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藏玉面色僵硬, 去无门的弟子果然不是人, 也不知道旁边这?个是不是活人。
正想着,周回的手忽然摁住他的手腕,两?根冰凉的手指捏住脉搏, “去无门里没?多?少活人,你要是被?吓死?,我可无药可救。”
秦章顶着笑脸,“虽然我不是活人,但也没?那么可怕吧。至于,周师兄也算半个活人,放心我们不随便害人。”
“半、半个人?”这?还算人吗?
许藏玉连假笑都笑不出。
周回收手,“这?与我门功法有关,师弟打算收你做弟子,你日后便知。”
还是不要知道——
温千初要收他做弟子?
他有这?么好心?
秦章:“那太好了,我又多?了个师弟。”
周回欲言又止,把赖着不走的秦章揪出去,“别打扰他休息。”
出了门,秦章讨好地笑,“周师兄以后换药的事就让我来吧,我还挺喜欢许师弟的。”
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厉色,周回讥讽:“你那是喜欢嘛,分明是馋他的阳气。”
被?戳破后,秦章面有赧色,但眼底仍有些跃跃欲试,周回不得不警告他:“师父看中的人,你要是胡来谁也救不了你。”
“师父也馋他阳气?”秦章疑惑。
要真只是馋阳气还好,最?起码不用把命搭进去,周回无意和他解释,丢给他一把种?子,“没?事就把师弟的药草种?了。”
在?许藏玉的事情上,秦章总是答应得痛快,心里盘算着,要是治好许师弟的伤,他身上那么旺盛的阳气,让他吸一口应该不会吝啬。
许藏玉是闲不住的性格,躺了几天?,能?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扔了房间里该死?的假花,又撕掉纸糊的假窗户,开出一道口子。
光线入室,冷风携香,他的房间总算有点鲜活的气息。
不知道去无门的人是什么审美,人是假的,就连布置都是假的,活像住进坟墓。
雪中四角亭,一人执黑白双子与自己对弈,棋局陷入僵局,手中黑子久久未落,未得解法,思绪就被?刺耳的声音打断,黑子终是丢进了棋盅。
温千初循声侧目:“他在?做什么?”
周回放出纸人,跑到许藏玉门前,差点被?一堵锯开的墙砸扁,原本封闭的房间硬是开出了一道窗,估计是许藏玉嫌这?里太闷。
但这?间房原本就是关押的牢房,哪里会设什么窗户。
一堆堆纸花丢了出来,还伴随嫌弃的骂骂咧咧:“哪个好人家在?家里插纸花,这?上坟呢?什么审美!”
周回一言难尽。
虽然纸花是假的,但这?些可都是出自于他们师父之手的法器,遇煞成活,可食恶鬼,只要许藏玉不出房间就能?够绝对的安全。
显然,许藏玉并没?有慧眼识珠。
他斟酌一番只道:“他......把墙撬了,开了窗户。”
至于师父那件得意之作被?当成垃圾扔了的事,忽略带过。
他希望许藏玉能?安分些,不要总是作死?,不然指不定师父就给他变成纸人挂墙上了。
温千初只是皱了眉,没?有多?大?反应,重新执棋落局。
可一子未落,又是乌泱泱的惊呼声,温千初终是不耐烦了:“他又做了什么?”
手里的棋子直接丢了,“也罢,今日这局怎么也下不成。”
起身,小?徒弟慌慌张张全围了过来:“师父不好了,许师弟中毒了!呼吸微弱,八成是又不行?了!”
温千初下意识蹙眉:“在?去无门的地盘,还能?让他无缘无故死?了。”
众人怕许藏玉毒气攻心,不敢乱动他,赶紧把温千初请过去,温千初看着地上那块黑煤炭硬是顿了许久,才不确定地开口:“许藏玉?”
黑煤炭直板板躺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捧幽蓝的花,嘴里模糊不清念叨着:“把这花插、插、插、我房间花瓶。”
温千初脸色黑了又青,又看了旁边神色各异耳朵不好的徒弟,实在?不知该敲打谁:“说不了话,就不要乱说话。”
也不怪他对这药花感兴趣,此花夜里也泛幽光,煞是好看。根系入药,开出的花却是剧毒。
周回责备先前揽活的秦章,“你没?提醒他花开有毒?”
秦章万分懊恼,“我原以为许师弟还要在?床上躺几天?,谁知道他拄着拐杖就出来了。”
也没?谁有他折腾。
温千初拿过他怀里的花,以免他真被?毒死?,可刚拿过去就被?抢了回去,“干嘛?”
温千初:“你中毒了?不想死?就把花丢了。”
“胡说八道,”许藏玉忽然蹦起来,“我现在?有的是力气,我可是把整片山都刨个遍就找到这?几株。”
“要说你们去无门也真是,那假花丑得要死?不说,还花花绿绿的老年人审美,想必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喜欢喜庆的颜色。”
老年人温千初:“......”
周回一惊,道:“许师弟恐怕是中毒伤了脑子。”
一声脆响,一簇灵火从?温千初指间冒出,飞到许藏玉怀里,一息之间那捧花就化作灰烬。
“不用救了,埋了吧。”
周回:“.......这?”
温千初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其余弟子刚要开口求情,就被?温千初冰凉的眼神呵住。只有许藏玉愣愣看着空荡荡的怀里,像个傻子。
许藏玉被?拖到了后山,几个师兄挖着坑,根本不敢看许藏玉的眼睛。
“师弟,我们也是遵从?师命迫不得已,要说你也是倒霉,怎么偏往师父枪口上撞呢。”
一人宽的坑很快就挖好了,秦章没?想好怎么哄他下去,许藏玉就已经自己在?坑里躺好:“我要睡觉了,各位请回吧。”
秦章面有痛色,“怎么糊涂成这?样,不解毒脑子真的不会坏掉吗?”
他推了下快要睡着的许藏玉,“师弟你且忍忍,等师父怒气消了,没?准就来救你了。”
他和另外几人,装模作样在?许藏玉身上铲了些土,也没?真把他活埋。
弦月如勾,银光披雪,未完成的棋局又在?温千初手中重新布局,周回提灯前来,刚踏入灯就灭了,正要重新点燃,就听见:“不要惊动棋子。”
修炼之人审视敏锐,灭了灯,也不算闭眼瞎,只是黑灯瞎火的有些耗神。
“平日也未见师父如此入迷,今日为何对此棋局念念不忘?”
温千初又落下一子,“现在?正是动棋的好时机。”
周回可不是来探讨棋局的,许藏玉伤势未完全恢复,还埋在?坑里,师父当真不管?
“许——”
“噤声,棋子动了。”
温千初看的不是棋盘,而?是——
荒凉之地,荒凉山,树头的那几只乌鸦也叫得很晦气。
许藏玉挥开身上的土,从?坑里爬出来,枝头的几只粗嗓子乌鸦惊叫着跑开,叫声凄惨。
“什么鬼地方,这?还是阳间吗?”
吃下一枚解毒丹,脸上漆黑之色顿时消退,胸口中毒的顿塞感也全然消失。
“好你个老匹夫,棺材脸,果然居心不良,心肠恶毒,这?破地方谁爱待爱待。”
说完,打了个喷嚏,浑身凉飕飕的。
在?坑里埋这?么久,差点冻成冰棍。
搓搓手心,许藏玉抬头看向天?上月亮,判断好方向,就往外跑。
跑了一段路,居然鬼打墙似的又回到了原点,不过,他不信鬼,很快想到这?里应该是有一处阵法。
无畏剑挑开一处石头,面前的空间像是画布从?中间被?撕开,许藏玉嘴角刚掀起的笑,在?看到画布之后的人影时,顿时僵住。
“温、门主这?么晚还没?睡呢。”他讪笑道。
“老匹夫?棺材脸?”
温千初的声音比冬夜刮在?身上的冷风还要冰,许藏玉硬着头皮瞎扯:“温、门主是不是听错了,我骂的是我师父。”
也不管温千初信不信,哭丧着脸哀求:“温门主,我资质不佳,性情愚钝,实在?当不了您的弟子。”
“我知你资质,但我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许藏玉没?想到他这?样说,居然有人这?么肯定他,但眼下许藏玉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去无门不留无用之人,你若真不想拜我为师,”他看向地上的坑,“我也可以把你埋了,届时再收了你的魂,也不算浪费。”
这?是什么毒夫言论!
许藏玉当即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温千初单手将他扶起,笑容尽是掌握之中,“果然是个好孩子,师父以后也就指望着你好好孝敬。”
许藏玉咬牙,“徒弟自当尽力。”
话刚说完,就被?温千初拽到怀里,许藏玉还没?从?突如其来的转折中回神,温千初就忽然低下头,许藏玉明明想避开,身体却僵住无法动弹。
温千初在?他面前吸了口气,许藏玉感觉自己的魂都差点被?吸过去,待身上禁制消失,身体直接瘫软,靠温千初扶住他的腰才没?能?滑到地上。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温千初那张苍白的脸,居然浮现出几分鲜活的气息,好像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纯阳之体,也敢在?你师兄面前随便晃悠,若不想被?吃干抹净,早早挂在?墙上,就别像刚才一样毫无防备。”
难怪传言去无门里没?活人,他们和鬼有什么区别。
许藏玉低头喘气,也就是在?这时发现异常,刚才满地银素退去, 不?见风雪, 抬头,弦月不?知何时变成通红的血月。
这里是一片荒宅, 并不?冷清, 反而人声?鼎沸。
但, 那些吊着一张张阴森鬼脸的人,许藏玉没?办法说服自己?他们是活人。
“今日居然?碰上?了百鬼夜行,这些阴魂怨气深重,渡不?了只能点将收服。”
几个去无门弟子骂骂咧咧抱怨, 看着周回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担心:“周师兄,你要不?休息片刻让我?们来。”
“不?用,他们还伤不?了我?。”
几人列阵, 围住这些阴魂,有些撑不?住的便被收进纸人,被一道无形的线牵扯, 成为驱使傀儡,加入去无门弟子的战局。
有意思。
“这就是你们去无门的点将术?”许藏玉想?,“那你们这副半死不?活的样, 也是此法的反噬?”
温千初:“常人久与鬼物打交道总会耗损阳气, 世间术法皆有利弊, 皆有约束,哪有不?需要付出代价还能随心所欲,就算是神兵利器, 也得看主人有无驾驭的本事。”
许藏玉不?解:“温、师父为什么觉得我?合适入去无门?”
“纯阳之体,反而不?容易受此法损害,你自然?合适。”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能多学点本领许藏玉自然?乐意,欢欢喜喜道:“那请师父赐教。”
一簇长睫挑起?,平静的眸中微微诧异。
嬉皮笑?脸的少年似乎永远有份既来之则安之的从容,被抓进去无门没?有痛苦求饶,逐出师门之后,任谁都会一蹶不?振,他倒是像没?事人,上?蹿下跳,有力气作天作地。
温千初起?初以?为天一宗都是性情?刚烈的人,若被人强行收徒恐怕也会誓死不?从,想?尽办法逃离。
他先开始也是这样怀疑许藏玉,但这小子短短瞬间就痛痛快快答应,是不?是太忘本了?
若真如?此,倒也适合去无门。
“师父?”
声?音有种不?属于去无门弟子甜糊糊的谄媚,温千初没?想?到最先难以?适应的是自己?,挥袖推开许藏玉,“先去跟你师兄们学习。”
众弟子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忽然?一人持剑闯入,剑法凌厉,将鬼物打散,几人才得喘息。
周回惊诧:“师父把你刨出来了?”
“是啊,以?后还望师兄们多多指教。”他大大方方道,完全不?像之前和周回有过节。
秦章笑?着挤过来:“那太好了,师弟以?后可以?和我?一起?修炼。”
“别乱跑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这些东西还没?收服。”
周回刚警告,这些东西就一窝蜂冲破一道口子朝许藏玉过来,大有同归于尽也要拖人下水的打算。
其他人来不?及防备,许藏玉转攻为守,一边退,一边拉开周回,阴魂抱团的攻击被慢慢消减,周回跟着配合,才把这些东西都收进纸人。
“你刚才使的是暗香楼的招式,他们怎么会教你本门武学?”
“技多不?压身,既有人教我?为何不?学。”
这话说得轻松,但谁都知道本命武学不?轻授与人,莫不?是真如?薛问香所言,他看上?许藏玉了?
那他本事不?小,居然?能够在?几个师兄和薛少主之间周旋全身而退。
“周师兄你的脸色貌似更白了。”
许藏玉看他完全是要快归西的样子,秦章看了看许藏玉垂下眸子,“上?次周师兄遇上?一恶鬼,体力不?支才买了瓶金灵丹,谁知道那东西是假的,差点要了半条命,现在?尚未恢复,又耗损元气,若不?能有阳气补充,只怕身体会扛不?住。”
“秦章住嘴。”周回呵斥他,却咳得半天也没?缓过来,脸色发白,几乎就是飘飘悠悠快要散去的游魂。
“原来你是缺阳气,早说啊,”许藏玉拍着胸口,“你来吸我?的阳气,师兄你不?用担心,这确实是我?的错,由我?来偿还也是应该的。”
周回眼?色波动,眼?前的人忽然?被拉开,温千初站在?许藏玉面前,翻手间一股气流涌入周回鼻尖,仿若枯木逢春,周回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冰冷的身体也感到久违的温暖。
“师父,这是?”
温千初反手背至身后:“你许师弟的阳气。”
啊?温千初吸了他的阳气还能再给周回?
既然是给周回的,迂回一圈,这么麻烦做什么?
“周师兄,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吸点?”
也许,许藏玉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有多诱惑,才能坦坦荡荡说出来。周回强忍着冲动,摇头拒绝。师父转渡许藏玉阳气,态度已然?明了,他哪还敢得寸进尺。
许藏玉脑门上?挨了一记,“不?是人人都有足够的忍耐力,让你的好师兄亲自来,不?怕被吸干。”
其实,许藏玉没?什么感觉,只是在被吸的时候有些疲惫,但他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都有些微妙,跟看见什么美味似的,也不?自觉收起?客套的好心。
他只想?拿肉包子哄狗,可没?打算真把肉包子给丢了。
温千初丢给他几本秘籍,“这是入门必要,若有不?懂,再来问我?。”
温千初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许藏玉刚接下秘籍,抬眼?人就不?见。
师父一走,秦章就笑?意讨好:“师弟,能不?能也让我?吸一口阳气,就一口。”
许藏玉挑眉,肉包子真把狗引来了。
他伸个懒腰,漫不?经心,“既然?秦师兄有需要我?怎么好推辞,但师父说过几日要检查我?的功课,不?如?过几日,我?得空闲再找秦师兄?”
“过几日也行。”秦章两眼?放光,喜不?自胜。
周回见他答应得痛快,心中莫名不?痛快。
纯阳之体的阳气与普通人不?同,他当真以?为秦章那个傻子能忍住。
许藏玉好像完全不?知事情?的严重性,没?心没?肺地问:“周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莫家庄,你闯入此地应该是误入门派的传送阵。”
许藏玉“哦”了声?,四处张望,周回拿出一道传送卷轴,提醒他:“此处师父已经设了结界,你不?跟我?们回去,就只能留在?这里。”
他暗自叹息一声?,温千初果然?还在?防备着他呢。
回了去无门,许藏玉的日子也是好过起?来了,他拿肉包子吊着秦章,把人使唤来使唤去,整个房间都叫他翻新了一遍。
某日,正在?树下看书,一阵花香扑鼻,周围全是递过来的花。
几个师兄笑?容谄媚,“秦章做的,我?们也会,听说师弟喜花,这些怎么样?”
许藏玉合上?书,“你们这是?”
“我?们也可以?和师弟做跟秦章的交易吗?”
坏了,玩过头了。
他阳气再足,也不?敌这么多人都要来吸一口。
许藏玉合上?书,“我?去问问师父?”
几人当即变了脸色,赶紧拉住他,“这点小事,不?必请教师父。”
许藏玉苦恼道:“可师父说凡事想?要找他过问。”
搬出温千初几人也泄了底气,周回说新来的师弟是个蠢货,但这蠢货怎么不?太好骗呢。
几人败兴而归。
只有许藏玉悠然?自得。
真拿他当傻子耍呢,他什么人没?骗过,区区几个小鬼还想?哄骗他。
被哄骗的苦力秦章端来一壶煮好的茶,惊奇道:“哪里来的这些花?”
许藏玉被花丛簇拥,他几乎无处下脚。
“都是师兄们送的,原先以?为他们不?好相处,没?想?到是我?错怪,他们竟是这么热情?的人。”
秦章顿觉危机,有种要被顶替的感觉,把这些花踢开,迫切道:“有什么需要师弟吩咐我?就行,他们除了修炼哪会干活儿。”
多好的牛马啊!
许藏玉掩盖嘴角微妙笑?意,“那就有劳师兄。”
秦章欲言又止,磨磨蹭蹭半天才开口:“......师弟最近可得空了?”
“恐怕不?行,等下师父还要找我?。”
牛马急着要工资可不?行。
许藏玉画口大饼,“放心师兄,一口阳气我?还是舍得的。”
牛马秦章满意离开,怀着激动去给许藏玉做饭。
嘴角笑?意难以?抑制,他品着一口香茗,抬眼?就被呛住。
“咳咳咳”
温千初怎么就跟鬼一样,来得不?声?不?响。
“师、师父。”
满桌的花早就被温千初挥之脚下,“你还不?算蠢,没?有谁找你要口阳气都给。”
不?知温千初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许藏玉有些心虚,毕竟他可是的的确确把温千初的弟子当傻子耍。
好在?温千初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是问起?他的功课。
“秘籍看得如?何?”
“大致已经了解,只有几处不?懂。”许藏玉递过书上?标记几处,温千初耐心解释后,方才茅塞顿开。
虽然?他对温千初生不?起?亲近之意,但不?得不?承认温千初确实是个很好的师父,比起?性格急躁的三?长老要耐心许多。
还有他对弟子的偏袒,这些许藏玉从未体验过,酸涩之余有些羡慕。
“若这些你都知晓,自己?亲手点将成功才算入门。”
温千初带着他进入传送阵,又回到当初的地方。
周回看着两人消失,心情?十分烦躁,翻看桌上?留下的秘籍,心也跟着沉下,入门秘籍中最危险,最重要的地方被人刻意抹去,跟着上?面修炼不?走火入魔才怪。
师父还是要拿许藏玉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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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把书名改短了点,希望以后上榜不要再被截掉一部分了
说着, 声?音戛然而止。
此处封印尤在,温千初不是来防他的话,那只能是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那东西藏得确实不错,居然瞒过了?这么多双眼睛。”
显然, 温千初知道这里的异常, 但他并没有明说,而是把考验丢给许藏玉。
穿过破败街道, 温千初停在一处荒废的宅院, 高墙绿瓦, 朱漆大门开裂掉皮,蛛网密布,只有大门上的铜环依旧光亮。
虽只窥见一角,也?可?见当初的富丽堂皇。
走近, 许藏玉才看清被蛛网缠住的“莫宅”二字牌匾。
推开大门,院中杂乱不堪,随处可?见的破碎酒盏、碗碟, 这里曾经应该有场宴会。
不知何?故,匆匆结束。
更奇怪的是几处房梁上还留有几道黄符。
“可?有发现?”
许藏玉诚实回答:“暂无头绪。”
想通过一幕场景就?复原一桩陈年旧事太难了?。
“师父要找的那个鬼物,和莫宅有关?”
温千初道:“此处, 发生一桩灭门案,凶手就?是你要点的鬼将。”
这点温千初没有说谎,不过他没说的是, 若点将术用在功德深重之人身上, 必受反噬, 堕魔毁道。
“我们踏入此地就?已经被那东西盯上,这种怨鬼往往不死不休,你不除他, 他便?要除你。”
他的眉间忽然被两指抵住,“今日我教你一术,溯红尘,可?引凡尘入旧梦,能不能抓住那东西就?看你的本事。”
一段段文字画面不受控制塞进脑中,瞬间无师自通。
溯红尘,可?依靠一件旧物,将主人带入红尘过往,窥看不为人知之事。
作为清醒的局外人,可?趁其不备,收魂点将。一般遇上难缠的角色,去无门弟子?多用此术。
许藏玉觉得新奇,在周围看了?又看,考虑选取哪件旧物最好。
最幸运的当然直接找到凶手之物,再不济与之相关的物件也?行?。
许藏玉想了?又想,最终摘了?房梁上的黄符。
“你可?选好了??入他人红尘,最忌动情入戏,把自己拖进去,否则深陷泥潭,反受其害。”温千初道。
“师父放心,我心里有数。”
许藏玉自然明白厉害,狩猎鬼物,焉知鬼物不会引他入套。
人本身就?是情绪动物,很难不为外物所动,但他发现这其实和在苦修崖的修炼差不多,只要摈弃杂念,坚守自我,这些东西就?干扰不到他。
以前,他也?许做不到如此自信,但在苦修崖磨练许久,许藏玉还不信他人的念还能干扰到他。
黄符置于左掌心,在他念咒掐诀后,刹那间瞬息万变。
还算宽敞的街道人潮拥挤,两边的商贩停了?叫卖,说起?近日的新鲜事。
“你们都听说了?吗?莫家老?爷又娶了?一房小妾,可?把莫夫人气坏了?。”
“这不都半年前的事了?,算什么新鲜事。”
“哎呀,不是半年前身体不好死掉的那个,是又娶了?一房。”
“要说莫老?爷娶妾算不上什么新鲜事,这怪就?怪在洞房那晚莫老?爷,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哭声?,立马吓得立不起?来,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莫家人都说是之前小妾的魂回来了?。”
“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这老?色狼就?是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可?不是嘛,我可?听说,莫夫人也?被吓到了?,就?连他们的宝贝儿子?现在也?病的卧床不起?,就?连花街柳巷都没力气逛了?。”
“嗐,这么说当真有鬼不成。”
两人正说到兴头,眼前忽然飘来一人,险些让她们惊叫出来,再一看,原来是个眉眼清秀的道士。
“请问二位,莫家怎么走?”
两人笑道:“怎么连道士都惹来了?,你莫不是要去莫家除鬼领赏钱,可?惜这么年轻那莫老?爷未必信你。”
“拜托二位了?。”
因他态度诚恳,二位娘子?也?给他热心指了?路,不料道士却说:“原来真是那处,我就?说怎么白日都怨气冲天。”
还真有鬼!
两人顿时变了?脸色,再看那道士居然一溜烟不见,更觉后背发寒。
糟喽!真碰上鬼嘞。
要找找莫家老?色鬼,可?别找她们安安分分的平头百姓。
“请问府上近日可?有外邪侵扰?”
看门的下人眨个眼的功夫面前就?多了?一人,被吓个激灵。
魏迟近日才下山,平日山里用惯瞬移之术,眼下心急忘了?收敛,一时不查吓了?人,这才解释。
“莫慌,我是人,只是略懂一些术法,方才查觉此处有阴煞邪气,才急着过来,不想吓了?你。”
仆从听他讲话,原以为又是个来骗银子?的,又看他年轻,觉得没什么本事,但刚才那神出鬼没的功夫还真有点吓唬人。
思忖之后,还是将人请了进去。
“你最好有点本事,原先来了?几人,没给老?爷治好不说,反倒弄得更严重。眼下老爷正烦心,我只给你引荐,能不能让老?爷信服,可?全?看你自己。”
魏迟道声?谢,被人领进门。刚跨进门槛,便?觉一阵阴凉。七月份的天气,竟还有些冷。
穿过后院,更是阴风股股,枝头的树叶簌簌掉个不停。
带路的下人脸色煞白,“真是邪了?门,怎么今天怪风刮个不停。”
魏迟注意到偏院中角落的一口?井,被石头压住,连同整个院子?一同废弃。
“为何?这间院子?单独废弃?”
“那是原先府上一小妾住的地方,唉,别说了?,身体不好,早早去了?,也?不知……”
仆人欲言又止,忌讳莫深,“行?了?,别瞎看,先去治我们老?爷。”
他看向魏迟,这年轻人才十七八岁的模样,也?不知靠不靠谱。
入了?内室,仆从道:“老?爷,有个道士……”
一碗滚烫的药砸了?过来,伴随着男人的怒吼:“滚,都给我滚,没一个有用的。”
仆从被泼了?一身,痛得想骂娘,转头一看,嘿,那道士道士一身干干净净,没沾一滴药汤。
算他倒霉。
正想把人带走,道士却不急不缓开口?:“什么庸医会想到用打胎药来治病,老?爷腹中的东西也?不是打胎药能打的。”
房中忽然一片寂静。
仆从纳闷:“你怎么知道……”
“把人带进来。”
屏风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比刚才客气许多。
地上到处都是砸碎的东西,魏迟穿过一片狼藉,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莫老?爷。
整个人形容枯槁,瘦到脱相,偏偏肚子?大的出奇,像怀胎孕妇那般时不时动下,莫老?爷便?痛得直叫喊。
果不其然,莫老?爷的肚子?里有东西。
“道长能看出我身体的病症?”
莫老?爷让人搀扶着靠在床上,说一句得喘两下,印堂发黑,已是行?将就?木。
此人本该命不久矣。
但既是邪祟作祸,魏迟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