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学习by西瓜大盗
西瓜大盗  发于:2025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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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已经习惯在这里过夜、第二天早起二十分钟往学校跑的余图,跟他说:“我先回家了吧。”
一听就是在赌气,生程沂舟的气。
小男生,不能凶,只能哄。
无意间踩到了小男孩雷区的程沂舟有些头痛,更多的却是不爽。
于是他冷声问:“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刚才贺万水在酒吧里可劲儿地闹,季路又在出租车上引吭高歌,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快凌晨了。
余图梗着脖子说:“我不困。”
程沂舟气极反笑,予。溪。笃。伽。顺手指向茶几上余图没做完的一本物理习题说:“不困?行啊,不困来写一章题目。”
物理,是余图的老大难。
果不其然,余图顿时瞪圆了眼睛,寸头短短硬硬地支棱着,看着像只刺猬,闷声呛了回去:“凭什么?”
一般在一场吵架中,最忌讳的就是问“凭什么”。
很容易当对方气血攻心丧失理智胡言乱语。
那种失控感和被挑衅的危机感,直接混杂着男人本性中的好胜欲,再好的脾气也得先靠边站。程沂舟自我控制力非常好,即使感受到了有被冒犯到,他也只是说:“你做错了事情,我惩罚你,为什么不可以?”
“凭什么?凭我现在要对你负责。”
用最冷静的语气说出最让人心安的话。
余图被他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嘴角不知道是该上扬还是继续绷着,表情一时间精彩纷呈。
程沂舟又说:“你还是个学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你和朋友进去,你告诉我,你该去吗?”
他觉得自己很像故事里顽固不化的老学究,明明他自己高中时也去过清吧,但是身份一调换,他一下子把自己摆在了类似“长辈”的位置,心态就不一样了,忍不住做一个小男孩心中的坏人。
余图愤怒地瞪着他,一字一句:“我、不、写。”
“我当你是小男子汉,所以不会和你父母老师解决。但是你也要勇于认错,图图。”程沂舟望着余图喷火的眼睛,突然冷静了下来,语调平缓。
余图一向吃软不吃硬,程沂舟态度一软化,他的火气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泄了个干净。在程沂舟安静的注视下,他一把抓过那本书,啪的一声瘫在桌子上,翻开书签夹的那一页,圆珠笔恨不得能直接命断当场。
“一页。”程沂舟坐在他对面,略略趴在茶几上跟他平视,温和地说,“图图真棒。”
谁要你给个大棒再给个甜枣儿。
余图竭尽全力睁大眼睛瞪他,差点都体会到了目眦尽裂的感觉。
“我先去洗澡了?”程沂舟问。
余图埋头写题,当啥都没听见。
程沂舟缓和了眼角眉梢,揉了把余图的头发,轻声道:“我会等你的。”
然后便拿了衣服去浴室。
臭程沂舟,烂程沂舟。
余图恨恨地解题,平时多少有些思路的题目现在全成了一个一个蚯蚓,争先恐后地钻进他脑子里搅成一团,他根本分辨不出来有效信息无效信息,连受力图都画不对。
他算是明白了,程沂舟这招根本不是让他学习,是特么来搞他心态来了。
他写的实在很慢,也有可能是程沂舟洗的太快了。总之浴室门推开时,余图如梦方醒,扫了眼自己手下。
两道选择一道填空。
一时心头火起,余图一瞬间又想翻脸。
“做多少了。”耳边传来程沂舟的声音,余图抬头一看。
程沂舟刚洗过澡,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衣,脖子上搭着一条宽大的毛巾。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只是简单地用毛巾擦了擦,发尖还在往下滴水。
一滴水落在余图衣服的肩膀上。
程沂舟的眼睛水汽一蒸,看着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深沉安静地望着自己,又看了一眼那可怜兮兮的三道题,无声微笑。
“写的挺快。”他表情认真,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取笑。
余图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他猛吸一口气,又讶异地发现了两件事。
他心跳好快。
程沂舟这样好帅。
余图对最近这种心态已经不陌生了。几乎每次见到程沂舟,他都会有一两次突然心跳加速一下。
但是他暂时还不想去想之间的缘由。
这么久没说话,早就失去了回怼的最佳契机。此刻再说点什么的话,听着也只想是在找补,起不到一点震慑作用。于是余图苦大仇深地望着程沂舟自顾自去找吹风机的背影,做了几个鬼脸和口型,然后又愤恨地埋头继续写习题。
程沂舟突然在背后拍了拍他,余图吓得几乎要跳起来:“干嘛!”
他回头看向那个罪魁祸首,程沂舟蹲在他后面,温和地笑着,看到余图的双眼之后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然后举起吹风机:“不做习题了,给我吹头发,怎么样?”
“……”余图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我有骨气。”
程沂舟被他逗笑了,望着余图的背影小小一坨,寸头把整个头型都暴露了出来,像个滚圆的大西瓜。
他就对着西瓜头笑了半天,然后轻轻一拍余图的脑袋,像是在试探瓜熟没熟,然后说:“赶紧洗澡,明天上课去。”

第二天贺万水请假了没来上课。
余图心惊胆战地等到了第一节上课铃响,这是班主任的课,绝对不能迟到。他埋头给贺万水发消息:哥你醒了吗?你知道今天还上课吗?
结果班主任看到了空位也没说什么,而余图正因为旁边的空缺显得尤为扎眼,一节课袁老师的眼睛就跟长在他身上了似的,不是喊他回答问题,就是让他站起来清醒清醒。
余图站着醒了一节课的困,烦躁得要命。一下课他就摸到手机给程沂舟发消息吐槽:论我困得想死于是被好心的班主任抓起来醒困这件事。
程沂舟估计也在摸鱼,很快就回复了:上课睡觉被发现了?
余图:对啊,还罚了一节课的站。
余图:哎,这算不算体罚啊?
程沂舟:算的,怎么,想干嘛?
余图:我闲的要干嘛。
程沂舟笑了,打字:给你买了个提神的,据说在泰国很受欢迎,实在困了就闻一闻,放在你笔袋里了。
余图打开笔袋找了找,他的桌子上有一个小笔篓,里面装着他和贺万水的文具,主要是贺万水的;所以他不怎么经常打开笔袋,找到程沂舟说的那个小棒棒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差点给余图熏撅过去,不过确实是不太困了。
贺万水跟算着他下课了似的,现在才回了消息:请假了哥。
余图:请假了不跟我说,害老子为你提心吊胆一整节早自习,生怕你被老袁抓住当反面教材。
贺万水发了个小狗道歉的表情包,说:我才醒,是我哥帮我请的假,头疼得一批,你昨天怎么不拦着我点?
余图:您老人家能不能回想一下您昨天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劲儿,我敢拦您吗?
贺万水:喝断片儿了,早上我哥差点没把我骂死。我下午再去。
余图回了个“好”就把手机收了起来。他还有题目要做,程沂舟给他布置了好几科的作业,也不知道这人在大学里到底学了些什么,为什么高中的知识全都没忘,理科记得清楚也就算了,居然还能抽背他的古诗文。
前两天余图甚至还看见程沂舟的淘宝购物车里出现了高中生议论文写作锦囊。
太恐怖了。
他不想知道程沂舟准备怎么辅导他的作文。
天气越来越冷了,昨天他还能和贺万水穿着校服跑出去偷喝酒,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被迫在校服外面裹上了程沂舟的厚外套。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这也意味着最后冲刺的阶段也逐步逼近了。
余图平时吊儿郎当的,还会用成绩来威胁父母回家,但是事关人生大事,他也不敢马虎,每天除了跟程沂舟日常聊天,就是在努力刷题。
他这几周的随堂小测进步都很大,程沂舟押题一向非常准,讲的也清楚,余图一听就会。不过他从来没有主动给父母汇报过学习情况,左右他说了父母也是没空看的,但是程沂舟还是很负责任地把他每一次测试成绩都发给了余父余母,偶尔翻看一下聊天记录,还会因为余图的进步感慨两声。
余图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是高兴的。
期末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
学校已经允许学生们不穿校服了,衣服太薄,裹在外套里面又鼓鼓囊囊的不舒服,干脆就免了这项形式。余图冬天的衣服不多,日常穿着一件亮黄色的外套来上学,人群中非常显眼,像一只小黄鸭。
程沂舟周末接余图去补课的时候,就会在微信上问他:小黄鸭,到哪了?
余图:哪来的小黄鸭,没看到。
余图:你去学校门左边的电线杆子那里找找。
程沂舟就笑,往他说的方向走两步,果然就看见了电线杆子旁边靠着的图图小朋友。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在秘密基地补课,虽然余图每周六还要回学校考试,美其名曰保持做题的手感,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提出要回余图的家。
余图的父母其实并没有要求程沂舟上心至此,只是要他周末过来上上课,但是渐渐地,两人见面频率越来越高,到后来演变成了周末会在秘密基地同住的地步。余图在这的衣服比在家还要多,几乎把自己的房间搬空了。
某个周末。
程沂舟来接余图放学,惯例地在老地方寻找他的身影。
“图图!”程沂舟喊了一声。
若是以往,程沂舟这么大声地喊他的小名,余图肯定是要不高兴的。但是今天不知为何,他丝毫没有反应,程沂舟皱眉,提高声音又喊了余图,他才如梦方醒,呆呆地抬头看着程沂舟,表情怔忪。
程沂舟心一沉,问:“怎么了?”
余图摇摇头,没回答原因:“回家吧。”
绝对有事。
程沂舟暂时按下心中疑惑,先带人回到家中。
余图一路上都非常沉默。
回到家后,程沂舟让余图先进屋,自己落后关门。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余图已经进了书房。
余图不喜欢书房,平时是在程沂舟的卧室书桌写作业的。一旦程沂舟让他去书房,要么是考试,要么是余图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可是今天,他居然主动进去了。
程沂舟越来越担心,赶紧跟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余图坐在书桌旁,很安静地在写题目。程沂舟心头微动,走上前去定睛一看,他左手边的桌面上,放着一张平整的物理试卷。
程沂舟看着这张纸,不知为何想起了曾经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余图从书包里掏出来的那一卷皱皱巴巴的摸底测试卷。
现在他们已经认识三个多月了,而余图也从一开始那个莽撞冒失的小孩,变成了现在能够沉下心来安稳写作业的乖巧小朋友。
然而现在这些感慨都不是重点。程沂舟把那张卷子拿起来看了看,眉头越来越紧。
一百分的卷子,余图只得了七十分左右。
以前的物理小测,余图都做得不错。他之前最怕物理,但是也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这个分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试卷上了。
程沂舟轻声问:“要我看看这张卷子吗?”
余图没说话,低着头,默认的样子。
程沂舟便拉了个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把错题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等余图写作业的手停了下来合上封面,他也心里有数了,摊开卷子指着第一道错题:“这个知识点,以前说过。”
他讲的一如既往的仔细,余图却没有给到以前他听讲时候的反应。程沂舟讲完一个知识点,等余图的回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动静。程沂舟心下叹气,合上书,在余图面前点了点:“回神。”
余图一下子醒过来,抬头望着程沂舟,眼神脆弱,眼角有些红。
没想到余图会是这个表情,程沂舟一下子就慌了,下意识擦了擦他的眼角,没摸到眼泪,只觉得手下的触感柔软温热。程沂舟触电般收回手,嘴唇开合,最后说:“先别哭。”
“我没有。”余图反驳。
程沂舟:“眼睛都红了,书房里有沙子还是石头?”
余图不说话,一把夺回卷子:“你先不要讲了,我暂时不想听。”
“好。”程沂舟二话不说答应下来,“那现在我们没事了,要看电影吗?“
余图说:“啊?你开玩笑的?”
程沂舟:“没有呀。”
余图皱眉:“可是我已经快期末考试了。”
程沂舟说:“那也要休息的啊。”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程沂舟半推半拉地把人推到了客厅。
这里的电视联网,可以直接搜索电影来看。程沂舟一边打首字母一边自言自语:“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余图面无表情:“你要是让我看《垫底辣妹》之类的话,我不吃这种的。”
“不是。”程沂舟对他笑了笑,“找到了。”
余图一看,电影刚好停留在跳到开头的前一秒,他可以看到电影的名字:《忠犬八公的故事》。
“看过吗?”
余图摇摇头:“只听说过。”
“那太好了,”程沂舟语气轻快,开了一听可乐递到他面前,“把物理忘掉,现在来陪我看电影。”
余图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闷闷不乐的,突然起身:“我反悔了我们还是去做卷子吧......”
程沂舟一把抓住他的手,硬生生让他停下来。
“图图,”他望着小男孩的眼睛,“相信我,你现在需要放松。”
余图跟他僵持了会儿,还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第13章 洗眼
等到余图看到晚上十一二点,哭得不能自己,眼泪鼻涕一把轮回着擦,往回一吸都能把自己呛一跟头的时候,他一边从程沂舟手里接过纸巾一边骂骂咧咧:“程沂舟你绝对是不想我好,你让我大晚上哭得像狗第二天起来眼肿到撑不开就你给我写作业订正卷子……”
程沂舟听着好笑。这部电影他一个人在宿舍里刷过两三遍了,剧情就烂熟于心,虽然还是会感动,但是已经不会像余图这样哭得稀里哗啦了。他捧着小熊维尼的纸巾盒一张一张往外抽塞到余图手里,还要嘱咐他慢点儿哭别着急。
余图一边抽抽一边骂人:“这他妈……是我能控制的吗!”
程沂舟捏捏他的脸:“又乱说话。”
余图:“你高中不骂人?”
程沂舟:“骂啊。”
余图:“哈?那你在这管我?多吃的两年饭吃到摆架子上了?”
程沂舟挑了挑眉,加重力道捏他脸蛋肉:“我不管你在别人面前怎么说,但是在我面前,你得乖点。”
小狗狗最后还是断了气,余图刚跟程沂舟斗嘴完,一回头就是这一幕,那股还没下去的劲儿顿时又上来了,深吸一口气,从程沂舟手里抢过一把纸用力擤了把鼻涕,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睛红的不能看,那模样儿挺可怜的。
程沂舟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想:以后是不是不能给他看这么煽情的片子了,这哭得也太夸张了……
所幸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学,余图就算哭成盲人也不会有人看见。即使是这样,在电影结束的十分钟内,他还是换着花样不重复地把程沂舟损了个遍。
程沂舟有点后悔。
等余图平复好了情绪,被程沂舟赶去洗澡,后者才松了口气。
这小孩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能哭。
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谁知道动情起来这么彻底。
正想着,浴室门突然被拉开一条细缝,里面冒出来一个毛寸头。程沂舟听到动静转过身,冷静地跟余图对视了几秒,缓缓歪了歪脑袋,表示“有事快说”。
余图迫不及待地问:“等我高考完了,我也想养只狗行吗?”
这也是该我管的吗?
家教老师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程沂舟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思考了一下,他说:“等你高考完,父母没有意见的话,我可以陪你去挑一只送你。”
提到父母,余图眼里的光闪了闪,眼皮往下遮了遮,眼中情绪瞬间被隐去大半:“他们不会管这些的。只要我成绩不出问题,人品不出问题,不乱搞男女关系,他们才懒得管我死活。”
他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里面的衣服都脱的差不多了,手紧紧扶着门把手,指尖用力到泛白。
一只手突然覆盖上来。余图眼前一黑,程沂舟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无比自然地摸了摸他的头。余图有段时间没去剪头发了,虽然他那个长度说是推平更合适,不过现在多少长出来了一些,软乎乎的,毛绒绒的,摸着就像初春刚冒芽的青草地。
程沂舟:“别想那么多,现在我在陪你。等到寒假,你的父母肯定会回来。”
他歪头笑了笑:“到那时候,可别把我给抛之脑后了啊。”
余图卡巴卡巴眼。
才不会呢。
“洗去吧,别着凉。”程沂舟说。
“哦,”余图应了,表情一变,贼兮兮地问,“哥,比大小不?”、
比什么?什么大小?
还沉浸在兄友弟恭的友好氛围里的程沂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到余图脸上表情不正经才恍然大悟,没好气地谈了一下他脑门:“滚进去。”
余图那天之后果然眼睛肿了老高,刚开始睁眼都觉得算账,星期一去上学的时候贺万水还以为他被打了,冲上来真情实感吱哇乱叫:“图图啊我的图图啊你哥终于忍不住把你揍了一顿吗?!下手也太狠了!你看这……”
他在余图身上翻面皮一样扒拉来扒拉去,除了眼睛有点没恢复好的痕迹,其他的地方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他想象中的淤青伤痕,光滑得跟个鸡蛋白似的。
贺万水脸上一时挂不太住。
余图凉凉地问:“怎么样?重不重?不如你借个担架把我扛去医院呗?”
小怪:小猫猫重拳出击.jpg
CYZ:怎么?
小怪:贺万水以为我被你打了,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程沂舟认真检讨。
CYZ:那我浅付一个医药费吧。
小怪:精神损失费呢?课时费呢?监管不力自行谢罪费呢?
给点阳光就灿烂。
CYZ:赔不起,毁尸灭迹吧,晚上等我。
然后他发了一个黑暗里打手电筒微笑的表情包。
大白天的,春暖花开风和日丽,余图硬是感觉到了一股阴风,他接着硬气地补充:“吓到我了,还要再加二百。”
其实看电影是个非常好的放松方式,程沂舟以前高三就有两个星期看一部催泪电影的习惯,美其名曰“洗洗眼睛”。
期末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之后就是聊胜于无的寒假,再之后,就是过一天少一天的倒计时了。
程沂舟不想把余图逼得那么紧。
两个人的聊天习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CYZ:早。
小怪:排。
CYZ:说一遍口号。
小怪:组织放心,我已经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CYZ:说。
小怪:……
小怪:自信男人最美丽,不要焦虑随它去。早睡早起好身体,能吃能喝是福气。
这是程沂舟闭关八日想出来的高三口号,言简意赅,语言精练,词巨达意。
余图决定带着这四句话到棺材里去。
看完电影以后,他倒是觉得自己确实神清气爽,熬过一开始的两天以后甚至感觉眼睛都亮了一点,长时间熬夜造成的酸涩也得到了很好的疏解。
难不成程沂舟那套洗眼理论还真有点道理。
余图懒得细想,不过解压能力和增压能力倒是毫不矛盾地都挺好。
“我做不出来。”余图笔一推,整个人往后倚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平视前方的某一处发呆,面前摆着半拉卷子。
贺万水愁眉苦脸地解题,一听余图开始摆了,他立刻也迫不及待地把笔一扔,兴奋地学着余图的样子靠在椅背上:“加一。”
“你说,物理是人能学的吗?”余图语气平缓。
贺万水声情并茂:“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我老是画不对?为什么我老是算不好电流磁场浮力?电子往哪跑我为什么要知道!”余图越说越激动,气势雄壮威武,可以比肩陈胜吴广揭竿起义。
贺万水不知道还能吐槽什么,余图说什么是什么,一个劲儿地点头,像小鸡啄米。
两个人就这么在座位上瘫了一会儿,都穿的严严实实鼓鼓囊囊,远看像两只过冬的小麻雀。
贺小麻雀戳了戳余小麻雀:“去玩会儿不?”
余小麻雀转了转脖子:“去哪儿?”
贺万水想了想:“今天周六,考完试就可以回家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余图无感情捧读:“被程沂舟抓去补习。”
贺万水:“跟他请个假呗。”
余图:“他会被我气死的。”
贺万水振振有词:“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他只能起到督促作用!进度和节奏应该把握在你自己手中!”
余图懒得跟他解释程沂舟跟他的复杂关系,不过倒是对他出去玩玩的建议真实地动了心:“那你等会儿,我跟他说声。”
小怪:哥,醒了没?
CYZ:……我是猪?
小怪:没有没有,您英明神武。
语气殷勤,一定有诈。
程沂舟舔了舔嘴唇,没说自己正在商场给余图买蛋糕准备去接他的时候给他,接着问:“怎么了?提前考完了?”
小怪:没有啊,问你个事儿。
CYZ:问。
小怪:你之前说,要劳逸结合,不能学得太紧,对吧?
CYZ:话确实是我说的。
CYZ:但是你说出来总觉得奇怪。
余图一狠心,图穷匕首见,飞快打字:那什么我今天准备稍微逸一下您要是没来接我呢的话就别动了啊我跟同学去玩啦!
刚按下发送键,余图眼疾手快,飞快把程沂舟拉进黑名单。
然后他盲羊补牢:回去我一定好好写作业好好学习!哥你放心!
无缘无故被拉黑的程沂舟“不行”一发出去就遭遇了红色感叹号伺候,怒极反笑,看着手里刚买到手的蛋糕觉得自己怨种得一批。
他准备打道回府,然而季路这个时候给他发了条短信:老程!哥!爸爸!十万火急!能不回来先别回来!莉莉来找我了!今天周末你补课有地儿去吧?
程沂舟深吸一口气:行。

第14章 拉黑
贺万水在班里人缘好,小模样很招女生喜欢,性格又大大咧咧的,所以无论性别,朋友挺多。他刚才跟余图商量一会儿去哪玩的时候声音不小,很快就集结了一小批人,热热闹闹地说要一起去。
余图在班里的人设属于谁都不敢招惹的小霸王,不过有贺万水在他旁边眯眼笑,小霸王摇身一变,成了小白狗身边那个话少臭拽的酷哥,在女生之中人气也不算低。
不过现在高考在即,也没人没事儿就天天盯着他看,同学关系只保持在社交距离的礼貌程度。
每周一次的模拟考试结束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钻进地铁,一齐朝商圈进发了。
这里吃得多玩得多,想干什么都有得去,不用特意规划也能玩的开心。本来就是贺万水和余图临时起意,自然也没有什么计划安排,所以贺万水提议大家到了以后再看看有什么想逛的想玩的再说,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那头,程沂舟自己在蛋糕店旁边的西餐桌上把蛋糕吃了,不然拎着很麻烦。吃完以后他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接着问季路:完事了没。
季路过了很久都没给他回复,程沂舟也不敢轻举妄动。季路来了大学快两年连女生的手都还没拉过,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要是给人添乱,季路非得撕了他不可。
他仔细想了想,决定先出去溜溜再说。
“图图图图,你看这件好不好看!”贺万水兴奋地举起一件简单款式的男士T恤往余图身上比了比,“还不错,你去试试?”
余图一出门就懒得动弹,更讨厌在外面换衣服,所以衣服一般都是网购。这种T恤一般只要版型不出问题,上身就丑不到哪儿去,余图更不想折腾,粗略扫了一眼觉得印花还算好看,便拿了一件自己常穿的尺码说:“还行,直接包了吧,换来换去麻烦死了。”
“嘿嘿,行,随便你。”贺万水知道他的习惯,也没再劝。
“试、试试吧,这种衣服肯定要看看肩膀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一个少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兄弟俩皆望向发声的方向。
那是班上的一个女生,学习成绩很好,一点都不偏科,是今年冲名校的重点培养对象。人也素净,温温柔柔的,留着个蘑菇头,看着非常乖巧。
余图没弄明白她的意思,站在原地愣愣的。蘑菇头倒是大方多了,安安静静地与他对视,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贺万水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
余图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女孩儿,一脸莫名其妙,礼貌地点点头,然后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不用了哈,我不喜欢在外面换衣服,我嫌麻烦。”
蘑菇头失望地“哦”了一声,又不死心继续道:“我有这家的会员卡的,你要是想买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用。”
“不用,谢了啊。”余图客客气气地跟人道了谢,然后把贺万水拽走了。
“唉,唉,唉!”贺万水一连叹了三口气,全被余图当成了空气。他扭脸看着闲庭信步的余图,恨铁不成钢,指着他的鼻子,“余图图!组织对你太失望了!学委那么主动地跟你搭话,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都是啥!”
余图:“我好好回答了啊!”
贺万水跟头一次见到他似的,眼神从白色球鞋一直到寸头尖尖,不可置信:“你真没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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