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以?”沈正仪将车停在路边,“我不在乎你对我依赖性强,我们从六岁的时候一起长大,为了你,我甚至可以……甚至可以不结婚。”
“可我不需要你的牺牲,不用你为了我放弃任何事情。”
“为什么?那叶怀拙呢?你就不在乎耽误他吗?他就不用结婚生子吗?”
“他是我弟弟,是我的家人。”叶宴话赶话说了出口。
沈正仪瞬间愣住,过了一会儿,他苦笑:“我以为这么多年了,我也算是你的家人。”
“你不是,永远也不会是。”叶宴偏过头去。
沈正仪也不再看向叶宴。
心里堆积的怒火让他想要质问叶宴,自尊让他不要再舔着脸一次次凑上去被人扇,但他却只是紧紧捏着车把,沉默不言。
叶怀拙坐在后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宴和沈正仪不是没有吵过架,甚至听爸妈说,他们以前还打过架。
当时两人谁也不服谁,见了面就打,鼻青脸肿地非要分个胜负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正仪就开始让步,一步一步让到了现在。
良久,沈正仪重新启动车,他一言不发地将叶宴送回了家。
等叶宴气冲冲地下了车,沈正仪都没说一句话。
叶怀拙自然向着叶宴,跟在叶宴屁股后面。
他怕叶宴又重新把火撒到自己身上,于是不敢吭声。
“你要是会开车,我还用受这个气?”
装透明人失败,叶怀拙只能讨好地笑道:“哥,你知道的,我对车这些事情实在是不开窍,要不我骑自行车送你?”
“你怎么不说你背着我去上班?”
“那也行。”叶怀拙仔细想了想,“我体力还是可以的,虽然比不上哥巅峰时期,但背着去上学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我就是怕哥还得早起。”
“别说话了,让我清净清净。”
等到了卧室,叶怀拙帮叶宴换衣服:“哥,我真的可以不结婚,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别说蠢话。”
“我认真的。”叶怀拙看着叶宴光滑干瘦的背脊,替他穿好家居服后,他从叶宴身后抱住他,“哥,我知道我不靠谱,可我会进步的,我会多长一个心眼,以后不会再犯错了。”
“你缺八百个心眼,多一个够用?”
“那就多八百零一个。”叶怀拙抱着怀里瘦骨嶙峋的人,心里酸酸的,“为什么我每天给哥做那么多吃的,哥还是这么瘦。”
叶宴拍了一下叶怀拙的脑袋:“你滚出去,我休息一会儿。”
叶怀拙“哦”了一声松了手:“那个哥,关于沈正仪,我觉得要不就趁这个机会和他断了吧?我其实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仗着是哥唯一的朋友就耀武扬威。”
“关你屁事。”叶宴实在没忍住,踹了一脚坐在床边的叶怀拙,因为力道太大,叶怀拙直接被踹翻在地。
叶怀拙站起身:“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就出去。”
等房间里归于宁静,叶宴才取下助听器。
第二天刚一出门,叶宴就被沈正仪拦在了门外:“叶宴,我想和你谈谈。”
“呦,沈大少爷怎么一大早来了?是不是忘拿什么东西了?你的大嗓门呢?”
沈正仪不想理会叶怀拙,只是看着叶宴道:“我想和你道歉,昨天是我的错。”
叶宴张口:“错哪儿了?”
“我明明知道你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你一辈子依附别人,却还是说那些话。”
叶宴沉默一会儿:“沈正仪,你以后别来接送我了。”
“你还在生气?”
“不是,我昨晚上仔细想了想,我生病这三年太耽误你的时间了,现在我已经有所好转,你没有必要再围着我转了。”叶宴冷静地说,“你也需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沈正仪刚想说些什么,但在看见那双没有定点的眼睛后,很快他冷静下来:“我今天只是为了和你道歉,以后不会了。”
叶宴点头:“那就好。”
沈正仪看着叶宴上了叶家的车,看着车缓缓离去,良久,他才重新坐回车里。
他憋闷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等冷静下来,他才落寞地说:“叶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推开我。”
接下来几天和简景深所说的一样,因为他忙着处理那些止不住的谣言,所以并没有时间找叶宴的麻烦。
而叶怀拙估计是因为上次的刺激,竟然有了一些改观,有些时候甚至不需要叶宴提醒他就能立马领会到其中意思,变得细致了不少。
沈正仪偶尔会来找叶宴,二人都似乎忘记了那天的不愉快,和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而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个人每天在他身边晃来晃去。
那就是路修。
只要叶宴在学校,路修就会往他身边凑,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帮忙打下手,有时候叶怀拙因为忙着要处理一些材料,路修就会自告奋勇地提出要陪着叶宴。
叶宴倒是无所谓,他知道路修什么打算,而且他本来也要走剧情,所以他只当是多了个人帮忙。
但叶怀拙看他实在是不顺眼,他总觉得这乡下人对叶宴不怀好意,所以除了一些实在逼不得已要离开叶宴,叶怀拙基本都会把路修赶走。
路修乐此不疲,天天跟在叶宴屁股后面“叶老师长叶老师短”“叶老师真厉害”“叶老师能不能也教教我”
虽然身为特聘助教,他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但是路修实在太过殷勤,一开始还有其他助教想要学着他讨好叶宴,毕竟谁都想留下来,也想在这个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身边做熟。
但路修实在太卷了,每天就差背着叶宴上下课还附赠穿衣拖鞋服务了。
久而久之,那些人也就败下阵来。
只是安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出了事,消失许久的简景深带着一个重磅消息找上了门。
“叶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告诉你一个难过的消息,我们收到学生举报,说您教学方式太过反人类,导致多数学生因身体不止而抱恙。”简景深虽然一副惋惜的样子,但叶宴还是感觉到他的兴奋,“所以经过校董事的讨论,我们一致决定恳请叶老师即刻更换教学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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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可怜的小宴宴
对于这个结果, 叶宴并不十分惊讶。
他镇定地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十指合拢置于大腿上, 澄澈的蓝眼睛含着笑意微微仰着头,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而简景深则双臂撑着桌子, 看着叶宴那双眼睛,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很快,他缓过神来, 站直了身子:“怎么?不服?”
叶宴笑道:“简副校长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局势下, 我的做法毫无疑问是最优解, 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针对我, 把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叶老师多虑, 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针对谁, 我今天来的确是因为你的教学方式让太多学生怨声载道, 所以恳请叶老师改善教学方式。”
“如果我说,我偏不呢?”叶宴眼睛弯着, 蓝色的眸子恍如冰川,威压自显。
叶宴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细闪, 盯久了会让人双目失焦,这种感觉莫名让简景深想到了以前的叶宴。
在学校时,叶宴就是风云人物,因为家境优渥,大把大把的人排着队等着当他的狗腿子。
而简景深是唯一一个敢公开和叶宴叫板的人。
毕业后,叶宴进入特异局, 而简景深则进入了议会。
但这种暗戳戳的针对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演越烈。
有一次叶宴想要去污染域救一群被困的人,需要向议会申请调令,但议会始终不批,叶宴最后直接找上了门。
从他议会大门的那一刻起,即便有几个不长眼的想拦着他,也会在叶宴的威严下默默让开,众人看着叶宴进了议长办公室后,直接一屁股坐在议长面前的桌子上。
他抬手将想要逃跑的议长一把推回椅子上,接着他慢条斯理地取出腰间的枪,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我想要去救人,你批还是不批。”
议长像是被钉在椅子里一样,看着叶宴手里的枪瞬间冷汗直冒,眼前金发碧眼长相美艳的人,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说不透的狠厉,让他相信,只要他今天敢说不批,他的枪口就会对上自己的脑袋。
议长最后吓得双腿发抖手打着颤给叶宴写了批条,等叶宴离开后,他忿忿地对彼时还是普通议员的简景深说:“出得什么蠢主意,你是想害死我吗?”
这次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议长甚至上诉到了首席那里,但因为叶宴是为了救人,舆论几乎一边倒地靠向了叶宴。
而作为叶宴父亲的首席也是不失所望,坚决和自己儿子站在一边,后来议会被监察署取缔,而特异局也从议会独立出来,成为了一个单独的部门。
这件事情过后,叶宴的威望越发高涨,因为自身是S级异能者且父亲是首席,几乎可以说是无法无天,整个中部地区,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
如果是其他心术不正的人,有这样的地位早就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但偏偏叶宴虽然我行我素傲气十足,但行事作风让人挑不出错,所以几乎可以说是有口皆碑。
在当时叶宴也是家喻户晓的存在,所有的小孩都以叶宴为榜样,冷落了十多年的特异局也因为叶宴而成为了大热门。
耀眼,这个词几乎为叶宴而诞生的。
直到三年前的事故,属于的叶宴的辉煌才成为了历史。
三年来,简景深本以为叶宴因为打击已经一蹶不振,但没想到,他还是他,只要叶宴坐在那里,就会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简景深失神了好一会儿才道:“叶宴,现在的中部地区已经不是你只手撑天的地方了,你没有权利和我说不。”
简景深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高高在上地站在这里,将叶宴踩在脚下。
他想要看叶宴和他认输,想要看那张漂亮的淡然的脸蛋上出现慌张和求饶。
他甚至还想看到那双波光粼粼的蓝色眼睛盈出泪水。
但好像他还是失败了。
叶宴笑了两声,似乎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简景深,如果你真的能做决断,现在你就应该带着辞退令来赶我离开,而不是和我商量,让我猜猜你在提出想要罢免我这件事时,有多少人选择了弃权,支持你的人不会是0个吧?”
异能学院和特异局近些年来一直在进行捆绑合作,每年,异能学院都会向特异局输送一些优秀的毕业生,而因为特异局如今的高涨不减的热度,异能学院也因此收货颇丰,可以说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而叶宴就是特异局局长特意下派来为特异局进行直接人才培养与选拔的。
简单来说,简景深根本没有资格对叶宴进行辞退,所以只能让叶宴进行教学方式的更改。
简景深当年是靠着和赵世泉的关系,和赵家小姐结了亲,才能一步步爬上来的,但现在他和赵家小姐离婚,众人对于他和赵家的关系多有猜测,威望也降了几分。
“叶宴,你不要太得意忘形,我即使和她离婚,我的身份地位也依旧不会变。”
“哦,那你好厉害。”叶宴没有感情地说完,然后拿起手中的报纸看了起来,“没什么事情,简副校长就先离开吧,我可不像你每天闲得没事干就只能盯着别人。”
简景深和当年在学校里不同,经过了多年的成长,性子沉稳能忍,天大的事情,他也能沉着冷静地应对,但叶宴不过来学校一个星期,简景深就差点情绪失控了三次。
准确来说,每次见叶宴,他都得极力控制情绪。
无论是愤怒还是,兴奋。
“这件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简景深看着已经不想理会他的叶宴,“抛开我们的立场问题,难道你叶宴真的就不会错吗?”
说完,他见叶宴还是没有理他的意思,没有办法,只能气冲冲地离开。
等听到关门声响起,叶宴的眸子才忽得变得失去焦点,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摸了摸自己已经完全看不见的眼睛:“怎么维持时间越来越短了。”
刚刚在和简景深对峙的时候,叶宴其实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他可不想让简景深看见自己的难堪,于是强装着能看见,所幸简景深一被自己刺激就上头到失去理智,没有发觉他的不对劲。
今天也是奇怪,叶怀拙因为有事临时出去也就算了,怎么连路修今天也没有来?
叶宴伸手,想要摸索桌子上的手机,但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于是他只好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着,就在他好不容易摸到打算收回手时,因为动作太急,一不小心,他的手打到了桌子上的水杯。
瞬间滚烫的热水浇在了叶宴的手上,叶宴“嘶”了一声,连忙抽回了手。
而就在这时,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办公室的门也被砰地一声打开。
叶宴拧眉听着声音,等到来人靠近,他下意识问道:“沈正仪?”
就在对方怔愣的一瞬间,叶宴好像觉察到哪里不对劲。
不对,不是沈正仪的气息,面前的人呼吸明显更年轻些。
“叶老师,我是简熠。”
“简熠?”他怎么在这儿?
简熠看着叶宴微微抬着的手一片通红,他带着银戒的手指被烫得有些发颤,而他的脚边还有一大摊水泽。
几乎瞬间,他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和叶老师探讨一下今天的课题。”
简熠克制守礼,上课的时候虽然会看着叶宴,但并不敢明目张胆地久看,每次和叶宴近距离接触,害怕叶宴感到不适,也会移开视线。
但当现在的他意识到面前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一举一动时,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从一瞟一瞟,最后变得大胆,直接一寸一寸近距离观察起叶宴的脸。
明明和父亲差不多年级,叶宴的皮肤看上去却十分细腻,他的侧脸被阳光照着,恍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白瓷,湛蓝的蓝色眼睛虽然没有什么焦点,却给人澄澈透明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汲取他眼睛里的水意。
“留下作业的目的是让你们独立思考。”叶宴有些许不满。
简熠听着叶宴训斥的话,浅绿色的眼睛又停留在叶宴的手上,等叶宴说完,他才道:“老师,您的手受伤了。”
叶宴“嗯”了一声:“你看见路修了吗?”
叶宴很清楚叶怀拙没一个小时根本回不来,所以只能找这些天一直在他跟前晃荡的路修。
“没有。”简熠眼神暗了几分,“叶老师找路助教有什么事吗?或许找我也是一样的。”
叶宴心知肚明,简熠是简景深的人,什么讨论课题都是假的,为了帮简景深打探消息才是真的。
但原著里并没有这一出。
原著里的简熠对叶宴的态度十分冷淡,两人除了上课几乎没有多余的交流。
现如今简熠竟然会主动上门。
叶宴如今手烫伤了,虽然他面上装得云淡风轻,但实际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有些微微冒冷汗。
可他却并不想张口向对手的儿子求助:“没什么。”
说着,他就想要摩挲着往一旁的柜子走去,但很不巧,因为地上有水渍和满地的碎玻璃,叶宴刚艰难地迈出一步,就脚下一滑。
幸亏简熠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他一只手搭在叶宴的腰上,另一只手搭在胳膊上,一边支撑着他一边道:“叶老师!你没事吧?”
叶宴整个人倒在简熠身上,颇有一番投怀送抱的滋味。
他撑着想要自己站起来,但因为眼睛看不见脚下太滑,于是挣扎间和简熠越贴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简熠正在侧脸看着他,因为他的耳侧被对方喷热的呼吸打着。
叶宴耳尖瞬间红透,但他还是强撑老师的脸面道:“地上太滑,扶我一下。”
简熠立刻将叶宴扶正,接着站在叶宴的身边,搂着他的腰,偏过头看着叶宴的侧脸问他:“叶老师,你想要取什么,我帮你取就好。”
叶宴眸色冷淡:“把你的手拿开。”
简熠听罢立刻将手从那细瘦有力的腰间拿开,他和叶宴隔开一些距离,举起手臂,然后大着胆子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叶老师,我带您过去。”
叶宴没有拒绝他,左手撑着简熠,右手因为疼痛微颤,他让简熠把自己带到了一个衣柜旁:“里面有个医药箱,帮我拿出来。”
“好的。”简熠说完,轻轻抬起手臂将医药箱取了出来,然后扶着叶宴走向另一旁的软皮沙发上,扶着叶宴坐下。
“帮我把擦伤药拿出来,你出去吧。”
听到叶宴下了逐客令,简熠并没有回应,而是细心地从医药箱里拿出药膏,他蹲在叶宴面前,看着叶宴烫得有些红肿的手:“老师,让我帮您。”
“不需要。”叶宴说完又道,“如果你见到我的助理或者路修,让他们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和他们说。”
简熠原本因为刚刚近距离接触而有些血色的脸因为叶宴的话变得阴沉了几分。
“叶老师,您不信任我吗?因为我姓简?”
心知肚明的事情被他剖开,叶宴愣了一瞬,回道:“你觉得呢?”
“叶老师,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的恩怨,我只知道,您之于我,是我从幼时就向往的追求,所以恳求您也不要因为您与我父亲的恩怨就对我太过防备,好吗?”
或许是因为身高的缘故,简熠比起一般的学生来说更显得成熟一点,看上去倒是和路修差不多大。
他说话得体,让叶宴找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任由对方小心翼翼地试探地一点一点牵着他受伤的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
简熠一只手撑着叶宴受伤的手,另一只手拿着药膏,他将药膏挤在叶宴的受伤的地方,然后用棉签仔仔细细地帮他擦着药,从手背到他纤细如葱玉的手指,再到他细嫩敏感的指缝,简熠擦得细心周到,期间他轻轻吹着叶宴的受伤的地方,希望可以缓解他因为烫伤而产生的刺痛感。
明明叶宴疼到手不由地发抖,甚至简熠从叶宴手指上取下戒指时,能感觉到叶宴肌肤绷紧了一些,但抬眼看向叶宴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只有漠然。
他刻意地拉长了涂药的过程,直到叶宴不满地“啧”了一声,拧眉道:“简同学,如果实在不熟练,不如叫别人来。”
简熠张口,和他原先冷清的声线不同,声音莫名地有些低哑:“马上就好。”
说完,他开始给叶宴包扎,等看着叶宴细嫩的手被纱布包裹好,简熠依旧蹲在叶宴的面前:“叶老师,其实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叶宴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原先办公室内的诡异屏障,突然被一个大嗓门冲破。
“叶老师,抱歉,我今天突然被锁在了杂物间,所以来晚……简熠?”
叶宴没有注意到路修语气里的不对劲,而是拧眉道:“你以后来这里能不能不要这么咋呼,吵死了。”
路修看着蹲在叶宴面前的简熠缓缓站起来,虽然面无表情,但路修还是在他的神情里品到了一丝的得意。
他捏着拳头:“我本以为我今天被反锁在杂物间是个意外,但是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
简熠淡然:“那你应该赶紧去找找到底是谁。”
“不用找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叶宴听着二人没头没脑的话,摸着自己裹着纱布的手:“你们要是有什么恩怨就出去解决。”
他的话一出,二人立刻将视线放在叶宴身上,路修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叶宴的手上裹着纱布,他立刻道:“怎么回事?叶老师你受伤了?”
叶宴无所谓地说:“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而已。”
路修却直接挤开简熠,蹲在叶宴面前,他看着叶宴手上那奇形怪状的包扎,拧眉:“怎么能这么随便?”
说着他就想要去拆叶宴手上的包扎,但叶宴却直接躲开了:“别费劲了,就这样吧,等换的时候再说。”
路修的手落空:“叶老师,您的镜片又失效了吗?不是说四个小时吗?现在才三个半小时就失效了?您要不……”
叶宴拧眉:“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路修的话被噎了回去。
要不是为了报仇,路修才不愿意像条狗一样舔着叶宴,在这里看叶宴的脸色。
他心里对叶宴的恨日复一日地重,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他隐忍着不快:“抱歉,叶老师,我只是想帮您排忧解难。”
叶宴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恨自己恨得牙痒痒,但他却不觉得生气恼怒,只觉得有意思。
看着对自己憎恶至极的人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嘘寒问暖,不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而且目前看来,这样的人似乎有两个。
他才不信简熠所谓的什么崇拜,简景深这人必定会天天在简熠面前细数自己以前的恶劣行径,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下,即便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也不可能有什么善意。
他和简景深一前一后,一个惹他生气,一个假意关心靠近,谁知道父子两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但叶宴并不打算拆穿。
一个人也是玩,两个人也是玩,两个人都想当叶宴最亲近的人,那就避免不了争吵,这样他们把注意力放在怎么打败对方身上,对他的探究也就会少一些。
看他们狗咬狗,不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和叶宴所想得一样,自从那天过后,简熠就开始和路修一起,每天在他眼前晃悠。
上课时,两人拧着劲儿,路修身为特聘助教,总是故意找茬,在一些细节上挑刺,当然简熠也不甘示弱,回回做到完美,还得到了叶宴的夸赞。
路修计划失败,只是暗自生气。
当然那些学生也看出了他俩之间的风流涌动。
路修那个穷小子没见过大世面,好容易见到心里的偶像积极一些还算正常,简熠是个怎么回事?他难道不知道他爹和叶宴是死对头吗?
不仅上课,平常他俩一下课也主动往叶宴办公室钻,叶宴想要喝个水,两个人抢着倒,叶宴微微一皱眉,他们就立刻上来一人一句地问叶宴是不是有什么需求。
简熠一开始还有些抹不开面,毕竟多少他也算是个大少爷,这种事情不如路修做得熟练,但他要强的性格让他不想落于人后,所以很快就和路修你撞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地争执起来。
对于叶宴需要擦药这种可以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两个人更是争破了头,甚至有一次差点打起来,最后叶怀拙看他俩实在不顺眼,直接都赶了出去,自己揽下了这个活儿。
事情发展到最后,叶宴几乎只要一抬手,简熠和路修就会把他想要的东西递给他。
简景深那天离开以后消停了几天,没有来找叶宴的麻烦,但叶宴却接到了特异局局长的电话。
“小宴啊,最近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关于你的决定你知道我是百分百支持的,但你若是打算在那里安营扎寨,不得民心可不是件好事。”
特异局不同于其他部门,整个局里上上下下都对叶宴异常信服,虽然叶宴几次声明不喜欢这种风气,却还是依旧没有办法杜绝他们强烈的个人崇拜。
就连局长也不例外,所以当时他们听说叶宴想要重新恢复工作时,想都不想就想让叶宴重新回到特异局,只要叶宴发话,局长立刻把椅子递给叶宴。
但叶宴却回绝了。
特异局的辉煌是叶宴十年来的成果,但现在他想重新开始,重塑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回到特异局养老。
“我知道,这件事我自有办法处理。”
局长立刻笑道:“如果实在处理不好,我可以替你出面,你知道我会坚决维护你的决定。”
叶宴笑了:“我知道,张叔,这事您别惦记了,明天我就去给他们一个答复。”
等叶宴挂了电话,重新回到餐桌上,叶父叶母都是一脸的担忧:“小宴,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有人欺负你?”
“没有,我都多大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如果实在不顺利,就回家来,那个位置爸爸也不是非要不可。”叶重山语重心长道。
莫幽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小宴,你在学校这么多天,妈妈一直提心吊胆的,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叶宴笑着说:“爸,您很清楚,吴邕一旦上位就会搅动风云,到时候绝对不会安生,我们不能打退堂鼓的,我没有什么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而且我不是还有怀拙吗?他最近做事沉稳了不少,已经进步很多了。”
突然被点名的叶怀拙抬起头来,一边咀嚼一边嘿嘿笑着。
叶重山看着那副蠢样子一脸的嫌弃:“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大不小了,到现在才有长进是什么很值得你骄傲的事情吗?”
“我哥觉得我做得好夸夸我还不行啊?”
“看见你我就来气。”叶重山放下筷子,“过几天,你陈叔叔的女儿要过来,你去见见。”
“我不要!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给我安排相亲。”
“什么都你说了算,那还了得。”
“我不结婚,我结婚了我哥怎么办?”
“我不需要你。”叶宴及时说道,“怀拙,你应该去见见的。”
见叶宴也出来说,叶怀拙蹭地站了起来,语气不善:“我说了我不结婚我不结婚,也不想谈恋爱,我哥都没有结婚,你们干什么非得着急催我?”
叶崇山也有些生气:“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们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你们不就是害怕……”叶怀拙看到父母拼了命朝着自己使眼色,连忙止住话茬。
叶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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