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浔的八卦之心当场就燃起来了:“怎么,你想找个跟秀差不多的……谈恋爱?”
“我不找赝品。”
“……”他没否认!杜浔轻咳一声,拿过来放大看了看,道:“那这人什么情况?”
“查查他在哪个公司,给他的事业增加点难度。”
“……”杜浔立刻把平板扔了回去,道:“上天让咱们投胎成天龙人已经很照顾我们了!一念神魔一念佛,咱有这身份,刷善意值都比普通人要轻松,你就别给来世修行增加难度了。”
金煦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我只是希望他专注表演,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
“几个意思啊?他纠缠你了?看这剧照……”杜浔又确定了一眼下面的剧名,道:“小成本网剧的演员,也够不着你啊,这人我连脸都没见过,估摸刚入行的吧。”
“嗯。”金煦道:“他会纠缠何毓秀。”
“理由?”
“他是何毓秀血缘上的弟弟。”
平板啪地掉在了地上,金煦弯腰捡起来,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杜浔又震惊又颤抖:“不是,今天什么日子啊,这,这么大的瓜,就这么活生生喂到我嘴边了……?”
“你帮不帮?”
“那秀这么护短,要是知道你这么针对他弟弟,你,你俩……不得,闹掰啊?”
两个瓜,换着吃。
这滋味……
“所以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
“那你还跟我说?!”
“信人不疑,疑人不信。”金煦道:“我相信你,再大的嘴巴,这事也不会捅出去。”
“……”杜浔似乎被感动到了,他抿了抿嘴,站起来焦躁地走了两步,重新走回来:“不行啊,我感觉我基因里面的八卦之血在沸腾!我迫切的需要跟人交流!交流!你懂吗?!”
“那如果说。”金煦平静道:“他不光跟何毓秀有血缘关系,还跟当年那个绑架犯也有血缘关系呢?”
安静的休息室里,平地惊起一声大曹。
南堤一号。
天逐渐越来越凉,何若仪指挥着人把一些名贵花种全部搬到花房,同时调控了里面的温度。
一转脸,就看到何毓秀正面对着后院作画。画板上铺了一块白白布,何若仪走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阵,发出一个声音:“哎,这是画你自己呢?怎么就只有眼睛?”
“我想做个眼罩。”何毓秀道:“你们要吗?给你们也画一个?晚点我一起缝。”
“你还会做眼罩呢。”何若仪撑着膝盖看着画上的一双眼睛,忍不住道:“没你本人好看。”
“您到底夸我还是损我呢?”
“你看我这嘴。”何若仪道:“画肯定是好的,但这不是看不着摸不着么……”
最后一句,她已经捧着何毓秀的脸揉了起来。
何毓秀笑着被她揉了一阵,只是眼睛因为被摇晃有些迷离,何若仪又捏了捏他的脸,心里有些感慨他的乖巧,她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道:“有时候就想,要是你们一直都那么小就好了,妈妈想抱就可以随时把你们抱在怀里,去哪儿都揣着。”
“真那样,你跟爸就要到处求医问药了。”
“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像金煦那小子了?!”
何毓秀识趣地把话咽下去,老实道:“我也想变回小时候,一直陪着爸爸妈妈身边。”
“这还像人话。”何若仪哼了一声,道:“那你也帮爸妈画一下?到时候我来缝,你那手笨,拿不了针,待会儿把自己扎的一手窟窿,还不得我心疼啊?”
“好好好,都听妈的。”何毓秀重新沾了燃料,刚画一会儿,手机就收到了消息。
他扫了一眼,发现是陆然:“……有空吗?可不可以出来吃个饭?”
何毓秀将手指上的染料在围裙上蹭了蹭,回:“不算没空,但不太想出门。”
其实何若仪说的倒也没错,他确实只适合在家里养养花弄弄草,偶尔出去一趟不怎么费劲的旅行。每天忙在社畜的工作里左右逢源,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陆然本来有点犹豫要不要把邱子舟的事情告诉他,收到这个一点都不遮掩的话时先是怔了一下,本来紧张的心情似乎被他坦然而懒散的态度打散,一时忍俊不禁:“我是想跟你说点金煦的事情……其实也不确定该不该说,你要是有时间,我们就随便聊聊。”
“那等下午吧。”何毓秀心中有了猜测,但也不着急验证:“有时间我就去找你。”
按照他对金煦的了解,对方也不可能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说起来,他讲要去会所,不会是真的吧?
这种事可谓拉弓没有回头箭,他当然不希望金煦变成那种人,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想还好,一想心里就跟火烧似的着急,何毓秀重新拿起画笔,最终还是给杜浔发了条消息:“金煦还跟你在一起吗?”
杜浔刚刚收到第一条,第二条就紧跟着来了:“你要是敢给他找乱七八糟的人,我就告诉你爸,你们俩的狗腿都别要了。”
杜浔:“……”
这,还有巨瓜?!
“秀这是什么意思啊?”杜浔把何毓秀的话给金煦看,后者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一言难尽地把手机收起来,道:“你这表情真渗人。”
“你觉得他现在的语气像什么?
杜浔细细看了一阵,道:“像是哥哥在担心弟弟被坏朋友教……不是,我成坏朋友了?!”
他还在震惊的时候,金煦的脸色已经冷漠下去:“你不觉得像是妻子在担心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吗?”
杜浔看他,神色带着几分犹豫,“虽然我一直觉得你俩确实有什么事儿吧……但是金儿,这话真不至于误解至此,你看哈,他说的是‘你要是敢给他找’,这就代表他不认为你拥有自主寻欢的能力,然后他还要‘告诉我爸,我们俩的狗腿都别要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么?”
“是威胁。”
“对的。”杜浔表示赞同,道:“他要跟我爸说,但不用跟你爸说,是因为他管教不了我,只能通知我老子,但是,他可以跳过你老子,把你腿打断,明白吗?”
“……”
看着他冷漠又迷惑的脸,杜浔顿时感觉自己任务重大,“而且正常情况下,妻子都会发信息给自己的丈夫,通过赶紧回家这种话术呼唤对方,如果管到了丈夫的朋友身上,那就代表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当然秀管你肯定不是不相信你,那就是他一直以来的责任心在作祟啦……”
金煦面无表情。
杜浔终于意识到什么,把手机屏幕上的‘教材’收了起来,顺手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那个,要不咱们再去跑一圈?”
金煦拿起头盔,抬步往外面走去,杜浔匆匆跟上,道:“煦啊,你那个,邱子舟的事,能再多跟我说说吗?”
“晚上配合我做一件事,我就满足你所有的好奇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杜浔很高兴:“那秀这儿怎么回?”
“别回。”
话落,他已经直接扣好头盔,抬腿跨入驾驶座,随着工作人员一声令下,车身弹射而出。
杜浔一直没回复何毓秀的消息。
将近六点的时候,何毓秀再次给他发了消息:“金煦在你那吗?”
这次倒是得到回复了:“在在在呢,我俩刚赛完一场,正在一起泡澡呢。”
“就你俩?”
没有回复了。
何毓秀来回在客厅里面晃着,皱着眉抿着嘴,手机不断在手心里面敲着。
何若仪把饭放在桌子上,抬眸看到他的动作,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何毓秀道:“金煦又跑去找杜浔,这都快天黑了也不回家。”
“他俩在一起无非就那点事,泡厅打游戏玩赛车,要么去捣台球。”何若仪让他过去吃饭,道:“你现在辞职了就好好照顾自己,别管他们那么多。”
搁在往日,何毓秀当然能不管就不管,但他已经见过金煦一旦被激素控制是什么样子……
被人当成变态,暴露出去,他好不容易靠法务部打下来的招牌就要全砸了。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金绍霖给他夹了菜他也都没留意到,直到何若仪故意给他夹了一筷子姜片:“秀啊,张嘴。”
何毓秀下意识张嘴,下一瞬,便整个清醒了过来。
饭桌上响起一阵笑声,数何若仪笑的最响。
何毓秀拿过纸巾把姜片吐出来,没好气:“妈!”
“你就好好吃饭嘛。”何若仪给他夹菜,道:“今晚金煦不在,鸡腿都给你吃,来,猪肝,补血的,多吃点。”
“一天到晚想什么呢?”金绍霖也道:“金煦又惹什么事了?”
“没有。”何毓秀道:“就是我这刚离开公司,一时半会闲不下来,总想管点什么。”
他脑子里确实有点天人交战,一方面觉得金煦不至于那么糊涂,一方面又感觉要是他还能在激素的支配下拥有理智的话,那他昨天晚上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事了……
“我还是去看看吧。”何毓秀终于放下了碗筷。
父母同时望着他的背影,何若仪迟疑道:“秀都知道金煦那点心思了,怎么对他还是那么上心?”
金绍霖也不太确定:“但这样总比离开我们要好……难道他对金煦也有那意思?”
何若仪的表情变了变,在一瞬间感觉难以接受……她神色复杂,道:“我们还是别瞎猜了,万一到时候帮了倒忙,反而惹怨。”
金绍霖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笑着拿出了手机,道:“小P?”
“亲爱的爷爷,我在喔。”
“他还知道喔了。”何若仪稀奇地端着碗往旁边凑了凑,听金绍霖道:“你知道秀秀和金煦是怎么回事吗?”
因为经常过来谈生意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喝醉酒的缘故,何毓秀和金煦在杜家的会所里面都有长期的包房。
他一路来到八楼,刚出电梯,就看到隔壁电梯里面出来了两个人,是杜浔和一个长相白净的男生。
杜浔还在轻声嘱咐:“他这个人有点怪癖,不过只要你顺着他,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事的。”
男生怯生生地点着头。
两人一起往前走,便看到了脸色冰冷的何毓秀。
杜浔给吓了一跳:“秀啊,你怎么在这呢?”
“你不是在跟金煦一起泡澡吗?”
“泡完了啊。”
“就你们俩?”
“就我们俩。”
“他呢。”杜浔朝旁边看了一眼,后者轻声喊何毓秀:“何总。”
“他啊,一学表演的,刚入行,这金煦不是要学表演么,我带过去给他看看。”
“他学表演。”何毓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道:“你就带一个刚出校的大学生给他教学?”
“你懂什么,这叫反面教材。”杜浔道:“一看金煦那种人就不是学表演的料,找个老演员呢,他肯定是不得其门而入,但是找个新演员,让他自己玩找茬,他绝对能挑出来不少BUG!这可是我俩泡澡的时候商量出来的完美计划,怎么样?聪明吧?”
“你们俩泡澡的时候就是在密谋怎么扯张遮羞布吧?!”
“……”杜浔皱眉:“你这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虽然他的确不想在看到金煦那种只会控制脸部肌肉的表演动作,但也不至于到需要遮羞的范围吧?
“莫欺少年穷,莫欺差生笨,更何况,金煦又不靠这个养家,人家就是一个爱好……”
“你先走吧。”何毓秀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对着旁边的男生开口,男生呆滞了一下,道:“可是,我还没教呢。”
“……”看来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何毓秀语气温和,道:“他们许诺了你多少钱,晚点我给你打过去。”
“不不。”男生急忙道:“杜总有预付我一部分钱,而且,他说他的朋友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可以帮我指正不少错误,这是双方都互利的友好交流。”
不要脸的东西。
何毓秀看向杜浔,杜浔对着男生竖起一个大拇指:“没错,杜哥我就是这么讲义气的人。”
说到最后,大拇指歪向了自己,显然十分骄傲。
直到……
“哎哎哎疼疼疼疼……”
何毓秀掰着他伸出去的大拇指,直接往他的肩膀叩,杜浔不受控制地朝侧边歪去,完全使不上力气挣扎:“疼疼疼死我了,秀你干嘛啊。”
“让他走。”
杜浔手指被擒,眼泪差点没掉出来,只能挥手让对方离开。
男生本来还想帮忙,但面前两位的斗争明显不是他能插得了手的,只能茫茫然然地跑回了电梯。
何毓秀终于松开了杜浔,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不断地对着自己的拇指吹气,还没来得及抱怨,就看到何毓秀朝着金煦那边走去,同时拨通了电话:“杜叔,我是秀秀,我现在在昭华会馆,我要跟您说一个不幸的消息,就在刚才,杜浔带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演员去说要去教金煦表演……没有,没有酿成大错,孩子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没,我没说为什么,这是金家和杜家共同的颜面,是,好。”
挂断电话,再回头,杜浔已经远远停在了五米之外,一脸震惊惶恐还有委屈:“你,你怎么还跟我爸说呢?!”
“我早说了,你要是敢带金煦干乱七八糟的事……”
“你原话是我要是带乱七八糟的人见他!”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何毓秀道:“你把刚才跟我说的那个,反面教材的话,回去跟你爸说,看这事儿能不能说得过去。”
杜浔一副很崩溃的样子:“怎么就说不过去了?这是金煦提议的!”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金煦的性腺轴已经觉醒了。”何毓秀大步走向里面,杜浔原地站了几秒,破碎的内心逐渐再次被新瓜修补,他反应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道:“什么叫,性腺轴觉醒啊?”
“就是说他已经具备了做坏事的能力!”何毓秀道:“你们俩今天一起泡澡,明天也能一起嫖娼!”
瓜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何毓秀一路来到808,杜浔则按灭了手机,挤到了何毓秀面前,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真不知道他要干这种事……你得跟我爸解释,我这是被他骗了!”
何毓秀看着他,道:“你说金煦,骗你?”
“对。”杜浔道:“他用一堆……那个什么,诱惑我,帮他做这种事。”
“那个什么?”
“……就是。”杜浔忽然灵机一动:“金煦性腺轴觉醒……你是怎么知道的?那种东西不是一般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爆发,难道嘶……”
何毓秀撕着他的脸,将人扯到了一旁,取出卡打开了房间的门。
金煦刚好从浴室里面走出来,四目相对,他先是看了一眼脸颊被掐得通红还在努力探出头朝房间窥探的杜浔。
是计划内的败露?还是计划外的败露?
他对着何毓秀弯唇一笑:“哥哥。”
杜浔眼睛瞪圆。
何毓秀抬步走进去,杜浔正要跟上,就见房门直接朝着鼻子砸了过来,砰地一声将他关在了门外。
“……怎么,我又挨掐又挨掰,还不算戏中人是吗?!”他在外面一脸不甘:“观众总算得上吧!”
何毓秀来到沙发上坐下。
金煦缓缓走过来,安静在他对面坐下,在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将手放在了膝盖上,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对不起,哥哥。”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何毓秀道:“杜浔不是为了你也不会变成这样,你这一次不光害了你自己,害了杜浔,还差点害了一个无辜的男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对方要起诉你,我是应该坐在证人席向法官坦白你的罪行,还是应该坐在家属席继续帮你遮掩这些烂事?”
“一只老鼠坏一锅粥。”何毓秀道:“如果爸妈做不到跟你彻底割离,就只能被你拉着一起沦陷,我们一家都会成为罪人。”
金煦垂着眸子,手指不置可否地擦过自己的手背,轻声道:“我会听你的话,以后不会了。”
说罢,却又忽然偏头微微缩了一下,眼神是平静的,姿态却是克制的。
何毓秀顿了顿,道:“真的这么难受吗?”
“也没有很难受……”
“你还能忍就好。”
“……”金煦用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墙壁。
何毓秀离开沙发,听他又道:“其实刚才我就想明白了。”
何毓秀看着他,金煦始终没有跟他对视,他静静望着不远处,道:“我这样做其实本质上还是在给你添麻烦……本来想着,不要你问我,但你怎么可能不管我呢?你是我的哥哥……你永远也不会放弃我……即便,我再怎么努力想要不打扰你,但不管做什么都还是会牵连你……你一定恨透我了吧?”
“……谈不上。”何毓秀也没想到他如今居然可以明白那么多,难得有些欣慰,道:“我管你是应该的,只要你还愿意叫我哥,我就愿意一直为你操心。”
“但你也知道,我现在很难控制自己的激素……昨天晚上,我已经做了那样不好的事情……我害怕……”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何毓秀走过去,顿了顿,到底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说,拥抱也可以缓解吗?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需要!”
他甚至都无法假装拒绝,便不受控制地转脸朝他看了过来,眼睛里面是难以抑制的喜悦。双目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才略略屏了屏呼吸,好像生怕被对方看出什么端倪。
身体里面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微微扩张,又在前额叶的疯狂警报下竭力收缩,他盯着何毓秀的面孔,嗓音轻轻:“我需要……抱抱……”
他试探地张开手臂,手指也在微微收缩。
抱一抱,何毓秀,抱一抱……他心里有声音在说,抱一抱吧,何毓秀,抱抱我……
他眨了眨眼睛,神经在这一刻犹如拉紧的弦,不断地绷紧,再绷紧。何毓秀,抱一抱……他内心似乎有很多声音在发出呢喃,何毓秀,抱一抱……
或许是他的信念终于有了作用,何毓秀终于上前一步,来到他微微张开的手臂之间,然后,伸手将他按在了怀里。
他真的主动拥抱了他……在得知他那些不轨的心思之后,第一次,主动拥抱了他。金煦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他重重吸一口气,慢慢将手臂收拢,保持着刻意的温和,轻轻把脸埋在了他的腰腹之间。
他的手指在何毓秀的腰肢后面绞紧,坚硬的手臂肌肉在对方身体四周形成了一个并不规则的圆环,牢牢将对方圈在怀里,却又没有勒紧他的腰肢,只有略显沉重的呼吸泄露了些许的克制。
何毓秀拍了拍他的头,耐心地由着他抱了一阵,才温声道:“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金煦又用鼻尖反复顶了顶他的腹部,每一次吸气都都将肺腔撑满,直到再也容不下半分气体,再依依不舍地吐出,仿佛鲸鱼在深海之中缓缓滤水,却又担心鱼虾流失。他做了足足快一分钟的心理建设,才依依不舍道:“好,回家。”
何毓秀又拍了拍他的头,将对方的手臂从身上拿开的时候,才意识到他肌肉的力量。
忽然用力在上面拍了一下。
金煦立马盯住他。
“这么有劲呢。”何毓秀微微撇嘴,道:“得亏今天那小演员没进来……”
不然这里真可能变成凶案现场。
金煦笑了一下。
何毓秀感觉金煦对自己应该还是有点兄弟情的,要不然,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开始无所顾忌的宣泄了,想到这里,他又奖励一般揉了揉金煦的脸,金煦还是盯着他,眼底是一九比的迷惑与贪婪。
“快去换衣服吧。”
他转身离开,拉开门的时候,杜浔正在门口蹲着,一见到他出来,马上就道:“就算不给我看过程,我总得知道个结局吧?!”
“结局就是他现在要跟我回家挨骂。”
“我爸刚才已经打电话给我警告了,今晚回去我肯定要挨打。”杜浔道:“这事你得负责!”
想到今天的确也没酿成什么大祸,何毓秀立刻感觉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过于苛刻了,他扯着杜浔走到一边,道:“金煦最近确实有点不稳定,你不要随便往他身边带人……就是,很危险,知道吗?”
“具体说说?”
“事关他的隐私……总之就是,他最近应该会谈恋爱,你要是那边有什么合适的人,也可以介绍一下认识,但是不许晚上过来见他,尤其不许在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环境里!”
凭着爱打听的性子,杜浔对金煦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了一点,他想了想,道:“那,你俩现在怎么回事?”
“……我俩?”
“他为什么突然喊你哥了?”
“我本来就是他哥。”何毓秀语气笃定:“一直都是。”
“……”本来他都觉得自己的推理已经成功,并且完整获得了答案,只等当事人临门一脚了。
怎么突然就喊哥了呢?
他看了一眼挂着笑容走出来的金煦,感觉自己的神探之魂再次苏醒了。
这诱人的瓜果清香……
“走吧。”金煦的声音很温柔,何毓秀便跟杜浔挥挥手,道:“走了,晚点我跟杜叔叔再打个电话,就说误会你了。”
“……”杜浔跟上他们的身影,道:“我爹肯定已经对我先入为主了,这会儿估计在来抓我的路上了,何毓秀,你搞出来事情,不能不管。”
金煦朝他看过来,杜浔给了他一个眼神:计划完成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何毓秀开口,金煦也还了杜浔一个眼神:过两天结账。
那眼神太平静,杜浔没能看懂,直接道:“有句话怎么说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一个电话惹出来的事情,再一个电话能解决吗?”
“……好吧。”何毓秀也觉得有点抱歉:“那你晚上去我家,刚好跟金煦睡,也看着他点。”
杜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金煦棒读道:“我的性腺轴已经觉醒,晚上的时候可能会出现袭击式的性冲动,睡在我身边的人会非常危险。”
何毓秀有点犹豫。杜浔已经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你早上说信人不疑疑人不信……说实话,我是真感动,你放心,我也相信你,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怪你的。”
金煦再次看向他,杜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食指和拇指对着他比了个心。
三人一起上车的时候,金煦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
何毓秀坐在副驾驶,金煦又在后面道:“应该给他收拾一个客房。”
“没事我不嫌弃你。”
“明天上班,你可能会打扰我。”
“你这情商怎么时断时续的?”何毓秀在前面发出困惑的声音,金煦安静了三秒,道:“只是考虑到周日就要结束,我有点不舒服。”
“能理解能理解。”杜浔善解人意地道:“只要想到工作,怕是没几个不疯的,哎对了?秀,我听说你最近要跟安子出去玩?咱们四个一起呗,金煦也想出去散散心吧?”
话说完,他就感觉金煦看着他的眼神友善了很多,甚至还嗯了一声,道:“最近是有点累。”
“不行。”何毓秀一口拒绝。他本来就是为了让金煦冷静一下才想出去的,带着他俩算怎么回事。
“我出钱啊。”杜浔道:“请你们一起。”
何毓秀停顿了一下,偏头看过来,道:“金煦说要带四个保镖呢。”
“四个哪能够啊?”杜浔道:“咱们一人都得四个,平时我自己出去都要八个呢,考虑到咱们本来人就挺多的了,带十六个吧。”
“……谁给你这么大的排面?”何毓秀觉得金煦逼着他带四个已经很过分了。
“当然是我爸妈了。”杜浔道:“辛辛苦苦养我这么大,要是没了多难受啊,是吧金煦。”
金煦不光嗯,还点了点头。
何毓秀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趟可能省下来的钱,又道:“全部你包?”
“你们购物要自己买单。”杜浔马上声明:“还有飞机要用你们家的,这趟保养人工之类的我都给出了……后面租车路费门票之类的我也能出,但是吃饭必须AA,谁知道你们到时候会不会故意坑我。”
何毓秀笑了起来。
杜浔也不是傻子,路费门票之类都是固定的,再怎么往上飙也有个数,但是吃饭可就不一定了。
“行。”何毓秀高兴了,道:“那这两天金煦把公司那边安排一下,咱们下周出发。”
杜浔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缓缓回头,就看到金煦举起食拇二指。
冲他比了个心。
第35章
何毓秀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金煦正靠在他的床头,面无表情地翻着他新买的插画集。
见他出来,也没露笑。
“你在我这儿干什么,杜浔呢?”
“他在洗澡。”
金煦还在翻书,但显然并不能理解插画的魅力,翻得哗啦啦的,像是在报复什么似的。
何毓秀上了床,把书拿过来,道:“人家都要请你出去玩了,还不高兴呢?”
“只有你才会因为这种事高兴。”
“其实很多人都会因为这种事高兴。”何毓秀道:“只是你站的太高,无法理解普通人的斤斤计较。”
“你不是普通人。”
“我的不普通,是因为幸运。”何毓秀把因为暴力翻阅而有些皱的地方抚平,道:“但我既然能来到金家,就代表我的亲生父母也许连普通人都不如。”
金煦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他缓缓坐直,道:“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何毓秀理所当然道:“既然父母必须要到了把孩子遗弃的境地,那家境肯定是贫困到难以维持了吧?我又没什么毛病,如果不是因为无奈,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