来,眸光落在项妙儿身上,虽说从未见过,可瞧她与项祝有三分像的面容,便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
“徐掌柜不是想让舒愿来当厨郎?”项祝先询问这话,徐嗔还以为他愿意让纪舒愿过来,不过还是多说一句,“纪师傅有了身子,会不会有所不便?”
“就是有些不便,我们便将菜方都教给了我二妹。”项祝眸光落在项妙儿身上,徐嗔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难怪与他长得相像,原来是二妹。
“当真都会?”徐嗔有些不信,若是他应了后,他二妹不会的话,还得费时辰教她。
纪舒愿瞧出他是在怀疑,便朝项妙儿使了个眼色,随后向徐嗔说道:“徐掌柜若是不信的话,便随便点几个菜,我上回卖您的菜方,这几道我都教会了妙儿。”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菜方来:“还有一道新菜方,这道妙儿也会,若是徐掌柜喜欢的话,便让她一块儿做了。”
不用银子便得了一张菜方,而且纪舒愿都说了是他教的,味道肯定差不了,他收下菜方,看过一眼后朝他们笑着:“我怎会不信呢,毕竟是纪师傅亲自教的,肯定差不了。”
“不过这道菜我倒没听过,不如先去灶房做一盘出来,待会儿咱就在这儿吃了,小二,再拿壶酒。”他说着朝小二扬了扬手,纪舒愿也拉着项妙儿站起身来,“夫君便在这儿跟徐掌柜聊着,我带妙儿去灶房。”
“好。”项祝应声。
灶房的厨郎厨娘都认得纪舒愿,瞧见他后也主动跟他打招呼,纪舒愿向他们介绍过项妙儿,他们便热心肠地凑过来,把食材都告知她。
纪舒愿则站在一旁瞧着。
今儿这道菜是辣子鸡丁,前几日在家做的时候,项妙儿并未往里多放番椒,而在这儿时,纪舒愿便让她随意些,特别是放番椒时。
做这道菜得用红番椒才更好吃,瞧着项妙儿在切番椒,纪舒愿稍微后退些,靠在灶房后门处,跟其他厨郎厨娘一同探头。
项妙儿动作很是熟练,菜方被她记在心里,很快便将辣子鸡丁炒好,她刚打算盛出来时,被一厨郎叫住,他笑眯眯地望着她:“先盛一盘给掌柜的送去,余下的便留下给我们尝尝吧。”
方才切了不少鸡肉,盛满一盘后稍微剩了些,项妙儿便又拿出一个碗,将剩下的盛进去。
厨郎厨娘尝过后,顿时眼眸一亮,不由得转头看向纪舒愿:“没成想纪师傅二妹做菜也如此美味,果真是一家人。”
“是大嫂教得好。”项妙儿不想居功,向他们解释道。
众人一听,更是明了。
方才项妙儿做菜时,他们也瞧了个大概,在得知她想来做帮工时,更是高兴,如此一来,往后若是有新菜式,便直接由她教就好,不用再担忧看纪舒愿做一回记不住的事儿。
不过还是得看徐嗔如何说,纪舒愿把辣子鸡丁端出来,项妙儿则继续在灶房做徐嗔方才点的几道菜。
盘子放在桌面上,一阵香辣的味道传来,徐嗔这阵子吃了不少麻辣兔肉,这会儿吃着辣子鸡丁,竟觉着没多辣,香味儿倒并未减少。
他尝过一口,朝纪舒愿和项祝点头:“项兄二妹手艺确实不错,明日便来铺子来做帮工吧。”
听这话他是同意了,在项妙儿端着菜出来后,纪舒愿立即向她说了这事儿,她端着菜,不知该说些什么。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徐掌柜。”项祝提醒道。
项妙儿把菜放在桌面上,朝徐嗔躬身道谢:“多谢徐掌柜,我往后一定好好做菜。”
徐嗔朝她摆摆手:“若是要谢,也应当是谢你自个儿和纪师傅,你将他的菜方学得不错,味道也相差无几,既教得好也学得好,如此我才会让你来。”
“是。”项妙儿朝他点点头,坐在纪舒愿身侧,也向他道了谢。
难得与项祝一同饮酒,徐嗔不知不觉便多喝了些,喝到最后连面容都有些泛红,眼眸也变得迷离,他手臂搭在项祝肩膀上:“项兄有没有兴趣开个斗鸡场,我觉着若是我们一同开一个,定能赢许多银子。”
开斗鸡场与赌场相似,稍有不慎便会陷进去,项祝并未想过,更何况还得往里掏许多银子,家里可没这么多闲银。
“罢了,我并不是做生意的料,徐掌柜还是找旁人为好,若是有让我帮忙挑斗鸡时,直接找我便是,掌柜的也知晓在哪儿能寻到我。”家和卖猎物的地儿在何处他都知晓,若是找他便很容易寻到。
虽说徐嗔饮了不少酒,可还是清醒的,听着项祝的话,他沉沉叹出一口气,即便有些遗憾,但他方才都这样说了,也能够接受,往后常叫他过来就是。
吃过饭后,他被小二扶着晃晃悠悠上楼,纪舒愿他们则走出门,一同回家去,途中,项妙儿的情绪显然变好,连脚步也轻快不少。
孩子已经能稍微吃些饭食,即便项妙儿不在家,丁红梅也能喂他些鸡蛋羹,当项妙儿回家后,他伸出手,闹着要让她抱。
项妙儿换了身衣裳,洗过手后接过孩子哄着。
丁红梅总算能稍微歇歇,她帮自个儿倒了杯茶水,随后看向纪舒愿和项祝,询问他今日的事儿。
“徐掌柜点头了,妙儿明日便能去那边做厨娘。”纪舒愿向丁红梅说着。
事情如此顺利,丁红梅也松了口气,替项妙儿高兴:“即便你大哥大嫂不说,这银子也是得还的,往后帮工的银子你便给他们就是,不用给我。”
就算丁红梅不提醒,项妙儿也会如此,她朝三人点点头:“自是要还的,往后我便将工钱给大嫂,家中应当是由大嫂管着银两。”
纪舒愿不知如何开口,便转头瞧项祝一眼,示意他出声。
项祝还在帮纪舒愿倒茶水,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转头,思索半晌后朝她们点点头,又转头看纪舒愿一眼:“既然娘和妙儿都如此说了,你便接着就是。”
她怕项妙儿是觉着亏欠才会如此,纪舒愿不接的话又怕她想多,便点头应了声。
纪舒愿回到屋里,瞧了下所存的银两,若是用来租赁地的话,稍微几块地银子便能用掉不少,还是得继续攒。
往后要是租赁农户的地,便能建造大棚,种些反季节的菜,如此便能卖得更贵,若是项妙儿开了食铺,采买菜的银两便用分成中扣掉就是,也算是赚了银子。
第122章 梅菜
地里的南瓜与冬瓜已经开花, 可这阵子一直在下雨,纪舒愿坐在屋里,敞开门托着下巴往外瞧, 时不时叹一口气。
“怎么满面愁容?坐这不冷吗?雨都飘进来了。”项祝把一碗茶水递过来,纪舒愿捧着用来暖手, 一下雨气温确实有些低,不过他此刻更担忧的是地里的菜。
他又叹出一口气,仰头瞧着项祝:“这雨如此下, 地里的菜都长不好了,正是授粉的日子, 这一下雨, 蜜蜂都飞不过去了。”
授粉?项祝有些听不懂,不过听着蜜蜂他便知晓了,纪舒愿大抵是怕蜜蜂爬不了花蕊,如此便结不了果。
“无妨, 过几日便不下了,这儿的雨就是如此,三两日就会停下来。”
即便如此,三两日也挺耽误授粉。
纪舒愿收回视线, 似乎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项祝, 项祝当即伸出手指, 挡在他唇上:“不准,雨天路滑,且若是你淋着雨,着了风寒该如何是好?不是最厌烦汤药了?”
项祝将他想说话的话说出来,甚至连他讨厌的汤药也搬过来了, 纪舒愿只能收回视线,再次叹息。
不能下着雨去地里,便不能进行人工授粉,如此就只能等雨停了,他越想越觉着烦,要是早知晓会在授粉的日子下雨,就让项祝把冬日的布搭上了。
竹条将布撑起来,能挡雨便好。
如此他就能直接钻进去,用刷子来帮菜授粉了。
可光想也是无用,这会儿根本出不去,反而这雨还有增大的势头,纪舒愿更是哀愁,所幸那几家农户的菜都没有需要授粉的,也算是件好事儿。
即便下着雨,项妙儿也始终每日前往集上去鲜食斋帮工,项祝狩猎倒是不能去了,这两日待在家中,项祝不是给纪舒愿端茶倒水,便是搂着他一同去床榻上歇着,躺得纪舒愿身子发软,难受得很。
在纪舒愿觉着自个儿要长蘑菇时,总算是停了雨,但山路还是不好走,总归土路好走一点,但不多。
纪舒愿踮着脚,瞧着面前的泥坑,有些不想管菜了,若是直接踩过去,脚上肯定会有好多泥,他虽没有洁癖,可沾上泥泞也不舒服。
他拧眉望着泥坑沉默半晌,不多时,腰间一紧,他整个人被抱起,项祝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撑着他的腿:“搂紧些,我慢慢走。”
项祝确实得当心些,这路可算不上好走,即便他从侧边走过去,始终有些滑,他强行稳住步子,才总算走了过去。
将纪舒愿放下后,项祝有些无奈:“就说让你晚些时辰再过来,这会儿日头刚起,还未将水晒干。”
“今儿肯定晒不干,难不成还要等一日?菜可等不了这么久。”纪舒愿说着,率先往地里走,项祝也紧紧跟着,两人走到地前,一眼便看到不少被雨水打掉的花。
纪舒愿对此很是心疼,若是没被打掉,往后说不定能长成大冬瓜大南瓜,卖出去肯定能赚不少。
他走过去蹲下,手指颤颤巍巍地拿起掉落在地的话,闭上眼睛默哀半晌,睁开眼轻声说道:“花啊,一路走好。”
“嘟囔什么呢,赶紧过来教我要如何用这东西。”项祝从布袋里掏出两根葱根,有些不明白纪舒愿是何意。
纪舒愿应一声,不再为逝去的花装难过,起身走到项祝身旁,接过其中一根葱,用葱下的根须在侧边的小花柱上蹭了蹭:“蹭这些小花柱,瞧,这根须上都是黄色的花粉了,随后再将这些花粉抹到中间的大花柱上,如此便好了,也不用换根须,每朵花都是这样做。”
异花授粉效果更佳,可即便是异花,也只有旁侧的冬瓜,且太麻烦,得来回跑,干脆直接一朵花就好,也更方便些。
这法子不难,项祝看过一遍便学会了,虽不知是否有用,毕竟是纪舒愿所说,可信度的确挺高,他学着方才纪舒愿的模样,用根须如此涂抹着。
往后日子也不知有没有雨,没多久后,他俩又叫来了项巧儿和项长栋,四人一同授粉,动作快了挺多,未到申时便结束,回家途中,仍旧碰上那片泥地。
虽说被晒了一整日,但瞧着还是不好走,来时人少,即便是被项祝抱着也无妨,可这会儿他们身后就有两人,纪舒愿真是不好意思让项祝抱。
纪舒愿朝项祝伸手,搭在他掌心,用力攥紧他的手:“夫君扶着我就成,别抱我了。”
身后的两人项祝也不是没瞧见,他侧目望去,一只手握住纪舒愿的手,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两人很顺利便走过那片泥坑,松手时,方才那两人也已经走过来。
纪舒愿本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两人走过来后,便跟丁红梅说着话,从东说到西,他猜测大概又得半个时辰。
他侧过身子,刚想询问项巧儿要不要提前走,还未出声便听到身侧的女子开口,眼眸中满是惊诧:“呦,丁大娘你家这哥儿是有孕了?瞧这肚子有三个月了吧。”
“被你瞧出来了。”丁红梅笑着,向她说道,“不止三个月,已有四个月了,只是愿哥儿不多出门,便没多见罢了。”
前阵子项家卖除虫水时,女子也去她家买过,那时并未瞧出这夫郎有孕在身,所谓出门见得少,大概是不想让旁人知晓罢了,而且当时,他貌似特意遮了肚子。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女子只是对纪舒愿肚子里的孩子有些兴趣,别说整个村里传的纷纷扬扬,就连外村都有部分人知晓,石头村有家男子,面容胜似潘安,那方面却不行,落了旁家男子好几年才进门一个傻的。
当时都是如此调侃,没成想这哥儿竟有孕了,女子这会儿开始怀疑当初传的是否为真了,可瞧瞧纪舒愿的肚子,又不想假怀孕,难不成怀的是旁人的?
一旦心中埋下些疑惑,便会往这儿多想,她朝两人笑了笑,又看向丁红梅:“恭喜恭喜,当真是件好事儿,往后满月酒也得请咱们去喝一杯。”
“那是自然。”丁红梅随口搪塞道,并不想跟旁人多说,听着她这语气,那两人更是觉着这孩子来得蹊跷。
待他们走后,纪舒愿转头瞧项祝一眼:“瞧他们那模样,好似不信这孩子是夫君的。”
“毕竟前些日子还在传着我患得隐疾之事,肯定没这么容易相信。”项祝笑了,“总归是咱家的事儿,反正说我不举之事也听太久了,早就听腻了。”
再者还是他主动散布出去的,对他并无影响,项祝对此很不在意。
感觉项祝好像无所谓,纪舒愿便不再多想,总归是自家的事儿,他们自个儿知晓就是了。
最近几日都没下雨,山路上的泥泞也被晒干,项祝每日与项巧儿一同上山,项妙儿去鲜食斋做工,纪舒愿则跟项长栋、以及抱着孩子的丁红梅一同前往地里。
前几日授粉过的菜长得不错,虽还看不出结果如何,但没下雨,也不用担忧花粉会被冲掉,纪舒愿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拔着草,时不时转头瞧瞧路过的人。
最近没在意,这会儿倒是瞧见挺多往他身上看的人,许是前阵子沈一平的事儿说腻了,又开始传他有孕的事儿了。
当真是闲不得一点。
纪舒愿轻叹一口气,继续低头拔草。
“瞧什么瞧,当真是使人厌烦。”丁红梅瞥一眼,瞪着方才走过的那人,许是瞧见她恶狠狠的模样,那人仅看过一眼,便匆匆转身离去。
“应当是最近没了乐子,便用这事儿来寻开心罢了,娘也别太气愤,最多七日他们便忘了。”纪舒愿对此也不在乎,仔细想想,当初项祝患得隐疾时肯定被说不止七日,而且当时年纪又小,肯定更不好受。
纪舒愿心里有些泛酸,他这会儿很想抱抱项祝,可他现在不在这儿。
“没乐子就多干点活,真是太闲了。”丁红梅这话倒说对了,他们可不就是闲来无事才会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