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下by逐柳天司
逐柳天司  发于:2025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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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宿舍到校门口也没多少路裴居堂一会儿走快一会儿走慢的,实在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有点害怕再上演一次那晚在桥头的剧情。
裴居堂还没出校门口,就先看到了站在外边的何权青,那是一道依旧吸睛的身影,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何权青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人现身了,他将揣在外套里的两只手拿出来,向前走了两步。
“让你久等了。”裴居堂不太自然的说,“刚刚在忙。”
何权青摇了摇头,“不久……我没耽误你忙吧。”
“不耽误,我忙完了才出来的。”
“那就好。”
其实两人也就一个月没见而已,还真谈不上什么阔别已久,但那股莫名尴尬的僵硬感就好像拧成一根绳子似的,将两个人不得不缠在了一起,想逃又逃不了,要靠近又别扭。
他们又不是绝交了,也没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关系也不该这么尴尬的,怎么就……
“你找我有什么事来着?”裴居堂看了对方一眼,又立马垂头下去假装看了下表。
何权青目光在面前人身上光速扫了一遍,确认人还是好好的以后,心里突然轻松了很多,“没,没什么事,顺路就来看看了。”
“哦,怎么突然跑这么远出来?”
“来看人,看以前的同学,他结婚。”何权青努力把谎话说得确有其事,“昨天结的。”
裴居堂半信半疑的,但是也不打算去追究真假了,“这样……”
“嗯。”
这对话实在有点难以继续下去,两个人心里压力巨大,何权青也是挺艰难的才憋出一句:“要不去吃个饭吧,我明天回去了。”
“啊,嗯,行啊。”裴居堂咽了咽口水,“我请你吧,你难得来一趟。”
何权青点头说好。
裴居堂看了看四周,一时也想不到要带对方去哪里吃饭吃什么好,他记得上次杨光说过有个涮肉馆子在附近好像,于是便试着带着人去找了找。
好在上天没有为难人,裴居堂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馆子,这个点也不是饭点,一进去就位置坐了。
服务员过来各自给了他们一张菜单,两人沉默着选完了菜后,桌上又只剩他们两人了。
面对面的坏处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低头吧那太刻意,抬头了又不免要对视一轮,裴居堂脖子硬梗着,只能偶尔假装看看店里环境掩饰尴尬。
僵持了大概两分钟,何权青才终于酝酿出一句话来:“北京西站……离这儿远吗。”
“不怎么远,十一二公里吧。”裴居堂一开始太紧张了说话有点快,他咽了口唾沫放平语气,又说:“你准备坐火车回去?”
“嗯。”何权青点头,“这两天都没有直飞回去的航班。”
“坐火车也行,就是有点久。”
“还好,不用换乘的话,27个小时就到了。”
“尽量买卧铺吧,轻松点。”裴居堂完全是无话找话了,他觉得这个建议完全没必要说出来,这话听起来太多余太傻了真的。
何权青手里拿着一个牙签桶,目光基本都在这牙签桶上里打转,“应该买得到,票挺多的。”
“还是早点买吧,过节出行人多。”
“那我今晚过去看看。”
“你住在附近?”
“是,在鼓楼大街那边。”
“哦,那边也挺近的。”裴居堂心想就这样,就聊这些有的没的就够了,否则话题太容易聊死了,“你不多玩几天?北京景区挺多的。”
何权青好像也放松了下来,他把牙签桶放了回去,终于敢往对面看了,“没有假期了,站里要开工了。”
“哦,我好像听我爸说了。”裴居堂把桌子上的碗筷挪了个位,让服务员把菜摆了上来,“最近挺忙吧。”
“是多忙了一点。”
铜锅和菜品都上好以后,两人去打了个蘸料碟,裴居堂主动分享了比较好吃的配方,何权青之间的气氛又得此缓和了一点,对话也没那么过分生硬了。
有了食物分散注意力,二人整体都自然了很多,裴居堂问对方吃不吃得惯,何权青说挺好吃的。
“你来我真挺意外的。”裴居堂牵强笑笑。
何权青也笑,“不耽误你就行。”
“耽误不至于,又不是上高中那会儿,大学没课的时候很闲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住学校里吗?”
“嗯,基本都住宿舍,没人走读。”
随后何权青又问了些关于大学生活的问题,问得挺中规中矩的,裴居堂回答起来也轻松,
要保持这种自然而不亲密、熟悉却不尴尬的关系其实也不难,就是不用说太多掏心窝子的话就行。
“问了我这么多,你呢,你最近还行吧?”裴居堂反问对方。
“挺好的,跟以前差不多。”何权青其实不怎么饿,但是菜点得有点多,不得不努力吃完。
“我还挺想镇子,不过接下来都没什么假期了,估计过年才回去了。”
“你过年还回来?”
裴居堂微微蹙眉看了对方一眼,“不回……我去哪?”
“我以为你……”
何权青还以为对方买了房子就要在这里落户久居不回去了,以至于他才特意跑这一趟……原来……
不过误打误撞也不亏,见过人就不亏。
“什么?”裴居堂看对方欲言又止的。
“我还以为你会回老家过年,毕竟这里离你老家更近吧。”何权青急中生智说。
裴居堂没看出对方心里的想法,他老实道:“不回,我爷我叔都在那边呢。”
“听你哥说你爸妈这几天来看你了。”
“我哥主动说的?”
“不是,是我想找你爸请个假来北京,他说你爸不在的。”
裴居堂心里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他们有事来看我。”
“怎么了,什么事。”何权青明知故问说。
裴居堂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毕竟对方未必对自己这些琐事感兴趣,但他一时又编不出来什么理由,就直说了:“也没什么,就我爸来给我买房子而已。”
“买来给你走读用吗?”何权青觉得这还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算是吧,平时偶尔可以过去住一住。也为以后做准备吧,万一以后在这边工作发展结婚生子……”裴居堂顿了一下,他看了对方一眼,又没事一般继续说:“都,总得有地方住吧。”
何权青心里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印证,他就越感觉这一趟来得值,果然还是应该早点来的,“大学毕业会分配工作吗?”
“现在哪有分配,好多年前才有了。”裴居堂叹了口气,“不过不分配才能激起人的斗志嘛。”
“加油。”
“行。”
这顿饭后半场比他们担心中的要轻松很多,可能是因为话题一直在那些生活现状里打转,所以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压力。
从馆子里出来后,时间也挺早,裴居堂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个安排,不过他也不打算问,就等对方先安排,免得自己自作主张自作多情。
“我送你回学校吧。”何权青一安排,就安排了这么个结果来。
裴居堂估计对方也就这样了,“你有急事的话就直接回去吧,这挺近的,不用送。”
“没有急事,怕你有。”
“放假呢,我能有什么急事。”
话题到这儿两人不约而同的各自懊恼了一下,这话真是不该这么说的。
“要不再走走?”二人又不约而同的说。
面面相觑片刻,裴居堂只能豁出去了:“那随便走走吧,刚刚吃饱了走会儿也好受点。”
“嗯。”何权青真不知道这该不该高兴。
二人漫无目的的瞎走了几分钟,这下午的太阳其实还挺刺眼的,好不容易碰着有个行人椅了,两人就停下来乘荫了。
“你觉得热吗。”裴居堂看着前面人来人往的影子问身边人说。
“有一点。”何权青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看,“早上凉快。”
继而两人又双双沉默了,好像能聊的聊得差不多了。
裴居堂不由自主的开始感到煎熬,他以为那些不自然可以因为寒暄过而消失,实则不然,需要寒暄的关系本来也不再亲切,他有点难以忍受这种僵着脸晒太阳说不刺眼的氛围,因为他们有着彼此心知肚明的亲切关系,可是他们得一直在假装寒暄,现在好了,寒暄也说完了。
何权青也感觉到了那种重蹈而来的焦灼,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还是没忍住再问了一遍:“我来找你,没耽误你什么吧。”
“不会。”裴居堂斩钉截铁,他又有点沉不住气,“你个癫子要问几遍?”
裴居堂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太多嘴了这是。
何权青小小的诧异了一下,他强忍着心里不该有的喜悦,“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吧。”裴居堂心里暗暗祈祷对方别再折磨他的耐心,最好是别再问出那些傻儿吧唧、问了好几遍的老问题了。
“见到你……”何权青抓了抓膝盖上的布料抹了抹手汗,“我挺高兴的。”
“……”裴居堂背上忽然冒出来一阵冷汗,他稍稍停止腰杆,把脸扭到了另一边去,“谁不是呢。”

“你……不,不恨我吗。”何权青胆战的往右手边瞄了一眼。
“哪门子恨?”裴居堂口气怪怪的。
何权青没胆量说出来,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道歉他还是会的:“你恨我是应该的……我说话不好听,让你伤心了。”
“你说什么我都忘了。”裴居堂尤为轻松说,“伤心不至于,就感觉你这人挺莫名其妙而已。”
何权青此行目的有二,一是来看看对方是否安好,二是来摊开事由的,他听对方这么说,觉得更加有要解释的必要了:“因为……师傅他发现我的绣球了。”
“……”裴居堂感觉自己好像听明白了。
“你说得挺对,我根本不敢跟师傅叫板。”何权青牵强苦笑,“也没有跟你爸妈商量的资质。”
裴居堂脖子仍是僵着,他面向身边人看不到的另一边,表情先是受惊的醒悟,继而再慢慢淡成无奈的干笑:“你想的还真是远……”
“早该想的,不然以后多……难做。”何权青说完感觉没有任何轻松感,反而觉得责任更大了,“想归想,又不知道怎么做。”
“窝囊废。”裴居堂小声嘟囔说。
何权青不觉难受的嗯了一声,“我是。”
“窝囊就算了,还自以为是。”裴居堂咬牙切齿了。
“我知道……”何权青连对方的后脑勺也不敢看了,“所以我得来跟你说清楚。”
“行,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想这事了。”裴居堂语速很快,“你也别以为我多过不去,我过挺好的。”
何权青心里更过意不去了,“你不计较吗。”
“计较什么?”裴居堂没耐心了,“我又没损失什么,我计较什么。”
“我想弥补你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做。”何权青羞愧上脸,“你能支个招,指个路吗。”
“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可弥补的。”裴居堂心想这人还不如不来呢,来了也是没一句好话,“谁欠谁啊,我又不是因为你几句话就缺两肉了。”
“我让你难受了就。”何权青战战兢兢的,越说越觉得自己过分。
“就我难受?你没难受?扯平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看对方还想说下去,裴居堂立马打断了这个话题:“行了,这事没什么好说的,别提了。”
两人原地不动的各自消化了一会儿,裴居堂用余光往旁边瞅了两次,看着那人怪自责的样子,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本来这事他确实是挺怨恨的,可是现在说开了说白了,只是因为没得选没有招而已,本质上挺情有可原的,换成是他,他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破局的。
至少裴居堂现在换位一想,他也想不到怎么让父母松口的办法,老裴要是知道这些事,估计能把他揍个半死……
真是的,两个窝囊废。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何权青突然开口。
“什么。”裴居堂已经不期待对方能说出什么中听的话了。
何权青摸了摸脖子,抱歉意味满满:“我不是来这里看同学的,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我早就猜到了。”裴居堂切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何权青心里一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梁晖哥结婚,他结婚你还能上北京看其他同学结婚?你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不想笑吗?”裴居堂自己说完都要被气笑了。
何权青有点尴尬,“我也没有同学在北京。”
“看就看呗,还找什么借口。”裴居堂抹了抹有点热的脸,这太阳也是真热。
何权青:“我没脸说。”
“没脸说还不是来了。”裴居堂嘀咕。
“想来。”何权青感觉还是说老实话心里舒服一点,“下次我还能来吗。”
裴居堂心想这又到哪跟哪了,他们不是正在闹决裂吗?
“铁路是我家的啊?你想来我还能拦你?”
“不是。”何权青润了润嗓子,“我是想问,我想看你了,还能来看你吗?”
“我是天安门啊?你想来看就看啊?不想看就不来啊?”裴居堂还是怪生气的。
“……”何权青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他想了想,又纠正说:“我以后想来看你,是不是得先得到你的同意。”
裴居堂感觉这句话还不如上一句中听呢。
“我不同意你就不来了?”裴居堂真是心堵了,他没忍住拧了对方胳膊一把。
何权青强忍住笑色,“那我偷偷来……”
两人又沉默着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不过这会儿他们又是另一番心境了。
“你不是说明天回去吗,现在还不去买票?”裴居堂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
“明天出发再买也行。”何权青说,“我坐到区里,班次很多。”
“没有直达到县里的?”
“有,但是我车停在区里了,得去拿车。”
“哦。”
“你着急有事的话,我送你回学校吧。”何权青看天色也不早了。
裴居堂觉得一直坐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同意了。
两人这就起身往回走了,回去路上,何权青问以后他可以偶尔给裴居堂打电话吗,裴居堂说可以,但是又有点顾虑:“周末的话应该可以随便打,平时的话要上课,有时候晚上有晚自习也不太方便,你要打的话……给我发个短信,再打吧。”
何权青都记了下来,“好。”
裴居堂又想起个事来,就问对方有没有QQ,上大学以后身边用这个社交软件的人挺多的,而且很适合平日闲聊。
“没有。”何权青说,“这是什么。”
裴居堂估计对方一天死闷在工作里也没听过这些东西,于是他就仔细介绍了一下这个应用,“或者待会儿你可以上我宿舍,我用电脑给你注册一个账号。”
“我可以进你们学校吗?”
“可以啊,宿舍都能进。”
何权青有点担心,“你室友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啊,你又不是来收租的。”
两人一问一答的聊了一路,何权青这下又大致了解了裴居堂平时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跟着对方进了学校,又进了宿舍楼,再次感觉到了大学里独有的那种微妙人文磁场。
裴居堂以为宿舍里应该没人呢,结果这会儿已经回来两个人了。
这两人就随便招呼了一声,也没问何权青是谁,就当是其他班的同学而已。
“你坐。”裴居堂拉开自己的凳子给对方坐下,又去拉了杨光的凳子过来自己坐。
裴居堂电脑是一直开着机的,他亮了屏幕然后就点开了那个企鹅图标。
何权青看了这宿舍环境一眼,东西很多还有点乱,不过卫生情况是好的,他也一眼认出了哪张是裴居堂的床,因为只有那张床头挂了一颗金绣球。
裴居堂噼里啪啦的敲了一会儿键盘就说注册好了,然后又问他要起个什么网名。
“网名?”何权青问,“直接用真名不行吗?”
“用真名那就暴露你个人信息了,一般人都起花名。”
何权青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就瞎编了:“天空行吗。”
“太土了吧,这个好多人用了。”
裴居堂说网名可以用对他有意义的,或者喜欢的东西也行,但是何权青还是没什么灵感,“那你帮我想吧,我不知道什么好。”
裴居堂说行,他对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快速在输入昵称框里打进去三个字:木又青。
“这个行吗?”裴居堂觉得还挺文艺的这名。
“行的。”何权青点头,“你觉得好就是好。”
“脑子长出来就要用,光听我说有什么用。”裴居堂忍不住吐槽。
接着,裴居堂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便签,他把账号和密码都抄了上去,又嘱咐对方背下来。
“密码是你生日?”何权青看着标签纸上的一串数字和字母问。
“很多人都用生日当密码,这样好记一点,不过我又不知道你生日准确是几号,我只能用我的了。”裴居堂小声解释,并交代:“密码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不然会被盗号的。”
“哦。”何权青认真记进了心里。
“还有账号也要背,就跟电话号码一样。”
裴居堂又分别给对方介绍了网页版和手机版的使用方法,何权青觉得没什么难度,上手两下很快就学会了。
“然后我现在加一下你,到时候你回去有事可以在上面发消息给我。”裴居堂电脑没登录自己的号,他直接拿手机出来登录好操作一点。
何权青握着鼠标等待对方的好友申请,他盯着屏幕看,没十秒钟,屏幕里就多了个跳动的小图标。
“是这个吗?”何权青问。
裴居堂瞟了屏幕一眼,“对。”
何权青点开那个跳动的黄色喇叭图标,接着电脑画面上弹出了一个白色的弹窗。
“等一下!”裴居堂想起什么突然又叫住人,“先别点开!”
但弹窗已经点开了,何权青看到上面显示着一条验证消息:青苹果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你是,青苹果?”何权青目光微微向身边人挪了一下。
裴居堂:“……”

“我爱吃青苹果还不行啊。”裴居堂强扯道,“管那么宽你。”
“哦。”何权青点击了同意验证,上面又进入填写备注名的页面。
裴居堂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看着这人能填什么进去。
何权青准备敲下键盘时,他又转头问:“这个填真名还是花名?”
“……”裴居堂觉得这人有时候真是幽默得有一套,“你自己才能看见,你想这么填随你。”
何权青思考了一下,然后手速不算特别灵活的慢慢敲出来个“果果”作为他给裴居堂的备注。
裴居堂不做评价,他也低头去改了一下给对方的备注名,他改得也挺简单的,就单单一个权字。
两人练习了一下聊天对话,确定何权青都学会以后,他们就出宿舍了,毕竟这个点其他舍友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裴居堂看了看表,已经五点半了。
“回去……也不着急回。”何权青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说,“你有其他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我没什么事倒是……”
“你爸妈不是来了吗,你不用找他们吗?”
裴居堂差点把这事忘了,他本来还想着如果场面太尴尬,就让杨桃打个电话来解救他,但是就目前来看,这两人最好是别想起他。
“他们忙着呢,有事的话会给我打电话。”裴居堂伸手进兜里,摸索着直接把手机调静音了。
“你饿不饿,要不我请你去食堂吃点再回去。”裴居堂问,“我们学校食堂饭菜还不错。”
“刚刚吃完,不是很饿。”何权青说完又有点后悔,“可以打包吗。”
“可以啊,你打包回酒店吃呗。”
“行。”
两人掉了个方向,慢悠悠的往食堂去了,裴居堂又问起对方什么时候去买票的事。
“明天回的话,明早过去买就行。”何权青说,“这个不用担心。”
“你还挺忙。”裴居堂随便揪了一片叶子弹到对方脸上,“大车证考下没?”
“还没,但是快了,你怎么知道我考这个?”何权青喜出望外。
“你六哥自己说的。”
“你跟他……还有联系啊?”何权青脸颊微微凹陷进去那一块突然又平整下来了。
裴居堂两手揣兜里揣得冒热汗,他清了清嗓门,反问:“不行吗?”
“行的……”何权青说,“但是你跟他,联系什么。”
“想联系什么就联系什么呗。”裴居堂张口就来,“平时无聊唠几句。”
“那你们聊什么。”何权青也不左顾右看,也不看前面的路了,脑袋恨不得垂到地方去。
“没什么,随便聊聊。”
“我想知道。”何权青语气看似强硬而又没有底气,“你告诉我。”
“我凭什么告诉你?”裴居堂看对方越是吃瘪心里就越是爽快,真是该的。
何权青绷着脸,唇线紧抿,他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狠的:“你不说,我也会去问他的。”
“……”裴居堂心想这事对方百分百干得出来,他也有点慌了,“没聊什么啊,这种事有必要问吗。”
“有必要。”何权青板脸说。
“行行行。”裴居堂只能把手机拿出来塞给对方,“你自己找吧,你找得到再说。”
何权青小心接过对方这质感独特的手机,又在对方那副逼他检查的神色里,斗胆打开了裴居堂的手机。
他左右滑动了两下,然后点进了信息的图标,开始慢慢从上到下审阅起来,裴居堂手机里的信息很多,他先是整体过了一遍,然后找到了五条和周通的信息记录,不过都是暑假那段时间的信息了,内容也都跟驾照考试有关,别的就没了。
“找到没?”裴居堂挑衅一样问他。
何权青有点脸干,但他也没有立马把手机还给对方,而是又慢慢从下往上继续审阅,“吕雪梅……是谁。”
“我们班团支书。”
“她为什么一直叫你去办公室?”何权青警觉道。
“去交材料去开会啊。”
何权青信了,然后又继续翻,过了几秒钟又问:“钟衾是谁?”
“学长。”
“他干什么的?他为什么请你吃饭?”
“因为……”裴居堂有点想不起来了,“因为我之前请过他,他再请回来呗。”
何权青嘴又撅了起来,“你为什么请他吃饭?”
“人家帮我忙了我就请呗,这不是人之常情?”
“他帮你什么忙了?”
裴居堂啧了一声,实在没想起来,“忘了。”
“你没忘,你快点想起来。”何权青固执道,“你别糊弄我。”
“我能糊弄你什么?”裴居堂哎了一声,“我说你是不是查得太宽了?”
“我不能查吗?”
“不是不能……”裴居堂心想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是哪有你这么虚空索敌的,你不能看谁都当情……”
裴居堂噎了一下,干脆住嘴了。
“那我怎么查?”何权青问,“我又不认识他们。”
“那你就不能信任我?”
“能的。”何权青把手机还给对方,“但是我不信任别人。”
“……”裴居堂心想这话好像还挺……中听呢。
“你要查我的手机吗。”何权青又问。
“我查你手机干嘛。”裴居堂用胳膊肘撞了对方一下,“你手机酒驾了?”
何权青被撞开了两步,但他很快又凑到了对方身边,“你不查是因为信我,还是因为不想查?”
“你非要这么问才行?”
“那我怎么问。”
“你就不能委婉一点?什么叫不想查?”裴居堂暂时停了下步子,接着又走起来,“你心虚才这么说的吧?”
何权青有点听不明白了,“我没心虚,我是不心虚才给查的。”
裴居堂立马去掏对方的口袋,“要我查出来有什么你就死定了。”
裴居堂用惯了触屏手机,这会儿有点用不惯按键手机了,他先是把何权青的通话记录都看了一遍,除了那些个没备注的,要么就是某某老板,其他的他基本都认识。
接着他又翻起短信,除了移动公司发的那些账单和广告,他按到底了也只见到自己几个月前发过来的那些短信。
“你不会偷偷删了吧。”裴居堂明知故问说。
“没有。”何权青坚定道。
裴居堂说了行吧,又把手机塞回对方兜里,“算你老实。”
两人一块进了食堂,裴居堂领着人在几个窗口转了转,最后还是没打包,两人就随便吃了点。
吃完东西去洗手时,裴居堂瞧见何权青的右手腕上缠了一圈药贴,就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何权青擦完手后立马把袖子放下去了。
“没什么你贴的什么东西。”
“最近手有点疼,随便贴的。”
裴居堂怒拍了对方手臂一下,“伸出来!”
“这里人这么多……”何权青低声提醒。
“让你伸手又不是让你脱衣服。”
“那也不行……公共场合。”
裴居堂只好让人上外边去,找了个行人经过比较少的角落,何权青这才肯把袖子撸起来,他的整个手腕往上一点都缠着紧紧的药膏贴。
“怎么搞的?”裴居堂上手摸了摸,“疼吗。”
“有一点。”何权青说,“没什么严重的,就是手用多了有点疼。”
“你都干嘛了?”裴居堂握着对方的手臂左看右看,又检查起五指。
“没干嘛,就干活而已。”
裴居堂没忍住用责怪的口气质问对方:“你就不能歇一歇?休息一下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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