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乌珩直接在一旁窗帘上擦拭着双手,他垂着眼,冷漠和柔顺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灰绿的眼睛仿若春天如海洋的芦苇,平静却不失生机,决定好后,他回头看着不可置信的诸队友,淡淡道:“他不是男女通吃?”
“这是个糟糕的主意。”薛屺说,“老谢会生气的,他真生气的话,会变得比宁必真还难搞。”
“……也是。”乌珩看向松了口气的阮丝莲,“还是你去吧,辛苦了。”
作者有话说:
阮姐姐:好好好
阮丝莲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她没有异能,会让所有自视甚高的异能者放松警惕。
而乌珩的形容,美则美矣,更多的是高阶异能者所产生的无法忽视的压制感,又有谁敢冒犯轻薄。
阮丝莲只是对乌珩几乎有些宠溺地笑了笑,对方或许已经是最了解她的人了。
她解开围巾,让窦露帮忙拿着,然后伸手取了一杯粉色的气泡水泼在了胸前——敞开的外衫内的雪纺衬衣立刻就浸湿了一大片,诱人弧线若隐若现。
“非礼勿视!”林梦之立马伸出一只手挡在乌珩的眼前,但却只给自己挡了一只眼睛。
薛屺帮他挡住了另一只,“组长你不要这么猥琐,会找不到老婆的。”
乌珩要坦然得多,他拿开林梦之的手,往前一步牵起阮丝莲的手腕,在她手腕上绑了一条藤蔓,像手链似的,“注意安全。”
他说完后,语气微顿,眼神透露出非人的平静,“我不在乎汉州的人是死是活,但这是班长答应他小哥他们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也会帮他。”
“你不用担心出现意外,一旦发生意外,我会带着你们所有人,包括班长,立即离开汉州。”
俊男美女,长身而立,不管是屋内的人看,还是屋外的人看,都不失为一道风景。
皮润已在宁必真和沈渺面前走神好一些时间了,他是跟着宁必真的老人,宁必真待他倒比待其他人客气,不过,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之人,他晰知他跟汉州其他人在宁必真眼中并无本质区别,所以,他将自己姿态放得比旁边那些人还要低。
“宁皇陛下,”皮润微微佝着腰,恭顺的表情里夹杂着一丝对屋内人的好奇,“屋子里那几个,就是前几天他们口中所提到的全是高阶异能者的队伍?”
宁必真的注意力在沈渺身上,也不知道皮润说了什么,总之点头,出了错就把对方砍了。
“真年轻,真美啊。”皮润发出感叹后,身旁两个女人一齐瞥了他一眼,各自撇各自的嘴角。
在对好色之徒之中的之最皮润表达过不屑之后,两人的目光再次同时被同一处吸引——大门处,身着白纱裙和藕粉色长风衣的表情略显仓皇地跌撞出来,她是寻了好几人无果之后,才转向他们而来。
皮润左手边的年轻女子不自觉地松开了皮润的手臂,不自觉地轻呼,“真年轻,真美啊。”
与她站在一起的几人都朝她所注目的方向看去。
阮丝莲借势直接朝他们小跑而去。
先给宁必真问了好,顺带再祝了沈渺生日快乐,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打湿的衣襟,不好意思道:“酒不小心泼了,请问有哪里可以让我清理一下吗?”
宁必真喜爱这种礼仪周到之人,他难得回以一个完整的眼神,“中间这栋楼的三楼,有洗手间和更衣室。”
阮丝莲道谢之后,前脚走,皮润后脚就借机从花园离开。
屋内几人,一半人趴在窗户上,就连X也依贴着窗户,瞧着外头。
“阮丝莲料事如神啊!”
“皮润本来就是个色批,”杨澳说,“他老婆是五个,但跟他有关系的,五十个也打不住,他要不是异能者,身体都经不住他这么一个劲儿地往外掏。”
“还有女孩子在呢,说话注意点。”杨瑜用手肘撞弟弟。
杨澳比刚与大家重逢那会多了点精神气,他瞧了眼窦露,“姐,窦露有多博学广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
乌珩吃下手中最后一块水果,“可以跟上去了。”
“得快点。”窦露担心得很,连杨澳的玩笑都没心思理。
为了不引起关注,一行人队伍安排松散,步伐也不快,路上还心不在焉地和完全没见过的几个人打了招呼。
到了到了快到了,楼梯口近在咫尺,窦露大口喘着气,心脏就像是在脑袋里跳似的地动山摇。
“哎!”
乌珩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在自己前面同手同脚的窦露脚拌脚摔倒在地。
一只手速度快于乌珩,先行扶起了窦露,“没事吧?”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内的沈渺。
“没事没事!我那个……”
“你手摔破了?”沈渺将她手掌翻过来,“我让人给你处理伤口。”
窦露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但又不好在这时候与人拉拉扯扯闹出意外,她在心底无声破口大骂,在被城堡医士带走之前,她不停给乌珩抛眼神——你可一定得把我的阿阮平安带回来!
冲冲冲!林梦之一头扎上前,他的眼睛早已经不知不觉之时被食欲催发得通红。
“前几日,B区区长送来了几缸果酿,是用变异的山葡萄酿制的,可有兴趣一尝?”
乌珩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几人就被一个“尝”刺激得围着沈渺转去了。
就连X,应流泉怀里鱼缸里的鱼,都激动地撵着沈渺跑。
唯二不受影响的只有杨澳和杨瑜,两人都傻了眼,“这怎么办?”
“你们跟着他们,我一个人去处理楼上的事情也够了。”乌珩转头,大步上楼。
阮丝莲推门进了漆黑的更衣室,她摸索了一番,才找到灯泡的开关。
作为不常用的房间,灯泡的光线很是昏暗,开了灯也只能照亮灯泡下方的一团。
她攥着手腕,站在原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果不其然,门在两三分钟之后就被轻轻敲响。
阮丝莲慢步走过去,她没有半分犹豫地拧下门把手,一手攥着衣领,偏出上半身,疑惑地看着门外。
皮润被对方富有青春光泽的脸蛋晃了下眼睛,回过神后,维持着基本礼貌,“刚刚在楼下见过一面,我姓皮名润,金系异能者。”
“金系异能者?”阮丝莲露出好奇和羡慕的目光,竟然连手都不自觉从门把手上松开了,皮润也得以看似不经意地推门进来,继续介绍自己。
“是啊,我目前是S级,整个基地就没多少人的异能等级比我高。”
阮丝莲看了眼空荡荡的楼梯间,一咬牙,掩上了门,转身继续与皮润周旋。
“那你太厉害了。”
“还行吧。”皮润假意打量着整个房间,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你呢?”
“我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类。”阮丝莲低声道。
“没有异能,这真是太……”皮润差点就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了,长得美的女人最好不要身负异能,美貌能馋死人不说,拳头还能打死人,但面对着眼前这名谈及异能,神色明显变得低落了的妙龄少女,他肯定不能实话实说。
“没有异能的女子,在这末世活下去不是一般的艰辛,”皮润露出同情的目光,靠在一张桌子上,“所以在这大半年,我也出手拯救了不少陷入困境的女子。”
“你是个好人。”阮丝莲温柔地对对方笑着。
皮润觉得时机到了,主要是,对方并未表露出反感和疏远,也是,先不说他的实力,他的相貌也还算在及格线以上,少有人能不被他打动。
打定主意后,皮润目光黏在阮丝莲被打湿的胸口上,动手指了指,“你衣服打湿了,我可以用异能帮你快速烘干,要不要我帮你?”
阮丝莲轻蹙一下眉,这进展远比她以为得要快,不过她很快就能猜到为何会如此的原因——拥有异能,大部分人就拥有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皮润显然就是这一类人,认为勾勾手指头,女人就会为他前仆后继。
但身背后的门口处仍是毫无动静。
“很厉害,但是那里有干毛巾,我擦一擦就好了,这种小事动用异能太浪费了。”阮丝莲笑了笑,然后朝门边的衣架处走去。
皮润却趁机跟在了她的身后。
“反正现在整日闲在基地,异能也不是天天都用得上,能帮助他人,乐意之至。”
对方的侵略性已经比之前强了不少,不止她感知到了,她肚子里的东西也同样感知到了,她咽干口燥,强迫自己镇定,取下毛巾,回头莞尔,“真的不用了,谢谢。”
给脸不要脸。五个字放大了在皮润脑子里飘来飘去——他被讨好了太久,凡是拒绝,再委婉都不可忍受。
阮丝莲只觉面前男人在刹那间撕破了伪善面皮,随即便感觉自己头皮一痛,她头发被对方狠狠抓住。
可本应该跟着她上楼的队友却一个都没有来。
“臭婊.子,勾引老子又跟老子搞这一套!”皮润骂骂咧咧,另一只手竟然直接就去拉开拉链,步骤之熟稔令人难以置信。
异能者和普通人类的体力差距在这时候彰显,阮丝莲这也是头一次单独被异能者抓在手中,毫无反抗之力,并且,她腹中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撞击,头皮刺痛的程度远远比不上腹痛。
皮润看着对方柔弱无依满脸泪水的可怜样子,只觉浑身血液全都冲到了一处,他邪笑着,语气软了,也更可怕了。
“好妹妹,别哭别哭,马上就好了啊,就疼一下,疼一下,后面你就能爽翻了。”
这种话压根恶心不到阮丝莲,她手腕上的藤蔓松散开了,自觉滑入她的手中,她口中持续着哀求,“皮先生,抱歉,请……”
墨绿的刀刃,两寸长,从皮润的侧颈插.进去,刀尖又从另一边冒出来。
“你他妈……臭娘……”皮润手中蓄力,庞大的金系能量足以将阮丝莲击得粉碎,他挥拳朝女生的肚子重力打去。
但他的攻击居然失效了,他的拳头与她的肚子之间,出现一道模糊不清的黑色弧光,直接给挡下了男人的这一记重拳。
作为人类的瞳孔在阮丝莲眼眶中已经消失不见,细长的蛇瞳竖于她的眼中,但只是短暂出现,就又变成了她自己的。
对方还能说话,掌心金色能量也已然再次开始蓄积,他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异能者必须要剖心取核才能死透。
队友没来,但队友做得到的,她也做得到。
“噗呲”
匕首拔出,喷溅出来的血液溅了大半在她脸上,她眼皮都没抖一下,朝着皮润心脏奋力捅了十多下,她不是异能者,捅开金系异能者的躯壳很要一把力气,也捅得没那么准,但总算是捅死了。
皮润肮脏的手还握着她的一把头发,阮丝莲试着掰开他的手不成功,低下头,直接把被皮润揪住的那把头发都给割了下来,男人倒地。
血泊在皮润身下汇聚。
阮丝莲靠在衣架上,慢慢蹲下,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还是热的,脸颊上方的眼睛也还睁得很大,她收回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墙壁之中,一缕发丝飘荡而出,接着是乌珩将脑袋伸了出来,少年扫视一周,最后才看见蹲在地上、形容狼狈的阮丝莲,以及她脚边血流成河的人类尸体。
乌珩明显愣了一下,“你杀的?”
阮丝莲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她递出手中的匕首,“多亏了你给我的武器。”
乌珩难得对一个人露出赞许的目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封住房间,锁住血腥味,又道:“那麻烦你再按照人数均分一下吧。”
“算了,还是我来吧。”乌珩从墙中走了出来。
他白皙的掌心出现一条笔直的光芒,按上皮润额头时,他的身体立刻被金线贯穿,四分五裂,一滴血液都未曾从切面渗出。
“你肚子里的,几个月大了?”乌珩抬眼看着表情怔怔的阮丝莲,轻声道,“我能感觉到,它们比以前,大了一点,也厉害了一点。”
“它们刚刚保护了我。”阮丝莲说。
乌珩却很不明显地皱了下眉。
其他人很难注意到乌珩的微表情变化,哪怕注意到了,也不会特意去分析,除了极少数的人,阮丝莲算一个。
“放心好了,我不会因为这种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的东西而沾沾自喜,我会多注意。”
“他们呢?”阮丝莲询问的时候,表情当中并无不悦。
乌珩低头舔着手指上的鲜血。
“他们异能等级太低了,压制不了虞美人蓬发的食欲。”
“那他们……”
“跟着沈渺走了。”乌珩靠在窗边,没有错过楼下的动静。
阮丝莲快速擦干净了双手,头发都没顾得上捋,“我们得赶紧去把他们带上来。”
乌珩不紧不慢地说:“他们可以自己上来。”
“那还好。”阮丝莲以为是可能会发现很凶险的事情,既然不凶险,那就没关系,晚一点上楼也没关系。
可谁成想,乌珩的话还没有说完,很是停了一会儿,才将后半句说出口。
“上不来就算了。”
阮丝莲“额——”了很长的一声,“真的没关系?”
“我相信他们,就像他们相信我。”
“会不会有点高估他们了,或是低估你自己?”
乌珩手指扶上窗户,看着已经悄无声息长出院外的入侵者植株,“客套话而已。”
阮四莲只得微笑,“拳拳之心,感人肺腑。”
身后的尸体,正在地板上一点点丧失温度,藤蔓从乌珩脚下探出,将近处血液舔舐一空,拖曳如绿帘的藤丝将几份尸块缠裹成了一个大茧,在不断蠕动收紧的藤蔓之中,尸体就这么被消化了。
地板一干二净,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藤蔓大部分收了回去,只剩下比头发还要细的藤丝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吸食着空气中可闻不可见的腥气。
“全部吃了,那他们……”阮丝莲发觉就连空气都变得不再污浊。
“我吃和他们吃是一样的。”乌珩淡淡道。
阮丝莲与他并肩站在窗户后面,她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难怪你不担心他们什么时候上楼来。”
“不是因为这个缘由,”乌珩接收到楼底下皮润那两个女伴的目光,她们的表情看起来既震惊又疑惑,他结束与他们的对视,侧头看着阮丝莲,“你不也认为,命是靠自己挣的。”
窦露无大碍,破了块皮,宁必真的医生完全是大惊小怪,担心不已不说,还拎出一只大药箱来。
对着只是瞎操心心却不坏的人,兜里压着内心的急切,转头要走,口中叽里咕噜地说:“我真没事,你当我这大半年白混——”她的声音在背后劲风砍下的时候猛然中断。
几乎没给回身的机会,连续几道劲风连续朝她砍下,窦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仓皇躲过后,定下心神,回头——穿着白大褂的医师,后背两对朝半米长的暗红虫足,张牙舞爪。
“宁必真派你来的?”窦露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宁必真,没有宁必真的命令,这些人无缘无故,杀她干嘛?
人类与蛊虫的两张脸,在医师的头颅上重合,他说话带有一种,颗粒感,像是太多的牙齿在口中不停地打架。
“不,”他举起手中的红色镰刀,“非我族类,全是食物。”
体型壮大又有母虫支持的子虫想要砍死一个人类少女简直不要太简单,他嗤之以鼻,挥刀便要朝对方砍过去,但是在施力的时候,他的武器却似乎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
怎么回事?!
前方空气出现震动,他猛一抬眼,那人类女孩不见了。
镰刀刀刃却在这时刮过一道金色微芒,微芒消失的刹那间,刀尖往下一沉,往回一旋,鲜血自医师脖颈之中喷溅而出。
镰刀落地,窦露自刀身之中立身而出,她低头看着手上的鲜血。
“在动手之前,要不要先搞清楚到底谁是食物啊。”
但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想吃东西了。
她不吃,自有藤蔓从地下爬出,把还没死透的尸体解决了干净,连能量核都摘走了。
“喂!那是我的!”
窦露本来还想去跟虞美人理论理论,却猛地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阮丝莲跟那男的已经上楼很久了。
她急匆匆跑上三楼,门都没敲,一巴掌拍开,看见的是乌珩和阮丝莲的背影,除了他们,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
“皮润呢?!阿阮你没事吧!”
“已经解决了,没事了。”哪怕刚才又是被抓头发又是被骂还差点命丧于此,阮丝莲也始终温温柔柔的,对晚来的窦露也没有露出半点责备之意,还注意到了窦露下巴上的血,“你这是……”
“他大爷的二舅,难怪我就跌了那么一下,跳出来个医生非要带老娘走,感情他是要吃我!”窦露看着乌珩的后脑勺,“没有被种蛊的幸存者,在汉州都是他们这些虫子的食物,我就说好好的怎么把同类说成是贱民,说是贱民,其实就是贱畜罢了。”
“好了好了,”阮丝莲给她顺着气,“那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再来一千个我都不带怕的,就是他们太能装了,臭骗子。”
她说完后,房间里陷入沉默。
但不过三秒钟,阮丝莲便紧张地说:“阿珩,你刚刚不是说其他人跟着沈渺走了吗?那沈渺会不会也是,为了吃人?”
乌珩没有做声,身后两人便也不再做声,静静地等待着回应。
一楼的厨房,宽敞无比,各种变异动物的肉类已经经过处理,大块大块堆积在颜色冰冷的长桌上,林梦之跟在沈渺身后,眼前似乎有无数人影晃动,他甩了甩头,耳朵里嗡嗡作响——食欲也会尖叫?
薛屺在旁边的情况不比他好多少,“早知道,早知道先让乌珩吃饱,再给咱们分小兵,我被困在爬虫馆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饿过。”
“我现在已经是一头被胡萝卜叼着的母驴。”雪智道。
杨澳和杨瑜在后面心惊胆战地跟着。
情况唯一好一点的只剩应流泉,竟然是应流泉,应流泉自己都不敢相信。
而就在他还在摇头感叹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光影从前方破空而出。
“小心!”应流泉抓起桌子上的菜刀就砸了过去,他将自己的学生全部扑倒在地,随着光影从墙壁之中扑过来的巨大红蛊虫扑了空。
“沈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应流泉抓紧爬起来,质问道。
沈渺缓缓转身,朝后缓缓推,一道暗门之中,一队身系围裙的人鱼贯而出。
“沈先生这次生日会的菜单,还有一道主菜没有准备。”
林梦之饿得骨头都在发疼,语气不耐烦,“那你他妈做啊!”
他吼完,眼神突然变了一变,饥饿给身体带来的生疼感,好像慢慢减轻了?
厨师长被眼前的蠢东西逗笑了,不过这不影响食用,否则人类也不会一边用猪脑子骂人一边吃了这么多年的猪脑子。
他一阵哈哈大笑之后,表情骤然变得阴戾,“你们,就是今天的主菜。
乌珩不是没有听见阮丝莲说的话,只是时间似乎到了。
他耳垂的虫眼,瞳孔比之前一会儿要闪亮激动,以前只以为是个装饰品而已,如今才发现,谢崇宜之所视,也是虫眼之所视。
距离S区二十多公里的汉州中心地带的最高建筑物,巨大的圆弧在末世以前是五颜六色的灯管,悬挂在纤细的通天柱之上,现在已是黑乎乎一片,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却能看见漆黑液体正顺着楼顶男生脚下疯狂朝下淌流。
近一百层楼高的建筑物,它在地震之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出现了裂缝,但作为地标性建筑物,宁必真已将它修复,就连玻璃都擦干净了。
可眼下,它却被一种不知名的似乎具有生命力的浆液给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了,液体一直流淌到了楼脚下,然后便静止不动了,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号令。
谢崇宜站在乌珩曾经站过的位置,借虫眼看乌珩现在身处的环境。
少年手指上的戒指滚烫,骨刺刺入皮肤流下鲜血的那一瞬间,他转身疾步朝房间外走去。
与此同时,谢崇宜在高空之中的楼顶悠闲地坐下,他低下头,看着蠢蠢欲动的小虫子们。
“开始吧。”
漆黑的夜色之中,黑液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朝四面八方传播,本就黑黢黢的城市在被黑液覆盖之后更是变得宛如地狱般,身于汉州各处的数万异能者彼时还在沉睡中,或给沈渺祝祷,但今晚注定无眠。
乌珩下楼的时候碰见了皮润的两个女伴。
两人口中骂骂咧咧的。
“这个死人肯定是又跟谁搞上了?”
“早晚精尽人亡!”
两人即使口中未提,但心中对皮润乱搞的对象估计的或许都是之前那个弄湿衣裳的女孩子,柔柔弱弱的普通人类女孩最对皮润胃口,可她们却又在冲上楼的过程中,与对方及其身后朋友迎面相遇。
不是她?两人脚步略有停顿,抛下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继续往楼上跑。
下至一楼,他步履的急促与周围的优哉游哉格格不入,但乌珩却浑然不在意。
手中两把长刀已现,他一脚踹开门,眨眼,就出现在了已觉察到不对劲的宁必真身后。
没有给周围人半秒反应的时间,乌珩手里的刀直接贯穿了宁必真的心脏。
一点一滴的鲜血从刀尖往下流。
宁必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缓慢地低头,周围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呼。
乌珩没想到宁必真竟然如此好杀,他脸上头一回出现惊喜又惊讶的表情,他慢慢拔出刀,往后退了两步,宁必真的身体倒在地上,毫无生机。
少年垂着眼,表情重新变得淡然,他略抬眼,看着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众宾客。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宁必真的声音,但却不是从地面身体的口中发出的。
庭院之中,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还杵着一根拐杖,身体摇摇晃晃,虚弱不堪,但眼中却闪烁着不属于年迈老者的精光。
“果然是京州的人,”他摸着胡须,“羸弱的无辜老人,你敢杀吗?”
乌珩面色平静地转身,扔刀过去,老人头颅直接落地。
“没有人能威胁我。”
他说完之后,四周土地迸裂,万千植物根系应声而出,作为蛊虫虫窝的城堡在顷刻间崩塌,宁必真本人重现于废墟之中,笑意盈盈地看着地面上的少年。
第177章
城堡塌了,为庆典特意点亮的灯光消失殆尽,就连远处操场的敲锣打鼓都销声匿迹,周遭陷入万籁俱静。
一团灰影从废墟之中滚出,水泥块四溅,口中衔着一个人头的灰鸟在地上滚了几圈,着急忙慌地把嘴里的东西吞下了肚才起飞。
众人看着它巨大的灰影消弭于夜色之中,还未搞清楚这么大一只鸟在之前到底藏身何处之时,它返回了。
杀意腾腾的红瞳在黑暗中像两枚急速接近的火球,它比之前更大了!
地面上的异能者朝它丢去数不尽的攻击,它视若无睹,纷纷接下,却没有被伤到分毫,只有四溅的火花,将它浑身犹如钢铁的羽毛照耀得烁烁发光。
它直奔乌珩而去,和它硕大的体型相比,地面上人类的身躯实在是小得可怜。
络腮胡那群人为乌珩捏了把汗,这怎么还不躲?
可当那鸟越接近,他们却越发觉得眼熟起来。
待将要接近乌珩,变异鸟双翼给地面刮起一阵强劲的风,刮得众人差点闭上眼。
在此时,它双爪前伸,稳稳站在了乌珩身后,脑袋似掉帧似的摆动,戒严四周。
“喔!!!”络腮胡不禁大叫起来,“这是你养的那只鹦鹉!”
“有趣。”做出反应的反而是宁必真,他眼中红光隐现,络腮胡一侧脸颊一颤,感应到了什么,他恐惧地看向宁必真,露出求饶的眼神。
下一刹那,络腮胡的身躯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摔倒在地,口中哀嚎不止,他同伴惊恐地后退,但在人群之中,有两三个人却在往前走。
“这是怎么回事?”窦露握紧了阮丝莲的手臂。
“宁必真催动了他体内的蛊虫。”
窦露咽下唾沫,她后撤了半步,掌心里流泻出朦胧的金色光束,在地面之下,杨澳和杨瑜还有杨瑜手中的孩子被她翻了出来,灰头土脸的杨澳和杨瑜还没从那一场乱七八糟的打斗之中回过神,待回过神,他们和阮丝莲已经被罩在了一个蓝光浮动的圆罩之内。
"我不认为在场有人可以破开我的防御。"说完,窦露一脚把光罩踹去了半空,她闪身于乌珩左手边。
这时,络腮胡的哀嚎已经异常惨烈,但宁必真却觉不够,一只发红的虫足突然从络腮胡腹部刺了出来,络腮胡捧着肚子,脸上青筋暴起。
“乌珩,我们得……”窦露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想法甚至还未诉诸于口,便见柔软又不显眼的藤丝居然也从络腮胡腹部同样的位置爬了出来,缠绕着虫足。
紧接着,噗噗两声,又是两只虫足从络腮胡的身体之中贯穿而出,它们这次的目标不是给络腮胡一个教训,而是不知何时寄生在它们身上的变异植物。
两种生物就这么把络腮胡的身体当做战场,撕打了起来。
络腮胡平躺在地,他费力昂起脖子,看见自己的上半身已经一片狼藉,“亲、亲娘欸。”
宁必真歪着头,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那是,”窦露认出自己藤,“乌珩你什么时候放进他们身体里的?”
“昨晚,吃饭的时候。”乌珩在这些异能者受邀前来的那时候便隐约觉得奇怪,如果真按照传闻所说,宁必真对着沈渺有着非人的占有欲,又怎么会带他出席这种有许多人的场合,但如真追求生日会的盛大,为何不让全全城人都参与进来——所以这场宴会有可能是生日会,也有可能是对他们这一行人的一场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