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指点在莫老?爷圆滚滚的肚皮上,里面的东西似乎感受到威胁顿然安静。
“里面装的怕不是病症,而是邪物,莫老?爷不该吃的东西还是不要吃。”
莫老?爷硬是吓出一身汗,哆哆嗦嗦道:“我每次吃的东西都让下人先尝,他们怎么会没事?”
“许是那东西,跑到了?老?爷碗里。”
莫老?爷越听越邪门,总觉得他好像说自己肚子?里有活物,但人总是怕死的,尤其是潇洒快活半辈子?还心存愧疚的人。就?算不信,也?信了?一半。
“依道长所言,该当如何??”
魏迟递出一枚金黄的丹药,“服下可?解。”
就?这么简单?
莫老?爷半信半疑,刚拿起?放在嘴边就?闻见一阵恶臭,更别说吃下去。
“恶症需猛药,老?爷已经病入膏肓,若再晚一点我也?没有办法。”
犹豫再三,莫老?爷终于忍着恶心吞下,不料这东西入口?又骚又臭,卡在喉咙反出的味差点没让他当场吐出来,猛灌一口?水才把药丸咽下。
“这是什么东西?”
魏迟平静道:“取上好人中黄辅以陈年人中白炼制。”
“呕——”
“你竟然敢给我吃屎!我呕——”
管不上叫人打死这个戏弄他的骗子?,莫老?爷已然吐得昏天黑地。
下人们急忙拿来痰盂,却见莫老?爷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又黑又长,惊得手里的东西都掉在地上。
是头发,好像是女人的头发,有几撮还束着漂亮的小辫。
莫老?爷差点吓昏过去,偏偏这东西卡在喉咙,痛得他根本昏不过去。
魏迟对着吓坏的下人道:“趁现在赶紧拽出来。”
混账!一个个白吃饭的家伙,到了?关键时刻都跑得远远的,要不是卡着喉咙骂不了?人,莫老?爷定要把他们都痛斥一顿。
在自家老?爷凶狠的眼神下,几人就?算再怕,也?只能硬着头皮拿手去拽。
不料这东西竟然邪了?门的往回钻,几人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拽下来。
强忍恐惧丢进痰盂,那东西居然像蛇一样往外爬。
“道长!道长救命!”
莫老?爷惊得痛哭流涕,抓着下人挡在自己面前。
魏迟见状,冷笑不语,燃起?灵火将那团东西烧得干净。
众人都松了?口?气,莫老?爷鼓胀的肚子?瘪下去,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抓着魏迟的手直叫仙人。
“仙人果然本领高强,若不是仙人我还不知被折磨到什么时候。”
“只是,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吃了?这种东西?”
魏迟冷漠抽回手,表情依旧冷淡:“莫老?爷可?是惹了?什么人,或者有愧于谁?”
“怎、怎么可?能,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
“恕我直言,我虽解了?莫老?爷的病症,但莫府依旧邪气笼罩,此处恐怕仍有邪祟。”
“哎呦,仙人救命,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只要你能保住我的性?命。”
第47章
莫老爷叫人?捧来小箱子?, 打?开,里面金晃晃的黄金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只有魏迟不?为所动。
他取出几张符箓让下人?在各个方位贴下,而?后才道:“我已经将邪祟困在府内, 现在就等将此物收服。”
他踏出房门, 一群人?乌泱泱的跟上,行至废弃偏院, 手上套的金丝缠红豆手串不?小心脱落。
莫老爷正要捡起却?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
魏迟将手串重新套在腕上, 又?在松点的绳结处系紧了些。反复查看不?会松落这才放心。
莫老爷盯了他手半晌, 总觉得?那红豆手串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在魏迟踏进偏院中时,思绪被带走,顾不?上去想, 急忙喊住他:
“道长到这里干什么?”
下人?们都不?敢跟进去,好几日晚上他们都听见此处有女?子?歌声,夫人?少爷全都给?吓病了, 夜夜梦靥缠身。
“此处,便是阴气聚集之处。”
“那道长赶紧收了那邪祟。”
魏迟绕过井口,踏入屋内, 推开门,红纱掩映下,有一道芊芊疏影, 站在窗口背对着他。
原本?训斥的话硬是软了下来:“你为何害人??”
疏影不?语, 垂首侧颜。
魏迟只看见一双泪眼, 那张脸便转了回去,他的声音又?软了几分。
“有什么委屈尽可直言,鄙人?不?才, 但也?可为姑娘出一口气。”
她还是不?说话。
魏迟没?了办法,只能拿出腰间巴掌大的金铜葫芦,“既然你无话可说,我便要收你了。”
她竟然还不?说话。
魏迟刚掀开铜盖,那道影子?就被收入葫芦中,一点反抗都没?有,也?太过于轻松了些。
众人?待到魏迟出来,莫老爷急忙追问:“可解决了?”
魏迟点头。
莫老爷大喜,“来人?备宴,我要好好感谢道长。”
“不?急。”
魏迟走到水井边,“里面有什么东西,需要用石头压着?”
莫老爷变了脸色,踏进偏院,“哪里有什么东西,只是自从这里死了人?,水井变得?恶臭难闻就叫人?封了。”
满口胡言。
魏迟的耐心一点点耗尽,语气不?好道:“方才我收的可是只怨鬼,若不?将人?超度,此处怨气不?散,还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其他邪物。”
“水井处怨气最?深,你敢说这里面没?东西。”
莫老爷脸上青白交加,这才解释:“哎,我原先娶了房小妾,是个体弱多病的,大夫让她多在房中休养,可她偏偏爱出来赏景。”
“谁知道一脚滑进井里,下人?发现时已经断了气。”
“怕传出去不?好听,才对外说是病逝。”
魏迟:“为何不?把尸体捞出好生安葬?”
莫老爷:“怪就怪在这里,下人?们怎么捞都捞不?上来,险些还栽进去把命搭上,我觉得?邪门,才叫人?就此封井。”
“既然道长都说好生安葬,那如何也?是要把人?捞上来的。”
几个下人?用绳子?坠上石头,探了半天没?探到影子?,便又?换了铁钩准备把人?勾上来。
“住手,姑娘家的叫你用这东西毁了容貌如何是好?”魏迟毫不?客气地骂着,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叫蠢货。
他取了绳子?系在树上,单手抓住,便跃入井中。
井水明明不?深,只到他的腰部。里面有个漂散着头发的女?人?,面朝水下就在他旁边,也?不?知道那几个蠢货为何怎么都捞不?上去。
“冒犯了。”
尸体是臭的,可魏迟并?不?介意,他觉得?花样年华的少女?不?该沉在井底。
抱住腰间,手拽绳子?借力跳了出去。
怀里水淋淋散发味道的尸体吓退了众人?,不?敢上前。
只有魏迟小心将人?放在地上,直到看到那张泡到发涨的脸,如同晴天霹雳,硬生生把心撕成两半。
这张脸他怎么会认不?出,即使已经变形,眉眼唇鼻每一处都刻在心上。
指尖颤抖着落在手腕,那一串金丝缠红豆依旧牢牢系在她手上。
红豆寄相思,恩爱两不?离。
这句话是她亲口所说,魏迟腕上的红豆手串也?是她亲手戴上的。
魏迟一直不?敢忘,可他不?过离了半年,怎么他的晚珠就成了井底幽魂。
破碎的眼底爬上血丝,一瞬间光风霁月的道长浑然变了个人?,阴沉沉的看着叫人?害怕。
“莫老爷怎么会娶她?”
原本?这人?看着就不?好亲近,眼下就更叫人?生畏,他支支吾吾道:“品貌俱全的美人?谁不?喜欢,我将人好生养着哪里知道她会突然没?了呢。”
“道长,可是有什么问题?”
魏迟没?说话。
下人?们被莫老爷催着去抬尸体,被魏迟挥退,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宝将尸体收了起来。
莫老爷可算安了心,整颗心活过来,就连莫夫人和莫少爷也?恢复身体,莫家一片欣欣向荣。
大摆筵席,宴请众客。
席上只有魏迟沉着脸,没?有动筷。
“道长不?用拘束,这些酒菜虽然简单,但味道甚佳,是位出名的厨娘子?做的。道长不?妨试试。”
“丑娘子?菜可齐了?”
“齐了,老爷。”脸上半边火烧疤痕的女?子?用头发挡住狰狞面目,手脚利落端上菜。
莫老爷让人?在盘中各取一块让丑娘子?吃下才放心。
“道长可以动筷了。”
魏迟什么也?听不?进去,更别说吃得?进去饭。
丑娘子?走到一旁,取了块清爽藕片放入他的碗中。
“江南的脆藕最?是爽口,道长尝尝?”
魏迟不?经意瞥见她的脸,目光停了许久。
丑娘子?有些不?自然道:“抱歉,是我吓到道长了。”
“不?是。”他急忙道,“你长得?像我一位故人?的妹妹。”
丑娘子?嘴角笑意淡了,“道长怕是看错了。”
魏迟没?再说话,夹起碗中脆藕,腰间铜葫芦忽然动起来击落他的筷子?。
“怎么回事?”莫老爷问。
“没?事,是我手滑。”他小心将铜葫芦收起来,悄声问,“怎么了?”
无人?回应。
“不?知道长何处高就,也?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跟着学几分本?事?”
魏迟看着和莫老爷同样眼底虚浮青黑的莫少爷,心里更加厌恶,“邪欲毁身,心身不?正,必将大祸临头。”
莫老爷黑脸,“道长为何要咒我儿。”
短剑握在袖下蓄势待发,魏迟伸出右手,露出红豆手串:“莫老爷当真不?认得?此物?”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女?子?哭泣的脸,莫老爷黑着的脸煞白成纸:“这是……那个女?人?的,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婚妻。”
桌上众人?全都脸色大变,莫老爷眼神闪烁,“她可没?说自己?有未婚夫,我真没?亏待她,她的死可跟我没?关系,我是看她病弱无依才接到府上,却?不?知她忽然故去,才给?了姨娘的名头。”
他看着魏迟阴沉的脸道:“道长既是修道之人?,慈悲为怀,难不?成要因为这个意外怪罪我。”
短剑在手里捏得?发紧,魏迟沉默着压制不?住沸腾的血气,莫老爷见此又?游说几句,莫夫人?也?抹起眼泪,只有莫少爷眼里透着不?耐烦。
一拍桌子?,吼道:“众目睽睽下你还要杀人?不?成,我还想问问阁下师门怎么教的”
满院的客人?们全都看了过来,只见莫少爷忽然面色大变,吐血不?止。
“怎么回事?”
莫老爷大惊,忽然也?觉不?对,和莫夫人?全都腹痛难忍,口吐鲜血。
他看向饭菜,“有毒……”
又?看向试菜的丑娘子?,竟也?捂着肚子?吐血。
不?是厨娘下毒,那便是——
桌上唯一还安然无恙的人?。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口菜。
院中客人?全都吓掉魂,赶紧丢了筷子?,抠嗓子?眼,饭菜没?呕出来,也?没?有像莫老爷一样吐血。
他们的饭菜没?有毒,除了莫老爷那桌。
魏迟收回眼神,捏住丑娘子?手腕探脉,被她用力挥开。
“不?要过来。”
魏迟顿住,听见丑娘子?道:“老爷你真没?害那位姑娘吗?”
莫老爷此刻只觉得?自己?大限将至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真不?是我杀的她呀。”
她指着莫夫人?,“是她,是她善妒才将那个女?人?推进井里的。”
莫少爷也?跟着点头,“是她,是她,你放过我们吧。”
莫夫人?没?想到自己?最?先被一脚踹出来,就连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骨肉也?要反咬自己?一口,当即啐莫老爷一脸血沫。
“难道不?是因为你这老东西好色荒淫,将人?强抢,锁在府里不?放?”
莫夫人?完全没?了体面,疯疯癫癫骂着,又?指向莫少爷:“你也?不?是个东西,老子?看上的人?也?要肖想,我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怕莫家以后糟人?耻笑,会去下手,哈哈……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魏迟几乎要站不?住,身体颤颤巍巍,神魂俱碎。
听耳边一声声的求饶只觉厌恶。
只有一人?,在这场闹剧中置身事外。
他的意识挣脱出魏迟的身体,手指夹着纸人?符,就等念咒点将。
魏迟果然没?有救他们,莫家满门灭口。
场面一度混乱,最?后也?不?知谁偷偷报信喊来仙门中人?。
魏迟被一剑穿心,那人?都很意外,魏迟居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亡魂困在虚无的幻境,此时正是点将的好时机,可许藏玉却?愣了许久。
温千初皱眉观望,居然完全没?被魏迟的红尘过往牵绊,不?错,可他愣着干什么?
终于,他看见许藏玉动了,走向魏迟。
温千初没?有意外,却?也?不?免失望,终究是他高看了许藏玉。
许藏玉口中念咒,纸人?飘起,径直飞向魏迟旁边的丑厨娘。
温千初:“???”
幻境散去,丑娘子?面目狰狞,不?肯为许藏玉控制,伸手掐向许藏玉,却?在许藏玉指尖红线牵扯下顿时僵住。
许藏玉试了下,发现自己?竟真能随心过欲控制她,纸人?术当真厉害。
温千初心中任有困惑,真让许藏玉碰对了?
“你知道凶手是她?”
许藏玉睁着天真的眼睛,“啊?她是凶手?”
“……?????”
“你不?知道点她做什么?”
许藏玉笑得?气人?:“不?能点她吗?我发现这个厨娘子?做饭真的一绝,只是闻着都让人?胃口大开。”
温千初:“………………”
他还真蒙对了!
许藏玉看见温千初表情有些崩裂,嘴角笑意狡黠,动动手指把厨娘子?拉过来:“你和魏迟相识。”
语气完全肯定。
他端详着厨娘子?另外半张脸,“魏迟说你像他一位故人?的妹妹,还真是挺像的。”
她可惜道:“为了给?姐姐报仇不?惜毁掉自己?的脸吗?”
厨娘子?冷静下来,认真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比那些蠢货强。”
她抹掉脸上的面具,这张脸的冲击力便更强了,虽是面容温婉,棱角圆钝,却?眼神凌厉,和她的姐姐几乎八成相像。
“你为什么不?怀疑魏迟?”
许藏玉道:“依魏迟的本?事,杀莫家人?无需用毒,他若是用毒,想置身事外,就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动手。”
“最?方便在饭菜中动手的自然是厨子?,就连莫老爷也?最?先怀疑你,不?过他没?料到你会狠到自己?都吃了带毒的饭菜。”
“魏迟也?不?知道,所以你中毒之后他想救你。而?他没?吃你夹的饭菜是晚珠姑娘碰掉筷子?救了他。”
“而?我猜他认出了你,也?知道是你动的手,所以没?有替自己?辩白,替你顶罪。”
“我不?需要这个负心汉替我顶罪,他算什么东西,玩弄我姐姐的感情后一走了之,我只恨没?能亲手杀他。”齐晚言恨恨道。
许藏玉觉得?魏迟不?像是玩弄人?感情的人?,魏迟得?知晚珠姑娘身死后明明悲痛欲绝,那份感情他感同身受,不?似作假。
他朝着空荡荡的周围喊道:
“魏迟你既然在,若问心无愧,何不?现身?”
一道声音风中飘来:
“我有愧!”
齐晚言:“你知道就好!”
随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位如幽兰娴静的女?子?,替魏迟求情。
“晚珠,他不?是不?辞而?别,他说过去求他师父同意娶我?”
“也?就傻姐姐你信,他师父怎会同意他娶一个不?能修炼,还病体缠身的人?。这小子?八成是跑路了。”
齐晚言越想越气,“死了还要骗我姐姐,你们这群修仙的仗着本?领欺人?没?一个好东西。”
许藏玉莫名了被剜了眼挨了顿骂,对魏迟道:
“道长不?是我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赶紧说吧,磨磨唧唧的不?怪别人?误会你,也?亏得?晚珠姑娘脾气好,碰上我这样脾气差的,你人?头在不?在脖子?上都不?一定。”
温千初看他一眼,脾气差?虽然确实气人?,但比起旁人?也?不?算太坏。
魏迟看向晚珠,声音干涩:“我去求师父了,他不?同意,我便跪了一月,哪知双腿出了问题,休养许久。”
“可好在师父终于同意,我去找你,没?找到,就一直问人?,恰好听闻此处邪祟作乱,竟然这样误打?误撞寻到了你。”
晚珠终于笑了,病弱的脸色也?鲜活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
两人?携手相拥,只有齐晚言瞪着眼睛,气得?说不?出话。
许藏玉毫不?意外,果然有误会,只是两人?皆已身死,才得?携手,不?知算不?算修得?正果。
他想,若是早知此等结局,还不?如不?相遇。
撤去结界, 晚珠和魏迟便散去,阴魂不留阳间,自有去处。
许藏玉回想起来周回先前点的纸人,正是莫老爷、莫夫人和莫少爷。
都不算无?辜之人。
他瞧着眼前这位默许两人离开, 还算负责的师父道:“您教我的点将术当真没有缺漏?”
“你发现了?”
温千初居然没有否认, 他的眼神甚至还有一丝赞赏,许藏玉咬紧牙关, 脑子里飘过一千种欺师灭祖的想法。
“你没点晚珠和魏迟, 要是能够随便点魂, 为什么你偏要强调点凶手。”
要是楚掌门?说这种话,他会觉得?是坚守道德底线,不害无?辜之人。
但是温千初——
横看竖看,脸上也拼不出一个善字。
唯一的可能就是如他曾言, 世?间术法皆有利弊,皆有约束。
“猜得?不错,点将之术用在无?恶之人身上必受反噬, 要是那人还恰好有功德在身,只怕会堕入魔道,道心尽毁。”
“所以, 去无?门?弟子从不随意用此法伤人,若有人习得?此法作恶,必会作茧自缚。”
许藏玉:“……”
真是好泥马善良!
不忍心伤人, 所以拐弯抹角的骗人。
他要是弄错了凶手, 岂不是修为尽毁。
我日***
头顶被?摸了下, 温千初凉薄的唇角掀起笑意,“做弟子的敢戏耍师父,怎么师父不能骗骗你?”
“……”
欺师灭祖的计划刻不容缓!
许藏玉觉得?自己?可笑, 偏偏自己?点的鬼将也笑他:“活该!”
温千初走出莫宅,许藏玉跟在后面,对齐晚言偷偷道:“你好歹是我的鬼将,不去帮我出口?气?”
齐晚言白了眼,“我一个姑娘家只会做饭,哪懂什么打打杀杀!”
“要不是莫家都让你绝种了,我真信了你。”
“算了,做饭就做饭吧。”
许藏玉把她收进?纸人,卷巴卷巴丢进?乾坤袋,想着回去之后就让她给自己?做个满汉全?席。
不对,结界都没了,他还回去无?门?做什么。
许藏玉当场就溜,脚步忽然一轻,整个人飘了起来。
身体缩成巴掌大?,被?一根线牵着,像个风筝随风飘摇。
等落了地,果然是温千初的手掌。
许藏玉双手叉腰:“师父,咱做人能不能有点道德!”
温千初忍着笑,伸出手指轻轻一戳,就将小人戳个人仰马翻,声音里的笑意止不住:“哦,道德是什么?”
许藏玉平生最恨想弄死一个人,还无?可奈何。就这么屈辱的成了别人的玩物。
已?经气到直接瘫着摆烂。
可温千初却忽然撤手,半空中的许藏玉吓得?赶紧抱住一根手指头。
他不相信温千初是不小心的。
温千初的人品,真和他那张嘴一样善良。
他气得?一蹦三尺高,然而?才?刚到温千初的肩膀,等温千初走动起来刮来的风险些把他吹飞,还好他拽到一撮头发,像救命稻草似的绑自己?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力气太小,温千初并没有什么反应。
许藏玉又偷偷拽了好几下,没能拔下一根头发,反而?被?这些长发越缠越紧,勒得?纸片身体都卷曲了。
挣扎着忽然听到:
“许藏玉,不准在头上荡秋千。”
“……”
许藏玉憋红了脸求救:“快帮我,卡脖子了。”
温千初无?奈,或者说无?语更贴切。
最终他用簪子挑断几根缠紧的头发才?把许藏玉解救出来。
“能不能安分点?”
许藏玉又被?他捧回手里,气得?直指他的鼻子骂:“要不是你瞬移来瞬移去,我至于被?你狂风乱舞的头发勒住嘛。”
反正许藏玉不会承认自己?有错,他这副模样都是拜温千初所赐,本?来的一具平板身体都变成瑞士卷了,眼睛跑到两边,他现在看人连正面都看不清。
“你什么时?候把我变回去?”
温千初未语,把他重新展开捏成扁平模样,虽然力道不重,但许藏玉却要疯了。
为什么纸人身体还有感觉?
“不要瞎碰,不要乱捏!”
许藏玉浑身都不自在,用了狠劲咬了一口?,指尖似乎被?蚂蚁叮咬,细微刺痛之外还有丝丝麻麻的痒。
头顶一声叹息:“等买了药就把你变回来。”
许藏玉这才?松开嘴巴,没再继续这么温千初的手指头,“买药?买什么药?”
他看着指头上针眼小的血丝道:“至于吗?”
许藏玉被?重新搁在肩膀上,仰着脖子终于看到济世堂的牌匾。
“你怎么来这家?”
介于之前郑叔被?骗的经历,许藏玉很难对济世?堂产生好印象,虽然证明?不是济世?堂所为,但,普天之下看不见的脏污事多了去了,谁能保证明?面上干净,里面就能干净。
“秋水宗兼济天下,金灵丹低价出售,此等善意,自然要去好好感受。”
许藏玉总觉得?他像在说反话,虽然他说好话时?也不怎么动听。
济世?堂人流拥挤,但这些人有或无?意都会避开温千初,等被?挤得?你踩我,我踩你,才?恍然发觉身边没人。
许藏玉贴着温千初的脖子坐着生怕被?挤下来,但显然他多虑了。
不愧是大?能,露个面还自带清场效果。
打着算盘的掌柜一眼就发现了这位与众不同的客人,虽然身上未见多少富贵的金银首饰,但这种能把素静衬托出高雅的人才是最深不可测的贵客。
他把压箱底的珍贵丹药全?都提前摆上药台,这才?笑着走上前招呼:“贵客需要点什么?本?店有最新的破阶丹,您看看?”
温千初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看过去,只道:“金灵丹,一瓶。”
就要打折的金灵丹?还只要一瓶?
哪来的装模作样的穷酸鬼。
掌柜的收起谄媚笑容,不耐烦地拿出一瓶丹药,“二?十两,出门?之后还不退换。”
济世?堂的金灵丹真降了一半的价,成本?几乎等于售价,他们莫不是真做慈善?
许藏玉迫不及待拽温千初的头发,“快给我看看。”
掌柜的这才?注意到他肩膀上的小东西,惊奇道:“你这纸人有鼻子有眼的,还会说话!”
这种新奇的东西市面少见,掌柜的改口?道:“二?十两银子我不要了,不如你把这纸人卖给我玩玩?”
许藏玉气得?瞪大?眼睛,在肩膀上跳脚骂:“玩你祖宗!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你能买的!”
人在弱小的时?候连愤怒都显得?可爱,这种会跳会叫的小玩意,转卖给贵人们也能赚一笔。
掌柜的不想放手,认准了眼前的人是个体面的穷货,不甚在意地加价:“五十两如何?连你手上那瓶金灵丹的钱我也不要了。”
掌柜的见他眼皮抬起,眼色终于有了波动,不过不像是被?说动。
深幽的眼珠子空洞洞的盯着他,让人毛骨悚然,仿佛在旷野上被?阴森幽魂锁定,神魂战栗,想要逃脱,却摆脱不了控制。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怎么忽然从眼前消失的,直到胸口?处传来骨裂的痛,定睛一看,原来是二?十两银子。
许藏玉对温千初一直很不爽,但每次他出手时?还是忍不住打心眼里的崇拜。
他不知温千初做了什么手脚,只看见一个眼神就把人魂魄都要吸去的样子。也不明?白掌柜的为什么怕成那样,浑身浸着冷汗,像是从水里刚挣脱出来。
出了济世?堂,温千初才?倒出玉瓶里的丹药,许藏玉跳进?他手里,两手捧起赶上他头大?的药丸,闻了闻,又不死心舔上一口?,刚尝出点味药丸就从他眼前弹飞。
“别什么东西都吃。”
两只纸手被?丹药染黑,温千初嫌弃皱眉,用袖角擦去污迹,才?神色稍霁。
“居然真的是金灵丹。”许藏玉有些气馁,“没道理啊。”
“你有什么疑问?”
许藏玉道:“郑叔说过,不少药馆都被?逼得?从济世?堂买替代药材,秋水宗却说是有人冒充济世?堂的人。”
“若真如此,济世?堂会毫无?察觉,任由这个人一直毁坏济世?堂名声?”
温千初:“还有一种可能,秋水宗在撒谎,他确实?逼得?其他人不得?不换汤换药,但他们自己?卖真货,出了事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我还想再试一试。”
许藏玉看着他犹犹豫豫道:“你能不能穿个破烂衣裳,装成乞丐再去买一瓶。”
温千初:“……”
虽然不理解,他还是挥手连变出个乞丐装,满是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
可一抬头,这个依旧眉如青山,眼若平湖,那张脸横看竖看,都是家道中落的贵公子。
“不行,不行,你不行。”许藏玉连连摇头。
话音刚落,被?吊着脑袋拎起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师父,师父,我夸你气质举世?无?双呢,没有说你其他方面不行的意思。”
可怜的脑袋终于被?松开,许藏玉摸了摸脖子,还好附身的纸片质量够好,脑袋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