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兄弟,鄙人承受不起如此厚爱。要不是你家少主胃口太大,威胁我助他得到楚师姐和萧师兄,我能和你们少主虚以委蛇。”
陈知光满脸吃瓜表情,又忍不住泛起同情,“大师兄又被男人觊觎了呀。”
许藏玉感慨:“是啊,我也担心萧师兄的菊花。”
站在门外的萧明心:“……”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少主也不是什么都吃。”
黑衣人说完总觉得有点奇怪,背后怎么突然有点阴冷刺挠。
连合伙骂他的两人也都忽然间噤若寒蝉,看向他的背后。
他转过头,寒光剑刃正抵在他的面门,煞气更重的是那张煞神般的脸。
还没等他说几句保命的话,就被他陡然化鞭的剑狠狠抽飞出去。
一鞭下去,深入骨髓,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不仅是□□,就连灵魂都感到剧烈的疼痛。
而那个男人,拖着碎肉和着血的鞭子走到他面前,表情未见一丝波动。
“私闯宗门,图谋不轨,原本该拿你就地正法,不过天一宗向来宽厚,今日只罚你一鞭,下次就不一定能活着出去了。”
宽厚,上来打个半死的宽厚?
黑衣人差点被打哭,这人居然比少主罚他们还狠,不是说天一宗是仙门最正义的门派吗?
到底谁传出的谣言,明明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许藏玉唇瓣开合,好半天组织好一句话。
在他的印象中,萧明心脾气不好,但也算不上暴虐,有时候也还挺通人情,和现在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来大师兄还是对门中弟子留了几分情面。
许藏玉:“……我现在觉得大师兄平时对我们还算不错。”
“呵呵呵,是、是呀。”
陈知光搓掉手心冷汗,这他妈是鬼吧!以前眼睛坏掉了才会觉得大师兄是个包容的人。
“那个三师兄,我想起来丹炉还炼着药,我就先回去了,大师兄找你,想必有话跟你说,我就不多打扰。”
“等等。”
好兄弟,共患难,留我一人我也怕啊!
师弟——
陈知光腿脚贼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被追着打练出来的功夫,转眼只剩一片一角。
黑衣人拖着半死不活的躯体也趁机逃了,就只剩下他和萧明心两人。
铁鞭上还裹着红艳艳的肉,许藏玉觉得有点恶心。在萧明心抖掉鞭子上的血肉时,往后退了一大步。
萧明心走向他,绷直的腿不听使唤地后退,退了两步,被萧明心抱住。
“不用怕,师兄永远不会伤害你。”
“暗香楼的人再也不敢来威胁你。”
声音轻柔到让人恍惚,仿佛刚才把人抽得死去活来的人不是他。
铁鞭已经干净,重新化作轻盈长剑,许藏玉才敢多看两眼。
这不是萧明心常用的剑,要更刁钻毒辣,但不得不说,是把好剑。
“前段时间脱去一大妖蛇骨炼成蛇剑,可远攻近战,正好作为你的破阶贺礼。”
他当初破金丹的时候,萧明心问都没问,怎么现在转了性。
“师兄,这、太贵重了,况且我不太擅长此类武器,给我反而浪费。”
此剑威力和煞气并存,只有强大的修为才能将此剑驯服,许藏玉不喜欢这种时刻防备并肩作战的朋友会有偷袭自己可能的感觉。
这把剑让他不喜。
萧明心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收起剑道:“这把不喜欢就罢了,我再为你寻其他的铸剑材料。”
“……”
不要满脸轻松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好吗。
“师兄,不用寻了,现在的剑我用的就很趁手。”
他真怕萧明心出去又把什么东西的筋骨扒了炼剑,谁大晚上床边搁着这种东西能睡不着。
“是我考虑不周。”
许藏玉哪敢让这个阎王道歉,“没有,没有,师兄能来就够了。”
长睫抬起,眸中泛起涟漪,在猝起的金光中碎成细细碎碎的星光。
一只精巧的纸鹤从萧明心手里飞到许藏玉面前,旋转身体拍着翅膀,犹如活物。
“这是……”
“千里鹤,若有一日师弟遇到困难,可由它传唤我。”
这种可爱的东西还挺有趣的,许藏玉点点它的脑袋,它还会拍着翅膀蹭过来。
“我瞧陈师弟走时手上的护身玉佩很眼熟。”
他一边逗着小鹤一边回,“这不是怕师弟被师兄们揍死嘛。”
玩了一会儿,发现萧明心还在,也不说话,直直看着他。
“……天色不早,师兄还有事?”
许藏玉好像听到了声并不明显的叹息,萧明心丢下一句‘早点休息’才离开来。
夜色下,那具高大的身躯微微勾颓,居然有点可怜。
萧明心这时忽然听到一句,“师父给的贺礼不好借花献佛给师兄,等师兄破阶元婴,我必备上礼物。”
夜色深沉,许藏玉瞧得并不清晰,但萧明心似乎是笑了。
躺在床上许藏玉把玩焉了的小鹤收起来,看着桌上摆着还未收起的许多礼物,忽然想到,有一人的贺礼他好像还没收到。
不过,那人不是他们竹雨峰的人,不送贺礼也本在情理之中。
次日,许藏玉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朝露峰,毕竟他答应过楚舒突破之后去找他。
朝露峰多花团锦簇,景色怡人,到楚舒住处,更是繁花似锦。
流花似瀑,万紫千红。
花藤下一人撑着脑袋,闭目休息,万千花红也不敌这一抹艳色。
来人轻声踏步,却在轻笑中骤然止步。
“今日刮的是哪里的东风,终于把我们的大忙人吹回来了。”
“……师姐。”
楚舒的耳朵,未免太过灵光,许藏玉都怀疑,她是不是眯着眼睛偷偷观察。
“还不过来,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一双凤目倏然睁开,盯着他打量。
“不错,有好好修炼,突破了。”
许藏玉感觉自己像是给领导汇报业绩的员工,得到业绩肯定之后,忍不住幻想有没有额外的奖励。
但眼前的领导并不是好应付的对象,待人向来苛刻。
许藏玉倒不是怕像从前那样被使唤来使唤人,怕的是上次还没缓过来的心理阴影。
“坐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坐在最外面的椅子,隔了十步之远,和从前一样,许藏玉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楚舒叫他,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再走过去。
屁股还没挨上凳子,就被一把捞进楚舒怀里,近乎坐在对方身上。
许藏玉被满怀花香迷离瞬间,后知后觉挣扎起来。
这不对吧?
楚舒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要抱也是他抱着楚舒坐身上才对。
“别总是乱动。”
大腿被拍了下,熟悉的记忆让他立马僵住,“师姐其实这样不太对,上次……师姐做的那种事更不对。”
“哦。那我应该怎么做?”
楚舒的眼神迷茫着,嘴角的笑意却平添违和的邪肆。
第23章
楚舒顺势靠后半躺,张着怀抱呈放松状态,低垂的眼勾着,虽未语,却极尽任君蹂躏之态。
扣在腰上的手微微用力,许藏玉便被带着压向他胸膛。
两手撑起时,抬眼陷进一汪深幽的眸中。
和楚舒表现出来的淡然不一样,里面似乎藏着更为深刻的情绪。
“许藏玉,你喜欢我。”
他从未听过楚舒这样认真的语气,绝对自信的肯定,逼迫着他承认。
可有一瞬间他想逃离。
真的喜欢楚舒吗?
如果不是一开始目的性的接近,他能忍受楚舒的脾气?
为了一步步在门派扎根,爬得更高,他对楚舒的喜欢从来不单纯。
可他深知楚舒向来目中无人的性格,怎会如此轻易为他折服?
不过瞬间的闪躲,居然被楚舒捕捉到,两手捧着许藏玉的脑袋压着他更靠向自己。
快要鼻尖相触的距离,一呼一息相互纠缠,他没办法避开楚舒的眼神。
“看着我回答,你在逃避什么?”
“没有……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我当然喜欢师姐。”
乖巧的模样极具迷惑性,这一次楚舒却格外较真,“是喜欢师姐,还是我楚舒这个人?”
“…不、都一样吗?”
楚舒推开他,奋力起身,许藏玉只看见僵直的后背和捏紧忍耐的拳头。
“怎么会一样,天一宗多少个师姐,怎么能和我楚舒一样。”
声音中压抑着情绪,没由来的火突然而至,炙烤着心脏,楚舒忍了又忍,直到有人拉住他。
“我心里认的师姐只有楚舒这一人。”
楚舒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汗,终于回过头来重新看向许藏玉。
“你喜欢的可是这具皮相,若我换了副模样呢?”
“当然也喜欢啊,”楚舒的眼神太奇怪了,总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可能女孩子的心绪总比男人要敏感些,因而,许藏玉当即举手发誓:“楚舒不管是何模样,我许藏玉都喜欢,这句话永远不会变。”
楚舒顿了下,终于笑出来,盈盈笑声撞击着胸膛里跳动的一颗心,“真乖啊。”
许藏玉以为把人哄好,对方忽然暴动,整个人缠过来,似如夏日疾风雨,噼里啪啦的噼里啪啦地宣泄热情。
他被亲得喘不过气,骨头都酥了几分。
楚舒还是好凶。
身体和尊严相互博弈,在喘息的空隙才想起挽尊的话,“这种时候应该、男人来主动。”
“我不是正在主动。”
耳边喑哑的声音撩动颊边轻痒,许藏玉又气又无奈。
“师姐,你是不是把我当女人了?”
楚舒像是被他逗笑,用膝盖顶了下,“师弟是男是女我再清楚不过。”
许藏玉触电般僵住,转过身曲起膝盖,掩饰身体异样。
许藏玉感觉被戏弄了,楚舒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恶,只是现在的戏弄的方式更加折磨人。
可偏偏身后的人好像还有点委屈似的,“若身边是喜欢的人,只是靠近也似烈火烧身,怎么还能端如磐石。”
许藏玉更加沉默,脑中空白一时间嗡嗡作响,楚舒居然亲口说喜欢他。
口吻也绝非戏弄。
楚舒是认真的。
后背被按了下,“我知道你想亲我,好了,我又不是不给你机会。”
此刻,许藏玉应该像把富家小姐骗到的穷小子那样狂喜,可是他却没有预料中的窃喜。
就连轻吻的动作都生涩无比,哪怕学着楚舒的模样,也还是磕磕绊绊。
“你是小猫吗?只知道吸人。”
许藏玉抬起头,望见楚舒眼里的笑意,难堪地转过脸。
“你容我多练练,我做的未必会差。”
为自己找借口的瞬间,提出了个更过分的要求。
楚舒居然没生气,还欣然答应了。
甚至有让他继续下去的样子。
惊破满是温情的是门外侍奉弟子的传音,“楚师姐,掌门来了。”
许藏玉像是炸了毛的猫,手忙脚乱爬起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对比楚舒波澜不惊的态度许藏玉显得尤为心虚。
“怕什么,日后我们总要面见掌门的。”
楚舒从来不称呼掌门为爹,许藏玉也鲜少看见他们亲切的交流,但即使他们父女关系并不和谐,也不代表会任由女儿和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在一起。
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楚舒道:“不用担心他剥了你的皮,我喜欢谁,就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
许藏玉还是有点不放心,在掌门来之前保持好和楚舒的距离。
“他…会不会罚你?”
“我又不怕那老头子,他还能把我打死吗?”
楚舒行事无所顾忌,但是看许藏玉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没有把他吓太狠。
掌门楚杨还以为楚舒一个人待在房间,发现旁边坐着三长老的弟子眼神顿了下。
他想起进门时,侍候弟子催三阻四的拖延,脸色顿然沉下。
极具威严的声音砸向许藏玉,“你在这里做什么?”
“吵死了。”楚舒捂着耳朵,语气有点儿不耐烦,“我让他过来给我浇花的。”
“你让三长老的弟子给你浇花?”楚杨眼神里都是不赞同。
“难道不行,他又没说不愿意。”
盛气凌人的态度,颇有压人一头恶霸的气质。楚杨只当他又犯起了使唤人的毛病。
看向许藏玉的不满微微变了。
“你又不缺侍候的弟子,把人家三长老的徒弟叫过来使唤什么。”
“他也没说自己不愿意,不是吗?”
他把楚舒娇惯成这为所欲为的样子,除了头疼也没有办法。
只好对许藏玉安抚几句,“你辛苦了。”
又随手丢了一袋钱作补偿。
沉甸甸的重量捧着手累,许藏玉的眼睛却亮起来。
半点也没有被欺负的怨言,只恨刚才没装得更可怜些。
要知道演戏这么挣钱,就该早点转行的。
楚舒没错过许藏玉脸上的表情暗笑不语,想戳下许藏玉鼓起的脸颊是不是也是软乎乎的,可惜他真这样做了,恐怕吓坏的不止一人。
楚老头怎么偏挑这个时候来。
“掌门来找我为了何事?”
经楚舒提醒,楚杨也想起了正事,脸上表情骤然变换,浓眉抖动,“暗香楼提了个门派弟子交流计划,想和我们天一宗互换弟子以学双方门派之长,我瞧此计倒也不错。”
昨天萧明心刚伤了暗香楼的人,薛问香这是准备折腾什么幺蛾子。
许藏玉下意识看向楚舒,恰巧碰上楚舒看过来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薛问香要人,应该也是要你楚舒吧。
楚舒的视线在他身上并没有停留多久便重新看向楚杨,“各家修炼之法向来不流外门,暗香楼如此大度,我们直接拒绝倒显得小气。”
“掌门来找我,不会是让我去?”
楚杨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若是暗香楼诚心诚意,他当然想楚舒能得到机会。
“我还没有回复暗香楼,先来问问你的想法。”
这样的机会对于楚舒并不诱惑,“我这人不喜欢挪窝,况且和暗香楼少主本就有龃龉,恐怕交好不成反生怨。”
“不过我倒是有一人推荐。”
“哦,此人是谁?”
“自然是萧师兄,作为天一宗的门派精英,肩上承载光大天一宗的希望,除他之外,我想不出来第二人。”
楚舒的语气十分诚恳,不带任何偏见的夸赞,可许藏玉怎么感觉楚舒是在故意坑萧明心。
楚杨没有直接同意,但也明显考虑了楚舒的建议,“此事还得问三长老的意思,毕竟萧明心是他的徒弟。”
问完正事,楚杨交代几句便走了。
只剩两人楚舒没了顾虑,等不及把站在一旁的许藏玉叫过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捏着他的手指像把玩物件,一边和他说话。
“也不知道薛问香费尽周章是为了谁?”
许藏玉佩服楚舒的天真,薛问香都骚扰到她面前,楚舒还在怀疑什么。
“我也不想师姐去,那个狗东西心怀不轨,一定是想骗师姐过去。”
但,真让萧明心过去,也不知道暗香楼的人会不会被他那尊煞神吓到。
“你现在倒是会体贴我。”
许藏玉还没有习惯和楚舒一直这样贴近,大概是从前被冷眼久了,还没适应这种新的黏黏糊糊的相处方式。
“掌门这一来倒是让我想起件事,”楚舒松了他的手,忽然拿出纸笔来,“讨巧的话用嘴说出来最简单不过,时间久了,有的话说不准还记不记得清,要是碰上无情的人,转头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你既说喜欢我,何不写下结契婚书,日后我们结为道侣,不仅要向掌门申请,还要作为众人的见证。”
许藏玉望着眼前的笔迟疑片刻,“......掌门恐怕一时间不会接受。”
“这不是问题,我自然有法子。”
楚舒要的是他的态度,许藏玉明白,所以也没再多想,接过那只笔。
许藏玉没写过婚书,只能在脑中构思那些看似真挚的情话,可提笔落字在卷纸上,心情没有想的那样平静,那颗藏在胸腔的心随着笔画颤动,手心也冒了层汗。
尽管写的磕磕绊绊、绞尽脑汁,楚舒也没有理会许藏玉的求助,而是看着他自己一笔一笔写完。
看着像是大白话的结契书许藏玉自己都拿不出手,楚舒却没一点嫌弃,“虽然简单直白,但也算感情饱满。”
许藏玉觉得楚舒是昏了头才会允许这份狗爬字体成为自己的结契书,可更让他震惊的是楚舒忽然拔出把匕首,然后对着自己的手指划一刀,接着在婚书上摁上了指印。
其实他很想说用针扎一下就好的,没必要那么狠直接划一道口子,但作为楚舒的男人怎么能在自己女人面前露怯呢,于是面不改色接过匕首。
一刀下去,面部扭曲。
好痛!果然不管伤口是大是小都是痛的。
摁好指印后,楚舒用药膏抹在他的手指上,清凉的感觉盖过火辣的痛意,过会儿伤口居然已经愈合,只有道粉色的疤痕。
“我本来是准备给你让你用簪尖扎一下,没想到你是个不怕痛的。”
许藏玉:“.......”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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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份结契书被楚舒收了起来,时至暮色,许藏玉准备回去,楚舒却留下了他,“就住这吧,需要什么我给你添置。”
“我怕别人会说师姐闲话。”
“他们有胆子就在我面前说,况且你我两情相悦怕什么流言蜚语。”
许藏玉还是住下了。
楚舒的院子很大,多余的房间还是有的。
躺在床上翻了半天,许久难眠。
事情发展的过于顺利,暗香楼少主都得不到的,最后居然被他一个炮灰得手,况且,他还想不明白楚舒是何时动心的。
激动之余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在朝露峰一连待了三天,许藏玉除了每日练剑,便是和楚舒同饮同食,闲暇之余给院里浇浇花。
但这一天许藏玉听闻了件大事,萧明心突破元婴,宗门中人无不为其惊叹。
许藏玉想起来几天前答应萧明心等他突破自己备上贺礼,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突破了。
眼下自己还什么都没准备。
许藏玉只好告知楚舒先下山一趟,准备贺礼,哪知楚舒却道:“何必麻烦,我这里刚好有样闲置的古琴,送给你师兄就是了。”
楚舒虽说是不用的古琴,但品质显然不凡。许藏玉犹豫片刻说:“这琴还是你留着吧,挺好的。”
“我又不缺稀奇的玩意。”楚舒没打算放人,最后还是让侍候的弟子,将琴送到了竹林雅居。
年少破元婴的天赋者并非常见,前来贺礼之人不在少数,萧明心一一看过,眼神盯着入口处久久不语。
直到最后的少年姗姗来迟,那人萧明心有些印象,是侍候楚舒的院外弟子,他手里抱着把琴恭敬走来。
“恭贺萧师兄突破元婴,许师弟在朝露峰有事不便出面,特让我送上贺礼。”
萧明心这才看向古琴,华贵精致,不是许藏玉向来出手的风格。
“这琴你带回去吧。”
“啊?”那弟子愣住。
“既然他没时间,就等他有时间亲自来送。”
朝露峰的弟子鲜少与萧明心打交道,只听过竹雨峰大弟子似冰山寒雪,今日见了才知传闻不假,他站在旁边几乎都要被冻死了,根本没办法直视那双冰冷的眼睛。
连推辞的话都烂在嘴里,不敢多留,抱着琴匆匆撤退。
其他人察觉萧明心心情不佳,祝贺完便也相伴离开,雅居内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却又似乎少了点什么。
他看向那片软草地,空荡的地面上好像有一个苦练剑法的影子,狡猾地糊弄另一个毫无察觉的人脱去衣裳,以一种幼稚的方式戏弄人。
剑影的那抹意识收回萧明心身体后,他并没有气愤许藏玉刻意的羞辱,相反更愿意替代剑影继续装聋作哑。
有些习惯一旦生根就难以戒除,习惯了戏笑欢语,突然的寂寥就变得格外可怕。
古琴退了回来,楚舒半点也不意外,只不过听到那句带回来的话,还是冷笑了声。
萧明心的修为停在金丹后期有段时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毫无预料突破。
许藏玉听后有些尴尬,“我还是另备礼亲自去送吧。”
“他不都说了,让你有时间再送,你着急什么。”
许藏玉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好像被楚舒娇养了,虽然相处时也很甜蜜,但这份甜蜜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他现在居然连出门都需要楚舒的许可。
长时间的沉默,楚舒自然意识到不对劲。
“才签了不久的保证,你现在就不耐烦了?我不就是让你先别急着回去,你就要因为这点小事和我生气?”
“我没有想要和你吵架的意思,只是......我作为竹雨峰的弟子总是待在这里也说不过去。”
“等我们结成道侣,你不还是要住这。”
两人不欢而散。
夜色沉下,月光地上伶仃独影,酒饮了半壶,未有来客。
细碎的落地声出现背后,将楚舒扰得心烦意乱的心绪里隐秘的欣喜破土而出,还未长成苍天大树就在转身的瞬间湮灭。
“怎么是你?”
天地一片朦胧,楚舒的眼比夜色还冷,从月色中透出尖锐,刺向另一个目的不明的人。
“许藏玉呢?”
听到萧明心唤这个名字,楚舒脸色更加难看,“他睡了,不方便。”
楚舒还当着他的面顺手在许藏玉房间施了个隔音结界,萧明心并未阻止,只是一味讥讽。
“许藏玉是竹雨峰的人,没道理待在你这里。你就算做戏做久了,也别忘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你应该清楚许藏玉接受不了。”
楚舒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又在下一刻挤出靡丽的笑,一张字迹分明的结契书展示在两人面前,上面轻轻写着许藏玉的名字,印着许藏玉的指纹。
可以看出当时手指流淌的血迹很多,在卷纸上蔓延着和另一道血指印交缠。
两股不同的血却在此得到融合。
崩裂的情绪在萧明心脸上浮现,楚舒终于痛快了些。
“他已经答应与我结成道侣,你不用来刻意提醒我,到时候希望萧师兄不要介意我之前的冒犯,为我们献上一份新婚贺礼。”
院中久久无人回应,萧明心是突然消失的,却不知这样的举动让他更加狼狈。
陈知光半夜睡得正沉,却忽然被人破开房门,门口立着道佝偻的人影,像是阴司里爬出来游荡的孤魂,没有一点人气。
陈知光吓得要死,待人影走近才发现是萧明心。
他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捏着腰间的护身玉佩,冷汗冒了一层,“大、大师兄,你怎么了?”
“你先给我配置药浴的药包还有吗?”
“……啊?大师兄你不、不是已经好了吗?”
萧明心抬起那双无神的眼,“我想毒没有去干净,一定是的。”
他替萧明心诊过脉很想说毒确实已经去的干干净净,但萧明心这副样子,陈知光也不确定了,僵硬爬下床又给他配了副药,还未提出切脉,眼前的人不见了。
陈知光抽了自己一下,“我不会在梦游吧。”
实在是萧明心太奇怪了。
许藏玉向来心大,睡一觉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晨起便像以往一样练剑,只不过身后针刺的目光还是让手里的动作迟钝了许多。
后背几乎要被戳出个洞,许藏玉练了一会儿,只好放下剑,闭目打坐,楚舒现在正在气头,他还是别上去拱火挨骂。
他缩在树后,可那道视线也跟着移动起来,越来越靠近,许藏玉不免紧张起来,偷偷睁开一只眼瞥过去,被走过来的楚舒抓个正着,若无其事再把眼睛闭回去。
一声冷笑,极具嘲讽性的从头上飘过,楚舒越过了他,走到旁边的凉亭,经过他也像迫不得已路过。
虽然隔得远,许藏却感觉到楚舒身边阴沉的气息慢慢压了过来,左边的手臂冷的发麻,于是他,背过身,又偷偷往前挪了好几步。
果然,好多了。
坐在凉亭的人灌了杯冷茶,这远不能浇灭心火。楚舒手里的茶盏捏了又捏,始终没有丢出去。
还是不能对许藏玉太好,现在都对他视而不见,以后岂不是要翻天。
他又不是鬼,有必要三番两次躲着。
许藏玉难道还想他低头道歉,笑话,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闭眼打坐没多久,许藏玉就有些困,可突然的一阵冷风叫他打了个喷嚏。
奇怪,今天也不是阴雨天,怎么这么冷。
一袭衣角吹在脸上,拍打着,许藏玉伸手抓住,明显感觉到衣角被另一处牵着,这不是他的衣服。
眼皮撩起,看清了被他拽在跟前的楚舒,凤眸冷凝,不愠自怒,这下他怎么也办法装作看不见,只好讪笑松手。
可楚舒站着没走,许藏玉犹豫片刻道:“抱歉师姐,你还有事?”
睁着无辜的眼,说的话却格外气人,胆子虽小,爪子倒是挠人。
许藏玉不明白楚舒为什么突然沉了脸,在被他拎起压在树上的时候也是懵的。
楚舒的手几乎掐进他腰间的肉里,似有若无的揉弄,等许藏玉确认时又被突然放开。
“你踩了我埋的酒。”
“……嗯?”
楚舒蹲了身,在他刚才坐的地方刨土,任由泥土沾了一手,黑乎乎的污迹在白皙的手背上十分刺眼。
刨了一半身边蹲下一人,帮着他挖了起来。
手指相触的瞬间,身体有一瞬间的迟缓,楚舒瞧见那双眼中涌出的惊喜,“我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