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裴玄墨,他紧捏着手里的灵囊, 呆呆看着前面的人影,许景昭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心脏重?新恢复了跳动?。
他心里都是庆幸,还?好,许景昭还?活着。
庄少白就站在裴玄墨身侧,将裴玄墨的神态尽收眼底,就连裴玄自己都没发现,他看见?许景昭的那一刻,眼眸重?新亮起,像是得到了失去?已久的至宝。
裴玄墨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在意许景昭。
一想到这个可能?,庄少白就沉了眸子,他望向?远处的许景昭,神色复杂下掩盖着一丝杀意。
若许景昭是普通师弟,庄少白可以跟他和睦相处,甚至因为许景昭的性格,两人还?能?成为关系不错的师兄弟。
可偏偏许景昭要抢走裴玄墨,还?在多年前占他的位置,被春隐门收养,那就怨不得他心狠。
“师……师兄?”
许景昭瘸着腿往前走了步,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差点就要死了,为何自己千方百计保住自己性命,师兄们现下却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许景昭说不上有多难过,但?是心里很不舒服,他迈向?前的腿收了回来。
几位师兄看到他的动?作,脸上表情更是精彩。
萧越舟眉心一皱,只觉不解,难道许师弟真的被谢温衡打动?了?这怎么行,师尊早已认为许景昭是仙执殿的一份子,此举怕是不妥。
薛宿宁视线原本是落到许景昭的衣袍上,看到许景昭后退一步的动?作,他眉心拧起,有些不敢置信,许景昭这是做什?么?仙执殿的师兄都在这里,他怎么还?待在玄清那边?
他心里不爽,就好像原本该是自己的东西,却被人抢走,那种心情,让薛宿宁有些要发疯。
庄少白只是冷眼旁观,瞧见?裴玄墨脸上表情时,面上表情就愈发难看。
薛宿宁的眸子似乎要喷火,他咬着牙道:“许景昭,你在别人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来!”
萧越舟面色微微一变,“薛师弟!”
平日里在仙执殿如何,萧越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外面这般,丢的还?是仙执殿的脸,传出去?师门不和平白给人笑话。
再者,许景昭在山脉里失踪,现如今又受了伤,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几个师兄们的失误。
许景昭看了薛宿宁一眼,只觉得薛宿宁脑子有毛病,要是自己比薛宿厉害,说不定早就找个犄角旮旯教训他一百遍。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口郁结压下去?,他要真的跟他们较真,自己能?少活二十年。
所以他选择无视他,反正几位师兄都在,薛宿宁还?能?怎么着自己不成。
萧越舟上前一步,冲谢温衡点了点头,“多谢玄清宗照顾许师弟,日后仙执殿定会备上厚礼相谢。”
说完他又对着许景昭道:“许师弟,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便?不要麻烦旁宗弟子了,我带你去?找师尊。”
萧越舟说的中?肯,他本就比几人年长几岁,身上带着剑修一贯的正气,许景昭对大师兄倒是没什?么怨怼。
他点了点脑袋,“哦,好——”
许景昭刚说完,谢温衡又开口,“萧道友客气了,景昭受了伤,身为景昭的好友我自然多照顾些,厚礼都是不必了,有这心思倒不如……对景昭好些。”
谢温衡无意怼萧越舟,但实在是仙执殿众人的态度太过让人生气,原本就是他们弄丢了许景昭,许景昭在山脉里九死一生,若不是遇到自己……谢温衡都不敢想。
出来后,仙执殿的这些弟子没有丝毫安慰,对许景昭上来就是斥责,他们看不见?许景昭染血的伤口,也看不到许景昭苍白的脸色。
谢温衡都有些怀疑,这真的是许景昭的师兄们?
这样想着,他开口更不客气,“哦,对了,不知道仙执殿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能?丢下自己师弟,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山脉里有多少妖兽吗?”
“是景昭命大,正好落到玄清宗历练的地方,若是没有呢?”
萧越舟甚少被人这样指责,脸上有些难看。
许景昭咽了咽口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谢温衡这么能?说,简直帅的没边,要是谢温衡真的是自己师兄就好了。
庄少白叹了口气,“谢道友,你这样假设没有意义,师弟已经回来了啊。”
他说话很轻,循循劝导,“许师弟,你真的误会了,自你走丢后,师兄们就将林子翻了个遍,可却丝毫没有师弟的踪影,早知道你在玄清宗那边,师兄们也就放心了。”
“许师弟,你怎么不传信呢?”
许景昭视线落到自己的腰间,看着垂在一侧的仙执殿令牌,他当然知道令牌能?够传信,但?问题是……他没那个修为。
许景昭抿了抿嘴,没开口。
薛宿宁冷哼一声?,“有些人,怕是早就起了别的念头,不想在仙执殿,想要另谋出路呢?”
他话说着,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许景昭,可惜,许景昭根本就不看他。
谢温衡冷笑,“是该另谋出处,毕竟若是再去?历练一场,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宿宁眯了眯眼睛,“姓谢的,仙执殿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谢温衡四两拨千斤,“哦?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倒是薛道友,你急什?么?”
“呵,你少阴阳怪气。”
听到薛宿宁不客气的话,许景昭皱起眉毛,“你说我就说我,为什?么要带上谢兄?”
薛宿宁眸子阴沉,咬着牙,声?音一点点挤出来,“你为了一个外人,反过来说我?”
许景昭不理?解,“什?么内人外人的,谢兄救了我,自然是我的恩人,你虽然是我师兄,但?我怎能?由着你欺辱我的恩人。”
谢温衡侧眸,看着许景昭护着自己,眼眸里带了浅浅的笑意。
他就知道,许景昭不是那种软软糯糯逆来顺受的性子。
薛宿宁眸子发红,向?前一步,腰间断刃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响,“你再说一遍!”
许景昭被他吓了一跳,稍稍往后退了退。
萧越舟揉了揉眉心,赶紧按住薛宿宁,真是越来越乱了。
“许师弟,薛师弟他就这性子。”
他又对薛宿宁道:“好了,你少说话。”
薛宿宁死死的盯着许景昭,他出身凤鸣司,身份尊贵,要什?么有什?么,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想到自己在幻境里守着一个许景昭走不出来,他就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他握紧了拳头,看着许景昭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他在幻境里为何偏偏会看到许景昭?
萧越舟叹了口气,温和开口,“许师弟,我们该去?见?师尊了。”
“哦,好。”
许景昭站好,衣袍下摆渗出了点红色,可能?是腿上伤口又裂开了,
站在他身份的谢温衡拧起眉,攥住许景昭的手腕。
许景昭:嗯?
谢温衡松了松指尖,该攥为扶,“我扶你过去?。”
许景昭抬起脑袋,对着谢温衡笑了笑,他正要开口道谢,却发现自己另一边手腕被人攥住,这人使得力气有些大,捏的他手腕痛。
薛宿宁皮笑肉不笑,攥住许景昭的另一个胳臂,眼神不善的盯着谢温衡,“自家师弟的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放心,看在你救了仙执殿弟子的份上,到时候给你封个厚礼。”
谢温衡手腕丝毫不动?,抬起眸子不闪不避的盯着薛宿宁,眼眸里都是嘲讽。
许景昭夹在两人之间,只觉得这场面莫名其妙,薛宿宁来扶他?薛宿宁脑子吃错药了?
吴越在后面看不下去?,嘟囔道:“这时候想到来抢人了,许道友伤的这么重?也不见?问一句的。”
“你们自己弄丢了人,我们好好把人带出来,别的不说,起码态度得有吧,现在阴阳怪气谁呢?”
薛宿宁本来就在怒火濒临爆发的边缘,他冷笑一声?,怼了过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他手腕翻转有些想要动?手。
谢温衡眸色冷了下来,薛宿宁敢在玄清宗的地方动?手,他也不介意给他个教训,都是新一辈的弟子,切磋而已,实在是太?正常了。
“薛师兄!你做什?么!”
许景昭抽回自己手腕,却没抽动?,他眼眸里带了不喜,“薛师兄,你能?不能?收收你那少爷脾气,玄清弟子只是好心救了我一命,何至于让你如此羞辱贬低。”
“羞辱?贬低?”
薛宿宁看着许景昭,眼眸里要冒火,“你没看到是他们先出言不逊吗?你胳膊肘往外拐?”
许景昭拧眉,“是你先态度不好的,还?有,你捏疼我了。”
身上衣袖被薛宿宁攥出来印子,手掌发力处聚拢了一道道的皱褶,薛宿宁捏着他胳膊的手指泛白,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道。
薛宿宁身子僵了僵,掌心微微松开些许,但?脸上表情还?是难看。
萧越舟眉心越拧越深,他有些看不懂了,薛宿宁平日里吊儿郎当,其实对什?么都不上心,但?最近,薛宿宁只要一遇到许师弟的事,他就容易失控。
还?有谢温衡,谢温衡身为玄清宗首席弟子,平日里听闻性子冷清,一心修炼,但?刚才却为了许师弟出气。
他们弄丢了许师弟,回殿受罚是一件事,但?是……玄清宗首席弟子为了仙执殿小弟子责问仙执殿师兄,这件事实在诡异。
他刚又所动?作,庄少白却比他更快。
他脸上带着焦急跟内疚,“许师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是裴师兄先救了我,可是裴师兄也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你走丢后,师兄们都急坏了。”
听到这话,吴越有些不满,“走丢?你叫命悬一线动?用传送符是走丢啊?”
庄少白暗暗咬牙,不理?会他,他目光下垂,有些可怜,“许师弟怨我就怨我吧,可是裴师兄……”
庄少白脸上表情很低落,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就看到了站在后面一直未开口的裴玄墨。
裴玄墨面色很白,他衣裳前襟沾了一大片的血渍,那是在幻境里将妖兽当成了许景昭抱了一路留下的,墨蓝色的袍子沾了血色,发黑发暗,看着实在狼狈。
许景昭跟裴玄墨对上视线,裴玄墨想开口,语气凝涩,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每每想到许景昭在历练山脉看他的最后一眼,他就觉得心里忐忑。
“景昭……”
许景昭看着狼狈的裴玄墨,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绪,其实被蛟兽拖走的那一刻,他心里除去?害怕,是有一点怨裴玄墨的。
明明他自己说的要护好自己,说话不算话。
许景昭避开了裴玄墨的视线,转头看着对峙的两人,重?重?叹出口气。
“劳烦,松手。”
薛宿宁冷哼一声?,“谢温衡,没听见?吗?”
谢温衡根本不欲争辩,他缓缓松开手,“薛宿宁,说的好像并不是我。”
许景昭是真的累了,他在历练山脉里提心吊胆,出来却要看着自己师兄跟救了自己的恩人吵架,他是实在没力气了。
“你也松开我。”
薛宿宁脸色难看,手收了回来。
“去?见?师尊吧。”
萧越舟点了点头,上前带着许景昭走,许景昭跟萧越舟借了一把闲置的剑,充当拐杖。
薛宿宁垂下视线,收了武器转身,一场闹剧终于平息。
他跟在许景昭的后面,垂下的眼睛能?瞥见?许景昭蓝白相间的衣摆,这跟谢温衡同色的衣裳,他看了实在是扎眼。
“裴师兄,走了。”庄少白上前喊了一声?。
裴玄墨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他手里捏着许景昭的灵囊,原本在心里演练了好几次的话,他却说不出,他有些不敢看许景昭的眼睛。
他怕……那里面都是对自己的失望。
庄少白站在裴玄墨身前,裴玄墨的神情他看的清清楚楚,他捏紧自己的指尖,裴玄墨现在对许景昭都是愧疚,这怎么可以。
那就……让许景昭闯的祸再大一些。
让他在仙执殿呆不下去?。
吴越看着几人走去?,他撇了撇嘴,“师兄,就让人这么走了?可是人是我们救的啊?”
谢温衡不语,“去?见?师尊。”
两拨人一前一后到达玄清宗,长老们坐在上首,正看着自家宗内的弟子。
幻境一行,他们也看清了自己弟子的心性,倒是没有心术不正的弟子,这点,他们还?算得上满意。
许景昭跟在师兄们身后,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有很多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自己。
他想要抬头,却不怎么敢……他记得临走前师尊好像在生他的气,现如今自己闯了祸事,不知道师尊对自己是何态度。
许景昭感觉的不错,那些长老的神识确实是落到许景昭身上。
尤其是玄清宗宗主丰毅,看向?许景昭的眼睛里带了审视,玄清宗门前发生的冲突瞒不过各位长老的眼睛。
丰毅打量着许景昭,一个天赋差劲,心无大志的筑基期弟子,竟让自己冷心冷情的徒弟三番两次为了他改变想法?。
他的视线又看向?谢温衡,作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谢温衡从未让他操过心,心思坚韧,恪守正道,可这么循规蹈矩的人竟在殿门口,为了那个许景昭跟仙执殿的徒弟对峙。
丰毅摇了摇头,这两人差的太?远了,谢温衡前路坦荡,怎么能?为一个小小的许景昭自毁前程。
虽然许景昭也是仙执殿的弟子,可是……到底是有差距的。
作为下一代?的玄清宗宗主,谢温衡身上不会有任何污点。
宴微尘坐在中?位,紫玉冠在光下泛着冷冷道光,他微敛着眸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仙执殿弟子里的许景昭。
许景昭受伤了,人也有点蔫,幸好有先前不太?白给的三成精神力,许景昭丹田里的凤髓晶这两日没出什?么事。
宴微尘的目光在许景昭身上停留几秒,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一旁有弟子上前,将各宗弟子历练时捉拿的妖兽计入,最后得出结论?,离光宗的姬伏瑶积分最多,其次是灵阳宗跟玄清宗持平。
而仙执殿那边,积分是有但?并不多,许景昭走丢,他们哪还?有心思去?拿妖丹记分。
庄少白立在裴玄墨身侧,听到那计分的弟子开口后,心里窃喜。
师尊不喜落后于人,仙执殿的师兄因为许景昭而垫底,想必师尊对许景昭会更加厌恶。
他微微抬眸,看向?自己的师尊,却发现师尊面上好像没有什?么表情,一身墨袍下,安静的好像是一尊雕像,眼眸里思索着什?么,那视线……庄少白往后瞧了瞧,难道是再看许景昭?
殿中?寂静了下,毕竟他们也没想到,向?来第一的仙执殿这次竟然是垫底。
一时气氛沉寂,无人开口。
此次由玄清宗主持,按照规定给各宗优秀弟子奖励,一枚天阶的破阶丹,正好是他们现在需要的。
姬伏瑶上前领了东西,谢过各宗长老后,回到离光宗阵营。
谢温衡站在玄清宗弟子前,他站的身姿端正,白衣蓝纹的袍子衬得他温润如玉,像是柄封鞘的剑,内敛中?暗藏锋芒。
此时殿上有人开口,“玄清宗弟子,谢温衡……”
谢温衡深吸一口气,走在殿中?间,但?是他却并未接过弟子手里的东西,他侧目,望向?站在仙执殿最后面的许景昭,眼眸里闪过挣扎之色……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可真的任由景昭在仙执殿受欺负吗?
看着谢温衡的表情,丰毅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觉得不妙。
他这个弟子面上看着温和守礼,但?心里却有些倔,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更改。
他赶在谢温衡前面开口,“温衡啊,先把丹药领了,有什?么事日后再讲。”
谢温衡看了自己师尊一眼,听明白师尊话里的意思,但?觉得还?是要试一试,再不济也要让仙执殿主知晓,许景昭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我有话要讲。”
丰毅摸着胡子的手僵了下,跟谢温衡拼命使眼色。
谢温衡移开了视线,对着宴微尘道:“殿主,这件事关于仙执殿诸位弟子。”
他站在殿中?央,不卑不亢,声?音足够所有人听清楚。
话音落地,仙执殿几位师兄侧目,目光有些不悦,若是谢温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许景昭的事,那不就是在打仙执殿的脸吗?
许景昭有些懵的抬起了脑袋,关乎他?要说什?么?谢温衡说过不止一次让自己去?玄清宗,该不会是这件事吧。
他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平心而论?,他更喜欢把他当平常弟子的玄清宗,玄清宗的氛围很好,起码没有师兄对他阴阳怪气,也没有师兄打压他。
若不是自己为了这纸婚约,他真的会想去?玄清宗,短短几个时辰,那样和睦的氛围,是他压在心底的向?往。
若是……真的可以的话——
缠在许景昭手腕上的不太?白感受到许景昭的心跳,整条蛇清醒过来,有些错愕的看着许景昭。
同一时间,宴微尘的眸子看了过来。
谢温衡直接开口,“历练时,我们遇到了身受重?伤的许道友。”
“仙执殿诸位弟子说是许道友自己走丢,但?我们见?到许道友时,是他拼命拿着传送符逃出来的。”
“而且他身上伤的很重?,腿上伤口深三寸,可见?骨。”
裴玄墨脸色又白了白,望向?许景昭的腿,竟然……伤的这么重?吗?
宴微尘眉心蹙起,那双墨色的眸子更加阴沉。
谢温衡顿了顿,没有说更多的话,他抬起头来,“殿主,仙执殿诸位弟子似乎不喜这位师弟,而我……”
丰毅站起身来,“温衡!”
他这弟子向?来听话,今日怎么这么倔,那可是仙执殿主啊!
谢温衡顶着自己师尊的怒火,继续开口,“殿主,若是仙执殿不喜许景昭,或许可让许景昭到玄清宗来,玄清有专门对基础弟子的课业,我也可以教导。”
毕竟是仙执殿主,这话谢温衡说的很是谦逊,姿态恭敬,并不逾矩。
丰毅急了,“温衡!不可胡言乱语。”
其他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何情况。
许景昭看着站在殿中?央的谢温衡,手指攥住了衣袖,他有些紧张,紧张师尊会如何反应。
谢温衡说到做到,竟然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许景昭也打定了主意,若师尊松口,他真的会去?玄清宗,只要玄清宗不嫌弃他拖后腿。
他是要让裴玄墨签下婚约不假,但?是……但?是如今有人在前给他引路,他或许可以为自己想一下。
舟岩长老见?势不对,站起身,“温衡啊,你这,许小友毕竟是仙执殿弟子嘛,哪有抢人家弟子的。”
他笑眯眯道:“要不问问这位许小友的意见?。”
舟岩说这话就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只要许景昭回绝谢温衡的话就好。
毕竟许景昭是仙执殿的弟子,去?仙执殿已然高攀了,若真是弃了仙执殿去?了玄清宗,怕是会伤了玄清跟仙执殿的和气。
他心里更加笃定,对着许景昭温和道:“许小友啊,你意见?如何啊?”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到许景昭身上。
许景昭张了张嘴,视线看向?谢温衡,在看到谢温衡鼓励的眼神后,他心脏砰砰跳起来,真的要做决定吗?
无论?他开口说出那种答案,此后都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
许景昭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人影,望向?站在高台的宴微尘,宴微尘的目光幽深,两人对视,许景昭深吸一口气,他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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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来晚啦~)
[求你了]专栏预收求看看[空碗]
视线聚集, 大殿寂静无声?。
宴微尘站在上首,身上墨袍如墨,上面织绣的龙纹泛着浅淡的紫色, 周身气势冷然尊贵, 让人不?敢多看。
许景昭想到了见?宴微尘的第一面,隔着层叠的墨帘垂幔,里面坐的是监管仙门百家的仙执殿主,仙门里的第一人,是他修为上跨不?过去的天堑。
他与仙执殿原本就不?该有交集。
许景昭深吸一口气,“师尊, 请允弟子?——”
他话说了一半,不?太?白突然直立起身子?,它蛇瞳立起, 有些愤怒的盯着许景昭,它一点都不?犹豫, 张嘴咬在许景昭手腕上, 留下两个深深的牙印。
“嘶……”
舟岩长老瞧见?了, 惊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许景昭立马将不?太?白扣住,只是向来?很听话的不?太?白今日却不?配合,它想要离开许景昭。
这殿里这么多人,不?太?白出去会有危险,许景昭急的从?左手倒到右手,护的很是狼狈, 不?太?白滑不?溜秋的老是想跑,他费了些力气才抓住。
“一只灵宠而已。”宴微尘语气很平淡,他望向殿里的长老,“仙执殿还有事?。”
丰毅重重松了口气, 他重新挂起笑脸,“既然殿主还有事?,那玄清宗也不?多留了。”
宴微尘轻点了下头,转身欲走。
下面仙执殿的弟子?也是松了口气,裴玄墨紧握的手掌缓缓松开,掌心里都是指甲的印痕,他刚刚太?紧张,没发现自己太?过用力。
“等等,殿主!”
谢温衡眼里带着焦急,他上前一步,“我?们还没有听景昭做决定。”
许景昭好不?容易把不?太?白安抚下来?,他重新抬起了脑袋。
可宴微尘根本不?给许景昭说话的机会。
他转身,直直盯着谢温衡,眼眸里已经染上了不?悦。
丰毅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这个徒弟今日真是太?倔,他隐晦的瞧了眼许景昭,心里更加坚定,绝不?能给谢温衡再接触许景昭的机会。
才相处几日便这样,那日后还了得?
宴微尘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面上平静,声?音冷凝如冰,
“历练山脉里的事?我?已知?晓,仙执殿其余弟子?犯错,回去后我?自会惩戒。”
“你刚才说我?座下弟子?许景昭能否去玄清宗,我?且问你……”
宴微尘抬起眼皮,身上威压微微倾泻几分,殿内檐下挂着的悬铃哐当漏出一声?响。
“你此事?可问过你师尊?玄清宗上下可曾商议?他日后修炼资源谁给?若真入内门别的弟子?可曾信服?”
谢温衡被问的怔愣,这些……他确实没有考虑到。
宴微尘声?音不?急不?缓,任谁都能听出来?声?音里的不?容置喙。
“他为我?仙执殿弟子?,入我?门下,我?身为他师尊,日后自会亲自教导,仙执殿的资源他皆可用。”
“就算他现在修炼不?顺,我?也能让他渡金丹,结元婴,一生无忧!”
许景昭既然入了仙执殿,那此生此世他都是仙执殿的人。
仙执殿跟玄清宗根本就不?可相比,无论许景昭说什么选择,哪怕许景昭自己开口,宴微尘也不?可能放许景昭离开。
宴微尘话音刚落,殿内长老纷纷瞪大了眼睛。
他们这次看向许景昭的视线带了考量,没想到宴微尘竟如此重视这个弟子?,一个废灵根,筑基期也就到头了,百年之后就会化?成一滩枯骨。
可现在宴微尘却说要让许景昭结金丹,入元婴,别人可能是说大话,但宴微尘有这个实力。
只是,逆天改命终要背负因果,宴微尘此言,不?可谓不?重。
谢温衡苍白着脸,是他考虑不?周了,他只看到了仙执殿的师兄,却忘记了许景昭的师尊是修为逆天的宴微尘。
试问,若许景昭真的来?了玄清宗,会比在仙执殿更好吗?
可能最大的限度也只是收他为弟子?,就算自己护着,日后修为如何还要看许景昭自己,
待在仙执殿,成为宴微尘的弟子?,是许景昭命里走的最好的一步棋。
谢温衡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差点毁了许景昭。
不?只是谢温衡震惊,许景昭心里的惊愕丝毫不?比谢温衡少。
刚刚师尊说什么?金丹?元婴?
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有想过。
宴微尘开口的时候,许景昭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境没出来?,宴微尘说的字字句句许景昭都听到了心里,他怔愣的看着自己的师尊,不?理解师尊为何换了态度。
明明先前师尊还在生气。
事?情了结,仙执殿离开。
玄清宗很快空寂下来?,站在谢温衡身后的师弟师妹察觉气氛不对,也纷纷离去。
谢温衡失魂落魄的站在大殿中央,久不?能回神。
丰毅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终究是不?忍责罚。
“温衡啊,你鬼迷心窍了,那可是仙执殿主,你知?道他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吗?要是换做百年前,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丰毅心里发愁,他重重叹了口气,“你呀,唉,日后少与那位弟子?来?往吧,他的几位师兄对他不?清不?楚,他以前还跟其中一位师兄有婚约,你涉世太?浅,一不?小心就会被蒙骗啊。”
谢温衡低垂着脑袋,“我?……我?没有被蒙骗,是我?去找他的。”
丰毅摇了摇头,有些失望,“你今日起去内门教授课业,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结束。”
谢温衡张了张嘴,闷声?道:“是,师尊。”
仙执殿的云舟一日千里,许是宴微尘在云舟上,诸位弟子?不?敢出声?,都极为安静。
白色云舟刺破云层,掠过高山琼宇,一路抵达中州之上的九凝岛。
巨大的岛屿浮在半空,皑皑白雪覆盖着山峰,灰岩重绿掩盖在云雾之间,宛若被霜冻的仙境。
云舟落地,落于仙执殿之前。
几位师兄跟在宴微尘身后,谁都没敢开口说话。
裴玄墨落后几人两步,有意无意的在等许景昭,他在玄清宗时,都没来?得及跟许景昭说话,不?知?道许景昭现在心里是如何想。
他又伸手碰了碰那个灵囊,鼓起勇气想要开口,往后看,却没见?许景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