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就是上次篮球赛恶意犯规、被陆砚信息素压制当众下跪的那个Alpha。
沈野的眼神冷了下来。如果是赵孟，那动机就再明显不过了——报复。篮球场上丢了那么大的人，还被处分，他不敢明着来找陆砚的麻烦，毕竟Enigma的压制力让他心有余悸，就用了这种比篮球赛更下三滥的手段，躲在暗处散播谣言，试图用舆论来中伤陆砚。
“赵、孟。”
沈野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在课桌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立刻发作。打草惊蛇不是他的风格。他需要确凿的证据，更需要一个能一次性把对方打疼、让他再也不敢伸爪子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周五下午放学后，沈野假装去操场打球，实则留意着赵孟那伙人的动向。果然看到赵孟和几个跟班勾肩搭背地往学校侧门的栅栏处走去，因为那个角没有监控，因此那里是不少学生抽烟、打架的“据点”。
沈野给周骏使了个眼色，周骏会意，立刻拉着徐语萌以“讨论题目”为名，缠住了陆砚，不让他按时离校。沈野则悄悄跟了上去。
死角深处，赵孟正叼着烟，得意洋洋地对几个跟班吹嘘：“……哼，陆砚那小子，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回事呢！还有那个沈野，跟他搅和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俩就是……”
他话没说完，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就是什么？接着说啊。”
赵孟猛地回头，看到沈野双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死角出口的墙壁上，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钉在他身上。夕阳的余晖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暗色的光晕里，显得危险而压迫。
几个跟班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直直抵在墙上。
赵孟强作镇定，掐灭了烟，梗着脖子：“沈野？你想干嘛？”
“不干嘛，”沈野慢慢直起身，一步步走过来，姿态悠闲，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就是听说，最近有些关于我和陆砚的闲话，传得挺热闹。想来问问源头，是不是你这儿？”
“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赵孟眼神闪烁，矢口否认。
“听不懂？”沈野笑了，那笑容却毫无温度，“需要我找几个人来跟你对质吗？你们班的张庆，五班的王寂舟……他们可都说是从你这儿听去的。”
沈野报出的名字，正是赵孟散播谣言时最早接触的几个人。赵孟脸色瞬间变了变。
“你血口喷人！”赵孟色厉内荏地吼道。
沈野不再跟他废话，猛地出手，一把揪住赵孟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斑驳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凑近赵孟，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
“赵孟，篮球场上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吧？妈的，没给你跪爽是吧？还他妈想再跪一遍？昂？”
“你以为躲在背后嚼舌根，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告诉你，陆砚，是我的人。你动他，就是动我。”
“上次是警告，这次……”沈野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赵孟的脸，力道不重，侮辱性却极强，
“你要是再敢在外面放一个屁，散布一句关于他、或者关于我们关系的谣言……”
他顿了顿，眼神阴鸷，属于顶级Alpha的雪松信息素带着冰冷的侵略性，毫不收敛地释放出来，虽然不是Enigma那种层面的绝对压制，却也足以让赵孟和他那几个跟班感到骨头发颤，心悸腿软。
“我不介意让你真的尝尝，什么叫‘校霸’的手段。”沈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保证比篮球场上那一下，让你印象更深刻。听明白了吗？”
赵孟被他身上的戾气和信息素压得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点头。
沈野冷哼一声，松开手，像丢开什么垃圾一样。赵孟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旁边的跟班勉强扶住。
“滚。”沈野吐出最后一个字。
搀着赵孟的人，和其他几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头也不敢回地跑出了死角口。
沈野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缓缓收敛了外放的信息素。他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校服外套，脸上恢复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狠戾逼人的他，就如一阵风刮过，吹动了几片落叶，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拿出手机，给周骏发了条消息：
搞定。带砚哥从正门走吧。
流言的源头被掐断了。沈野没有选择将事情闹大，那样只会让议论更多，对陆砚的影响更不好。他用最直接、最“沈野”的方式，给了始作俑者一个永生难忘的警告。
当他走出死角必经小道，重新沐浴在夕阳下，阳光带走了他身上残余的狠厉。随后看到陆砚和周骏、徐语萌正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等他。陆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沈野快步走过去，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自然地揽住陆砚的肩膀，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走吧砚哥！刚刚洗了个手发现还是有点脏，多洗了几次。”
周骏和徐语萌对视一眼，也默契地没有多问。
陆砚看着沈野笑容下那尚未完全褪去的一丝冷意，又联想到周骏刚才反常地拖住自己，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他没有点破，只是微微侧头，靠沈野更近了些，低声道：“嗯。”
有些风暴，无需言语，便已在无声中被平息。
而守护，有时并不需要轰轰烈烈，只需要在暗处，为你扫清一切阴霾。
起码，沈野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第42章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沈野以为事情已经了结，用他惯有的方式给了赵孟一个深刻的警告。但他低估了陆砚的敏锐，也低估了这位冰山班长护短的程度。
陆砚并非对流传的风言风语一无所知，他只是习惯于用更冷静、更彻底的方式解决问题。沈野为他出头，他心底是动容的，但他不希望沈野因为这种事脏了手，或者留下任何隐患。即使他知道以沈野顶级Alpha的实力，对付赵孟那几个小喽啰是足够的，但是他就是不想让沈野因为这受什么伤害。
在沈野警告过赵孟的第二天，陆砚第一次动用家族的实力，他通过调查，轻易地拿到了赵孟的一些“小辫子”——比如他父亲公司最近正在争取与陆氏集团下属的一个子公司合作，而赵孟本人，则有过几次利用Alpha身份在校外欺凌弱小、甚至差点闹到警局，最后被他父亲用钱摆平的记录。
这些事对陆砚来说，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尘般简单，甚至算不上真正的把柄，但用来敲打赵孟，足够了。
放学后，陆砚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图书馆或回家，而是让沈野先走，说自己有点班务要处理，知道沈野不好支开，他就说自己十分钟就好。沈野同意之后，他径直去了体育馆里的器材室，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
赵孟见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找到他，跟他说，有人在体育馆的器材室等他，说是听说他球技很好，要跟他打一场。
赵孟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单纯的比赛，洋洋洒洒的拿着球出现了，但是没人在大厅，他还以为自己被耍了，正要走的时候他听到安静的大厅里面传来一阵声响。
闻声寻去，那声音好像来自——
“妈的……搞什么！”
赵孟一度觉得是自己幻听了，但是他的性格就是属于不信邪，他走到器材室门前，手放在门上，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草……去你妈的牛鬼蛇神。”
然而，当他推开器材室的门，看到里面站着的是戴着细框眼镜、一脸平静的陆砚时，他愣住了，随即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窜起。
这是让他觉得比牛鬼蛇神还可怕的人。
如果说沈野，那是明刀明枪的狠戾，他虽然怕，但还能勉强应对。可面对陆砚，这个看似无害、实则深不可测的Enigma，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源于未知和阶层碾压的恐惧。
“陆、陆砚？……你找我？”赵孟的声音有点发抖。
陆砚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他没有沈野那样的咄咄逼人，却像冰冷的探照灯，能穿透他所有的伪装。
“关于最近的一些流言，”陆砚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希望到此为止。”
赵孟心里一紧，连忙辩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传的！是沈野他冤枉我！”
陆砚没理会他的狡辩，只是淡淡地陈述：“你们家的公司，正在争取城东那个开发项目吧？”
赵孟脸色骤变。
陆砚继续道，语气依旧平稳：“还有，去年十月在柔尝酒吧门口，今年三月在天暨网吧后巷……需要我提醒你，当时差点惊动警方，最后是怎么平息的吗？”
赵孟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些事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家里也打点好了，陆砚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父亲的公司如果因为他的破事丢了和另一家公司的合作，甚至被针对……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我……我……”赵孟腿肚子发软，语无伦次。
陆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可怕：“我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有人给我，或者给我身边的人制造麻烦。沈野是我的底线。”
他顿了顿，看着面如死灰的赵孟，给出了最后通牒：“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或者还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我不介意帮你，以及你的家庭，好好‘冷静’一下。”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比沈野的拳头更让赵孟胆寒。沈野的威胁是物理层面的疼痛，而陆砚的威胁，是能让他和他家彻底陷入泥潭的毁灭性打击。
巨大的恐惧彻底击垮了赵孟的心理防线。他“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哀求：
“陆砚！不……陆哥！陆爸爸！爸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以后见到你们绕道走！一个字都不敢乱说了！求求你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认爹”行为，让刚巧想着来体育馆投几个篮的沈野，在门外听了个正着。
沈野差点没憋住笑出声，他强忍着，靠在墙壁上，肩膀耸动。好家伙，他家砚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给人吓跪了喊爸爸？这可比他揍一顿狠多了！
陆砚显然也没料到赵孟会是这个反应，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对于这种毫无骨气的行为，他只觉得厌恶。他后退一步，避开赵孟试图抱他腿的动作，声音冰冷：
“记住你说的话。滚。”
赵孟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丢在体育馆的球也不要了，连头都不敢回。
沈野这才从暗处晃了出来，倚在门框上，看着里面神色如常的陆砚，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笑得见牙不见眼：
“行啊砚哥！深藏不露啊！我这前脚刚警告完，你后脚就来个‘认爹仪式’？直接给人心理防线干崩溃了？”
陆砚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多事。走了。”
沈野凑上去，哥俩好地搂住他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笑嘻嘻地说：“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负责物理超度，你负责精神碾压，完美！”
陆砚被他那句“夫妻同心”听得嘴角微抽，甩开他的手，但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哥哥别走啊，等等我啊！”
经此一事，赵孟彻底老实了，见到陆砚和沈野就像老鼠见了猫，远远就躲开。而那些关于他们的流言，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迅速消散得无影无踪。
校园生活重新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经过这次，沈野对他家这位“冰山班长”的认知又深了一层——这家伙，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不过，他喜欢。
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看看他家男朋友的宝藏内里，想看看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让他惊喜的东西。
继谣言之后，平静的校园生活持续了几天，两个人又投入到了数学竞赛里。
自打两个人谈恋爱之后，周骏他们三个总是坐在一起吃饭，或者徐语萌他们四个一起。
某天午餐时间，周骏一边扒着饭一边刷手机，突然“卧槽”一声，差点把饭喷出来。他激动地把手机屏幕怼到沈野面前：
“野哥野哥！你快看论坛！有个匿名帖，写得太他妈甜了！但是这说的……我怎么越看越像你和班长啊？！”
沈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帖子标题很简单：【匿了，记录一下我身边一对神仙爱情，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楼主用细腻又温暖的笔触，描述了两个男孩的故事：
从最初的针锋相对、互相试探，到补习时光里的微妙悸动，篮球场上的挺身守护，图书馆里笨拙的安慰，研学旅途中黑暗里的依靠与亲吻……没有指名道姓，但那些独特的细节——比如“陈年威士忌与极地雪松”、“一丝不苟的校服”、“怕鬼却嘴硬的某位”、“在绝对黑暗中精准的吻”——对于知情人来说，指向性再明确不过。
帖子最后写道：
【他们就像冰与火的碰撞，一个过于冷静自持，一个看似玩世不恭。但正是这样的两个人，却在彼此的世界里找到了最契合的齿轮。看着他们，我才相信，真的会有一个人，能看穿你所有的伪装和别扭，然后坚定不移地走向你。祝99！也祝大家都能遇到对的人！】
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盖起了高楼：
【1L：我靠啊……这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轮到我？！】
【2L：磕死了磕死了！每一个拧巴的人都需要一个引导型恋人！这话太对了！】
【3L：楼主文笔好好！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祝小情侣99！】
【4L：+1，锁死！钥匙我吞了！】
【5L：这描述……我怎么隐约有猜测对象了……但我不说！默默祝福！】
【15L：这种互相救赎互相治愈的感觉太棒了！】
【26L：只有我好奇黑暗里是怎么精准亲到的吗？（狗头）】
【27L：回复26L：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一片欢乐和谐的祝福声。
沈野看着帖子，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他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发帖人是谁——徐语萌。他和陆砚的故事细节，他只跟徐语萌完整地讲过，就在帮她“点拨”周骏那天。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周骏，看向对面正低头安静吃饭的陆砚。陆砚显然也听到了周骏的话，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耳根悄无声息地漫上一点红晕。
沈野心里乐开了花，像是揣了一百只扑腾的麻雀。他强忍着当场搂住陆砚亲一口的冲动，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碰了碰陆砚的鞋。
陆砚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沈野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看，全世界都在祝福我们。”
陆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但嘴角那微不可察的弧度，却没有逃过沈野的眼睛。
沈野吃完饭就抬起他的脚蹭了蹭陆砚的腿，笑着说
“陆砚……你吃饭怎么有点慢呢？”
陆砚强忍着把饭吃完了。
周骏还在啧啧称奇：“这写的也太细了……野哥，你说这楼主是不是暗恋你或者班长啊？观察这么仔细？”
沈野收回目光，懒洋洋地撑在桌子上上，拿起自己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语气带着点藏不住的得意：“暗恋什么？这叫……来自战友的祝福，懂不懂？”
“战友？”周骏茫然。
“没事，吃你的饭。”沈野笑着踹了他一脚。
午餐结束，回教室的路上，沈野故意放慢脚步，和陆砚落在最后。走廊里人不多，他凑到陆砚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笑意问：“砚哥，论坛那帖子，看了感觉怎么样？”
陆砚目视前方，脚步不停，声音平静无波：“无聊。”
“口是心非。”沈野轻笑，手臂状似无意地蹭过陆砚的手背，“我都看见你偷着乐了。”
陆砚没理他，加快了脚步。
沈野也不追，就在后面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仓促的背影，眉眼弯弯笑得像只狐狸。
他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个匿名帖，拉到评论区，用自己的账号，在那条“祝小情侣99！”的评论下面，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又评论了一句“99”。
虽然没有留下太多言语，但这个赞，和两个数字，如同一个心照不宣的暗号，回应了那份来自朋友的、温暖的祝福，也向他身边那个别扭的恋人，传递着无声的喜悦。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明晃晃的，就像沈野此刻的心情。他的爱情，或许始于一场看似不对等的“征服”，但如今，却在朋友的真挚祝福和恋人的默默纵容下，开出了最绚烂的花。
他知道，陆砚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在公开场合承认什么。
但那又怎样？
那些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细微温柔，那些只有他能读懂的眼神和反应，以及这个在匿名帖下，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心照不宣的秘密，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宣告都来得真实和珍贵。
青春正好，恋爱正甜。未来还长，他们的故事，也必将由他们亲手，书写更多甜蜜的篇章。
“还不走？”陆砚走了段距离发现他的小男朋友还没跟上，就扭头催促他。
“来了来了，别催。”
沈野小跑了几步，走到陆砚旁边挽住了他的胳膊，陆砚没有挣开他，而是任由他挽着。
“确实挺好的。”
“嗯？什么挺好的。”
沈野扭头看了看陆砚，那张脸没什么表情，但是却说着最有情的话。他轻轻捏了捏陆砚小臂内侧的软肉，就像是一只猫找到了自己爱玩的毛毡球一样。
“别捏了……”
“不。就捏。”
“陆砚，你说偶尔其实是因为咱们学校才开始没多久吧。”
两个人做完题目强训离开了教室，沈野照例送陆砚回家。路上，他心情极好，还在津津有味地跟陆砚念叨着论坛那个帖子，说徐语萌文笔真好，把他们写得跟小说主角似的。
陆砚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听着，偶尔“嗯”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
到了别墅区附近，行人渐少。沈野摸出手机，看到江昀陌发来几条消息，问他最近怎么样，跟他的“冰山”进展如何。沈野正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迫不及待想跟最好的哥们儿分享，于是手指飞快地打字，把论坛帖子的事和底下那些祝福评论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语气里满是炫耀。
他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噼里啪啦地打字，嘴角咧到耳根，完全没注意到身边陆砚渐渐慢下来的脚步和越来越低的气压。
陆砚看着沈野对着手机屏幕笑得一脸灿烂，手指翻飞，明显是在跟什么人热聊，还提到了“论坛”、“帖子”这些字眼。
他并不知道对方是沈野的发小，只看到沈野那毫不掩饰的开心模样，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涩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蜇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转过头，看向路旁昏暗的树影，不再看沈野，神色淡淡的，却比平时亲密的状态多了些疏离。
沈野终于回完消息，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一抬头，就看见陆砚扭着头，只留给他一个冷硬的下颌线。
“砚砚？”沈野凑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
陆砚没反应。
“砚砚？”沈野又叫了一声，伸手想去捧他的脸，“你怎么不理我？”
陆砚微微偏头，避开他的手，声音没什么起伏：“时间不早了，回家。”
说着，他就要继续往前走，手臂却被沈野一把拉住。
沈野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他家砚哥这气压……怎么比平时跟刚刚讨论题不一样？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好像一直在跟江昀陌聊天，没顾上跟他说话……
一个念头闪过，沈野眼睛瞬间亮了，带着点不可思议和压不住的笑意，他强行把陆砚的身子转过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
“陆砚砚同学～”沈野盯着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嘴角坏坏地勾起，“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陆砚睫毛颤了颤，试图挣脱：“没有。”说完就要把头扭向一边不看沈野那双浅褐色的瞳孔。
“就有！”沈野笃定道，不仅没让他转开头，反而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呼吸交融，“因为我刚才跟别人聊天，没理你？”
陆砚抿紧唇，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被戳穿的狼狈。
沈野心里软得像是刚出炉的吐司面包，又觉得好笑。他家这个冰山，吃起醋来都这么别别扭扭的，可爱死了。
“傻不傻？”沈野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他的额头，语气带着宠溺，“刚才那是江昀陌，我发小，穿开裆裤就一起混的那种，人在国外，我就跟他分享一下咱们的‘喜讯’。”
他顿了顿，看着陆砚依旧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决定下剂猛药。
他直接掏出手机，找到江昀陌的微信，拨通了视频通话，然后把屏幕怼到陆砚面前。
陆砚下意识地想躲，却被沈野牢牢固定住。
视频很快被接通，屏幕里出现一个染着嚣张红毛、背景像是在某个公寓里的俊朗少年，正是江昀陌。他那边似乎是清晨，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沈野你他妈…能不能改改你那臭毛病？！…又干嘛？扰人清梦……”
沈野没理他的抱怨，把镜头调整了一下，确保能拍到自己和被他强行搂住的、表情僵硬的陆砚，然后大声地、带着无比自豪的语气宣布：
“陌狗！给你隆重介绍一下！看清楚了！陆砚！我男朋友！活的！”
江昀陌的哈欠打到一半，卡住了。他眯起眼睛，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陆砚，又看了看一脸嘚瑟的沈野，瞬间清醒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咳咳咳……我靠！沈野你真行啊！真让你追到手了？！可以啊你！” 他对着陆砚挥了挥手，笑得贼兮兮，“嫂子好！啊不是……砚哥好！久仰大名！我是江昀陌，这傻逼的发小，他以后要是欺负你，可能也欺负不了你，总之你告诉我，我飞回来帮你一起揍他！”
陆砚被这突如其来的“见面”和江昀陌的称呼弄得耳根通红，尴尬得想脚趾抠地，只能勉强维持着镇定，对着屏幕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声音低不可闻：“……你好。”
沈野得意地搂紧陆砚，对着屏幕笑骂：“滚蛋！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行了，人你见到了，挂了啊，别耽误我谈恋爱！”
“重色轻友！”江昀陌笑骂一句，但还是冲陆砚笑了笑，“砚哥，回头聊！祝你们99啊！” 说完，主动挂了视频。
通话结束，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沈野把手机塞回口袋，看着怀里耳朵脖子都红透、眼神躲闪的陆砚，忍不住低笑起来，凑到他耳边，热气喷洒：
“现在知道是谁了？还吃醋吗，砚砚？”
陆砚羞恼地看了他一眼，单手推开他，
“太热了，别贴这么近。”
热？要知道现在他们可是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这个时间段还是有凉风在的，再加上陆砚家附近的别墅区可是有不少树荫，沈野直接明白了，他家男朋友就是不自在了。
陆砚收回胳膊转身就抬脚向前走，在他转身的瞬间，沈野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喂！陆砚！你等等我！”沈野笑着追上去，再次牵住他的手，陆砚没有挣脱，就这么让他牵着。
对于沈野来说，向最好的朋友正式介绍陆砚，就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而对于陆砚来说，这个有些尴尬却无比真实的“视频见面”，以及沈野那毫不掩饰的占有和宣告，也悄然驱散了他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不安。
他们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向彼此敞开，融入对方的过去、现在，以及可预见的未来。
少年一路上说说笑笑，时不时戳一下撩一下他的男朋友。
走到陆砚家的别墅门口，沈野习惯性地停下脚步，准备像往常一样道别。然而，陆砚却站在门前，握着钥匙，没有立刻开门，也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他微微低着头，灯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砚哥？”沈野察觉到他异样的沉默，凑近了些，轻声问，“怎么了？到家了不进去？”
陆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复杂，又迅速移开，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家里没人。”
“嗯？”沈野愣了一下，“叔叔和……爹地不在家？”他记得陆砚提过父亲和设计师爹地。
“嗯。出差。”陆砚言简意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陆玥在。”
沈野知道陆砚有个Alpha妹妹陆玥，但据陆砚说，他们兄妹关系算不上亲密，交流很少。他看着陆砚这副欲言又止、难得露出点无措的样子，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一个大胆的猜测冒了出来。
他试探着，放柔了声音：“所以……砚砚是……不想一个人回家？还是……不想让我走？”
陆砚的身体轻轻挪动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色。
这几乎等同于默认了。
沈野的心瞬间又被陆砚这样给萌化了，又涌起巨大的喜悦。他家这个冰山，连挽留人都这么别扭又可爱。
他笑了起来，伸手拿过陆砚手里的钥匙，自然地插进锁孔，一边开门一边说：“那正好，我经常一个人住在公寓里，爸妈也都在国外，家里就我一个。一个人也挺没意思，我陪你……和妹妹。”
门开了，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客厅里，一个穿着居家服、扎着高马尾、眉眼与陆砚有几分相似的女孩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听到动静，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