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确信了,定是他们没加米酒之类的,纪舒愿摇摇头,向项祝说着:“若是明日再见着徐掌柜,夫君便将这事儿告知他,米酒能去除腥味儿和膻味儿,做鱼和牛羊的话,能往里加点。”
“难怪呢,他今日又跟我说了一嘴,说还是想让你去鲜食斋教两道菜,你觉着如何?”项祝询问道,纪舒愿听到后立即出声,“给银子吗?”
项祝就猜纪舒愿会这样问,他当时便询问了徐嗔:“徐掌柜说给,一道菜一两银子。”
“一两?!”突然听着,纪舒愿觉着他还挺大方的,不过仔细想想也有些亏了,他一两银子卖出去,说不准他卖十盘菜就能赚回来了。
不过也无妨,他家又不开酒馆,先不说租赁铺子的租金高昂,开酒馆可比种田累得多,忙碌的话能一整天脚不沾地,若是不忙,不出七日,这店铺就得关门了。
“卖!先卖十道菜的。”纪舒愿很是兴奋,几乎能想到银两到手的感觉,项祝瞧着他的模样,“这么爱财?”
“谁会嫌银两少呢。”纪舒愿哼笑一声,又想起方才编织灯笼时,项巧儿跟他说的集会之事,他对此很是好奇,“集会上会放烟花吗?”
虽说只是集上,可还是有当官的科举人士或者商贾归来过年的,因此集会也是挺热闹的。
“自然是有的。”项祝瞧着他发亮的眼眸,给自个儿倒了杯放凉的茶水,并未直接询问,而是自行猜测着。
纪舒愿在纪家吃不饱穿不暖,更别说有人带他去看烟花放花灯了,他喝一口茶水,将胃里的难受压下去些,望着纪舒愿期待的眸光闷不作声。
项妙儿家的石缸总不能一直占着,今儿去集上的时候,项祝已经买了两个石缸,就是得过两日才能送来。
趁这两日时辰,纪舒愿拿出项祝年前买的豌豆泡着,又舀出一瓢玉米面,做出豌豆糕来。
上一回因项巧儿拔了牙齿,他没放太多糖,这回倒没太多顾忌了,不过糖也没剩多少,纪舒愿询问过丁红梅,得知往后没需要糖的菜式后,便将余下的糖全部放了进去。
“大嫂,这回能多放些糖了吧?”纪舒愿还没开始做,项巧儿便瞧着他背影过来了,她凑到纪舒愿身侧,探头往案板上瞧。
纪舒愿正用刀背把冰糖块砍碎,看到她的动作后,他示意项巧儿往后挪:“别凑这么近,我拿着刀呢。”
她听着后,当即后退两步,几乎要走到灶房外去:“大嫂你砍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也不必这么远。”纪舒愿三两下把冰糖砍成碎块儿,将冰糖块放在刀上,这样还能省个碗,待会儿就能少洗个碗。
瞧见他切好冰糖块,项巧儿再次回到他身侧粘着,看着他和面把豌豆放进去,等他弄好之后,项巧儿已自觉坐在灶膛前,点燃干草烧火。
项祝买的豌豆不少,虽说是赠予沈家的,倒也不必赠如此之多,纪舒愿将一半拿出来自家吃,另一半放置在一旁,等吃完饭后,项祝拉着石缸,纪舒愿拿着豌豆糕,两人一同往项妙儿家走去。
第74章 画饼
虽说已过了月余, 可项妙儿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沈家暂时没办满月酒,早就提前告知亲戚们等满两月时再办。
纪舒愿跟项祝抵达项妙儿家时, 许是刚吃完饭,沈家爹娘正坐在院里唠嗑, 瞧见他俩后,沈家大娘立即走过来,帮他们扶着拉车上的石缸。
“怎的这么早就还回来了?你们尽管用。”毕竟不是自家的, 纪舒愿用着也提心吊胆,万一不小心给碎了, 可不得赔吗, 还不如他们买一个,毕竟往后的用处多着呢。
项祝摆摆手轻嗐一声:“这不怕您家有用吗,可不能耽误。”
“瞧你说的,我们能有什么用处。”沈家大娘笑着, 指使身侧的男子帮项祝把石缸搬下来,目光又往纪舒愿身上瞧。
上回七日礼她只顾着盘算亲戚送来的物件,根本没看到纪舒愿。
“呦,这是你夫郎吧, 上回没仔细看,今儿我得好好瞧瞧。”沈家大娘走到他面前, 握住纪舒愿的手, 眼眸弯着看他。
纪舒愿有些不适应,想抽回手又觉着不太礼貌,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把另一只手上的豌豆糕递给她:“大娘,这是家中做的豌豆糕, 给你们拿来点尝尝。”
他没说是用石缸的谢礼,只说是拿来给他们尝尝,沈家大娘听着后收下来,当即松开他的手,解开包着豌豆糕的纸。
沈梦娇这会儿刚从屋里出来,瞧见她手中拿着的油纸,走过去探头看着:“这什么啊?能吃吗?”
她伸手掰一块,立即塞进口中,边咀嚼边点头:“又香又甜又糯,好好吃。”
那日项巧儿带着纪舒愿见过沈梦娇,她也学着项巧儿叫纪舒愿:“大嫂,这是你做的吗?”
纪舒愿朝她点点头:“嗯,只是豌豆加面糊再蒸一下,做法很简单的,你爱吃就好。”
沈梦娇猛地点头,还想再掰一块,却被沈大娘挡住:“好了好了,晚饭时再吃,你这会子吃饱了,晚饭肯定会不想吃饭。”
她扁扁嘴,哦一声,目光始终盯着豌豆糕,难怪能跟项巧儿玩到一块儿去,都是如此爱吃甜食。
项祝刚洗完手,他甩甩手上沾的水,站在纪舒愿身旁:“豌豆糕给了吗?”
“给了。”纪舒愿应声,沈大娘听着顺势夸赞两句,“梦娇方才尝了,说好吃呢,诶对了,妙儿在屋里坐着,她这日子还不能吹风,你俩去看看她吗?”
纪舒愿看向项祝,想听听他怎么说,项祝听闻只是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屋里走:“是得瞧瞧。”
前两日项妙儿去家里时,他俩回了纪家,根本没碰着,这会儿看一眼也挺好的。
项妙儿戴着一顶破旧的毛线帽,坐在椅子上,孩子穿着年前丁红梅送来的衣裳,脖子上戴着纪舒愿他们送的平安锁,躺在怀里被她晃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她抬起头来,瞧见项祝和纪舒愿后面上一喜:“大哥大嫂,你们怎的有空来。”
“来送石缸,前几日没碰见你,今儿得闲来瞧瞧,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虽说是男子,项祝却懂得不少。
听到项祝的话,项妙儿笑着,声音很是柔和:“已经出月子了。”
虽是这样说,可她的面色还是有些差的,纪舒愿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在放置在凳子上的瓷碗,里面剩了些底,瞧着应当是红糖水。
纪舒愿走到她身旁,上次只是淡淡扫了眼孩子,这回倒是能看仔细点,他凑过去,伸出手指碰碰孩子的手,他立即张开小手,紧紧攥住纪舒愿的手指。
幼儿的手指太软,纪舒愿被吓了一跳,他想抽回手,又怕伤到他,他呆愣着,抬头看项妙儿。
“看来他是喜爱大嫂呢。”项妙儿拍拍包裹着他的襁褓,没一会儿他就松开手,纪舒愿趁机撤回手,退到项祝身旁。
沈大娘没进来,屋里只有他们三人,项祝把瞧着她的模样,叹出口气:“瞧你这脸色,晚上睡不好觉吗?”
“都是这样过来的,幼子喜爱夜间哭闹,总归要起来哄他。”项妙儿虽也有些无奈,可这总归是必经之路。
纪舒愿闻言抬起头来:“你夫君呢?他不帮着你哄吗?”
他说完后,空气里气氛顿时变得凝重,纪舒愿觉着他好似说错话了,那日项巧儿跟他提起,她身旁只有丁红梅在,别说夫君了,连沈大娘都不在。
“他每日得打猎,夜间睡不好身子受不住。”项妙儿向两人解释着,也不知话中几分真假。
纪舒愿不敢乱说话了,之后只有项祝和项妙儿讲话,他站在一旁等着,不多时,沈大娘走进屋里,瞧着他们还在说话,虽看上去面无异色,但话里显然在催促两人离开。
“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瞧这天待会儿说不准有雪。”
项祝看着项妙儿,叹息一声,拉着纪舒愿的手:“我跟你大嫂先回家了,有什么缺的让你夫君去家里寻我们。”
“嗯。”听到项妙儿应声,项祝才带着纪舒愿往外走,不过沈大娘也不算是说瞎话,瞧着发白的天,纪舒愿晃两下项祝的手,仰着头出声,“好似真的要下雪了。”
上回下雪前就是这样泛白的天。
“那我们走快些,虽说是下雪,路还是会变得泥泞。”地上都是土,若是下了雪,融化的水与土混在一起,属实太过泥泞,不仅脏了鞋,还容易摔倒。
俩人握着手往家中走,直到抵达家中这雪都是没下起来,而且等吃完晚饭,才隐约有几片雪花飘落下来。
纪舒愿坐在灶房烧水,待会儿能用水泡脚,瞧见飘落的雪花后,他把木柴塞进灶膛,起身站在棚檐下。
瞧这阵势跟上回不相上下,纪舒愿看向在院里打水的项祝,向他说着:“夫君,若是雪下大了,明日可就不能去狩猎了。”
项祝抽空仰起头,飘雪落在他脸上,他摇摇头,又朝纪舒愿望去:“无妨,这雪下不大的。”
“夫君怎么知道?”纪舒愿伸出手,雪花刚沾上他的掌心就融化,他把手掌缩回袖口里,用袖子接住雪花,这才看到上面的形状。
项祝拎着两桶水过来,放在灶房里拿过手巾擦了擦手:“雪花不大,落得也慢,应当下不了太久。”
还能从这些瞧出来?纪舒愿还真不知晓。
他应一声,继续坐回灶膛前,没烧一会儿,锅里的水就煮沸了,纪舒愿把水舀出来,一桶给了爹娘和项巧儿,另一桶则由项祝拎着回了屋里。
冷水跟热水混成温水,纪舒愿坐在床沿,脱了鞋袜把脚泡进去,发出一声舒缓的叹息声,睁着眼睛仰躺在床上。
“舒服了?”项祝也帮自个儿倒了盆水,他坐在椅子上,瞧着纪舒愿的模样也有些想笑。
纪舒愿轻轻“嗯”一声,随后又叹出一口气:“夫君,你说那孩子又不是二妹自个儿的,为何她夫君不管呢。”
“那就得问她夫君了。”纪舒愿突然这样问,项祝猜他又多想了,前阵子还说不想有孩子,今日瞧见项妙儿婆家那样,怕是更不想要孩子了。
项祝叹了口气,难得跟他聊几句项妙儿的事儿:“当初沈家来咱家提亲的时候,我想着让她再多相处会儿,瞧瞧这人的品性再决定是否要嫁给他,她倒是听了我的话,没太快接了礼金,他俩去赶了几次集,没想到在某日回来后,她真就非他不可了,爹娘怎么劝都劝不住,怕是沈家那男子承诺了什么给她。”
俗称画大饼呗,先将女子骗得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可,结亲后再恢复本性,这里和离可是要被诟病的,即便女子心里难受,也只能忍着了。
“原本说礼金给十两,可最终也只给了五两银子,那会儿项妙儿还在心疼他,说沈家没这么多银子之类的,可之前爹娘就跟她说过,银两他们不要,都用来给她置办嫁妆,余下的也都给她让她自个儿留着,可她偏偏不要。”
“她有跟你说过后悔吗?”纪舒愿坐起身子,朝项祝看去,他抬头望过来,瞧出纪舒愿眼中的担忧。
项祝冲他摇摇头:“从未说过,你别瞧她说话这么细声细气的,性子倔的很,非要自个儿选路走,即便选到满是泥泞的那条,也从不会主动转头换条路。”
“就算性子倔,总不能跟自个儿过不去,就算她说出来,爹娘也只会心疼她,肯定不会说她什么的。”纪舒愿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他这阵子已经把自己当成项家的人,凭借他对爹娘的了解,他们定然不会觉着项妙儿令人厌烦之类的。
毕竟谁不想让自家孩子过得好些。
“罢了,她不想说就不说,等往后她自个儿想明白再说吧。”项祝不想多说,毕竟之前万般叮嘱过,她偏不听,还是得等她自己想清楚。
也是,在这事儿上他们都是旁人,也不好多说。
纪舒愿“哦”一声,撤出脚晾干,刚准备端起水盆时,项祝却突然出声:“你夫君不会如此的。”
他顿住动作,抬头看项祝。
“你夫君虽说也狩猎,可也知晓生孩子的难,夜间就让他陪着孩子睡,你自个儿睡床上。”项祝说完又觉着不够,“或者待春上的时候,我跟爹说说,买些青砖回来,在院里再盖一间草房,让我跟孩子住。”
先不说纪舒愿想不想生的事儿,项祝这最后一句话,仿佛是将自个儿轰出家门了。
纪舒愿挑眉笑着,眼中满是狡黠:“果真?那就夫君来喂养,我去睡草屋。”
哄孩子项祝可行,喂养的话……项祝看一眼纪舒愿,目光从脖子往下瞧,无奈摇头:“喂养这事儿,我还真替不了。”
第75章 施肥
项祝表情实在太过认真, 纪舒愿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躺在床榻上,捂着肚子, 笑得眼角含泪。
“夫君,我方才是瞎说的, 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纪舒愿总算笑够了,他再次坐起身,趿拉着布鞋端起水往外走, 项祝也已经洗好,也端着跟在他身后:“我自然知晓你是在说笑, 可我方才的话并不是虚假。”
他这话好似在催促纪舒愿, 虽说上回项祝没带肠衣,可他并不觉着自己身子这么易孕,且他对哥儿还不了解,他还未见过怀孕的哥儿。
纪舒愿别开视线, 笑容也消失殆尽,他脚步匆匆往院里走:“我去泼水。”
他把水泼到沐浴间,把盆拿到井边,用水清洗过后放至一旁, 看项祝一眼后匆匆回屋。
他脱掉衣裳搭在衣架上,爬回床榻上掀开被褥, 难得没等项祝回来暖被窝, 而是独自钻进去,面朝墙壁。
项祝推开门走进屋里,一转头便瞧见正背对着他的纪舒愿,他无奈摇头,果然还是生气了, 他应当是真不想要孩子。
他脱掉衣裳,将烛火吹灭后躺到床上,把床帘扯下来,眼前立即变得昏暗,纪舒愿能感受到项祝躺下,随后胸膛贴在他的后背上。
手臂穿过腰间搭在腹部,项祝绝对是故意的,他手臂收得太紧,纪舒愿与他的身体间毫无缝隙,连曲线都能描绘出来。
“松开我。”纪舒愿挣动一下,却被握住手指,项祝强硬地扣住他的手指,带着往他腹肌上摸。
“不放,别气了,给你摸你最喜爱的地方。”不仅如此,项祝还凑近他耳根,轻啄两下后向他解释道,“方才我的话并不是催促你生孩子,只是让你别抗拒,这事儿总归是顺其自然,可若是有了我定会对他很好,不会让你们受任何委屈,爹娘也会对你们好的。”
后半句纪舒愿倒是相信,可前半句也不是说不抗拒就不抗拒的,毕竟他本是直男,突然让他生孩子……
可这儿的人总归是以传宗接代为重。
他手指动了动,摸了两把项祝的腹肌,烦躁地轻啧一声,自己好像早已被他看透,他竟如此了解自个儿,他翻过身,在昏暗天色中瞧着项祝的脸,又感受着手下的腹肌。
纪舒愿猜项祝定读过兵书,美男计用的得心应手。
“我没气,也知道爹娘会对我好,我──”纪舒愿沉默半晌,最终挑了个强有力的说服理由,“我有些怕痛。”
这事儿还真不好解决,生孩子哪有不痛的。
项祝拧着眉,思索半晌后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声音沉重:“我暂时还不知如何才能不痛,待我明日售卖猎物后,去医馆里询问一番,我们提前备着。”
虽说提前备着是好,可这也太提前了,纪舒愿连忙摆手:“还没个影儿呢,你这会儿就要提前备着了?”
“自然需要,能提前就提前,不然到时突然有了,岂不是会有些措手不及?”项祝这话还挺有理,不管纪舒愿怎么劝说,他意已决,就是要去医馆询问生子如何不痛的事儿。
果然如项祝所说,半夜雪就不下了,待他们卯时醒来时,地上只留下一层碎雪,若不是这碎雪,都看不出昨日下过雪。
纪舒愿踩着碎雪走到井边,靠近项祝身侧,眸光往他脸上瞧。项祝也察觉到他的视线,他漱口之后看向纪舒愿:“方才都说了不让你起了,今儿我也没让巧儿去狩猎。”
“你昨儿不是说去医馆询问生子不痛的法子吗?我自然得去听听了。”纪舒愿嘟囔着出声,下巴往另一旁仰着,根本没打算听项祝的。
瞧他这模样,看来是劝不住了。
“罢了罢了,你要去就去吧。”项祝视线下移到他脚上,看着他的鞋叮嘱了声,“记着换一双颜色更深点的鞋,这路可不好走,地上不仅有雪,还有被寒气冻住的冰,等辰时回来时路上肯定不少泥。”
雪被寒气冻住,确实让路不好走,说不准还会脚底打滑,纪舒愿看了眼脚上的鞋子,这几日过年,他特意穿了娘给他做的新鞋,不过项祝也没说错,总不能将鞋子弄脏了。
他洗漱过后,换成旧的那双鞋子,跟着项祝往山上去,狩猎的人也不少,两人路上就碰着了好几人。
他俩往项家狩猎的区域走去,项祝掏完陷阱后便带着纪舒愿往深处走,许是天气太冷,猎物并不想出窝,他俩走了好远都没碰着猎物,只能悻悻而归。
不过也不止他家,旁人家也是如此。
将狩到的猎物卖掉后,项祝并未将银两递给纪舒愿,反而是揣进了自个儿怀里:“愿哥儿自然得给我留着银子,不然在外吃茶喝酒时,我若是付不起银两的话,说不准真会被人关进屋里不让走。”
听到他这话,纪舒愿非常想接两句,可又觉着不好说出口,毕竟像“不是被人关进屋里不让走,大概是被人关进屋里对方不想走”这种话,说出来有些不太好。
虽说家中的银两确实由纪舒愿保管,可出门在外,男子的面子还是得给的,他便由着项祝拿走银两。
纪舒愿跟着项祝的步子走进医馆,今儿只有学徒在,医馆的大夫并未在这儿,学徒瞧见俩人后,便开口道:“今儿师父不在医馆,你俩谁身子不适吗?”
这学徒瞧着还没他年纪大,纪舒愿看他一眼,刚想摆手,却被项祝出声打断:“我俩今日来并不是拿药瞧病的,我俩只是想知晓生子有不痛的法子吗?”
这么久的学徒也不是白当的,听到项祝的询问后,他立即翻开放置在侧边的书籍,当场从书中找到要回应项祝的话。
“好像并无其他法子,若是用马钱子和洋金花的话,确实能不痛,可若是这样的话,他便没气力自个儿生了,许是要刨开肚子。”学徒将书籍翻过一遍后,才认真说着,看上去还挺让人信服的。
“刨开肚子可不成,若是怀胎前喝药调理着,到生胎时是否会多些平安呢?”项祝继续追问着,往前有过刨开肚子的事儿,可不知何缘故,那生孩子的哥儿竟一直高烧不断,最终亡于病中,项祝可不敢想。
学徒并不敢多说这事儿,万一往后项祝来找事儿的话,他可就惨了。
“我不知──”
项祝还想继续询问,纪舒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罢了,总归是要痛那么一下的。”
不过即便如此,项祝还是帮纪舒愿又拿了些调理身子的药,虽跟上回稍微有些不同,但那些大药材还是在的,不过是稍微调整了几样而已。
虽说纪舒愿不想喝,可这事儿说起来还是他挑起来的头,若不是他说怕痛,项祝也不会陪他一同来这儿。
“若是你不想喝的话就告知我,我一口口喂你喝下去。”项祝握着他的手,说到这挑眉一笑,“口对口喂你。”
项祝现在果然与之前不同了,听着他娴熟地说着荤话,纪舒愿甚至不想告知旁人两人认得,她加快步子,试图让项祝离他远点。
不过在旁人看来,两人定是认得的,不然项祝也不会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两人回到院里后,丁红梅率先瞧见项祝手中拎着的药,她顿时有些紧张:“怎的了?身子不适吗?怎么拿了药。”
“无妨。”纪舒愿向丁红梅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急,“娘别担忧,只是夫君觉着我最近胃口不好,这才给我拿了帖药,我本不想喝呢。”
纪舒愿的解释太过苍白,虽说胃口不好确实会引起身子不适,可瞧他这几日的胃口,其实有些虚假了。
“既补药就好,待会儿吃完午饭,先去把药煎了喝掉。”丁红梅催促着,虽从未见过这补药,可既然纪舒愿如此说,她便信了。
院里只有丁红梅一人在,项长栋去了地里,项巧儿许是跟旁人家的姐儿玩去了,俩人稍稍歇了会儿,便带着铁锹往地里走。
“前几日我翻过墙根的那些烂菜叶,闻着味道确实有些大。”项祝没空闲的手握纪舒愿,而是朝他示意着让他跟在身侧。
纪舒愿伸手捏着他的衣袖,边走边说:“那就得尽快儿将它们施到地里了,这样就不难闻了。”
旁的施肥直接往地里撒就是,可堆肥出来的肥料味道太大,且湿漉漉的,只能先将它埋进地底下。
两人走到地里,掀开棚子布,各自拿着铁锹将菜旁的空地刨开,挖出一条不深不浅的沟渠。
若是今儿能刨完的话,明日便能够将堆肥挖出来,带到地里倒进沟渠里,再用一层土盖上,这样会让味道变小些,还能让肥料完全渗透进地里。
原本身体是有些冷的,刚刨没一会儿,身子就热了起来,纪舒愿踩着锹头,握着木柄歇着。
一抬头,项长栋也走了过来,大概方才是在另一块儿地,这会儿才来这块儿地,他站定在一旁,瞧着俩人挖出的沟渠,有些疑惑。
纪舒愿向他解释一番,他才恍然大悟。
“那便交由我吧,愿哥儿在一旁歇着就好。”项长栋说完,走到纪舒愿身侧,接过他手中的铁锹。
纪舒愿刚好有些累了,便跟两人说:“爹来了就轻松些了,待会儿我们就换着来,累了就歇会儿。”
两人自然也是所想,光靠自个儿确实太慢了些,他们点点头,纪舒愿这会儿才去歇息,歇过一会儿,他便站起身走到项祝身侧,接过他手中的铁锹,项祝倒是没客气,松开铁锹后去喝了口水,之后又去把项长栋换下来。
第76章 喜糖
三人刨了一整天, 总算刨完一块儿地的沟渠,纪舒愿跟在项祝身后,听着他与项长栋说着施肥的事儿, 他也时不时解释两句。
“这肥料埋在地里更有效用,而且还能盖住味道, 我们这才刨出一条沟渠,方便把肥料倒进去后用土再盖住。”
这本就是纪舒愿来弄的,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项长栋对此也不太懂,不过经过这阵子的事, 他确实挺信纪舒愿, 他点头应一声:“愿哥儿决定就好。”
一块儿地刨完,另一块儿地自然也得刨,翌日依旧是项祝独自去狩猎,纪舒愿则带着家里人去萝卜地, 如同白菜地那般刨出一条条沟渠。
萝卜地比白菜地大,尽管四人一块儿,当项祝狩猎回来时,也才刨好一半地渠, 项祝从纪舒愿手中接过铁锹,边刨地边向他说着方才瞧见的事儿。
“方才走到村头山坡的时候, 好像瞧见董家带着彩礼往你母家去了, 几人抬着箱子,东西好像不少。”
前几日董远确实同他讲过,结亲的日子定在十五前,不过没想到今儿才初八,他们便下礼了。
“比夫君那日给我的还多吗?”纪舒愿故作生气地转过头去, 似乎不想搭理项祝,他“诶”一声了,把铁锹插在地上,“怎的可能会有我给你的多,自然比你的少些,不过他家阵仗大罢了,吹锣打鼓的,不知晓的还以为哪家知县的公子结亲呢。”
大概是怕银两白花,必然得昭告天下,让旁人得知他董家的大方之处。
“那肯定有许多人讨酒喝吧。”就算只是下礼,若是他家要面子的话,肯定会在院里摆上一壶酒和一盘糖汤,供旁人讨酒喝讨糖吃,用来沾沾喜气。
“是有,我方才回来时瞧见了,他家院门敞开着,院里倒是站了不少人。”项祝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纪舒愿一听,立即朝项巧儿摆摆手,她还不知纪舒愿叫她做什么,她慢吞吞地走过来,满脸疑惑地望着他:“大嫂叫我做什么?”
“想吃糖吗?”
纪舒愿询问的话音刚落下,项巧儿眼神倏地一亮,猛地朝他点头:“想,大嫂要给我买糖吃吗?”
“董家给我兄长下了聘礼,这会儿院里多的是讨喜酒讨喜糖之人,你想不想瞧瞧去?”纪舒愿问着。
“想!”项巧儿把手里的锄头放下,当即转头,走到丁红梅身侧,应当是询问她的意见,所幸她这会儿倒是让项巧儿去了,不过告知她别待太久,一会儿就得回来。
项巧儿忙不迭点头,丢下几人匆匆往村里去,生怕去晚了没糖吃。
“你还能记得这个,我倒是忘记能拿糖吃了。”项祝无奈笑着,虽说他们跟董家只明面上交好,可毕竟是喜事,他们应当不会不给项巧儿。
果不其然,半晌后,项巧儿便带着糖回了地里,除此以外,她身后还跟着董远,他明显有些怵项祝,怕是上回被他拳头治住的后遗症。
可他还是往前走,边走边抬眼看项祝,瞧着还有些滑稽。
“方才巧儿来讨糖吃,我们这才想起,若不是大嫂的话,我可就娶不着忠清了,父亲便让我来给大嫂也来送几块糖块。”虽说是站定在丁红梅面前,可他眸光却落在纪舒愿跟项祝身上,话也是对纪舒愿说的。
丁红梅瞧着他这意思,好像是赠予纪舒愿的,她没怎么吭声,而是转头瞧着纪舒愿,等着他的意思。
“道谢还是不必了。”纪舒愿不过是突然想起,让项巧儿去讨两颗糖解解馋,讨喜糖是正常,可若是直接送来如此之多,还真不好收,“若是有这银子,不如多给媒婆些,她怕是说破了嘴,才能让兄长过门。”
“那自然,我们给了挺多了,这些糖就……”
纪舒愿可不能要,他烦躁地轻啧一声,看向董远的眼神立即变得不善,打断董远的话:“这糖家中不缺,不过是讨个彩头,董公子这样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