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盆里炸好的肉倒进木桶中,又看两人一眼,盖上盖子后拎着往堂屋走。
待她走进堂屋,项巧儿这才收回视线,转而往纪舒愿脸上瞧:“大嫂你真好。”
“这会儿又不吃味了?”不久前还觉着丁红梅对他亲,他一帮着她瞒住丁红梅,又觉着他好了。
“味是什么?好吃吗?”项巧儿朝他笑着,仿佛方才那吃味的人不是她。
纪舒愿无奈摇头,掀开锅盖继续看鱼汤,鱼汤已经被煮得泛白,香味也已经飘出来,他猛地嗅一口,把另一个锅里的窝窝头拿出来。
“好了,你去叫爹娘还有你大哥过来吃饭吧。”纪舒愿把窝窝头放在碗里,碗洗干净后放在灶台上。
捣烂的鱼肉被炖得发软,几乎与汤融为一体,不过还是得注意些,别被刺卡到。
一口人都来到灶房,纪舒愿先抱着半碗鱼汤走出来,位置空出来给他们,又仔细叮嘱一番,让他们注意些鱼刺:“窝窝头还是待会儿再吃,等盛完鱼汤后我再炒个菜。”
纪舒愿坐在院子里,等丁红梅和项长栋都端碗坐下后,他才动勺子。
鱼汤煮得很鲜,汤中还带着米酒的香味,纪舒愿用勺子舀着喝,他边喝边看向项祝:“这条鱼有些小了,炸鱼不适合,炖汤倒是可行的,就是刺有点多。”
“鱼哪儿有没刺的,喝着注意些就好。”丁红梅坐在对面说着,她喝过一口,觉着有些烫,便打算先去灶房炒菜,纪舒愿看着她的动作,也准备站起来,愣是被丁红梅否了。
“你在这儿吃,锅还热着,我一会儿就炒好了。”
青菜属实好炒得很,没等他们喝完,丁红梅就端着菜走出来,纪舒愿这会儿已经有些饱了,他不再吃菜和窝窝头,端着空碗去灶房刷。
丁红梅觉着有些不对,她瞧一眼纪舒愿,侧头询问项祝:“愿哥儿这是怎么了,最近似乎都不好好吃饭了。”
项祝也感觉到了,若是一两次能说他是食欲不佳,可这都过了好几日了,他还是如此。
“难不成是病了?你得多看顾着。”丁红梅这话说的是,虽说纪舒愿已嫁过来,可他年纪还不大,项祝比他年长,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待夜间时我去问问舒愿。”项祝把窝窝头吃掉,三两口喝完汤,看着纪舒愿刷碗的身形。
夜间,门外冷风呼呼吹着,透过门缝吹进来,纪舒愿蜷缩着身子,脚根本不敢伸直。
被褥里属实冷得很,他不时地往门口瞧,焦急等待着项祝回屋。
脚步声逐渐靠近,纪舒愿盯着门,瞧着房门被推开,项祝走进来。
床榻之上的视线太过炙热,项祝不用转头便知晓纪舒愿的眼神,定是焦急中带着些催促,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他阖上门,脱掉外袍刚走到床榻边,便看到纪舒愿掀开被褥,显然是在邀他躺进去。
项祝此时有种他是纪舒愿暖壶的错觉,他刚躺下,就被一把抱住动弹不得。
“稍稍松些手,我吹不了烛火了。”项祝拍拍纪舒愿的后腰,示意他松开。
“我来吹。”纪舒愿往床沿挪了挪,整个人趴在项祝身上,对着烛火一口气吹灭,床帏落下,整个屋里一片昏暗,纪舒愿刚准备躺下,却倏地察觉到不对劲来。
手腕被握住,纪舒愿被掀翻躺倒在床榻上,他仰躺着,伸手勾住项祝的脖颈,顺便提醒他:“夫君,所需的东西并未拿过来。”
项祝闻言应一声,伸手略过他的头顶,从里侧取出玉势。
有实物在纪舒愿根本不想用冰冷的工具,他抱紧项祝的脖子,声音放软:“夫君,不想要那个。”
“就用一会儿。”项祝哄着他,不过既然不让他自个儿来,总归是享受的,纪舒愿倒是勉强能够接受。
他点头,躺下时眼睛往侧边瞧,手指攥紧枕头。
“最近怎么吃得这么少?”
纪舒愿眼神迷离地仰望着他的脸,闻言一愣,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问这事儿,属实有些过分。
“我吃的不少。”纪舒愿凑过去想亲,可下一瞬却被项祝按着胳膊推远了一点,手指也握紧了些,他呼吸停滞一瞬,下意识拧眉。
“说实话。”项祝紧盯着他,语气很是强硬。
纪舒愿几乎要被他折磨的哭出声来,他握住项祝的手臂,还想再瞒着他:“夫君对我一点都不好,你都不信我……”
“你不说实话让我怎么信你?”项祝有些无奈,他还想把锅甩自个儿头上来,“再不说实话我可就走了。”
即将抵达顶峰,纪舒愿怎的能让他离开,他握紧项祝的手,这才向他说出少吃的缘由。
“我只是觉着自个儿最近胖了些,这才少吃的。”纪舒愿低声说着,惹得项祝哼笑一声。
他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肉,被纪舒愿一句觉着胖了些就掉了几两,能不生气吗。
“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肉,不准瘦下去。”项祝拍出声响,凑过去咬一口纪舒愿的下唇。
第66章 福气
纪舒愿被项祝收拾一顿老实不少, 翌日一早,他一手拿着窝窝头,用筷子夹起土豆片吃着, 这回倒是往常的食量。
丁红梅不知昨晚项祝怎么问的纪舒愿,不过瞧着效果似是不错。
她帮纪舒愿夹了一块儿鸡块, 放进他碗里:“多吃些,你瞧你瘦的,身上都没几两肉了。”
一听到“瘦”这个字眼, 纪舒愿顿住咀嚼的动作,下意识看向项祝。
可恶, 被项祝搞得有些条件反射了, 他这会儿有些听不得这个字。
他闷闷应声,将丁红梅夹过来的肉照单全收,低头几乎要把脸埋在碗里,耳尖也泛着红。
除夕这日家里可忙得很, 除了要上坟外,还必须得祭天,祭天的炮竹得等男子上坟回家后放,趁这时辰, 纪舒愿便跟丁红梅、项巧儿一块儿包饺子。
“项巧儿去把铜板洗干净些。”丁红梅掏出两枚铜板递给项巧儿,示意她去洗干净, 没想到这会儿已经有这个习俗了。
往年在包饺子时确实得往里放硬币, 吃到硬币的人今年便会有好福气,铜板也是一样的。
项巧儿把铜板放在案板上,由丁红梅拿过包进饺子中,混在其他相同的饺子中,若是不知位置的话, 怕是连丁红梅自个儿也不知晓放在哪儿了。
“娘,哪个是包了铜板的啊?”项巧儿问着,想把包了铜板的饺子做上记号,待煮熟后,能瞧着记号把带有铜板的饺子盛给自己。
“别想其他歪点子,老老实实盛到就好,盛不到也无妨。”丁红梅跟项巧儿说着,把饺子包完后端到灶房。
这回轮到纪舒愿来烧火,项巧儿则去院里喂鸡,六只鸡都是母鸡,本来买来都是为了下蛋的,这会儿虽长大了些,但一般鸡得半年才能下蛋,从它们被买回来,不过才三月有余。
要是想吃鸡蛋的话,就得明年春上了。
不需与村里人一块儿祭祀,两人回来挺快,还未等一锅饺子煮熟,院门就被推开,项祝拎着祭品,项长栋跟在他身后,依次走进院里。
项祝把竹篮放进堂屋,出来时拎着椅子,放置在纪舒愿身侧,跟他挤在一块儿,伸出手去烤火。
“地里可真冷,那风刮得像柳条打在脸上一般。”项祝向他说着,暖热手后贴在脸上。
纪舒愿往侧边挪了挪,让项祝更能好烤火:“夫君待会儿多喝点饺子汤,暖暖身子。”
项祝瞧着他挪开的动作,也跟着他贴过去:“别挪了,给我挡挡风。”
原来是想自己让给他挡风,纪舒愿不再动,挺直身子帮他挡得更严实,丁红梅瞧着他俩,笑着掀开锅盖,用勺子搅一遍,又往里加了点水,让它再煮开一次。
“好了别腻歪了。”丁红梅把五只碗递给纪舒愿,“愿哥儿去把碗洗洗,老大叫你爹去放炮仗了。”
纪舒愿应一声,动动肩膀示意项祝坐起身,拿着碗走到井边,把碗洗干净后拿回来放在灶台,他叫了项巧儿,项祝便去屋里叫了项长栋。
炮仗得在饭前放,项祝把木棍递给项长栋,待他点燃后跑回灶房,站在纪舒愿身侧,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耳朵。
午时只吃饺子,晚间那顿才是重中之重,不过这会儿吃铜板也是有趣的事儿,项巧儿夹过饺子,咬一口,并未吃到包有铜板的饺子,她不信邪地继续夹、继续咬。
直到把碗里的饺子全部咬开,项巧儿都没瞧见铜板的影儿来,她把咬开的饺子塞进嘴里,边嚼边往其他人那边儿看。
纪舒愿瞧着项巧儿的眼神有些好笑,不过也对,毕竟是个好事儿。
“大嫂,你吃着铜板了吗?”项巧儿与他对视,迫不及待询问着。
纪舒愿还没吃完,听到这话后摇摇头:“还没吃完呢。”
“大哥你呢?”项巧儿又转头往项祝的碗里瞧,纪舒愿也往他那边看,想看看他有没有吃到。
他碗里的饺子就剩最后一个,在两人的视线下,他夹起咬一口,看向馅料摇摇头:“没有铜板。”
项巧儿“哦”一声,目光还在四处瞧着。
纪舒愿低头看着碗里的饺子,他性子慢,吃东西也细细咀嚼着,突然听到项巧儿惊呼一声,他抬头看过去时,项长栋正笑着,好像是吃到了铜板。
“另一个不会是在娘碗里吧?”项巧儿疑惑着,愤愤不平地咀嚼饺子。
“说不准呢。”丁红梅边笑边吃,纪舒愿也随着她笑,下一刻牙齿被硌到,他痛嘶一声,垂眸馅料里的铜板。
“大嫂吃到啦!”项巧儿凑过来看一下,又坐回椅子上去,语气很是失落,“我今年没有福气了,我都没吃到。”
她看起来还真信这个,纪舒愿闻言朝她晃了晃筷子,夹着半块饺子:“把剩下的半个给你?”
“我才不吃大嫂咬过的。”项巧儿轻哼一声,继续把余下的饺子吃完。
纪舒愿把铜板咬掉,丢在桌面上,剩下的半个饺子放进嘴里,他却在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哄项巧儿,早知晓就让丁红梅给饺子上添上标记了,他能不能吃着无所谓,瞧着项巧儿还挺在意这个。
“这有什么的,你瞧瞧我也没吃到。”项祝把碗放在桌面上,掏出六文钱递给她,“给你铜板算不算有福气?”
六文钱可不少了,项巧儿看项祝一眼,接过铜板装进怀里,唇角的笑根本憋不住:“当然是算的了。”
纪舒愿看得有些好笑,不用他想怎么哄项巧儿,项祝已经哄好了。
吃过饭刷完碗后,纪舒愿没时辰闲着,毕竟前几日说要做菜的,他跟丁红梅一块儿站在灶台前,项巧儿则坐着择菜。
“小酥肉能炒木耳和青菜。”丁红梅向他说着,把碗里泡好的木耳递给他,“又或者你有其他更好的法子炒也可行。”
纪舒愿确实想做个新鲜的,他思索半晌,最终决定做酸汤小酥肉。
加了些汤还能暖身子,不过这菜得在最后才能做,不然等到吃的时候小酥肉就要泡软了。
年夜饭要做六菜一汤,这酸汤小酥肉算是一汤,烩鸡块算一个,随后还有些素菜,最重要则是那条整个的鱼。
年年有余可是好兆头,纪舒愿得好好做,他把鱼拿到灶房,用菜刀把它横着切开,调好料汁后浇在上方,用指尖轻轻按压一番,让料汁能完全渗透进入鱼肉中。
丁红梅在一边儿切着配菜,瞧见他这样还有些想笑:“你这像是给鱼捏身子。”
“就是得给它按按,告诉它把这料汁都吸进鱼肉里去,我们吃着才香呢。”纪舒愿拍两下鱼身子,走到一旁拿过土豆,洗干净后切成块,用来当作配菜。
备食材才更费时,项巧儿择完菜洗干净,纪舒愿和丁红梅一块儿切菜,直到申时一刻他们才堪堪备好。
鱼肉已经腌制好,纪舒愿把鱼裹上面糊,先放进锅里煎着,把锅盖盖上,趁这时辰去调料汁,酱油、米醋、冰糖、清水全部倒进碗里,搅匀后鱼也已经煎好,他把料汁倒进去,放进葱姜丝后又加入半碗水,盖上锅盖继续焖着。
他从灶台底下拿出一个长盘子,这盘子是专门用来盛鱼的,每年也就用那么一回,纪舒愿把它拿到井边,用丝瓜瓤刷干净后,端到灶台上,等煮好后把鱼盛到里面去。
其余的菜由丁红梅炒着,纪舒愿在一旁歇了会儿,等丁红梅做完之后,他便接过锅铲,去做最后一道酸汤小酥肉。
午时包的饺子也留了些,丁红梅又用另一个锅煮着饺子,等饺子煮熟之后,纪舒愿的酸汤小酥肉也熬好了。
他把酸汤小酥肉盛到饭盆里,随着其他的菜一块儿端到桌面上,一家子围坐在院子里,灶房的烛火照着,柔和的光落在他们身上。
“今年过年可是多了个人,不得高兴高兴。”项长栋说着,从地上拿出半坛米酒,他掀开酒塞子,一阵米酒的香味儿立即溢出来。
说实话,纪舒愿还真有些想尝尝,不过项长栋好似并未打算给他喝,他给项祝倒了杯,又给他自个儿倒了杯,随后便塞回塞子放回地上。
项祝跟项长栋碰杯,仰头喝过一口,纪舒愿看得有些嘴馋,他凑近项祝,低声叫他:“夫君,我也想尝一口。”
“往日里喝过吗?”项祝怕他喝醉,便多问了一句,纪舒愿还真没喝过,他闻言摇摇头,跟他说实话,“没喝过,不过闻着挺香的。”
听到他没喝过,项祝让他伸出勺子,往里倒一勺:“喝一口尝尝味,别想着喝太多。”
尝尝味就尝尝味儿吧,纪舒愿握着勺柄,用舌尖沾了沾酒,如同闻到的那样,都是米酒的香味。
纪舒愿一口喝完,抿抿唇还想说再来一口,项祝却怎么说都不给他了:“一会儿就得头晕,别太贪嘴了。”
他放下勺子,朝项祝撇撇嘴:“夫君真是小气的很。”
项祝任由他说,他帮他夹菜、夹肉、剔去鱼刺,待纪舒愿吃饱后,让他回屋先待一会儿,不过不能睡,今儿得守岁。
项祝跟项长栋在院里架好火堆,又将米酒放在上面温着,纪舒愿还不知晓院里在做什么,他方才进屋后就觉得犯困,他此时正阖着眼皮,抱着床帘身子摇晃的厉害。
他还真不怕自个儿摔下床来,项祝走进屋里第一想法便是如此,他快步走到床榻前,把床帘从纪舒愿手中挪开:“困就稍稍睡会儿。”
“要守岁。”纪舒愿打一声哈欠,倒没忘守岁之事,他不过是有些犯困罢了,想到这儿他睁开眼睛,愤愤出声,“肯定是因为方才那口米酒!”
“你知晓就好,就你这模样方才还想再多喝几口呢。”幸亏被项祝拦住,若是方才真让他喝了,恐怕纪舒愿这会儿已经躺在床榻不省人事了。
第67章 守岁
纪舒愿强行掀起眼皮, 伸出手拍拍脸颊,试图让自个儿清醒些:“不行,我得去洗把脸才行。”
他说着就要起身, 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项祝匆匆搂住他的腰,将他带着走出屋子。
家里人都坐在灶房烤火,听到开门声音瞧过来, 纪舒愿还有些意识,他与三人对视后, 挣开项祝扶着他的手, 抬脚跨过门槛,歪歪扭扭地往井边走。
“别逞强了,待会儿一头栽井里我可不捞你。”项祝迈两步赶上纪舒愿,继续把他往怀里揽。
这回项祝多用了点劲儿, 纪舒愿挣两下,可肩膀被他搂得动弹不得,走到井边后,他让纪舒愿站在一边, 打出一桶水后倒进盆里,朝纪舒愿摆摆手:“过来。”
纪舒愿走到盆前蹲下, 撸起袖子洗了把脸, 脸上的热气散去不少,他也清醒挺多。
“还困吗?”项祝拿过布巾递给他,让他擦脸。
纪舒愿接过擦干水渍,向他摇摇头:“不困了。”
不困了就好,项祝把布巾收起来, 带着他走到灶房,丁红梅瞧着他面上的红,倒出一杯茶水递给他,他接过坐下,刚喝过一口,抬头后面前映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
项祝掌心躺着两颗枳椇。
“原本是给亲戚准备的,没想到你先吃上了。”项祝把枳椇递给他,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
纪舒愿接过枳椇,懒得剥外面的皮,直接放进口中咀嚼着,皮有点涩,他嚼过后把皮吐掉,又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
虽说脸还是有些发烫,不过现在倒是清醒不少,纪舒愿抿一口茶,想着若是有电视机就好了,这样的话还能看春晚。
“初二要回娘家,愿哥儿想拿些什么吗?”丁红梅抬手数着,“鸡鱼的话就去集上买,明日再瞧瞧你那些个堂兄弟拿什么过来,你从中挑两样就是。”
年间送礼就是如此,都是送过来送过去,说不准从他家拿过去的东西,送一圈儿后又归到家中。
“好。”纪舒愿应声,继续低头喝茶。
“巧儿这年纪也不小了,正好趁这个年,给你相看相看。”项长栋把话转到项巧儿身上,纪舒愿听到后,立即看向项祝。
项巧儿的视线则落在纪舒愿脸上。
项祝前几日说过,要帮项巧儿否了要相看的男子,听到项长栋开口时,他立即转头,果不其然瞧见纪舒愿的视线。
“爹,巧儿年纪还小,相看的能有什么好人,她自个儿有主意,还是让她自己寻喜爱的男子更好。”
项巧儿正想催促纪舒愿,没想到她大哥竟然率先说出,她看纪舒愿一眼,又看向项祝,难不成大哥知晓了周敬跟她前几日见面的事?
“也不是相看了就让她去结亲,不过是先瞧瞧罢了,多见几面后再决定也好。”项长栋解释着,目光又瞧着项巧儿,“巧儿觉着呢?”
“我听大哥的,我这会儿还不想与男子见面,爹你就不想让我在家中多待几年嘛。”项巧儿轻哼一声,又将视线落在项巧儿身上,“之前大哥没跟大嫂结亲的时候,你们都没催促过他。”
他俩这情况还真不相同,项祝当初患得隐疾,可不是只催促就能行的,还得看人家会不会嫌弃他。
“你还真想如同我一般,等年纪大了再结亲?”项祝隐疾之事还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可项巧儿还得要把他晚结亲的事儿说出来,“我是男子,不怕旁人说娶不着夫郎,你若是不怕被说嫁不出去,不结亲也无妨。”
项巧儿这回哑口无言,她当时听着项祝不结亲的事儿都穿到外村去了,还说大哥患得隐疾,若是她不结亲,说不准会怎么编排她。
瞧着她不吭声的模样,像是被吓到了,纪舒愿轻拍一下项祝的肩膀,示意他少说些。
随后纪舒愿又向项长栋说着:“爹跟夫君都说的有理,不过巧儿只是想多玩些日子罢了,又不是一直不结亲对吧。”
纪舒愿用眼神示意着项巧儿,她听到后立即出声:“是呢爹,我不过是说今年先不结亲而已,明年再相看也好。”
明年春上周敬就去科举,到明年年关日子也不短了,总归先得把这个年过去。
“罢了罢了,今年不想结亲就不结吧。”丁红梅出来打圆场,反正到时候瞧见村里的哥儿姐儿都结亲了,她自个儿肯定会着急。
项长栋也不再吭声,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
守夜要到初一卯时,听到鸡打鸣才能结束,坐了太久,纪舒愿腿都有些麻了,他不时起身去院里逛两圈,又趴在项祝身上艰难睁着眼睛。
直到天色稍亮,公鸡也随之打鸣,纪舒愿立直起身子,等着项长栋说出让他们离去的话。
“好了,赶紧回屋歇着,午时你们堂兄堂弟都得过来呢。”项长栋话音刚落,纪舒愿就应一声,拉着项祝往屋里走。
他把项祝的衣衫脱掉,两人一块儿钻进被褥中,纪舒愿搂着项祝的腰,闭上眼睛,不过瞬间呼吸就变得平稳,项祝有些无奈,但今儿属实太累,他把纪舒愿搂紧,也阖上眼睛。
翌日纪舒愿睁开眼睛时,项祝还在床榻上躺着,他难得比项祝醒来的早,望着他紧闭着的眼眸,纪舒愿轻缓地翻过身,伸出手去轻抚项祝的鼻梁。
项祝山根挺拔,眉弓又高,从侧边瞧更显,他指尖轻缓地从鼻尖到山根,又挪到眉间,他刚想挪到项祝的下颌线,却被一把握住手腕,他望去,只瞧项祝唇角勾起,正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还没摸够?”
“没有。”纪舒愿顺着他的力翻起身,坐在项祝腰腹部,手指弯曲勾起他的下巴,视线往下方偷瞄,边笑边说,“夫君,我还想摸其他地方。”
项祝挑眉一笑,看来纪舒愿是醒酒了,他握住他的手指,从下巴摸到喉结,又顺着锁骨往下。
“摸够了吗?”纪舒愿看着项祝无奈的样子,刚要开口说没够,他却再次出声,“没摸够也不行,时辰不早了,待会儿堂兄堂弟要来,我们还得先备些菜。”
纪舒愿轻叹一口气,有些失望:“好吧。”
虽是这样说,可他始终没动,项祝摇摇头,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腿,坐起身后下床,将他带到衣架前,让他踩到自己脚面上。
“抱紧,别摔了。”
纪舒愿生怕把他脚面踩疼了,他紧紧抱着项祝的腰,试图将重量减轻些。
项祝拿过衣裳,用这姿势将他的衣裳穿好,随后把他抱回床上,在纪舒愿自个儿穿鞋袜的时候,他才走回衣架旁穿衣裳。
两人走到院子的时候,丁红梅跟项长栋已经醒来,纪舒愿洗漱完毕,跟着丁红梅一块儿去灶房,项祝则跟着项长栋一块儿出了门。
“他俩去捡木棍去了。”丁红梅瞧着纪舒愿转头看项祝的模样,向他说着,随之又询问他,“昨儿的那个小酥肉汤不错,今儿你再做一锅吧,给你堂兄弟他们也尝尝。”
酸汤小酥肉倒不难做,纪舒愿应允后,先坐在椅子上烧火,不多时,项巧儿也从堂屋走出来,洗漱过后坐在纪舒愿身侧,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瞥。
纪舒愿总觉着她眼神别有深意,他回视一下,项巧儿也趁机抓住这机会,轻声开口,说出的却是质问的话:“大嫂是不是告诉大哥我跟周敬两人的事儿了?”
“怎么会?”纪舒愿干笑两声,看到项巧儿眯着眼睛紧盯他的眼神,看来是瞒不住她了,纪舒愿耸了耸肩,向她说实话,“是说了,不过不是我主动告知的,是你大哥自个儿看出来的,我们那回在集上突然离开,属实有些让他怀疑了。”
“我跟你大哥说过,不会让他告知爹娘,昨日还是你大哥多说两句,爹才松口的。”
他俩说话声音小,丁红梅并未听着,项巧儿看一眼又收回视线,昨日项祝的话确实是在帮她。
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项巧儿轻哼一声,更加凑近了些:“大嫂都不知晓,我昨日听到大哥出声都吓了一跳,还不如提前告知我一声。”
瞧着她没有生气,纪舒愿也笑着:“你这意思是,下回与周敬见面时能带着你大哥?”
项巧儿顿时摆了摆手:“这个还是罢了,但是能让大哥在街边等我们。”
“还想着下回呢?待他中举后再说吧。”纪舒愿提醒着她,项巧儿闻言只是一笑,“他肯定能中举的。”
纪舒愿挑眉一笑,对此不置可否,看来是真相中了,竟对他如此相信。
“你俩说什么体己话呢?”丁红梅瞧着两人凑近的模样,也没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她把锅里的菜盛出来,没等两人回话,就朝俩人说道,“巧儿去烧火吧,让你大嫂来做汤。”
两人停下话不再往下说,纪舒愿起身接过丁红梅手中的铲子,将案板上已经提前备好的配菜和小酥肉倒进锅里。
院子门被推开,与此同时传来的是陌生男子的声音,纪舒愿正准备把酸汤小酥肉盛出来,听到声音后看过去。
只见项祝跟项长栋抱着木棍走在前方,身后跟着两名面容普通的男子,纪舒愿仅看一眼便收回视线,果然还是项祝面容最得他心意。
他盛好酸汤小酥肉端到院子放下,虽说不想出声,可那两人其中一人可自来熟的很,其中稍稍年轻些的男子瞧着纪舒愿,又看向项祝:“这位就是大嫂吧,当时结亲时没见着正脸,这回总归是见着了。”
“这是堂弟,那位是堂兄。”项祝向纪舒愿介绍着。
堂兄不似堂弟得心应手,闻言只是朝纪舒愿点点头。
两人虽是一家的,性子还真不相同,纪舒愿浅笑一下,叫了两声称呼,随后转身又回到灶房。
第68章 满意
纪舒愿不太想跟陌生男子同席吃饭, 他瞧一眼项巧儿,询问她的意愿:“巧儿是想去桌上,还是与我一同在灶房吃?”
“那我还是跟大嫂一块儿。”项巧儿坐在椅子上, 目光往院里瞧,啧啧两声, “那堂弟可嘴碎的很,我才不想与他在一块儿吃饭。”
“怎么嘴碎了?”纪舒愿盛着汤,想多听两句, 项巧儿听到他的询问,轻嗐一声, 思索半晌后才说, “大嫂我跟你讲吧,我大哥不是今年才跟你结亲嘛,我怀疑就是堂弟嘴碎,在外面说我大哥不举, 这才没人给他说媒,不然的话……”
她话说一半,又觉着这话不太好,若是项祝早早结亲的话, 就碰不着纪舒愿了,她看向纪舒愿, 向他解释:“大嫂,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这堂弟不是好人。”
看来项巧儿还不知项祝是真不举,不过现在已经治好了,不提也罢。
“我知晓你的意思,他怎的这么坏。”纪舒愿拧眉, 把碗放置在灶台上,又冷哼一声,“这酸汤小酥肉我都不想给他喝了。”
“啊?”项巧儿没想到纪舒愿会想这样做,她看向案板上的苦酒,“不如我们往里加些苦酒,酸坏他。”
“他若是不喝不就得丢掉了,如此也太浪费了,不妥。”纪舒愿只是不想让他喝,不是想毁掉吃食,“罢了罢了,在心里骂他两句就是。”
总归是亲戚,也不知项长栋和丁红梅知不知晓这事儿,可知晓也没证据,不过是听说而已。
纪舒愿盛好汤之后,项祝走进灶房,项巧儿转头看他一眼,视线又往院里坐着的几人身上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