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学习by西瓜大盗
西瓜大盗  发于:2025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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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豁,小朋友也想谈恋爱了?
这么想着,程沂舟也这么问出来了:“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
余图猛地转身,瞪着程沂舟的眼睛狠狠摇了摇头以表决心,斩钉截铁地:“没有。”
他好像还在把程沂舟当哥哥,当长辈看,语气是怕被抓包早恋的掩饰。
程沂舟还准备说些什么,手机一响,是外卖员打的电话。程沂舟道谢之后挂断,接着对余图说:“去拿吧。”
“好。”余图没说什么便起身。
这顿饭是程沂舟请客,他在自己手机上看好了,程沂舟再下的单,美其名曰“是哥哥”。余图没争过他,乖乖让他点好了,心里突然想起是不是还欠程沂舟一顿鸡翅包饭来着。
这个念头一直等他下了电梯都没消失。就当余图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等程沂舟来他们学校请他吃刚出锅的鸡翅包饭时,他正好走到外卖员拍照的地点,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那里放着他点的牛肉盖浇饭,还有一个袋子应该是程沂舟的那份。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份饭后面,还有一个包装在盒子里的,精致的蛋糕。
他不可置信地上前两步,确认小票上是程沂舟的名字。心跳突然好快好快,他像是一个突然中了大奖的乞丐,又担心是自己的,又怕不是自己的。正好这时手机一响,余图掏出手机。
CYZ:“看到了吗?”
小怪:“……什么?”
CYZ:“蛋糕。”
他这才有了大奖到手的实物感。
“时间来不及了,我让店员从店里拿的现货,可能没有现做的新鲜了。”程沂舟一边看着余图一边说。
余图此刻趴在餐桌上,头埋在两臂中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蛋糕上的裱花看,眼睛又黑又亮,像一只专注抓蝴蝶的小猫。闻言他头也不抬:“我喜欢这个。”
程沂舟莞尔一笑,在杂物篮里找到了打火机,然后招呼余图:“拆开吧,给你补过生日。”
余图亦步亦趋地跟在程沂舟后面,在茶几另一边的地毯上坐下。程沂舟坐在沙发上,把蛋糕拆开,又插上他特意挑选的数字蜡烛,一个“1”一个“8”,正好是余图的年龄。
两个人面前分别放着一份盖浇饭,中间却是一个漂亮的蛋糕,怪异的违和感丝毫没有减轻余图的兴致,他乐呵呵地看程沂舟点亮蜡烛,然后对他说:“许个愿吧。”
余图立刻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声情并茂:“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明年高考顺利!”
程沂舟笑着点点头。
余图说:“第二个愿望:希望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能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度过每一天。”
他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补充道:“尤其是程沂舟同志。”
程沂舟被他逗笑了,手肘支在茶几上,笑盈盈地问:“我收到了,余图同志。第三个愿望呢?”
谁料余图摇摇头,脸在烛火的照射下显得红扑扑的,非常认真:“不能告诉你,第三个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
程沂舟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就,平时一个拽里拽气的小男孩,第一次见面鼻孔朝天的,却因为这种哄小孩子的话,在很认真地在生活中践行,生怕上帝知道了就不给他实现愿望了。”
程沂舟觉得心里满满涨涨,又柔又软,化成了一片。
余图闭眼许完了愿,然后鼓起腮帮子长吹了一口气。
蜡烛灭了,屋子里瞬间昏暗起来。
谁都没有要去开灯的意思,没有人说话。一时间静谧到只能听到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余图舔了舔嘴唇,张嘴时声线竟然有些抖:“……哥。”
程沂舟轻轻嗯了一声,轻到他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又是一阵沉默。
接着,余图飞快地说:“谢谢你。”
很久以后,余图才听到他哥说:“……嗯。”
第二天余图被闹钟叫醒,迷迷糊糊间遵循本能直接把手机按了。然而过了三分钟闹钟又欢快地响了起来。
余图裹着薄毯在床上翻滚两圈,终于不堪其扰,一个猛子坐起来,恶狠狠地摁掉了闹钟下床。
稍微清醒了一些,余图看了眼手机,比平时起床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一瞬间他甚至想重新倒头就睡,好在下一秒他才想起来自己在程沂舟的家,要起早一点去学校。
余图这才不情不愿地下床洗漱。
洗手间里摆着两人份的用品,都是新开封的样子。程沂舟很久没在这里住,东西早就用不了了。而余图昨晚来的时候心情跌入低谷,也没想添东西,于是昨天两个人一起去了超市,买的东西大都是成双成对的。
现在这里大咧咧地摆放着,大部分都是一款两色,有点像……
情侣款。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余图就对着镜子骂了一句:“卧槽余图你是变态吗!”
程沂舟又来找你又给你过生日又给你当知心哥哥,你想啥呢!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自我教育了一番,余图放下毛巾走出浴室,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墙上的便利贴。
上面是程沂舟的便签:“锅里有包子豆浆,吃了再去上学,我先走了。”
字很好看,不是被高考摧残过的亲妈不认识的字,而是很有风格的字体,瘦骨嶙峋的。落款是一个简笔画,跟程沂舟头像的那只小船有点像:一个三角形一个梯形,就是一个简易的小船画了。
余图盯着那张小船画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捣鼓好了,乖乖把包子豆浆带着跑出门赶地铁。
于是那头的程沂舟收到了一条消息。
点开是余图的手在比耶,旁边是他早上临走时留下的便签。
不过不同的是,那张便签底下又多了一行字。
“已经完成任务!”
程沂舟的眼睛缓缓瞪大,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句话末尾,余图也画了一个简笔画。
一个大耳朵小朋友龇着牙,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条线。

第9章 酒吧
“老程,今晚有个livehouse,去不去?”季路刚一进宿舍门就咋咋呼呼地喊开了,直接把程沂舟从床上拽起来对着他耳朵喊。
正在安安静静看电影却无缘无故被拔了耳机的程沂舟:“……滚,不去。”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哦,你对那个高中生小男孩那么好,百依百顺,怎么到我这就啥啥都不行了?我还不用你补课还不用你操心的,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室友了?”季路没有骨头似的贴在程沂舟身上,被后者瞪了一眼以后赶紧从对方的床上下来,但还是噘着嘴不开心。
程沂舟一看他拙劣的撒娇就瘆得慌,一巴掌捂住他的脸往外面推,不过嘴上还是松了:“就我俩去?”
季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谄媚而诡异。
程沂舟就懂了,不可置信得语调都提高了好几个度:“你跟莉莉去酒吧,让我陪在旁边干什么?”
季路美滋滋地捧脸:“你怎么知道我跟莉莉一起去。”
你那表情,我再猜不出来就把脑仁捐给有需要的人。程沂舟面无表情地想。
然后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不当电灯泡。”
“哎呀不是电灯泡!”季路抓着他的手急切地解释,“我跟她八字还没一撇呢,孤男寡女的出去她能同意吗。而且她现在觉得我们都是朋友,一起出来玩更热闹而已。爸爸,爷爷,你就帮我一次吧,回头你的一切消费,我季公子买单!”
季路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程沂舟看着他,欲言又止。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怂货冤种朋友。
但是鉴于季路的表情太可怜了,好像他不去就会断送自入学以来就一直单身的室友的好姻缘,程沂舟想了想,左右晚上也没什么事儿,干脆就同意了下来。
“谢谢爸爸!”季路立刻美美地跑去买票了。
莉莉是旁边师范学校的学生,之前在蛋糕店也是兼职打工。季路有一次跟她坐了一班地铁,小姑娘坐在他旁边画画,灵活的手指飞舞,一下子就把季路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再对上眼神,直接就是一个怦然心动,之后便展开了猛烈但又不完全猛烈的攻势。
具体体现在于,每次与找莉莉,他都想带着程沂舟一起。
虽然程沂舟对女生不感兴趣,但至少还有张脸摆在那里,又是女生比较喜欢的清冷挂,一般来说是最不适合当僚机的。
但是季路他又傻又怂。
幸好莉莉并没有对程沂舟来电的迹象,几个人就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了一段时间。
“莉莉!”季路和程沂舟站在学校门口,前者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之后眼睛一亮。
但是他的脸很快就垮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莉莉身后还有一个人。
“晚上好呀!”莉莉今天穿着可爱的小裙子,拉着朋友的手小跑着过来,“久等了!”
接着,她给两人介绍了一下身边的人:“这是我的好朋友,叫她文文就好了。”
文文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目光经过程沂舟时貌似多停留了一会儿。
几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很快便动身前往预订座位了的酒吧去了。
余图坐在最边上的一个卡座里,耳边都是嘈杂吵闹的音乐,俊男靓女如同从篓里倒出来的活鱼一般乱扑腾着,醉生梦死地喝酒跳舞唱歌。在他过去刚满十八年的人生里,余图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也不喜欢去舞池里跳舞,便乖乖坐在座位里。
他偷偷靠近贺万水,在他耳边说:“真的没问题吗?”
小白狗今天看着湿漉漉的,鼻尖眼角红扑扑的,委屈的要命。他豪情万丈地一挥手:“能有什么事!”
“可是我刚刚十八岁,你还有两个月才十八啊!”余图看着这还没喝酒就醉了三分的小白狗非常没辙,尽量让自己耐心下来解释道。
“那不管嘛,这是我哥朋友的店,我跟他说好了的。”贺万水嘟囔着,说到“我哥”的时候眼神一闪,那股子委屈浸透了,又往上泛,看着像落水小狗,可怜唧唧的。
“你哥的朋友?那不是更好给你哥告状了吗?”余图急了。
贺万水说:“不会的,他不敢,我有他的把柄。”
具体是什么把柄贺万水没说,余图看他这幅状态也愣是没敢问。贺万水大气地喊:“您好!点单!”
很快有服务生走上来递了菜单,贺万水闭着眼睛一通瞎点,点了一堆鸡尾酒啤酒,也不管味道能不能接受喝不喝得完。最后他把菜单往余图那里一递:“你挑!”
余图一脸为难地接过菜单,面如菜色。
拽里拽气鼻孔看人的小混蛋余图,其实从来没喝过酒。
要非说什么时候喝过……小一点的时候被亲戚哄着用筷子尖尖沾一点啤酒,然后被苦到满地乱爬是他有关喝酒的最后的记忆。
现在鸡尾酒名字都起的花里胡哨,余图一个都没喝过。他偷偷看了一眼服务员,为了不露怯,余图装作一副老江湖的样子把菜单一合道:“那我来杯长岛冰茶吧。”
服务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他想说些什么,旁边的贺万水就在这时灵活地一跃而起,白嫩的小脸涨的通红,大喊一声:“贺千山太过分了!”
余图被他吓了一跳,示意服务生先去备酒,然后紧急把贺万水拽下来:“祖宗你干什么呢?”
贺万水突然哭了出来,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余图看着心疼死了,不停地给他擦眼泪,急得口干舌燥:“你哥到底怎么你了?啊?跟我说说他干什么了你气成这样?”
贺万水抽泣了一会儿,那头啤酒先送上来了,他二话不说抱起一扎猛地灌了一口,余图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
他咕嘟咕嘟往嗓子里灌,然后豪放地一抹嘴,死死盯着某个地方,拿出了一股手刃他人的气势说道:“他要结婚了。”
“……蛤啊?”余图表情有些迷惑。
贺万水是个兄控,贺千山比他大了足足十一岁,虽然是重组家庭但是一直对这个小弟弟宠爱有加,这让贺万水从小就对哥哥有种过强的占有欲。
以前余图听他说过几次,本以为贺万水多少有夸张的成分,谁十七八岁了还这么黏哥哥,谁知道贺万水平时跟他说的那些都还是谦虚润色了以后的。
贺万水嚎啕大哭,眼泪直飙,一边哭一边买醉,比失恋了还痛苦,动静吸引来了不少人注目。余图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又担心贺万水再整什么幺蛾子,干脆夺过贺万水的手机面部解锁,在微信置顶里找到了贺千山,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去。
那头秒接,余图还没来及开口解释,贺千山含着怒气的声音便从那边传来:“贺万水!”
余图赶紧插话:“千山哥好,我是余图。”
听到“千山”二字,贺万水瞬间支棱了,嗷嗷叫着要余图把手机拿过来,他要跟他哥哥对骂。
余图心安理得地把手机放过去,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这哥俩之间解决了,他只负责等贺千山来把醉醺醺的小白狗接回家以后便可以功成身退!
反正他也没人接。
余图想了想,觉得如果让程沂舟知道他“深夜不睡觉不学习跑出来喝酒”的话,他不如切腹自尽比较痛快。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冷颤,赶紧把刚才送上来的长岛冰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味道怪怪的,但是还可以接受。余图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
手中的杯子突然被谁抽走了,余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入目是亮到刺眼的天花板,还有气得跟贺千山不遑多让的程沂舟的脸。
他小舟哥端着他的那杯长岛冰茶,语气倒是很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敢来这种地方喝酒?”
程沂舟表情淡淡的,继续说:“我几天没管你,你就跳成这样了?”
余图心里大叫大事不妙。

“跟我回去。”程沂舟冷着脸,重重地把那杯酒移到余图伸手够不到的位置。
他的表情太吓人了,面沉似水,眼睛黑亮,看得余图缩了缩脖子,差点就要张口答应了。
好在余图是个非常靠谱的好同桌。
他顶着程沂舟快要吃人的灼灼目光,勇敢地说:“不行。”
在程沂舟要发火之前,余图赶紧把话说全来保自己一命:“贺万水喝醉了,我得等他哥一会过来接他才能走。”
程沂舟的目光顺着余图往他旁边看,果不其然看到一只正在糊里胡涂买醉的落水小狗。贺万水听了三四成,还在胡言乱语:“图图你不用管我,你走,你走!贺千山才不会来接我呢!”
余图叹了口气,上前把他乱扑腾的胳膊握住收好,安抚他说:“来的来的,一会就来。”
安慰好了贺万水,余图又转向不知何时非常自觉地在他另一边坐下来的程沂舟,面色诚恳:“哥你看我真的放心不下他,我也没喝多少,等他哥来了我一定回家好嘛。”
程沂舟盯着他不说话。
余图跟他对视着,觉得自己在程沂舟面前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团,越来越心虚。
程沂舟看着像是憋了巨大的怒气,但是他知道这是公共场合,旁边还有小朋友的同学,身后还有自己的朋友,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个时候发火下余图的面子,于是余图就看到程沂舟光沉着脸不说话,望着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那我等你。”他最后说,嘴唇翕动的。
想了想,程沂舟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有人接。”
他算是发现了,余图嘴上不说,心里戏特别足,并且非常没有安全感。有些事情不跟他直接说出来,余图是不会放下心的。
所以程沂舟一个直球打了出来。
他的头发过长,扫到上眼皮,在酒吧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忧郁,却也非常好看。突然被戳破心事的余图一窒,表情立刻不自然起来,摸了摸鼻子说“哦”。
还非常口是心非。
程沂舟补充上这一点。
“老程,上厕所上到南天门了吗这么久不回来,我找你半天。”季路的声音从余图背后响起,程沂舟抬眼,余图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一个阳光外向的男孩出现在面前。
“哟,弟弟。”季路看到余图以后眼神一亮。
天天看程沂舟为了这小男孩跑这跑那,上次在蛋糕店光顾着撩妹了压根没看清脸,今天可算是逮到机会了。
季路美滋滋地左右看了看,在贺万水另一边坐下:“拼个桌嘛,不介意吧。”
“不……”余图愣愣的,话说到一半被截了胡。
程沂舟不动声色地问:“不去跟莉莉聊了?”
季路纠结了一会儿,干脆一个微信把两个女孩都叫了过来。
人一多,贺万水本来迷迷糊糊的小脑瓜子就更兴奋了。
他是一副小白狗的长相,配套的小眼小嘴,喝了酒以后面泛潮红,眼角可怜兮兮地撇着,很招姐姐喜欢。莉莉一看就想逗他玩,陪着他喝了好几杯啤酒。
余图在旁边硬着头皮看着贺万水那舍我其谁的架势,为一会儿贺千山来了以后而祈祷。
只要我看不见我就不知道。
余图低头捧起杯子嘬了一口。
味道不对。
余图低头看了看,他乱点的长岛冰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通玻璃杯装着的饮料,颜色有点像牛奶,喝着也有些甜甜的,混着些许酒味,味道很适合刚入门的人。
余图下意识地扭头,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的程沂舟正低着头无意识地晃动酒杯,感受到余图的视线,他抬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酒上。
“白俄罗斯,让他们做的酒精度数低一点,味道应该还可以接受。”程沂舟淡淡地道。
随即他冲余图晃了晃手里那杯酒:“这个,小孩子不许喝,没收了。”
谁是小孩,我前两天就已经是成年人了。
这是余图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
我哥这样好帅啊卧槽。
这是余图脑海中的第二个念头。
不过他明智地选择了一个都没说出来,乖乖地喝了口杯中酒,收了戾气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双眼皮褶皱深,看着很乖巧,引得程沂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余图的头发还没长长,摸着扎手,但是程沂舟上瘾了似的摸了半天,嘴角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笑意。
“舟哥?”
程沂舟和余图一起看过去,是莉莉的同行女伴文文。她和莉莉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生,一袭长裙,黑发及腰,看着非常端庄。她望着程沂舟,浅笑盈盈,端起酒杯问:“可以跟你喝一杯吗?”
程沂舟颔首,顺着余图那杯酒喝了一口。
“这是你弟弟呀?”文文继续问。
程沂舟眉头动了动,余图抢在他前面说:“不是,我是他的学生。”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一下就把两人的距离推远了。程沂舟皱了皱眉,有些不爽,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也算弟弟的。”程沂舟话是对文文说的,可是眼神却望向余图。
文文看着程沂舟的目光,又看了看浑然不知的余图,心里有了些想法,眼神倏地变了,被另一种光芒充斥着。
贺万水已经喝到跟季路勾肩搭背了:“哥!以后!你就是我哥!”
季路倒是没太醉,但是舌头也有些麻了,闻言心中顿时豪情万丈:“好!弟!以后来A大我罩着你!谁敢找你不痛快,你就报程沂舟的大名!”
莫名被cue的程沂舟:“……?”
贺万水感动得涕泗横流,他端起已经所剩无几的酒杯,“哐”得跟桌角碰了一下:“来!干了这杯酒!我们歃血为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季路很上道,把着贺万水的胳膊让他的酒杯跟自己的嘭的一撞,“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弟!”
贺万水声情并茂:“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就在余图偷偷摸摸已经拍了两分钟的视频时,一个阴沉的男声在贺万水背后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
“你说,谁是你亲哥?”
听到这个声音,贺万水猛的一抖。
余图往他背后看去,贺千山一身西装没来及换,脚踩千万块的皮鞋,眉毛凌厉地横着,衬得下面那双眼睛愤怒到火烧。他看着贺万水面前的酒杯,眼神不悦。
贺万水虽然醉了,但是骨子里被贺千山压迫长大的压制感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让他闭嘴;但是季路莽啊,他不仅莽还不认识贺千山,这兄弟认了没两分钟还热乎着,当即热血上头,振臂高呼:“我是他亲哥!”
莉莉眼疾手快把季路的胳膊拽下来。
程沂舟闭上眼睛选择看不见。
余图倒吸一口凉气。
贺万水迷迷瞪瞪的,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便指着季路说:“他说他是我哥。”
余图清楚地看见贺千山的拳头捏紧了。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程沂舟,把自己偷偷往对方身后藏了藏,因为姿势的关系,他正好趴在程沂舟的耳边。
“贺万水会被他哥修理惨的。”余图心有余悸。
少年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带起肩膀一起震动,热气全呼在了耳根上。程沂舟不动声色地说:“你也算是帮凶。”
余图一听好像是那么回事儿,顿时非常紧张,下意识抓住程沂舟的袖子,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我惨了!”
程沂舟被他逗笑了,安抚着拍拍他的脸,陪他演戏:“没事儿,我保护你。”
余图眨了眨眼。
“拜托你们送我们回来了。”莉莉和文文率先下了出租车。
“没事的,早点休息,这个人我来负责吧。”程沂舟坐在副驾驶上,后排是睡得像猪的季路。
两个女孩跟程沂舟告了别,目送出租车载着二人开向隔壁学校。
莉莉嘿嘿一笑:“今天还蛮有意思的,那个只会喝酒和找哥哥的小弟弟好可爱哦,”
文文表情凝重,她望着莉莉,犹豫了半天,问:“莉莉,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问啊。”
文文咬了咬嘴唇,比了个手势:“程沂舟……直的哈。”
“哈?”莉莉瞪大了眼,连连摆手,“肯定的啊,哪有那么多gay!你小声点别被人家听到了,多不好!”
文文疑惑又委屈:“可是他跟他那个弟弟互动也太gay了吧,搞得我刚才想冲都没敢冲。”
“他们可能感情比较好吧,哎呀别想了别想了。”
文文只好放弃了自己的cp脑,虽然她的直觉告诉她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管他呢,世界上两条腿的男人有三十五亿呢。
余图被程沂舟先送上了出租,地点报的是他的那套房子,一到这里准没什么好事。
余图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给程沂舟发消息说自己到家了。
CYZ:“知道了,我把我室友安顿好就过去。你同学呢?”
小怪:“被他哥哥带走了。”
CYZ:“行,在家等我。”
余图抿了抿嘴,盯着“家”那个字看了好久。
小舟哥说这是家哎。
刻意忽视掉心底的雀跃,余图又开始担心起来。
一会程沂舟肯定要找我算账的,我该怎么狡辩……解释啊?

程沂舟关上门就被打回了原形,面沉似水,让余图在他对面坐好。
余图自知理亏,乖乖地拉了个小板凳过来,两膝并拢,手搭在膝盖上,背挺得很直,坐姿非常标准。
程沂舟看着他故作乖巧的脸,突然陷入了沉思。
这么大的孩子。
他拼命回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能听进去什么样的方式讲出来的道理来着?
程沂舟跟余图面面相觑了半天,像个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带枪的杀手,最后得出结论:什么方式都不接受。
高中生正处于人生巅峰,摄入的知识和关爱都处于峰值,加上青春期那点羞耻心作祟,很容易产生“我就是世界上最厉害最独特最清高的人”的错觉。
在这种大环境下,已经步入了人生另一个阶段、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来说教的程沂舟,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让余图听进去的。
在继续做没有距离的大哥哥和保持自己半个监护人的威严之间,程沂舟摇摆不定。
但是余图的表情看着真的很乖,让程沂舟产生了些许错觉。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今年多大?”
话刚说完,他就发现余图的表情一垮,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更像是两个人刚见面时候的样子。
坏了,说错话了。程沂舟在心里想。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程沂舟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十八岁,对吧?刚成年,没办身份证,怎么进的酒吧?”
余图低着头,眉头皱得很紧,看着很不耐烦的样子。
之前程沂舟说“回家”啊、“你也有人接”啊之类的话,现在余图一句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
果然你还是我爸妈派来的间谍!
非常的白眼狼,非常的令人心寒。如果程沂舟真能听到余图此时的内心呼喊,估计会当场气到吐血。
程沂舟略略抬高了声调追问:“嗯?”
余图这才不情不愿地说:“贺万水找的关系。”
高中小男生,讲义气,重感情,程沂舟都理解,也不能说什么。他一看被自己惯得已经乖巧多日的余图现在这幅烦躁的样子就不高兴,但是祸从口出,他也不能完全把锅推到余图身上。
但是惩罚是不能少的,不然以后余图胆子指不定会大到什么程度去。
惩罚点什么好呢。
程沂舟左右看了看,一时半会儿没想好。
余图突然开口:“哥,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吧。”
程沂舟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在这栋房子里过夜,自从上次余图离家出走以后也一直在这里准备了洗漱用具,程沂舟甚至还在这放了几件内搭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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