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嫂嫂
毕竟还未定亲, 两人并不能一同待太久,周敬是有些分寸的,让他们在这儿等着, 转身进屋,半晌后才把食盒拿出来, 上面沾着水,应当是刚洗过。
他把食盒递给项巧儿:“食盒洗过了,里面有我娘给你们的果子, 带着回家吃吧。”
项巧儿接过后掀开瞧一眼,除了红柿外, 还有橘子和山楂, 她想推回去:“太多了。”
“不多,家中就我跟娘两人,本就吃不完,放坏了多可惜。”周敬推着她的手, 示意她将食盒带走。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客气了。”纪舒愿握住食盒,按在项巧儿怀中,“替我们同婶儿道声谢, 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多谢嫂嫂。”周敬如此称呼, 纪舒愿还有些不适应, 不仅他,项巧儿本就通红的耳朵更似要滴出血来,她娇嗔地朝周敬斥责一声,“别瞎叫,这是我大嫂。”
她说完, 立即拉着纪舒愿往巷子口走,回来的路倒是顺畅了些,纪舒愿也能记住点路,两人走到与项祝分开的位置时,他还没回来。
纪舒愿站在墙根,瞧项巧儿两眼,又瞬间收回视线。
“大嫂有事就直说。”项巧儿能察觉到他的视线,纪舒愿闻言又望她一眼,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周敬还挺懂事儿的,还知道叫人。”
他说的是方才叫的“嫂嫂”,项巧儿伸手揉揉脸,试图将脸上的红揉下去,可偏偏适得其反,反而越揉越红。
“大嫂没觉着有些冒犯吗?毕竟我们还未结亲。”项巧儿侧目望他一眼,说完又收回视线。
“并不觉着啊。”纪舒愿在这儿虽说年纪小,辈分却挺大,有人叫他称呼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着冒犯呢,“总归只是和称呼,就像比你年纪小的叫你姐姐,你会觉着不舒服吗?”
纪舒愿说的例子倒是不会让她不舒服,可这分明不同,周敬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之并未成亲,他就不该叫你为嫂嫂。”
“怎么?你还吃味了?他叫我嫂嫂你先不满意了?”纪舒愿说着,伸手捏捏项巧儿的脸颊,眯着眼睛想笑。
她挣开动作,转身背对着纪舒愿,并不承认:“我没有这样说,这是大嫂你自个儿说的。”
两人在这边嬉闹,项祝从另一边街道走过来,走到俩人面前时,他俩还没发觉他,他只好伸出手,碰碰纪舒愿的后背,让他转过身来。
后背突然被碰了下,纪舒愿猛地转身,看到是项祝才松了口气:“夫君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怎会如此无礼。”项祝把今日售卖猎物的银两递给纪舒愿,他装进钱袋,不过并未装完,而是留下三文给了项巧儿,“给妙儿买些吃食去,买的时候记得询问,刚生下孩子不久能不能吃。”
项巧儿捏着铜板,高兴地应了声,把食盒递给他,屁颠屁颠地往小吃摊子走去。
“今儿竟如此大方?”项祝并未觉着不该给项巧儿,只是出声调侃一番,纪舒愿闻言当即跟他说,“我家中有银子,我会用我的银子填上这窟窿的。”
项祝笑着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我又没说什么,毕竟是自家妹子,给几文钱有什么的。”
他说完话锋一转,“方才那周敬如何,瞧见那鱼有何表现?是否有嫌弃的模样?”
“他哪敢有,高兴还来不及呢。”纪舒愿不由得炫耀两句,“他还回了点水果,除此以外,他叫我嫂嫂呢。”
“嫂嫂?”项祝瞧着面色不佳,他冷哼一声,“还真会攀亲戚,他又没跟巧儿结亲,叫什么嫂嫂?”
不愧是兄妹,他俩的说辞都相差无几。
“总归是时间问题,更何况,他还给了些回礼。”
纪舒愿掀开食盒盖子,将里面的水果露出来让项祝瞧:“可都不便宜呢,我们年关都不舍得买的。”
“他们家怎么有如此多水果。”按理说,书生家中都应一贫如洗,别说吃水果了,吃菜都得省着些花,项祝对此很是疑惑。
“听周敬说,是旁人送的,且他家中只有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大抵是亲戚送来的水果。”纪舒愿猜测道。
大概就是项祝猜测的这般,不久后,项巧儿便拎着两个纸包走回来,纪舒愿还未询问,闻这气味儿便知晓里面是烤鸭。
烤鸭不按斤称,直接按个数卖,虽说有时爹娘会给她些铜板,但她应当没有这么多。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竟然够卖烤鸭的?”纪舒愿惊讶的很。
项巧儿仰头轻哼:“区区几十文罢了,我还能没有吗?”
过年的压祟钱都掏出来了,这回项巧儿是真成穷鬼了,只是并未跟纪舒愿说,她把其中一份递给纪舒愿:“我特意让摊主切了两半,这一半是给大嫂的,这一半我待会儿给二姐送去。”
竟让小他如此多岁的妹妹破费,纪舒愿接过烤鸭,良心有些不安,看着走在前方的项巧儿背影,纪舒愿望向项祝,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低声说道:“总觉着我像是在骗她银子一样,不如我们待会儿回去给她些银两吧。”
纪舒愿提议,项祝也点头应声:“确实是,虽说往常也会给她银两,可都是一文两文的给,这一回她说不定连压祟钱都给用了。”
两人越说越觉着她可怜,纪舒愿两步走到项巧儿身侧,跟她一同走,将项祝落在身后。
项祝这下觉着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三人很快抵达松茂村,沈家院门敞开一条缝,项巧儿敲响房门,不多时,项妙儿自个儿来开了门,看到三人后,她瞬间眯着眼睛笑起来:“你们今儿怎么有空前来?快来进屋。”
“不了二姐,我只是来送些吃食的。”项巧儿说着看纪舒愿一眼,他立即明白,伸手将项祝拉到一边去。
“这是有话瞒着我们?”项祝有些不高兴,他冷哼一声,“亏我替她瞒着爹娘呢,真是不知好人心。”
“说些体己话罢了,更何况你不都知晓了吗?”不过是跟他说周敬的事,纪舒愿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消消气,“生气会变丑的。”
“当真吗?那我确实得多生气几回,让自个儿变得丑一些。”项祝说完又冷哼一声,装作生气的模样。
纪舒愿实在有些忍不住想笑,还从未见过想用生气让自个儿变丑的男子,项祝还真是头一份儿。
“气性别这么大,变丑了我可就要休夫君了。”纪舒愿凑近他说道,为了报昨日他说要去相看哥儿的仇。
项祝又跟他贴近了些,嘴唇蹭着他的耳根:“旁人能如同我一般,知晓能让舒愿舒服的法子吗?你舍不得休了我。”
大概率是不能的,项祝的法子有些纪舒愿都没见过,更别说旁人会了,他推开他的脸:“青天白日,夫君真是愈发大胆了。”
项祝想说是跟他学的,可瞧着他别扭的表情,以及通红的耳根,还是噤了声揽着他的肩膀。
松茂村距石头村不远,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抵达家中,丁红梅正在院里锄地、种秧苗,瞧见纪舒愿后,她朝他伸了伸手,示意他过去。
“愿哥儿来瞧瞧,这块儿够不够用。”丁红梅往后挪了些地儿,让纪舒愿来看。
瞧着比上回秧白菜萝卜苗的时候要大,纪舒愿刚想说好似有些大了,便听到丁红梅出声:“我觉着吧,地是有些小了,不如我们去询问一下,瞧瞧旁边挨着的地是否有人愿意租赁出去?”
“娘,还是别了,我们这会儿才刚知晓些种菜的法子,还是种到收成更好的时候再租赁地吧。”
租赁过来的地,也要多操心去看,纪舒愿实在觉着累得慌,可若是不看,说不准就长得不好,如此一来,收成自然会减少,还不如这时不去租赁,等往后这两块儿地长成了,让爹娘瞧着,他再去管租赁那块地更好。
下一茬再瞧一瞧,若是这一茬收成不错,他还能收到教种田农户的银子,到时候,便用这银子去租赁土地,听上去是省了一笔。
“那行,就用这么一小块地秧苗就好是吧。”丁红梅询问他,纪舒愿闻言直接上手,从她手中拿过锄头,“娘去歇息吧,这里还是我来弄。”
丁红梅没吭声,也没走,就在身后瞧着纪舒愿锄地、刨土、搂平、浇水、撒种子、盖土,记住流程之后,丁红梅主动出声,说要来试试另一块儿地的播种。
这一茬他们打算半块种冬瓜和南瓜,半块种菠菜之类的,另外一块种小麦。
小麦能直接用耧车种,冬瓜南瓜菠菜之类的必须得自己秧苗,耧车他家也是没有的,还是得问旁人租或是借,一般来讲,都是认识的人,就算是租赁的话,也只会象征性地收几文钱。
纪舒愿把南瓜冬瓜种上,丁红梅也拿过锄头,走到另一片空地去撒种子,想到种子,他又想起年前项巧儿吃的向日葵籽,虽说这会儿还有些冷,但地是用布盖住的,布底下甚至有些热,养秧苗是适宜的。
“向日葵?家中可没有这种子。”丁红梅有些伤脑筋,对于吃,项巧儿敏锐的很,她当即跳出来,向两人说道,“我这就去给你找,那姐儿家中肯定有留下的种子,我去要几颗回来。”
本就不是卖的,是打算自个儿种出来吃的,也就不讲究这么多了,只要能种出来就好。
项巧儿动作利落,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当即去了那姐儿家,在两人烧火煮饭还未煮熟时,她便带着一把葵花籽回了家。
第100章 下蛋
纪舒愿往灶膛里填上几根木柴, 接过她手中的葵花籽走到院里,塞进土中又盖上一层土,把布扯过去压着, 防止冻到。
他走到井边去洗手,边告知项巧儿:“好了, 就等它发芽了。”
“如此便好了?”项巧儿有些惊诧,许是觉得太过简单,纪舒愿擦拭着手, 闻言疑惑道,“难不成你还以为要抱在怀里取暖吗?”
“这倒不至于, 只是我没见过爹娘种向日葵, 没想到与往常种菜苗的法子相同。”项巧儿向他解释着。
这法子哪儿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挖个坑放进去埋点土浇点水的事儿,余下的便全看它们的造化了,若是长不出来, 也怪不了旁人,毕竟条件都是相同的。
“这会儿还看不出什么,等它们发芽才是本事呢。”纪舒愿轻笑一声,继续回到灶房去烧火, 项巧儿跟在他身后,时不时问上几句, 都被他好声好气回复。
连吃饭时, 她甚至都锲而不舍地跟着纪舒愿,被项祝轻斥过后,她才稍微老实些,不再耽误纪舒愿吃饭。
秧苗还得多日才能长出来,这阵子他们只去锄地, 纪舒愿可就忙的多了,家里人已经知晓,要留些沟渠,以便后续浇水施肥,可他要教的那些农户不见得会,她们将一整块地耧平,根本没留沟渠的地儿。
纪舒愿站在地头,按着太阳穴沉默不语,前些日子他忘记说了,瞧着这些平地,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已经费了劲儿。
“怎么了?”村长站在他身侧,看他这模样好似有些苦恼,纪舒愿无奈摇摇头,将要留沟渠的事儿跟村长说过。
“已经耧平了,若是重新挖沟渠的话岂不是有些麻烦了。”
村长觉着是有点,但还是得听纪舒愿的话:“无妨,我去同她们讲讲。”
村长怕纪舒愿不好说出口,便走到几名农户面前,向她们说着他的意思,几人有些没听太懂,村长便朝纪舒愿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纪舒愿接过农户手中的铁锹,踩了个印记,用铁锹刨出一条沟渠,向她们解释一番:“这沟渠是为了往后浇水和施肥用的,到时候就不用怕肥料撒到菜里伤到菜芯了。”
幸亏农户也是善解人意的,无人埋怨他未提前说,几人瞧过一遍后,便纷纷拿过铁锹,回到自家地里去刨沟渠了。
“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村长询问纪舒愿,他捏着下巴思索半晌,暂时没有旁的事情叮嘱,不过还是得告知她们一番,若是种秧苗的时候,一定要叫他过来瞧着。
村长笑了笑:“这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叫你的。”
这样倒省了不少事,直到她们将地里的沟渠刨好之后,纪舒愿这才算满意,他刚准备跟村长道别,却被他挡住,说要让他去家中吃顿饭。
虽说他是村长,但纪舒愿毕竟是个哥儿,他扯了扯唇角,心中还是有些惧怕的,还未思索好如何拒绝,地头便传来项祝的声音。
“舒愿。”
纪舒愿猛地转头,小跑着到他身边,手指捏着项祝的袖口,急促且低声说着:“村长让我去他家吃饭。”
他明显不想去,项祝拍拍他的手背,抬头跟村长对视着:“村长要让舒愿去家里吃饭?今儿怕是不能了,方才娘专门给舒愿煮了碗汤,得尽快回家去喝了。”
“既然如此,便早些回去吧,我本想还叫着你呢,我这话还未说完你就过来了。”村长无奈摇头,项祝伸手揽着纪舒愿的肩膀,向他笑着,“往后时辰长着呢,还怕吃不到饭吗?”
“这倒也是。”村长也笑了声,两人又寒暄几句,项祝便带着纪舒愿往家中走,途中纪舒愿沉沉呼出一口气,项祝瞧见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将他的发丝拨到耳后,“这么害怕?”
“我可是胆小柔弱的哥儿,自然得怕了。”纪舒愿轻哼一声,将他的手臂攥得更紧。
他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项祝甚至都能察觉到他身子的温度,他拍拍纪舒愿的肩膀:“下回知晓了吧,还不让我陪你过来吗?”
他是觉着家里人手不够,才让项祝在家中锄地的,毕竟项长栋腰伤还未恢复,让娘和项巧儿在家中做农活肯定不够。
“知晓了,下回必须得把我们地里的活做完,再来教他们,这样的话就能让你陪我一同来了。”纪舒愿默默点头,抿唇面色凝重。
项祝轻轻敲一下他的头:“不过方才的话也不是诓你的,娘真给你煮了汤。”
“真的?什么汤?”纪舒愿还是挺喜爱喝汤的,闻言他眼眸一亮,拉着项祝的手脚步加快了些。
项祝被他拉得踉跄一下,随即顺着他的步子加快了些:“这么着急,我还没回答你是什么汤呢。”
“无妨,回到家中便知晓了。”纪舒愿对汤来者不拒,然而当瞧见锅里的土豆汤时,他沉默半晌,很想捶项祝两拳。
他也没说是土豆汤,亏他还以为是骨汤之类的。
“我方才都说要回答你了,可你偏偏不听。”项祝朝他摊手,也很是无奈。
纪舒愿憋着一口气,走到灶房凑近丁红梅,看一眼锅里的土豆汤,从灶台底下拿出些菠菜,走到院里让项祝跟他一块儿择菜:“待会儿放锅里当配菜。”
两人手脚麻利的多,很快便把菜择完,纪舒愿清洗过后,拿着菠菜回到灶房,不用刀切,直接伸手将菜从中间掰断,丢进锅中。
菠菜不需多煮,随意焖一会儿便能吃,丁红梅本就觉着少了些什么,在纪舒愿把菜放下去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我说呢,好似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少了点青菜。”
虽然主要吃食是土豆,还有点配菜装饰还是蛮不错的,丁红梅盖上锅盖,又让项巧儿烧着另一个锅的火,指了指案板上的面糊:“愿哥儿来烙饼吧。”
烙饼纪舒愿最是拿手,等丁红梅出灶房后,他拿过面糊里的勺子,舀出一勺倒进锅里,用锅铲将它往两侧压,铺成一个圆形。
待一面煎熟后,便将它翻过来,去煎另一面,正当他等待期间,瞧见烧火的项巧儿正盯着他笑。
他一脸茫然,用手腕擦了擦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项巧儿并未回答他这句话,反而询问他:“大嫂没瞧见面糊中有所不同吗?”
面糊还能有何不同,纪舒愿低头仔细瞧过一眼,才发觉里面好似放了鸡蛋,可他上回也放了鸡蛋,并未觉着奇怪。
“里面放了鸡蛋?”纪舒愿询问一声,项巧儿立即应声,“是了,大嫂当真是瞧的仔细,不过今日娘可没让我去买鸡蛋。”
她这话便相当于直接告知纪舒愿了,他听闻先是怔愣,随即面上一喜,转移视线往鸡圈望去:“是咱家鸡下的蛋?”
“大嫂也不信对吧,可还真就是咱家鸡下的,往后都不用去村头买鸡蛋了。”项巧儿下巴仰着,唇角溢出笑来。
“我当然信,本就是母鸡,怎能不下蛋呢。”他就是没找到会如此突然,也可能是最近他有些繁忙,竟忘记鸡快要到下蛋的时辰了。
“娘还说了,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大嫂请来的符画,我们家的鸡肯定养不活,更别说能下蛋了。”
这可真就有些给纪舒愿戴高帽子了,分明是他们当初买的鸡崽是病鸡,可他上回没说,这回就更不好多说了。
他干笑两声:“那符画果真是有用,不枉我花了好几文银子,倒也不亏。”
“当真是不亏。”项巧儿也随他点头。
丁红梅回来时,面上的笑始终没消下去的,纪舒愿方才回来时只顾着想汤的事儿,倒没瞧见她的脸色。
察觉到纪舒愿的视线,丁红梅笑容愈发明媚:“巧儿同你说了?愿哥儿当真是咱家的福星,你进门后,咱家哪儿哪儿都好起来了,先不说打猎都能狩到大猎物,就连往日养不活的鸡,这回竟也能下蛋了,今晚你必须得多吃些。”
打猎本就是运气使然,不过养鸡这事儿确实能算在他头上,若不是他,恐怕还得去村头买鸡蛋,属实浪费银子。
“那我今儿要吃两碗。”纪舒愿伸手比了个耶,丁红梅被他动作逗笑,“别说两碗,三碗都成。”
项祝在院里听到他们讲话的声音,他走到灶房,环臂望着纪舒愿:“夜间可别吃太撑,吃完就躺当心肚子不舒服,待会儿若是吃不完就给我。”
纪舒愿也不是非要吃两碗,只是想附和丁红梅的话,不过项祝说的也对,吃不完的可以给他,有夫君还有这好处,当真是好。
土豆汤中没有肉,但与鸡蛋饼一同吃着味道还是不错的,纪舒愿今儿吃的不算少,他吃了一碗汤泡两块饼,肚子都变得圆鼓鼓的,连刷碗蹲下时都觉得有些挤肚子。
他洗漱过后瘫在床上,掀开被褥手掌贴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项祝刚进来便瞧见他这副模样。
他把衣裳搭在衣架上,爬上床后拨开纪舒愿的手掌,换他的手按在上面,甚至侧过头,将耳朵搁在上面:“让我听听有没有动静,哎呦,踹到我的耳朵了。”
纪舒愿被他惹得面红耳赤,他这模样,分明是觉着他怀了孩子,他推开他的头,让他稍微离远些:“夫君真会羞人,我只是吃撑了。”
“饭前怎么同你说的,还非要吃如此多,瞧着真像有孕之人。”项祝不死心,边说边往他身旁靠,这回他没贴过去,反而伸手将他拉过来,让他歪倒在自个儿身上。
纪舒愿换了个舒适的位置,头顶的发丝蹭着项祝的脸侧:“娘今儿高兴的很,我可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况且自家鸡下的蛋就是比买来的香,我才多吃了些。”
鸡蛋哪有香与不香,总归都是鸡蛋味儿,项祝觉着他这都是借口,只是想多吃些罢了。
项祝眸光往下瞧,落在他肚子上:“这会儿也不好睡觉,不如我们出去转转消消食。”
“这深更半夜,天气又冷,出去消食我可不去。”纪舒愿别开头,否决这个法子,项祝“哦”一声,随即不再吭声,正当纪舒愿以为他想不出别的法子时,他突然一笑,吓他一跳。
纪舒愿扭过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他一个跨步压在身上:“那就做些能在屋里消食的事儿吧。”
“嗯?”纪舒愿手掌按着他的肩膀,推一下没推开,再次用劲儿的时候却被项祝俯身按回来,他半推半就地躺下,提前叮嘱项祝,“夫君,你动作别太大,万一我……”
“我自然知晓。”项祝揉两下他的头发,单手遮住他的口,不让他出声。
翌日狩猎归来后,纪舒愿抓一把麦麸洒在鸡圈里,刚洒进去就有几只鸡凑过来,而独有两只没动,待在窝里缩成一团。
他俯身凑过去,能猜到鸡应当是在下蛋,眼瞧他一动不动,项祝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瞧什么呢?”
“鸡似乎在下蛋。”纪舒愿伸出手指放在唇上,让项祝低声些,“别吵到它们。”
两人动作实在怪异,不久后丁红梅也凑过来,询问他们在做什么,得知鸡在下蛋时,她也噤声等着两只鸡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两只鸡才总算出了窝,纪舒愿探头去看,果真看到两颗蛋,他拍拍项祝的肩膀,示意他过去:“夫君去捡鸡蛋吧,我有些怕鸡啄我。”
“我也怕怎么办?”项祝没动,反而转身瞧他,纪舒愿倒没想到,他竟然也怕鸡啄,不过想想也是,并未有人说男子不能怕鸡。
他猛吸一口气,刚打算跨过鸡圈就被项祝压住肩膀,与丁红梅一同笑他:“我一男子怎会怕鸡?跟娘在这儿等着。”
他抬腿跨进鸡圈里,避开鸡,悄摸伸手掏着鸡窝里的鸡蛋,一只手抓过两颗,趁鸡吃食没瞧见,他匆忙跨过围成的栏杆走出来。
“两颗。”项祝把手摊开,纪舒愿接过还有些温热的鸡蛋,模样与昨日的丁红梅相差无几。
这可是他头一回将鸡崽养到下蛋,确实有些不太一样,纪舒愿拿着鸡蛋让丁红梅瞧:“娘,这鸡蛋要拿出去卖吗?”
一颗鸡蛋八文,吃掉总觉着有些亏。
“不卖,自家养的自然得自个儿吃。”丁红梅觉着还是留着吃比较好,毕竟往常也要吃些鸡蛋,不然的话还得继续去买,岂不是给旁人送银两了,“刚好这时候天气还不热,还能多放几天,等天气热的时候,再考虑卖鸡蛋的事儿。”
鸡蛋是纪舒愿除土豆外,更爱吃的吃食,不过鸡蛋在这儿算是昂贵,以前只能偶尔吃过一回,但现在家中的鸡下蛋了,肯定能比往常多吃几回。
“娘,今天能吃鸡蛋吗?”纪舒愿望着她,眼眸中满是期待,既然鸡都能下蛋了,自然往后也有的吃,丁红梅便点头应了声,“能,如此的话,午时便由你来煮饭了?”
“好。”纪舒愿忙不迭点头,煮饭不难,煮自己爱吃的吃食更是一种享受,他接过鸡蛋,思索半晌后,打算做道鱼香鸡蛋。
这会儿时辰还早,纪舒愿把鸡蛋放到案板上的碗里,又用另一个碗盖住,如此才放心出门。
地还未锄好,纪舒愿拉着锄头走,显得很是轻松,项祝扛着锄头,侧目看他:“扛不动就给我。”
“你不累啊。”纪舒愿没打算给他,自己继续拉着锄头把柄,“还是这样拉着更省力些,我的劲儿还是留着锄地比较好。”
他比当初刚进门时吃胖不少,但每日项祝都抱着他睡觉,自是知晓他身子的单薄,若是把锄头扛在肩上,说不定会把肩膀硌得发痛。
“还是得多吃些。”项祝冷不丁开口,纪舒愿仰头侧目瞧他,“夫君昨日还说不让我多吃。”
“晚间自是得吃少些,辰时与午时倒能多吃,吃过干活能消食,晚间也没空闲让你消食,若是你还想用其他法子消食,我倒是不介意。”项祝向他说。
纪舒愿哼笑一声,拉着锄头快步往前走,昨日的体验感属实不算太好,事前说的好好的,可项祝途中分明不听他的,颠簸的犹如骑马,他觉着胃里的吃食都要出来了。
“不用,往后我晚饭一定不吃如此多了。”纪舒愿哼出声,快步往前走。
瞧着他愤然的脚步,项祝低笑一声,快步走到他身侧,虽说纪舒愿还是闷头走,但腿长有差距,他还是甩不掉他。
第101章 喂饱
纪舒愿拉着锄头到地里, 项祝跟着他的步子也走过去,手臂贴着他的肩膀跟他挤着,纪舒愿戳了戳项祝:“太挤了, 夫君离我远些。”
“总归就这么些没锄了,一起也无妨。”项祝非要跟他挤, 纪舒愿推了推他的肩膀,“夫君去另一侧,这样会锄的快, 我还想赶紧回家炒鸡蛋吃呢。”
原来是鸡蛋更为重要,项祝闻言淡然一笑, 跨步离纪舒愿远了些。
纪舒愿并未瞧他, 只是闷头锄地,他拎起锄头,猛地夯进土里,用力一拉, 木柄“咔嚓”一声断掉了,他一怔,下意识转头看项祝。
项祝正背对着他,跟他隔了有半块地这么远, 他待的地方分明都已经锄过,纪舒愿觉着他是在气方才自己让他离远些的话, 可这会儿又不得不去寻他。
他拉着木柄, 站定在项祝身后:“夫君?”
项祝头都没转,纪舒愿伸出木柄在他面前的空地杵了两下:“锄头坏了。”
应当是日子久了,木头腐朽才会断掉,项祝知晓缘由,但也只是瞥他一眼:“方才不是还让我离远些吗?”
“可挤着就是慢, 我本是想快些锄完地。”纪舒愿撇撇嘴,单手撑着那根木柄,百无聊赖地戳着地,“若是夫君不管我的话,我可就不锄地了,我拿着锄头回家去,让夫君自个儿锄。”
这么点儿地,项祝一人也能锄完。
项祝看他一眼,拿过他手中的木柄,往锄头所在的位置走去,纪舒愿则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他身后。
不过即便是项祝,瞧着锄头也有些难办,半根木柄都断在里面,得用东西将外圈的铁丝拧开,才能把木柄拿出来,可这会儿没有钳子之类的,总不能徒手去拧。
“家中有钳子,你回去取吧。”项祝向纪舒愿说道。
纪舒愿对这些不清楚,自然是听项祝的,他让他回去,他便转身往家中走,带着钳子回来时,地又被项祝锄了一大半,只剩一小片。
他把钳子递给项祝,想着自个儿总不能不干活,便拿过完好的锄头去锄地,项祝将那锄头修好时,纪舒愿这边儿也已经锄完,他坐在枯草地上,正用衣袖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