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了敖舍的解说之后,面色各异。
“好恶心啊。”薛屺说。
“好恶毒啊。”窦露说。
“它们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育结束?”薛慎问道。
敖舍把手套在附近水洼里搓了搓,起身道:“虫子什么时候从树上掉干净,它们就什么时候发育结束。”
说完后,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的路,“直接把路翻过来,把它们埋到地下,我们过去之后,它们应该很快就会又长出来。”
没有人有异议。
敖舍动手,整条路面都发起震颤,接着直接上下翻了一个面,地下湿润的土块和岩石一下就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快!赶紧过去!”
几个负责开车的直接闪身坐在了驾驶座上,他们完全没给其他没上车的生物上车时间,踩下油门就往前冲。
蜀葵跟在车后,着急地大叫了两声,踩着凸起的岩石块几步跟上了车,钻进车里,无法关上车门,冲着沈平安梗着脖子狂吠。
“对不起。”沈平安始终盯着车前方,改为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甩出藤蔓,帮蜀葵关上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薛屺则是直接跳到了车顶上,化身成了蓝色蜘蛛,几只蓝荧荧的长足抱紧车顶,鼓鼓囊囊的蜘蛛子因为车身剧烈的颠簸,把车顶撞得砰砰巨响。
窦露的异能最方便闪现,只是她太过于害怕毛毛虫,定点不准,直接一个闪现,坐在了阮丝莲的腿上,车胎一个上抬,她身体前摔,阮丝莲下意识揽住对方的腰,把人带了回来。
“……!”窦露涨红着脸越过周意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路段不长,但山路的平坦在末世以前都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现在经过地震和山洪的洗礼,再还给翻了过来,这跟在未开发的原始林区驾车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坏。
车要靠异能才能保持不被那些凸出的石块顶得稀巴烂,也要靠异能稳住它,保证不侧翻进山谷。
但比之前还要剧烈的颠簸在所难免。
乌珩这下实在是无法继续睡下去了,他顶着不知何时开了满脑袋的花儿,一脸不虞地坐了起来。
第184章
乌珩从后面的位置,艰难挪移到了副驾驶——蜀葵自觉腾了一小块地方出来,并用爪子抱紧了他。
乌珩直视前方,薛慎他们所在的那辆车一颠能颠起半米过高,车身能完全腾空,要不是车上有异能者给车身加了防护,估计走不到一半,车就会被那些岩石给撞散架了。
但乌珩看的不是路有多不平,他看的是车轮上那些随着颠簸不断掉落却还是越来越多的丝状物。
终于,薛慎他们那辆车的地盘底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接着就冒出了黑烟。
乌珩推开狗头,将手伸到车窗外,肉眼可见的淡绿薄雾在他掌心化开,越飘越远,直到那些缠在吉普车车身上的菌丝一根根萎靡,全掉下了地。
一道绿色从天而降,直接像一条毛巾一样挂在了乌珩的手臂上。
乌珩定睛一看,是毛毛虫。
毛毛虫的头尾还吊在空中扭动,有力的吸盘牢牢地吸附着他的身体。
乌珩的胃里一阵翻腾,生理性的反胃和憎恶让他恨不得把这只毛毛虫撕成碎片,但还没等他真去撕碎这软体虫子,蜀葵上半身倏忽伸了出去,一口就把毛毛虫的脑袋咬在嘴里,浆液四溅。
灵缇甩掉了毛虫后,一口吐掉口中的部分,回头冲乌珩吐舌头。
“等会记得漱口。”乌珩被恶心透了,拍了拍蜀葵的脑袋,回到了后座。
回到座位上后,乌珩手臂上的酥麻感还是迟迟不褪,他坐得离谢崇宜近了些,把手臂放到谢崇宜腰后用力蹭了蹭。
谢崇宜揽住他,本以为是对方投怀送抱,却听见了一句咕哝,“讨厌的虫子。”
谢崇宜动手直接捏住了乌珩的腮帮子,眯起眼睛垂视着对方,语气不善,“哥哥讨厌谁?”
“……”乌珩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他索性一把抱住谢崇宜,把头埋进对方颈窝,“别凶我,好吗?”
谢崇宜一直就吃乌珩这一套,但他不爱表现出来,让乌珩知道自己能被他随心所欲的拿捏那还得了,他把人推开了点儿,又没彻底推开,“以后不许再说讨厌虫子。”
“?”乌珩抬起脑袋,在不断的颠簸之中尽力不撞上谢崇宜的脸,“植物本来就讨厌虫子。”更何况,他现在还处于开花期。
“但虫子喜欢植物,会帮助植物授粉,繁衍,嗯,传宗接代。”
乌珩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不需要。”
谢崇宜不再跟他说话,而是把手指直接伸到了乌珩耳后开得最热烈直径也最大的那朵花的花蕊上刮了一下。
乌珩瞳孔微颤,手指瞬间掐紧谢崇宜的腰身,半边身体都发了热。
“不需要?”谢崇宜把沾上了花粉的指腹送到乌珩的眼前,“这是你的……什么?”
他这株虞美人是黑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花粉自然也是黄颜色的粉状物,质地细密、湿润。
乌珩呼吸急促粗重,难堪地把脸撇开。
“到了。”沈平安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给车熄了火,“要检查车身有没有损坏,你们可以下来透透气。”说完后,他下了车。
谢崇宜没有被沈平安惊动打扰,他把乌珩的脸拧正,把指腹上的花粉轻轻抹在了他的唇上。
乌珩还在疑惑愣神之时,对方看似有些漠然的双眼在他眼前放大,接着,他唇瓣便被对方给含住了,沾在唇上的花粉被缓慢地舔了个干净。
所以两人最后面才下车,窦露正在被敖舍带着检查修补几辆车车内外的损伤。
回头看刚刚路过的那条路段,菌丝已经铺满,就连那些裸露的岩石都没有被楼下,上方的巨树还在往下掉毛虫,毛虫一旦接触到地面,就再也跑不掉了。
“现在几点?”薛屺忽然问。
“下午两点。”
“那,几月几日了?”
“马上就元旦了……”
“哦,”薛屺挠挠头,“那赶紧上车走吧,要是能赶在元旦之前拿下死亡之地,我们还能赶上在自己的基地里过新年。”
“林梦之去哪儿了?”薛慎从后备箱那边走过来,手中抱着几瓶水,很快就被瓜分了个干净。
“撒尿。”窦露面无表情地说。
她刚说完,林梦之就从林子里跑了下来,一头的雨水,他边跑边鬼叫,“太可怕了!那些小草缠我的腿!”
“确定是缠腿吗?”
林梦之根本听不懂话外之音,他视线黏在了乌珩身上,“欸”了一声,走到乌珩面前,“阿珩,你头上怎么开了这么多花?”
其他人也早就注意到了乌珩的变化,但他们没问,乌珩想说自然会告诉他们,虽然现在这形象,乌珩不说他们也知道。
乌珩也烦躁,他向来不喜欢受人关注。
“不知道。”
窦露靠在车门上,思索了一阵,缓缓道:“上一场雨不就是能量的一次爆发么,这是第二场雨,能量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次激增,乌珩是双系异能,现在又还是春天,变异植物会疯狂开花也很正常嘛。”
“那这要开到什么时候?”林梦之在口袋里摸着,“可惜,没手机,不然给你拍两张。”
“……”
“难怪现在动植物又比之前凶残了不少,丧尸都跟着少了。”雪智若有所思道。
“对啊对啊,所以我们赶紧上路吧!”薛屺催促道。
乌珩走在谢崇宜身后,他边走边身后摸向自己耳后,从花瓣一直摸到底端,谢崇宜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来的时候,他正好一个用力,那朵花就被他拽了下来。
“班长……”乌珩攥紧手里的花,眼前天旋地转,在谢崇宜肃然的声音里,他轰然倒地。
谢崇宜研究了一路怎么把那朵花再给乌珩安回去,但是却根本找不到花茬,乌珩也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直到了梅州基地,乌珩都还没有醒——谢崇宜背着他下车做安全监测。
梅州基地倒没有像其他基地那么多规矩,只要不是感染者,就会放行,所以检测起来也很快,只是到了乌珩这里时耽搁了一会儿。
因为乌珩不仅脸色不好,还一头的花儿,人又是昏迷状态,守卫换了好几台机器各做了一遍检测,确定只是少见的植物共生体便放了行。
梅州基地比汉州要荒凉不少,街道以及建筑物也都还没有及时修整,但来去的人还不少,脸上尽是在外奔波打拼的疲惫。
定下住的地方后,谢崇宜把乌珩放到床上,弯腰给他脱了鞋袜,顺手还捏了一把对方的脚,温度高得不太正常,握了一会儿后,谢崇宜才松手,他给乌珩盖好了被子,坐了一会儿后才去洗手洗脸,又打水给乌珩擦脸。
“那个,”门是开着的,杨澳就直接进来了,他抱着花盆,“班长,这个放哪儿?”
“放窗台上就行了。”
“好。”杨澳把花盆小心地放在了窗台上,他转过身,迟疑了一阵子,小声问,“班长,你在跟乌珩谈恋爱么?”
“你知道了?”谢崇宜把毛巾扔进水盆,把床头的灯调暗了一点。
杨澳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在车上我都看见你俩亲嘴了。”
“那你还问。”
“我确认一下嘛,”杨澳就是亲眼看见了都不敢信,“有点意想不到而已。”
谢崇宜扯了一下嘴角,捻紧乌珩被角后,他在床头柜上以一个漫不经心的姿势坐下来,手中把玩着乌珩拽下来的那朵花,没有让杨澳走的意思。
“哦,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会意想不到。”
杨澳倒不惧谢崇宜,只是颇有距离感,他找了个远远的床尾坐下,“你们以前在学校都没怎么说过话,而且乌珩还有些脸盲,他连记住我长什么样子都花了两年时间,班里的其他人他是一个都不知道长什么样。”
“要按照这么讲的话,乌珩现在应该还没能记住你的脸。”杨澳摸着下巴,自我感觉良好地分析,并且得出结论。
“……”谢崇宜一个不小心,给手里的花瓣撕开了一条微小的口子。
杨澳:“乌珩在学校本来就没有朋友,关系好的同学都没有,虽然我是他的同桌,但也就只是个同桌,也就比你们多了解他一点点。”
“比如?”谢崇宜表情显得格外友好,上身前倾,很乐意倾听的样子。
“比如他上课的时候打瞌睡,老师从来没有发现过,因为他一旦要打瞌睡了,就坐得很正,手里的笔还不会掉。”
“他还有点不太合群,也没什么爱好,像我们打游戏打球什么,他都不感兴趣,每次放了学就回家。”
“反正我以前是很难想象他跟谁谈恋爱的样子,感觉他根本就不可能像其他男生那样去哄女孩子高兴,也没人能把他哄高兴。”
“不过今天看见你们在一起,好像还挺合适的。”杨澳发自内心地替乌珩感到开心。
谢崇宜点了下头,“是挺合适。”
杨澳搓着膝盖,努力回忆,“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人给乌珩表白过,是低年级的学弟,给乌珩买过不少吃的,结果到最后,乌珩都没记住小学弟长什么样,哈哈。”
杨澳自顾自笑了半天,才发觉班长没跟着自己一起笑,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杨澳被看得越来越不安。
谢崇宜则矜持地弯了弯唇角,“你可以走了。”
第185章
班长就是班长,班长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班长在末世也仍是跟以前一样的从容不迫。杨澳心想,终于又在这末世之中找回了一星半点踏实感。
谢崇宜好像不知道乌珩脸盲,对方在他面前半点都没表现出来过。
脸盲的话,是不是说明在乌珩的眼里,他每天都在跟不同的人谈恋爱?
谢崇宜越发感觉这世界待自己很不过如此了。
他从床头柜挪到椅子,孤坐了两个小时,乌珩还没有醒的迹象,窦露他们几个来叫去基地里面找饭吃,他也拒绝了,让他们给自己带一份回来就行,他要在房间里等乌珩醒来。
“一个寡妇的自白。”
“是寡夫。”
“那是鳏夫。”
“寡妇感觉年轻貌美,鳏夫感觉老年瘸腿。”
他们吵吵嚷嚷的,拉上门彻底离开后,谢崇宜瞥了一眼房门口,将椅子移到了离床更近的位置,从被子里拿出乌珩的手握在手中。
乌珩的手烫得惊人,谢崇宜按压着他手腕内侧,能够清晰察知到对方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但还好,是正向的,和自己的不一样。
谢崇宜余光扫了一眼脚下的地板,昏暗光线勾勒出他模糊嶙峋的影子,羽毛一样的触角在地板上摇曳得如同两条黑色的章鱼触手。
它们在朝床上的人靠近,它们是他的一部分,它们所想要的都是受了他的影响。
硬要说的话,能量不具备人性,它就是他,但它的行事却只依靠动物本能,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床头灯泡昏黄的光线从侧面照在谢崇宜的脸上,致使看不出他的眼瞳颜色已经变成了血红,并不是玻璃一样的红眼珠子,就像是从眼眶中渗出来的血染红了眼睛。
从男生已经变得与平时大不一样的眼瞳中,没有戾气和杀意,只有自然流露出的厚重的欲望。
虞美人这种植物本身是没什么香气可寻的,数量够多了,或许会有一些淡淡的清苦味,但谢崇宜现在却闻到了很浓重的虞美人香气,是从床上的人身上飘过来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谢崇宜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卑劣的人,也不想乘人之危,但一定要究其根本的话,他跟乌珩都算不上是纯粹的人类。
男生缓缓起身,床头的墙壁表面,柔软触角的影子绕在了乌珩的脖子上,乌珩此刻任其采撷。
陡然,一股奇异的香气从背后袭来。
谢崇宜猝然转身,站到了窗边。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正从街道的一头跑向另一头,她速度奇快,但谢崇宜还是能清晰看见她的遍体鳞伤。
“不许跑!”一道浑厚的男声从基地上空传来,展翅的黑影看起来不比X小多少,但发出声音的却不是它,而是站在它后背上面穿着守卫制服的男人。
话音才落,几支金色箭羽从他手中射向地面,女人直接被射中,鲜血四溅,她的身体跌出去,把商店墙壁撞击出一个大窟窿来。
男人和他的鹰隼一起降落在奄奄一息的女人身后,背影居高临下,表情却隐含痛苦,“你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自己没感觉到?”
女人趴在地上,指甲伸进地下,虽然无法救命,但还能让她说上两句话。
“这个世界,难道是你们说了算?”
男人别开头,一旁的鹰隼收紧翅膀,倾身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半晌,鹰隼一口啄开了女人的胸腔,浓绿的木属性能量核挂着血管和褐色树根,从女人身体当中,被连根拔出,男人接住能量核,在原地站了良久后,驾鸟离开。
谢崇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过多久,就有几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跑来给这女人收了尸,清扫了街道。
窗户下方,聚着旅馆老板和几个路人,口中窃窃私语个不停。
谢崇宜趴在了窗台上,出声问下头的人,“那是谁?”
对于这能说而且还要格外宣传的事情,老板自然知无不言,“我们梅州基地守卫以前的大队长。”
“男的?”
"不不不,我说的是那女的,那男的是她下属。"老板抱着手臂,眼神充满同情。
“为什么要杀她?”
“扇动幸存者暴动,发表一些反人类宣言吧,又杀了不少人,不过她前面不这样,人挺好,还救过我老婆,这不都怪这该死的春天一直不结束嘛,植物共生体也癫狂了,这个月都好几回这种事了。”老板摇头叹息,“基地里的人已经在联名起草抗议书了。”
“抗议书?”
“嗯,拒绝接收植物共生体进入基地,把本来就在基地内的植物共生体驱赶出去。”
来了新客,老板不再陪聊了,跟着客人走进了屋内,聚集在街上的路人也都散了。
“班长。”乌珩迷茫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可怜的植物共生体终于醒了。
举着牌子和旗子抗议的游行队伍从旅馆楼下一波接一波的路过,牌子上或鲜红或漆黑的大字全是对植物共生体的声讨和仇恨。
“把所有共生体赶出人类基地!坚决守护人类领地!”
“不驱逐!就消杀!”
“人类权益不可侵犯!”
雨淅淅沥沥地下,这些人也没有打伞,一直在街上大喊,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乌珩盘腿坐在椅子上,对外界的嘈杂充耳不闻,起先回来的人还担心他听见那些话后会心里不舒服,结果是他们多虑了,对方大口吃着队友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胃口格外的好。
他跟谢崇宜口味不同,所以带回来的吃食也不一样,给乌珩的是十只没加佐料的烤鸡和一大盒生鸡蛋拌生牛肉,谢崇宜的则是跟他们吃的一样,饭是饭,菜是菜。
“好吃吗?”林梦之坐在地板上,问道。
乌珩点点头。
薛慎:“我们回来的路上也碰见了游行队伍,小屺随便拉了个人问了问,梅州基地有不少植物共生体,之前的等级都不高,跟其他异能者没什么区别,但这段时间畸变者显著增多,发生了好几起植物共生体虐杀人类的恶性事件,所以现在基地这些幸存者都很痛恨植物共生体,觉得他们是定时炸.弹。”
雪智是在基地鱼龙混杂的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她靠坐在茶几上,低声道:"我们最好尽早离开,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什么意外?”林梦之问道。
“说不定,负责人被这些人裹挟着,决定消杀植物共生体,”雪智也只是猜测,“随口一说,别当真。”
“那今晚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天一亮,我们就走。”薛慎说道。
乌珩懒懒地点了下头,又伸手撕下了一只鸡腿塞进了口中,大口咬开,咬断筋骨,嚼得咔嚓咔嚓响。
小会议散会,大家都离开后,X和蜀葵前后脚跳上同一张床,挨在一起呼呼大睡。
“杨澳说你脸盲。”谢崇宜捧着热汤,瞥了一眼旁边满头花的人。
杨澳什么时候说的?乌珩一怔。
“有一点,不严重。”
“那你知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谢崇宜轻描淡写地问对方。
“?”乌珩用不解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谢崇宜,“长得好看的人,第一眼就能记住。”
“噢,那就是第一眼就记住我了。”谢崇宜低头浅饮了一口热汤,里面软烂的蔬菜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总之,喝下去后格外舒服熨帖,“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及时说。”
乌珩还没从对方忽然找茬中反应过来,他口中含着鸡腿,听见谢崇宜的话,拿出来了,缓缓放下,“我要是也畸变了,班长你会怎么做?消杀我?还是驱逐我?”
谢崇宜对他抿唇一笑,“哪怕你没有个人样,我都会喜欢你,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把你栽盆里,放心,阳光和雨水都不会少了你的。”
谢崇宜看样子只是玩笑,乌珩的表情却仿佛当了真,他抬起眼帘,看到了窗台上那盆单株虞美人,花杆纤细花苞小巧。
它一路颠沛流离,还差点被乌珩一瓶水给浇死。
但谢崇宜的确没说假话,他什么都没少了那盆花,还把最开始的破烂塑料盆换成了一个光洁完整的蓝瓷花盆。
如果他最后也只能被栽在花盆里,不出意外,谢崇宜只会对他更好。
“那就好。”乌珩松了口气,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但乌珩会突然说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谢崇宜喜欢撩拨他,尽管牛头不对马嘴,但只要启开了话头,也能莫名其妙聊很久。
洗漱后躺在床上,乌珩沾了热水,头轻脚重,晕晕乎乎地走到了X和蜀葵睡觉的那张床上躺了下来,X自然开心啦,马上抬起一边翅膀,把乌珩藏在翅膀下面。
很快,谢崇宜从洗手间出来,他刚洗了头发,黑发潮湿凌乱,他一言不发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面无表情地把乌珩从X翅膀底下捞了出来。
“杂种杂种!”X张嘴骂道。
谢崇宜单手抱着乌珩,让乌珩的腿环住自己的腰,得以空出了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朝X挥手过去,把鹦鹉脑袋都拍歪了。
X只差将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以此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它妈都没打过它。
“再说脏话就把你的头拧下来。”谢崇宜柔声威胁对方。
抱着乌珩躺到床上后,谢崇宜将压在两人身下的长发给轻轻拿了出来,过程中难免会有摩擦触碰,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对方头发上那些小芽叶在自己掌心中发颤。
谢崇宜以为乌珩已经彻底睡着了。
直到他感觉自己小腿被对方的小腿轻轻蹭了一下。
接着,乌珩整个身体都朝他贴得更紧,用小腹胡乱地没轻没重地顶他,一边咬他的喉结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班长,你帮我弄一弄。”
作者有话说:
X被拍之前:杂种
被拍之后:妈!!!
第186章
乌珩迷蒙着眼睛,拽着谢崇宜的手放到自己的上面,但对方一点力气都不使,他哼哼了两声,松开了谢崇宜的手腕,伸手去握谢崇宜的,往自己腿间塞。
谢崇宜好不容易调整回去的瞳孔又开始被红色占据,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看对方还能为此做出些什么来。
乌珩半梦半醒,忙活了半天,身体里的焦渴还是没有半分缓解,他睁开眼睛,眼底一派清明。
谢崇宜以为他会忘记刚刚做的一切,睡倒。
结果,乌珩将眼睛眯了起来,像极了眼镜蛇高抬上半身朝猎物发出威胁时的样子。
“你不草我,我就要草你了。”
谢崇宜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男生伸手推倒乌珩,在乌珩挣扎着想要起来之时,对方冰凉的手指已经没进了他的身体,乌珩刚刚紧绷的身体软成一滩水,眼神困惑。
部分这种时候,谢崇宜谈不上太温柔,适当地伴随一点疼痛,才能让对方记忆得更深刻,他抵进第二根手指。
乌珩不是天天都跟谢崇宜一起,接纳得并不轻松,他牙齿都都一阵阵的快感冲击得发酸,“可、可以了。”
“不可以。”谢崇宜说完,俯身吻住他,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
乌珩齿间溢出哭音。
谢崇宜的嘴向来能多坏就有坏,他撕咬着乌珩的下唇,问他,“哭什么?不是你自己要的?”他倒不是一个会时刻放纵自己欲望并且对此乐此不疲的人,但一旦开始,一时半会儿要想停也不可能。
乌珩上下都被堵着,跑不掉,也讲不出来话。
只有花瓣一片片落在床单上。
花瓣逐渐落满了床单,连地板上都是,乌珩略显苍白的肌肤此刻出现大片的潮红,和密密麻麻的咬痕,有些甚至还见了血丝。
乌珩的意识从一开始的清醒到混沌,谢崇宜越用力,越深,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就越轻。
“窗户好像没关,哥哥要叫小声一点。”
“哥哥宝宝……”
乌珩昏了过去,连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车上,车窗外,红色的花瓣像血一样从天空上淋下来,一张娇艳的美女脸在花蕊中间显现。
一车的人,表情凝重,X都跟着喘粗气。
谢崇宜手臂伸到车窗外,他手腕微转,女人口中溢出鲜血,接着,紫红色的花蕊破碎,她的脸从中凸出,整个脑袋猛然被拔出,快速翻滚降落,到半空中时,谢崇宜面不改色地捏碎了她的头颅。
乌珩想要动弹,却发觉身体被捆得很紧,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还被旅馆的被子裹着。
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谢崇宜手中攥着女人的木属性能量核,递到乌珩眼前,“早安,早餐。”
“……”乌珩瞥了一眼外面,天还没亮,他清清干涩的嗓子,“我们离开梅州基地了?”
谢崇宜放下手,“凌晨三点出头就离开了,现在才走了一个多小时。”
乌珩从被子里挣出来,“为什么走这么早?”
杨澳坐在前排,脸上还残留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后怕之意,“我们在旅馆睡到半夜,外头突然吵了起来,应老师和窦露出去看,发现是植物共生体畸变了,吃了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澳声音自觉地小了不少,“很多异能者直接在大街上追杀,连着拖了好几个无辜的植物共生体出来,直接就在街上宰了,班长看情况不对,就把我们都叫醒了。”
“然后我们就离开了梅州?”
“嗯嗯。”杨澳点头。
“刚刚的变异植物是?”
“她也正好从梅州走,说昨天在山上发现了一窝兔子,她要早点去,免得被基地异能者抢了先,林梦之看见长得漂亮的就走不动道,”杨澳到这里,语气变得很是无语又无奈,“就主动让她搭车。”
“结果,上车没过去几分钟,她就把林梦之抱着咬了一大口,我们这时候才知道,她就是梅州基地那些人在找的植物共生体。”
乌珩听见林梦之被咬了,皱了下眉,“咬得很严重?”
杨澳指着自己脖子,“差点给脖子都撕开了。”
“停车。”
谢崇宜在旁边靠着窗,闭着眼补眠,车停下了,他动也不动,就眼珠在眼皮底下滚了小半圈,明显是在翻白眼。
林梦之乘坐的始终是雪智开的那辆货车,雪智在前头将车停了,乌珩甩开外套,一边穿一边大步朝前方走去。
车上的林梦之还在用棉布使劲擦身上的血,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开始愈合,半块肉吊着晃来晃去,疼得他直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