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着你的侧脸……”沈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陆砚偶尔落在他身上、专注又快速移开的目光。原来,那些他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的瞬间,并非空穴来风。这家伙……居然把这些都藏在了心里,还选择了这首暗戳戳的歌?
沈野虽然知道歌不是他写的,但此刻在他听来,每一句都像是陆砚的内心独白。
最让沈野心头巨震的,是接下来的段落:
“我只是有点认真,用情有点深,莫须有的暧昧总是让人昏昏沉沉…”
“最怕我喜欢的人,爱上了别人,他们会笑我好认真笑我陷的好深…”
台上的陆砚,唱到这几句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极快地扫过了A班的方向,与沈野的视线在空中有了一个短暂的、几乎无法捕捉的交汇。
那一瞬间,沈野什么都明白了。
这首歌,根本就是陆砚唱给他一个人的!什么“有点认真”、“用情有点深”,什么“最怕我喜欢的人爱上了别人”……这分明就是在说之前因为发小,追求自己的Omega,艺考的事情,这家伙自己闷着吃醋、患得患失的心情!
一股巨大的、滚烫的情感洪流冲垮了沈野所有的思绪。他又想起陆砚那些日子的心不在焉,想起黑暗中那个绝望又凶狠的吻,想起他抱着自己无声流泪的脆弱……在感情里,无论多么强大的人也会如此不安,如此“自作多情”地害怕失去。
“错误的选择,踌躇着脚步慌乱,你褪去了热情而我依然进度缓慢…”
歌词还在继续,陆砚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沈野却仿佛能听到那冰层之下汹涌的波涛。他家砚哥,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向他坦白曾经有过的慌乱和迟疑,也在告诉他,那份喜欢,深沉到让他都感到意外。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陆砚放下麦克风,对着台下微微鞠躬,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用歌声剖白内心的人不是他。
礼堂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尤其是A班区域,掌声和口哨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所有人都被陆砚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表演震撼了,不仅仅是他的歌声,更是他选择的这首歌背后所透露出的、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巨大反差。
周骏使劲拍着巴掌,凑到沈野耳边大喊:“我靠!野哥!班长这……这他妈是公开处刑吧?不对,是公开告白吧?!你小子行啊!”
沈野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那个从舞台上走下来,穿过人群,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陆砚。灯光掠过那人清俊的侧脸和眉宇间的断痕,此刻在沈野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性与真实。
陆砚回到座位,周围是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赞叹和追问,他只是淡淡地应着“谢谢”、“还好”。
沈野越过人群,伸手紧紧握住了陆砚垂在身侧的手。陆砚的手指微凉,先是僵了一下,随即缓缓回握,用力地扣住。
两人在喧闹的掌声和灯光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十指紧紧相扣。
“歌词,”沈野凑到陆砚耳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沙哑,“我听到了。”
陆砚侧头看他,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只有沈野能懂的情绪。他微微颔首,低声道:“嗯。”
一个字的回应,却重若千钧。
“混蛋……”沈野低骂一声,嘴角却咧到了耳根,“下次有事直接说,别他妈唱出来,老子心脏受不了。”
陆砚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转瞬即逝。
晚会还在继续,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对于台下的观众而言,陆砚的《暧昧三十三天》是一场惊艳的演出;但对于沈野而言,那是陆砚笨拙又真诚的、独一无二的告白,是将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所有试探、不安、默契和深埋的爱意,选了一首最贴的歌,唱给了他一个人听。
那些歌词,如同命运的注脚,精准地描绘了他们曾经的暧昧。
“我们暧昧了三十三天?”
“记不清了 。或许吧。”
“所以你是……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喜欢我了?”
“没有。”陆砚别过头。沈野趁着陆砚别过头的动作,在他脸上留下一个简单的吻。
“我知道了。”
他就是喜欢,还死不承认。
第66章 糟糕的爵士服
陆砚那首惊艳全场的《暧昧三十三天》,让礼堂内的气氛依旧热烈。主持人正在报幕下一个节目,是几个班级联合的乐器串烧。
沈野听着报幕,估算着时间,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陆砚,低声道:“砚哥,快到我们了,我去趟厕所换衣服。”
他们街舞节目的表演服是统一的,是需要格外换的。
陆砚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在沈野起身准备离开时,他却悄然伸手,勾住了沈野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拉了一下。
沈野疑惑回头。
陆砚站起身,表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声音平淡:“一起。”
沈野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没戳破他这点小心思,任由他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喧闹的礼堂侧廊,走进了相对安静的后台厕所。这个时间点,后台人员都在忙碌,厕所里没什么人。
沈野抱着用防尘袋装好的表演服,推开一个隔间门正准备进去,陆砚却像条灵活的泥鳅,侧身也跟着挤了进来,反手“咔哒”一声落了锁。
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有些逼仄,两人几乎呼吸可闻。
“你跟进来干嘛?”沈野挑眉,明知故问。
陆砚面不改色,理由冠冕堂皇:“帮你拿衣服。”
沈野嗤笑一声,也不计较,开始利落地脱校服外套和裤子,以及里面的衣服。当他拿出那套爵士表演服时,陆砚的目光就黏在了上面。
上衣是黑色的修身款,材质带着细微的光泽,但要命的是侧腰处,有着大胆的镂空设计,从肋骨下方一直延伸到髋骨,露出一段紧实白皙的腰线。裤子则是同色系的宽松工装裤,面料垂坠,动起来会带出漂亮的线条。外面还有一件同系列的短款皮质夹克,但夹克长度刚好卡在镂空的上方,一旦动作起来,或者夹克衣摆扬起,那截腰身便会若隐若现。
沈野背对着陆砚,迅速换上了裤子和上衣。当他转过身,准备套上夹克时,陆砚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灯光下,那身剪裁得体的爵士服将沈野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宽肩窄腰长腿,天生的衣架子。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左侧腰那处镂空,白皙的皮肤在黑色衣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带着一种无声的、桀骜不驯的性感。
陆砚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像凝了一层寒冰。他走上前一步,伸手,微凉的指尖直接覆上了那处镂空,在那裸露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这衣服……”陆砚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明显的不悦,“谁选的?”
沈野被他摸得有点痒,又想笑:“我们参演人员统一选的啊,怎么样?帅吧?” 他还故意挺了挺腰,展示了一下。
陆砚的眉头拧得更紧,手指在那片皮肤上辗转,力道微微加重,像是在盖章确认所有权。
“不喜欢。”他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语气里甚至带上了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和霸道,“太露了。”
沈野看着他这副醋意翻腾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他凑近陆砚,几乎鼻尖相抵,气息交融,带着挑衅:“怎么?砚哥,怕你男人太帅,被人惦记啊?”
陆砚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沉沉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着暗流。忽然,他手臂一伸,揽住沈野的腰,将人轻轻一转,将准备登台表演的少年的后背抵在了冰凉的隔间门板上。
“喂!你干嘛?马上要表演了!”沈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陆砚却不容他抗拒,一只手依旧牢牢箍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抚上那处让他耿耿于怀的镂空。他弯下腰,低下头,温热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精准地印在了那裸露的腰侧皮肤上。
不是一个吻,而是一连串细密、濡湿、甚至带着点惩罚意味的轻吻和吮吸,沿着镂空的边缘,一路蔓延。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又像是在烙下专属的印记。
沈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浑身发烫,心跳如擂,他能感受到陆砚唇瓣的柔软和温热,能感受到那细微的吮吸带来的颤栗。隔间外偶尔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给这隐秘的亲密增添了几分刺激。
陆砚在那片镂空周围留下了细密而灼热的吻痕,直到觉得那片皮肤几乎要烧起来,才终于直起身。他抬起头,看着沈野泛着点点红晕的脸颊和有些迷离的眼睛,又看了看那片被自己“标记”过的腰侧,心里的烦躁和酸意才勉强压下去一些。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
说完,他松开手,帮沈野把短款夹克穿上,仔细整理好衣领,动作细致,将刚刚的“标记”行径抛在脑后。
沈野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跳和身体莫名的燥热,看了陆砚一眼,眼神里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带着点被满足后的慵懒和得意:“……等着看小爷帅炸全场。”
他推开隔间门,快步走了出去,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把这只突然变得攻击性十足的冰山给“就地正法”了。
陆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靠在隔板上,缓缓平复着自己同样不平静的呼吸。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紧实腰线的触感和温度,唇上还带着对方皮肤的味道。他闭上眼,压下心底翻涌的躁动和那股想把那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见的黑暗念头。
舞台上,灯光变幻,动感十足的音乐炸响。以沈野为首的A班街舞成员们一登场,就引爆了全场的尖叫。
他们的舞蹈编排极具张力,融合了力量、技巧和表现力。沈野作为C位,更是光芒四射。每一个卡点都精准无比,每一次wave都流畅性感,跳跃、旋转、定格……所有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和美感。那件短款夹克随着他的动作飞扬,腰侧那若隐若现的镂空设计和紧实腰线,成了最勾人心魄的焦点,引得台下观众,尤其是女生们,发出阵阵兴奋的尖叫和欢呼。
“沈野!好帅!”
“啊啊啊看那腰!我死了!”
“这力度!这表情管理!绝了!”
陆砚站在后台的幕布旁,静静地看着。他不得不承认,舞台上的沈野,就像一颗燃烧的恒星,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那蓬勃的生命力,那自信张扬的笑容,那掌控全场的魅力,都让他心折。他的目光追随着沈野的每一个动作,内心充满了欣赏甚至是……骄傲。
看,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如此优秀,如此耀眼。
然而,当台下爆发出针对沈野个人、尤其是针对那截腰线的狂热尖叫时,陆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股刚刚在隔间里被强行压下去的烦躁和醋意,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比之前更甚。
他看着沈野在舞台上肆意释放魅力,看着无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看着那镂空处随着舞蹈动作一次次挑衅般地显露……他感觉自己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甚至生出一种冲动,想立刻冲上台,用那件碍眼的夹克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我的。
表演在一个高难度的集体定格动作中完美结束。音乐戛然而止,掌声和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礼堂,经久不息。沈野和其他队员笑着向台下鞠躬,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亮得惊人,显然还沉浸在表演成功的兴奋之中。
他刚直起身,走下舞台,一个身影就快步走了上来。
他手里拿着沈野之前换下来的、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在和沈野同台表演的人,包括沈野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砚已经径直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将那件宽大的、朴素的蓝白色校服外套披在了沈野肩上,然后动作迅速且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唰”地一下,直接把拉链从底拉到了顶,严严实实地将他整个人,连同里面那件“伤风败俗”的爵士服一起,包裹了起来。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台后看见的工作人员,表演人员,以及台下能看到一点的人都愣住了。
沈野也懵了,看着陆砚近在咫尺的、依旧没什么表情却绷得紧紧的脸,眨了眨眼。
陆砚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甚至还顺手帮沈野理了理被外套压住的衣领,然后才抬起眼,对上沈野有些错愕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只有两人才懂的占有欲:
“穿上,别着凉。”
台下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刚才表演结束时更甚的、混合着恍然大悟和起哄的喧哗声和口哨声!
“我靠!!!班长这是??
“这妥妥占有欲爆棚啊!”
“我去我去!他们两个?!!!”
“我才知道吗姐妹?我们早就开始磕了!”
沈野反应过来之后随即爆发出一阵憋笑。
“哈哈哈哈……砚哥……哈哈哈…你……你他妈……”他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至于吗?哈哈哈哈……”
陆砚看着沈野笑得几乎停不下来的样子,脸上开始浮现一丝窘迫,耳根发红,只是拉着沈野往外面走,闷声道:“该生病了。”
“生病个屁!”沈野好不容易止住笑,他快走一小步凑近陆砚,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戏谑的说:“你就是吃醋,某人的醋坛子又打翻了,我要被酸死了。”
陆砚不承认也不否认,伸手隔着沈野那件校服外套,掐了一下沈野的左腰——那片被他吻过的镂空的地方。
“嘶……哈哈哈哈……”
他知道,他家这位Enigma,这辈子算是栽在他手里了。
他倒是不讨厌陆砚吃醋的反应,相反,他就喜欢看陆砚吃醋的样子。
第67章 眼熟的围巾
元旦晚会那些动人心弦的节目,还没来得及在寒冷萧瑟的风声中消散,高二生活的残酷节奏便以更凶猛的方式回归。联考的卷子刚发下来,还没来得及细细评讲,期末考的阴影便已笼罩下来,考试日期定在1月20和21号,考完当天下午直接放假,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日历翻过元旦,真正的寒冬降临。北风凛冽,呵气成霜。学校也体恤地不再硬性要求穿着统一的校服,允许学生们裹上自己的冬装。
这天早上,沈野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估摸着温度,上身倒是老老实实套了件厚厚的羽绒服,但下身却嫌保暖裤束缚,只穿了条看起来还算厚实、实则挡不住多少寒气的运动裤就出了门。
临走前陆砚还叮嘱沈野穿多点别冻着了,沈野含糊着应付过去了,哪知道报应这就来了。
一上午的课上下来,尤其是课间门窗一开,那冷风无孔不入地往裤腿里钻,冻得他小腿发麻,脚趾都快没知觉了。好不容易熬到第三节下课,沈野几乎是秒速从座位上弹起,目标明确地冲向陆砚的座位。
自从元旦晚会后,全班同学对这对小情侣的各种互动早已从最初的震惊、好奇变成了如今的见怪不怪,甚至带着点“嗑糖”的默契。此刻看到沈野动作,大家都只是会心一笑,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沈野二话不说,直接挤进陆砚的座位里侧,整个人像只寻求热源的树袋熊,紧紧抱住陆砚,把冰凉的脸颊埋在他温热的颈窝里,声音闷闷地带着哆嗦:
“砚哥……冷死我了……这破天气……”
陆砚正在整理上节课的数学笔记,被他这么一扑,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他身体先是一顿,随即感受到沈野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尤其是他的手隔着沈野的裤子都能感觉到冰凉的腿部。他放下笔,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回抱住他,掌心在他后背轻轻拍抚,语气带着责备,却更显担忧:
“我今天早上没提醒你吗?让你不穿。”
沈野在他怀里蹭了蹭,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体温和淡淡的威士忌信息素,耍赖道:“穿了不舒服嘛……动作都不灵活了……还是砚哥你身上暖和……”
陆砚拿他没办法,握住他的一只手,触手一片冰凉。他眉头蹙得更紧,用自己的双手将那双冰爪子合起来包裹住,轻轻揉搓起来,试图用摩擦生热和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动作却细致耐心,像是一名修复文物的工匠师。
沈野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暖意和陆砚专注的神情,心里那点因为寒冷而产生的小委屈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得快溢出来的甜蜜。他看着陆砚近在咫尺的、线条优美的脖颈,一个坏点子冒了出来。
他趁着陆砚低头给他搓手的空隙,突然抽出那双被捂得稍微回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开陆砚后颈的衣领,将依旧带着凉意的手掌贴了上去。
“嘶——”陆砚猝不及防,被冰得浑身一抖,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野得逞地坏笑起来。但是,预想中的责备并没有到来。陆砚只是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他抬起两只手,覆在了沈野贴在他脖颈的手背上,微微用力,让那只冰凉的手更紧密地贴合在自己的皮肤上,用自己更高的体温去温暖它。
“这样好点吗?”
这个纵容到近乎宠溺的举动,让沈野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酥麻了一片。他乖乖不动了,任由陆砚握着他的手,感受着掌心下脉搏的跳动和温热的皮肤,觉得这比任何暖手宝都来得有效。
就在这温馨静谧的时刻,沈野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陆砚桌肚深处,瞥见了一抹熟悉的玄色——是羊毛绒的质感。他好奇地伸手进去,轻轻一拉,一条织工细密、颜色沉稳大气的羊毛围巾被拉了出来。
“咦?砚哥,你什么时候买的围巾?这颜色挺衬你啊。”沈野拿着围巾打量,手感柔软厚实,一看就非常保暖。
陆砚看着那条围巾,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晕,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分:“……买的。本来想……放寒假那天下午给你的。”
沈野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这是给他准备的礼物?!他正美滋滋地要把围巾往自己脖子上套,旁边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围巾看着不错啊!暖和吧?让我试试!”周骏大大咧咧地路过,伸手就要来拿。
沈野眼疾手快,一把将围巾紧紧捂在怀里,像护崽的老母鸡,瞪向周骏:“滚蛋!这是砚哥给我的!谁都不准碰!”
“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周骏被他这护食的样子逗乐了,也没强求,摸着下巴仔细看了看那围巾,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诶!砚哥!这不就是你之前午休时候,总一个人坐在那儿,偷偷织的那条吗?我还以为你织着玩呢,原来是给野哥的定情信物啊!”
周骏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沈野目瞪口呆。
陆砚亲手织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陆砚,只见对方狠狠瞪了周骏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但通红的耳垂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却彻底出卖了他。
沈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又酸又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感动。
他想象不出陆砚这样一双执笔稳如磐石、翻书迅捷如风的手,是如何拿着织针,一点点耐心地将毛线编织成这温暖厚实的围巾的。
那该是怎样的画面?在午休无人在意的教室角落,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低垂的眉眼和专注的手指上……居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是那段时间睡太早了?
“砚哥……”沈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拿起围巾,小心翼翼地、郑重其事地裹在自己的脖子上。羊毛绒柔软温暖的触感瞬间包裹住他,带着陆砚身上那熟悉的、清冽干净的气息。
他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看着陆砚,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好看吗?”
陆砚看着沈野被玄色围巾衬得更加白皙俊朗的脸,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欢喜和爱意。他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肯定:
沈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他一把抓起陆砚一只搭在桌上的手,低头,在他微凉的手背上用力亲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他抬起头,眼神灼灼,带着点戏谑,又满是深情地调侃:
“陆砚砚同学,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织围巾?嗯?”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很喜欢……特别喜欢。真的。谢谢哥哥~”
陆砚被他亲得手背发烫,又被他的话弄得脸颊更热,他想抽回手,却被沈野紧紧握住。最终,他只能微微偏过头,避开沈野过于炽热的目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
窗外寒风依旧呼啸,期末的压力也如影随形。但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一条亲手编织的围巾,几句未宣之于口却彼此心知的爱意,足以抵御整个冬天的严寒,也为即将到来的短暂分别,注入了最温暖的期盼。
沈野裹紧了带着陆砚气息和心意的围巾,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了。
“砚哥,我想起来围巾其实不是这样戴的。”沈野取下脖子上的围巾,他伸手绕过陆砚的后颈,自己凑近陆砚,把两个人的脖颈围在一起,距离近到鼻尖碰鼻尖。
陆砚呼吸停了一瞬,随即一个微凉又绵软的东西印上了他的唇。围巾围起来的高度恰好够遮挡一下两个人此时的接吻。
沈野知道这是在教室,只是浅浅亲了陆砚两口,慢慢脱离陆砚温热的口腔。他知道如果再晚一点,他的哥哥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沈野慢慢取下环在两个人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全部盘在自己脖子上开心的回他自己的座位了。
陆砚的心跳快到止不住,他侧头握拳挡了一下嘴唇,在沈野看不见的小角落里,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刚被吻过的唇。
第68章 冬季的离愁别绪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结束铃响彻校园,仿佛也敲响了短暂自由的钟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早已阴沉的天空终于承载不住重量,细碎的、洁白的雪籽开始飘落,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待到下午正式放假时,已然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不多时便在屋顶、树梢和操场上覆盖了薄薄一层纯净的白。
A班教室里,气氛躁动又带着解脱后的疲惫。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开始布置“丰厚”的寒假大礼包。
“同学们安静一下!知道大家归心似箭,但寒假作业还是要交代清楚!”班主任笑了笑,底下立刻响起一片哀鸿遍野。
“语文,五套综合卷,外加三篇读书笔记和一篇社会实践报告。”
“数学,八套模拟卷,错题集整理。”
“英语,十套阅读完形,外加五千单词背诵和……”
“物理……”
“化学……”
每科老师都信誓旦旦地说“布置得不多”,结果累计起来,卷子厚度堪比一本新华字典。学生们一边哭求着老师“高抬贵手”,一边手下飞快地记录着,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频频飘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心思早已飞到了假期的逍遥世界里。
教室外走廊里,人声鼎沸。不少住宿生的家长赶来帮忙搬运行李,大包小包,来来往往,充满了学期结束特有的混乱与活力。
沈野和陆砚并肩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喧闹的人群和漫天飞雪。沈野的手悄悄勾住了陆砚的手指,冰凉的指尖很快被陆砚温热的手掌包裹住。
“终于考完了……”沈野长长舒了口气,侧头看向陆砚,“待会我先回公寓收拾点东西。”
陆砚“嗯”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窗外,但握着沈野的手却收紧了些。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收拾好,拿到我家吧。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沈野的父母是知名艺术家,常年旅居国外,今年早早就跟沈野约好,要他飞去国外一起过年。这件事沈野早就跟陆砚提过,陆砚当时没说什么,但沈野能感觉到他那微不可察的低落。
此刻听到陆砚主动提出让他把行李拿过去,还要送他去机场,沈野心里又暖又涩。他知道,陆砚这是用他的方式在表达不舍,也想尽可能地多和他待一会儿。
“好。”沈野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放学后,沈野先回了自己那间离学校不远的公寓,快速收拾好了出国的行李。然后拖着行李箱,踏着已经开始积雪的路面,去了陆砚家。
陆家的别墅依旧安静,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两人沉默地吃完饭,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即将到来的分别像一层无形的薄纱,隔在了两人之间。
按照沈野原本的计划,这个假期的前夜,他肯定要缠着陆砚熬到很晚,恨不得把接下来一个月的话都说完。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考试消耗太大,又或者是离愁别绪作祟,他总觉得身体有些莫名的烦躁和乏力,心底有一股无名火在隐隐窜动。
晚上,两人靠在陆砚房间的沙发上看电影,沈野却有些心不在焉,身体不自觉地向陆砚靠拢,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陆砚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他抬手,轻轻抚上沈野的额头,触手温度略高。再仔细感受了一下空气中那稍浓的雪松味,陆砚的心沉了一下。
“沈野,”陆砚的声音低沉,“你易感期是不是到了?”
沈野愣了一下,自己也反应过来。顶级Alpha的特殊期并不规律,但症状通常比普通Alpha更明显,情绪会更容易波动,对伴侣的依赖和占有欲也会急剧攀升,同时伴随着生理上的不适。他之前光顾着考试和离别,竟然把这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