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进土了?你眨什么眼睛呢?” 项祝没看出项巧儿的意思来,询问出的话纪舒愿觉着有些好笑,他把碗递给项祝,让他端出去,“大概是眼睛有些酸了吧。”
“你俩不坐院子里吃吗?”项祝并未直接离去,而是询问纪舒愿。
纪舒愿转头看看项巧儿,她正愤愤地揪着干草,看上去是真不想跟堂弟同席。
“不了,院里冷的很,我跟她一块儿在灶房吃还暖和些。”
既然纪舒愿如此说,项祝便不再劝说,他端着汤碗回到院里,随后项长栋又拿出来两壶米酒放在灶房的炉子上温着。
纪舒愿跟项巧儿在灶房吃饭,边听他们那边唠嗑,都是说的这家那家的闲事,纪舒愿越听越觉着没意思。
他喝完汤,身上暖和不少,刷过碗之后便带着项巧儿走出院子,往地里走。
“可算是出来了,听着他们聊的话,我都快睡着了。”项巧儿打了声哈欠,似乎真的在犯困。
“我也觉着无趣的很,还是瞧瞧菜去。”若是长得好的话,待过完年便能拔出去卖了。
项巧儿不挑,无论去哪儿都无妨,只要不待在家中就好。
两人一块儿往地里去的时候,不免遇到几人去瞧地里菜的人,当初买除虫水时,项祝便告知他们,这水是他夫郎做出来的。
于是在路上见着他的时候,几人便主动同他讲话,纪舒愿人都认不清,可他们都主动出声了,他总不能装哑巴。
他干笑两声,边应允边迈着步子往前走,生怕被他们抓着多说几句话,走到前方的时候,他几乎躲在项巧儿身后,让她出声去打招呼。
“大嫂也太怕见人了。”项巧儿捂着嘴笑,扭头去看弓腰垂头往她后背上趴的纪舒愿。
走到地头,纪舒愿才呼出一口气,松开她的手臂直起身:“我哪怕见人了,我不过不想于他们多说话,不然的话,就会如同爹娘一般,一刻钟都走不了。”
这确实是真的,听到纪舒愿这话,项巧儿便不再说他怕见人。
两人各自走到一边,把上面盖着的布掀开,纪舒愿走进地里,扫过一遍后,去瞧着长得最好的几颗,上面的虫已经被除去,再加上草木灰中的钾肥,他家的菜确实比旁人家的稍微长得好点。
他站起身,叉着腰仿佛巡查一般,从头走到尾看过一遍,脑海中想的是家中的堆肥,若是往后再施上堆肥,菜肯定能长得更好。
两人把两块地都逛完,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他们便盖好布回了家,家中几人都吃完了饭,不过酒还没喝完。
项祝脸上看不出醉意,眼眸里却能看出醉了些,纪舒愿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他朝自己扬了扬手,他不明所以地走过去,被他牵住手坐在旁侧。
“大嫂回来了啊。”堂弟朝他笑着,眼神却透漏着不善,“大嫂对我大哥还满意吗?我大哥可不止相貌姣好,其他地儿更是佼佼者。”
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模样,纪舒愿沉吟片刻,当他即将笑出声的时候,他羞赧一笑:“是呢,夫君确实哪方面都是佼佼者,我自然是满意的。”
他瞧着项祝,途中挑眉冲堂弟笑,眼看堂弟眼神变沉,笑容也僵在脸上,纪舒愿顺势靠在项祝肩上,视线却在看着堂弟:“夫君怎么跟堂弟说这种事?堂弟听了不会忧心吗?”
堂弟刚开始并未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他能有什么忧心的,刚想开口询问,纪舒愿又补充一句:“还是得给堂弟些面子的,年纪轻轻就如此──”
纪舒愿特意停顿一下,边摇头边发出啧啧声,果不其然,堂弟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他猛地站起身来,刚想出身斥责,就被身后的兄长拦住:“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兄长,他……”
看到他的眼神,堂弟立即不再吭声,抓一把枳椇站起身,去堂屋跟项长栋和丁红梅道别后走出院子。
“哼。”纪舒愿坐直身子,朝两人的背影轻哼一声,随后才看向项祝。
项祝瞧着他这模样,有些疑惑:“你怎的对他俩如此不喜?”
“巧儿都跟我说了,这堂弟之前还在外说你不举,而且方才你让我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驳了他的话吗?”纪舒愿凑近他闻了闻,满是米酒的味道,“夫君喝醉了吗?”
“没醉。”项祝握紧纪舒愿的手,往他那边挪了挪,“可我是真的不举,我让你过来也只是想抱抱你。”
纪舒愿动作一顿,难不成真是他想多了:“不管,巧儿讨厌他,我也不喜他。”
他说完后朝项祝张开手臂,有些不确定地询问着:“这会儿抱晚了吗?”
这哪有什么早晚,瞧着他如此听话的样子,项祝无奈笑着,伸出胳膊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膀:“我感觉好像真有些醉了,温酒也不能多喝。”
方才还说没醉,这才多久又改了口,看来是真醉了。
纪舒愿拿过两颗枳椇塞进项祝嘴里,让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朝项巧儿摆了摆手,两人一块儿将他扶进屋里。
项巧儿也不是没眼色的人,看到项祝醉酒的模样,她当即出了屋子,还不忘帮两人阖上门。
纪舒愿看看阖上的门,转过头,视线落在躺着的项祝身上,他坐到床沿,稍微弯腰将项祝的衣裳脱掉,解开他的腰带,将上衣和外裤脱掉,还没等他盖上被褥,项祝倏然睁开眼睛。
他被吓得后仰身子,差点摔下床榻,幸亏被一只手揽住,才没摔下去。
纪舒愿稳了稳身子,拍拍项祝的手示意他松开:“我要去给你接盆水擦脸呢,先放开我。”
项祝不吭声也不放手,而是紧盯着他的嘴唇:“方才对他们好凶,把堂弟都气走了。”
“我哪里凶了,我说的是实话。”纪舒愿说完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往日只是情势所迫才会说这话,今儿他还是第一回当着旁人的面说项祝在那方面是佼佼者。
“我也觉着,他确实不太行,结亲两年了都没个一儿半女。”项祝点点头,目光还是没移开。
纪舒愿面色倏地一红,谁跟他说堂弟行不行了,他俩不是在讨论他的事儿吗。
“不过我肯定行,你也肯定比他夫郎怀的早。”
“嗯?”纪舒愿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沉,他被猛力拽下去,撞上项祝的唇,不过一瞬,项祝就翻过身,将纪舒愿压在身下。
纪舒愿反应过来,望着窗外大亮的天,伸手攥住胸口的衣裳:“夫君,白日宣淫未免有些不好。”
“这有何不好的,若是这回怀上了就是喜事儿,白日与夜间又何妨。”项祝边说边掰开他的手指,移开后单手攥住他的两只手腕压到头顶,又用空出的那只手扯开他的腰带。
纪舒愿慌张曲起腿,却又被项祝压下去,眼看挡不住,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伸腿勾住项祝的腰,不过还是向他请求:“夫君,拉上床帘……”
他的主动让项祝挺满意,所以他也勉为其难地把床帘扯下来,床帘遮住窗外的光,床榻上变得一片昏暗,纪舒愿这才有了点感觉:“夫君,亲我……”
项长栋方才也多喝了些,回了屋里睡着,眼瞧项祝那屋没动静,丁红梅不由得询问项巧儿:“你今儿是不是给你大嫂说什么了,不然你大哥怎么老是在桌上灌他俩酒喝。”
“没说什么啊。”项巧儿有些心虚,但这回她瞧着呢,纪舒愿根本没跟大哥说,若是项祝知晓的话,也定是他自个儿猜到的。
“肯定是他俩私下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哥的事儿,这会儿被大哥发现了,不然的话,大哥怎会这样对他们,更何况大哥自个儿也醉了呢。”项巧儿不想告诉丁红梅,她曾听过有关项祝隐疾的造谣,怕她听见忧虑,虽然不是真的,但听着属实膈应。
项祝确实不是那种没证据就动手的人,听到项巧儿的解释后,丁红梅觉着有理,点头道:“也是,你大哥也不是找事儿的人,定是他们私下说了你大哥坏话。”
第69章 初二
纪舒愿平躺着, 看着侧边阖上眼呼吸平稳的项祝,挥起拳头愤愤地往他肩上锤了一下。
项祝突然被打,猛地睁开眼睛, 看到纪舒愿后凑近亲一口,收紧手臂又阖上眼, 根本没注意他面上的气愤。
他自个儿爽完了睡得倒香,纪舒愿还得起来出门,不然肯定会被爹娘他们瞧出些什么来。
被褥掀开, 纪舒愿捏着项祝搭在他腰间的手指,缓慢移开放到床榻上, 他慢慢起身, 走到衣架前整理好衣裳,他转身瞧一眼还在睡着的项祝,推开门走出去。
项巧儿跟丁红梅还在聊着,听到动静后, 她俩转过头来,瞧见纪舒愿的模样,两人面面相觑,眼眸中满是笑意。
“老大醉了?”丁红梅询问着。
“嗯, 是有些,不过也无妨, 他已经睡着了。”纪舒愿坐到俩人对面, 拿过桌面上的菜择。
菜不用择多少,不过是做个配菜罢了,没一会儿三人就把菜择完,纪舒愿起身往院子外的墙根走,想去瞧瞧堆肥的情况。
项巧儿也跟在他身后, 想一块儿看看:“大嫂,这什么时候能堆好,都好久了。”
“得看天,冬日气温低,确实更慢些,夏季热的时候更快。”虽然有个小屋子遮住,但冬日温度怎么也高不起来,纪舒愿用钥匙打开门,一阵轻微的腐臭味儿散发着,项巧儿“咦”一声,后退一步捂住鼻子,“这味儿好难闻。”
“等堆好之后大概会更难闻。”纪舒愿拿过木棍,将木桶中的烂菜叶子翻过一遍,他收回木棍,转头时项巧儿已经离他三四步远,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味儿有这么重吗?你跑这么远。”
“确实难闻啊,大嫂你才是厉害,仿佛鼻子瞎了一般,离这么近都没事儿。”项巧儿松开捏着鼻子的手,在远处朝他喊话。
纪舒愿把钥匙攥在掌心,望着她的模样:“到时候堆肥好,你说不准还得帮着挑到地里呢。”
听到纪舒愿这话,项巧儿立即瞪大眼睛瞧她,惊呼一声往家里跑,边跑边喊着:“娘,大嫂欺负我──”
等他回到家中时,项巧儿正坐在丁红梅对面,扁着嘴指指他:“就是大嫂说的,让我去挑粪。”
“那不是粪。”纪舒愿扶额摇头,那分明是肥料。
项巧儿显然不想听:“那味儿这么臭,说不准比粪还臭呢。”
堆肥表示项巧儿对它意见属实过大了,纪舒愿也觉着是,他坐回院里,向丁红梅解释着:“娘,你别瞧它现在闻着有些味道,到时候可比粪水当肥料好得多。”
纪舒愿将堆肥的好处全部告知于丁红梅,虽说之前也多说过两句,不过还是得再强调一遍。
丁红梅对纪舒愿的话很是信任,她朝项巧儿轻叹一声:“你自个儿非要去瞧,闻到了还嫌臭,下回不去了不就行了。”
“嗯,我坚决不再过去了。”项巧儿猛地点头,捂着鼻子往屋里跑。
直到夜幕降临,灶房的饭煮好之后,屋门才被拉开,项祝打着哈欠走出来,洗了把脸坐到灶房的椅子上。
白日已经饮过酒,他们也不是有酒瘾的人,更何况醉酒可真是耽误事儿,午后的时辰都因醉酒睡了过去。
午时的蒸菜并未吃完,还有些清炒青菜,这些摆放在桌面上便够几人吃的了,更何况项祝跟项长栋还未完全醒酒,根本没多少胃口。
吃过饭后,项祝率去沐浴,纪舒愿便回了屋里铺着床铺,他坐在床榻上,望着烛火很是无趣,他思索半晌后,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里衣,探头往院里看过一眼。
院里没人在,堂屋的烛火亮着,还能隐约听着丁红梅跟项长栋、项巧儿的讲话声,纪舒愿转头扫过一圈,并未瞧见有人在。
他轻轻迈着步子,走到沐浴间门前,轻轻敲一下门,低声叫着项祝:“夫君,你在吗?”
他耳朵凑近木板,想听个仔细,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立即站直身子,等着项祝开门,木门被拉开,纪舒愿咧嘴一笑,还未出声,手臂却被一只沾着水的手攥住,他“诶”一声,下一秒被扯进去,阖上木门。
初二一早,醒来就得回娘家。
去项祝外祖父家不是初二也无妨,只有更进门的夫郎才得守着这规矩,纪舒愿被丁红梅拉着往堂屋走,她指指放置在桌上的甜点之类的物件,向他说着:“随意挑选几样就是,记得挑个双数。”
六样嫌多、四样不好听,思来想去总归还是两样更好些,纪舒愿拎着甜点与一袋茶包走院子,刚出去就被项祝接过,两人一块儿往纪家走去。
两人抵达纪家时,院里热闹的很,除了纪家全部人外,还有一人纪舒愿不认得,不过她对项祝却有些眼熟。
她瞧着项祝的脸,思索半晌后猛然想起:“这不是项家老大吗。”
她目光瞧着项祝身侧的纪舒愿,眼睛骨碌碌一转,从上至下打量纪舒愿一番:“这么久没见着,都娶了夫郎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夫郎。”
张媒婆瞧着俩人的模样,觉着纪舒愿定有哪方面不好,不然怎么会有人家让夫郎会嫁于项祝呢。
“张婆真是许久未见了,这不,我俩今日就是来回娘家的。”项祝拎着东西走进院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纪茂洋,“这是给爹带的茶叶。”
张媒婆一听,顿时呆滞了,没想到竟如此巧合,她今日是为石头村的董家来说媒的,没想到碰到这事儿了。
当时项祝结亲时也并未叫她,她也不知晓:“不知是谁给你俩说的媒呢?”
项祝只是摇摇头:“亲戚说的,张婆怕是不认得。”
项祝不想跟她说,媒婆本就嘴碎,若是被她知晓了,又去问了亲戚的话,明日整个石头村都知晓纪舒愿是被骗来的了。
他干笑不吭声,张媒婆也瞧出他不愿多说,她手臂搭在椅背上,转而继续她说媒的事儿。
她揽着纪忠清,向他说着:“这董家好的很,家中也都是猎户,你进了门就等着享福吧……”
媒婆口中的话信一半就差不多了,纪舒愿跟在项祝身后,瞧着纪茂洋将东西放进屋里,他俩则站在一侧,不时听媒婆夸赞董远几句。
向丽敏在一边儿听着,前面的话对于她来讲根本不重要,她只想知晓会给多少礼金,不过也不好打断媒婆的话。
直到她把话讲完,最后才说出礼金。
“董家出八两礼金,若是你家中有何不满的,再同我讲,我去跟他们商议。”
前面向丽敏是在等着她说出礼金,才如此有耐心,听到礼金后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才八两银子,这也太少了点儿吧。”向丽敏说着指了指站在一侧的纪舒愿,拿他当初的礼金说事儿,“当初愿哥儿的礼金可有十两,这才过了小半年了,总不能礼金还降了些吧。”
“瞧您这说的,这礼金又不是我说了算,从去年开始,这礼金就这么多,可从未变多过。”张媒婆跟向丽敏解释一声。
媒婆讲话声不小,纪舒愿站在一旁就能听着,他凑到项祝耳边,询问着当初礼金的事儿:“夫君当初给的礼金为何这么高?”
项祝也凑近他,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你觉着呢,我当初那种情况,若是不多给些银两,让媒婆多发些纸,说不准我到现在还没有夫郎呢。”
项祝这话倒是对,不过当初向丽敏是因为纪忠清,才让他与项祝结亲的,并不是全都因为十两银子。
“这样啊。”纪舒愿有些心虚,他垂下头,不再继续询问,若是再多问两句的话,说不准就把自个儿的事儿给抖出来了。
在项家待太久,纪舒愿都觉着他们是一家人了,也快忘记向丽敏把纪忠清的婚事换成他的事儿。
这事儿更让他有了锻炼的心思,得练好身材,这样的话,若是被项祝发现自个儿是替纪忠清嫁过来的,说不准还能低调给他一封休书,那时候他就带着铁盒子里的一些银两往出跑,找个地儿安度余年。
“想什么呢,脸色如此难看。”项祝握住他的手指攥进掌心,另一只手揉捏着他的脸颊,“冷还是困?”
“不困,我只是在想董远怎的打算与兄长结亲呢?他俩好似从未见过。”方才张媒婆话中说过,董远对他很是喜爱之类的,纪舒愿可不信从未见过就爱上了。
就算是他,也是在日渐相处中才对项祝稍微有些了解。
“说不准是听说了你兄长的容颜。”项祝目光落在纪忠清脸上,半晌后又撤回来,眼瞧他自个儿都编不下去了。
“前两日我撞见过董远,他那会儿还问我兄长有没有人说亲,婚事是否已经定下之类的,想来是早就想来了,我说过不知之后,他才找了这媒婆。”纪舒愿前几日并未提过此事,不过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总归我们只是看客,听听最后能给多少礼金吧。”纪舒愿站直身子,回握住项祝的手,盯着桌边坐着媒婆和纪忠清,以及听着的其他人。
无论给多少礼金,都得给中掏出一些给媒婆,张媒婆自然是想让娘家人多要些,这样她也能多赚些。
眼瞧向丽敏将价格抬到十二两,媒婆只是笑着,向她问:“若是他家中不允,这桩婚事可就黄了,你可还是想要十二两?”
黄了再找另一家就是,向丽敏通透的很,纪忠清面容能比过纪舒愿,性子也挺不错,她怎么可能接受这么低的礼金。
第70章 媒婆
“我家哥儿可是在家里娇养着的, 这八两银子不要也罢。”向丽敏白张媒婆一眼,推着纪忠清让他回屋里去。
纪忠清倒想再听两句,虽然目光总是往项祝那边儿瞧。
既然推不走, 向丽敏便不再让他回屋,又将视线落在张媒婆身上:“张媒婆就将我这话告知董家罢, 没十二两银子我可是不肯的。”
别说向丽敏,纪忠清也不肯,当初纪舒愿跟项祝结亲时, 虽说是替了他过去,可还是有十两银子作为礼金, 他才不想低纪舒愿一头。
“我听母亲的, 没有十二两银子的话,我便不结。”纪忠清别开脸,将这话同她说过。
张媒婆一瞧,光是向丽敏在说, 身为男子的纪茂洋却一声不吭,看来向丽敏才是家里管事儿的人。
这家人还真是爱财,她冲两人摆摆手:“罢了罢了,我就去说一趟, 若是董家不愿,我可就不管了。”
白跑一趟, 连口茶水都没让喝, 张媒婆语气也不太好,她站起身后,瞧一眼这家人,目光却落在项祝身上,回去得仔细问问, 到底是哪个亲戚媒婆给他说的亲事,赚了多少银子。
待她走后,向丽敏这才有空往项祝和纪舒愿身上看,她轻嗐一声,虽然话中没多少歉意:“方才有些太忙了,还没落着空跟你们说话。”
“无妨,自然是兄长的婚事更重要些。”项祝这话说的倒是合向丽敏心意,她让项祝坐下,跟他唠着家常,“你俩结亲过后,除了回门那日,不过才回来一趟,也不知在家中忙什么呢。”
纪舒愿在项祝身后站着,向丽敏没说话,他还是不坐为好,不然又得被她说些令人心烦的话。
他如此想着,百无聊赖地往他原本的住处瞧上一眼,上回放了柴,这会儿却往里放了鸡,这是把他原先住的那屋当成鸡圈了,反正他也不住了,改什么都无妨。
“瞧什么呢你?站着不累的慌吗,赶紧坐下。”项祝握住纪舒愿的手腕,将他坐在自己身侧,又转头回应着方才向丽敏的话,“丈母娘有些太急了,我跟舒愿这才结亲不足半年,还不打算要孩子。”
纪舒愿转头瞧向丽敏,她本知晓项祝患得隐疾之事,可瞧她的表情还真瞧不出来,她还真能装。
不过项祝的最后一句话倒是说的对,纪舒愿确实还不打算要孩子,他闻言也是点头,看向向丽敏:“是呢母亲,我们刚结亲不久,还不急。”
向丽敏也回望着纪舒愿一眼:“说的也是,这才不久,确实是我有些着急了。”
纪忠清闻言也看过来,目光往两人身上来回扫着,纪舒愿还挺能装的,分明项祝患得隐疾,他说不想要孩子这话说得还挺真的。
这话总算是过去,纪舒愿在一旁坐着,项祝不时跟纪茂洋聊着打猎之事,纪忠明也在一旁多说两句,反倒是纪忠清闲得无事,朝他摆了摆手。
闲着也是闲着,纪舒愿站起来随他走到一旁,抬眸瞥他一眼:“兄长这是有事要同我说?”
“算起来我俩还是兄弟,我便告知与你个好事儿。”纪忠清朝他笑着,“虽说隐疾难治,可这物件倒不难找,我从集上替你寻到不少,甚至还有其他法子,你想要吗?”
听着他这话,纪舒愿还真有点想要那些东西,不过纪忠清肯定不会直接给他的,他瞧他一眼:“兄长怎么才能给我?”
纪忠清思索半晌,目光往项祝身上瞧:“不如跟我说说你们往日是怎么同房的?我可好奇的很。”
虽然项祝患得隐疾,可脸总归是能看的,往常他也看些本子,可听人仔细讲出也别有一番滋味。
没想到他竟想知道这事儿,纪舒愿沉默半晌,又确实对纪忠清那些东西有兴趣,他看项祝一眼,从心里向他道了声抱歉,随后便向纪忠清胡编乱造。
纪忠清听得津津有味,等他说完之后,毫不吝啬地带他走回屋里,将布袋里的东西翻出来,纪舒愿从中挑选几样,揣进怀里后走回院里。
今儿虽没带鸡鱼,但纪家总归是有荤菜的,毕竟是年间,就算他们再抠,也总得有一荤二素,纪舒愿靠着项祝的肩膀,只夹着面前的素菜,并未想着去夹肉。
不过项祝时不时帮他夹肉,纪舒愿倒也吃饱了,他把碗洗好之后,就等着项祝说完话一块儿回家。
正等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向丽敏朝纪舒愿摆了摆手:“愿哥儿去开门去,瞧瞧是谁来了。”
纪舒愿应允一声,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瞧见张媒婆一脸喜色,看到纪舒愿后不禁喜上眉梢:“怎么是你来开门,这喜事儿我得跟你娘去说。”
她说着,在纪舒愿后退时迈步而入,看到向丽敏后大声喊着:“这可是喜事儿啊,向家婶子,那董家同意了十二两银子……”
没想到董家竟如此大方,纪舒愿方才的位置被媒婆占了去,他便站在项祝身侧,听着她出声。
“董家可真是大方,这十二两银子说给就给了。”张媒婆笑着,恭喜着他们,向丽敏听到后脸上惊喜的很,忙不迭跟媒婆商议其他事儿。
这回不如上回纪舒愿结亲时仓促,肯定要好好守着规矩慢慢来,跟媒婆定好日子后,向丽敏便将她送出院子。
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纪舒愿跟项祝与他们道谢后,便一块儿往家里走着,项祝握住纪舒愿的手,捏着他的手指:“当时给你的礼金你拿了多少?”
“啊?礼金都是母亲拿着的,可能是怕我拿着会不放心吧。”纪舒愿向项祝说着他可没拿过这礼金。
项祝轻笑一声,他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当初媒婆给你们说的礼金是多少,我们家当初可是给了十五两的。”
听到项祝这话,纪舒愿顿时惊讶一瞬:“十五两?当初媒婆只说给十两,我母亲便答应了,没想到她竟从中拿了如此之多。”
“我也是刚知道,媒婆竟只跟你说了十两吗?”项祝轻啧一声,想着定要回家跟丁红梅说一句,得跟这亲戚断了来往。
“这媒婆可真贪啊。”纪舒愿拧眉摇头,想着这说媒的差事还真赚银子,可比种地赚得多了。
“我也想去说媒,这赚得可比种地多多了。”纪舒愿看向项祝,随口说道。
项祝听闻后却摇头:“不妥,除去你打一棍子说不出半句话的性子外,你见人就往身后躲的模样可不行,若是跟人家说媒,难不成你还得钻到桌子底下吗?”
这话纪舒愿接不了,他确实不喜欢跟旁人讲话,他朝项祝干笑两声:“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夫君可别当真啊。”
虽说当媒人这话是随口一说,可比种地挣钱是真的。
两人回到家中时,日头刚刚落下,项妙儿也刚从家中离去,几人并未碰到,不过纪舒愿倒是瞧见了他们拿过来的五花肉。
这块肉瞧着倒是好,做红烧肉肯定味道不错,纪舒愿目光盯着肉,看了好半天才看向丁红梅询问:“娘,这猪肉能吃吗?”
家里的亲戚不多,除了明日会去外祖父家外,便没其他亲戚了,若是给外祖父拿肉的话,取一些就是了。
“自然是能的,不过得留一半给你外祖父送去,你切开吧,余下的留给你做菜。”一半也不错,纪舒愿应一声,拿过绳子把肉放在案板上,比着一半的印儿切了一刀,随后又把绳子挂回墙上。
今儿同样是红烧肉,再加上酸汤小酥肉,纪舒愿吃了两碗才吃饱,今日刚想着要开始练身材,便吃了如此多,他有些心虚,等稍微消了点食后,便走出院子去。
“你做什么去?”项祝不知他要做什么,不过瞧他撸起袖子的模样,好似要做大事一样,纪舒愿听到声音,转头瞧项祝一眼。
他左脚在前,右腿弓着,整个人呈预备跑步的状态:“我有些吃多了,想散散步。”
项祝从未见过散步要如此怪异的姿势,不过怪异也罢,瞧着纪舒愿的表情,他对这事儿似乎挺信的。
“那你散步吧,我去铺床褥去了。”项祝说完回到屋里铺被褥,纪舒愿则独自起步,绕着房子跑了好几圈。
待项祝铺好床榻走出来时,纪舒愿也已经回了院子,正用双手手掌撑着地面,他双腿伸直,腰往下塌着,撑着地面的胳膊都抖的跟个筛子似的。
“这又是在做什么?”项祝站定在他面前,询问他这模样,纪舒愿听到后,猛地呼出一口气,单膝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方才散步属实是太累了些,我趴地上躺会儿。”
“那你还不如回屋里躺着,还能睡在床榻上。”纪舒愿没听他的话,只是想着,若是他直接走到屋里,说不准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