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一下崩坏漫画男主by何时赴百川
何时赴百川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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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祖卡:“……”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话说教堂里的洗澡水……算圣水吗?
金发青年一边将人牢牢托住,一边将手臂探进浴缸里——好吧,确实有种几近本能的微弱厌恶,但是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只是也许对新生恶魔来说太过刺激了。
他又试探着用手撩了些水,轻轻擦拭着怀中人的脊背,洗掉那些已经渐渐变干的黏液。好在这一次对方没有太大反应,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依旧死死抱着他,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就像生怕再被丢进浴缸里似的。
……好极了,阿祖卡无奈地想,神志不清的恋人浑身赤裸,可怜兮兮地亲密蜷在自己怀里,还非要他亲自用手清洁干净——简直是无比甜蜜的折磨,偏偏他不能对这种状态的恋人下手。
救世主拿了条干净的浴巾铺在地上,自己也蹲坐下来,将人牢牢控制住,仔细用沾满水的毛巾擦拭对方的身体。
擦到小腹时,那家伙哼哼唧唧地躲,似乎很不舒服的模样。尤其在清理更为敏感的新生翅膀和尾巴时,更是简直像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怀中人拼命想跑,奈何被按得完全动弹不得,气急败坏了就张嘴胡乱地咬他,咬他的下巴,咬他的肩膀,新生的尖牙异常锋利,几下就刺破了皮肤,缓缓淌下鲜红的血来。
这却令人出乎意料地安静起来,对方似乎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用舌尖急切地追逐舔舐血迹,喉咙深处发出贪婪无比的呜呜吞咽声,尾巴也再一次紧密地缠上他的腿,无声催促似的焦躁拍打着。
……难道是血吗?
阿祖卡试探着将手心划破一道口子,理性全无的恶魔顿时贪婪地缠上来,抓着他的手腕,埋下脑袋,将缓缓涌出的鲜血吞吃得一干二净,连带着伤口边缘都被唾液泡得发白。发现无法汲取更多血液后,对方又开始用舌尖一遍遍舔着他沾染了血渍的手指,吞下去后本能地拼命吮吸起来。
但这似乎不足以缓解那诡异的饥饿感。
阿祖卡忽而用手捏住自家宿敌的下颚,那双失去焦距的黑眼睛里正蒙着一层可怜的水雾,脸色潮红,喉间发出幼兽乞食似的呜咽声,一副神智全无的模样。
此人看起来分明是格外委屈无害、令人心软的,方才却是一边可爱无比地在他的肩颈处黏黏糊糊着磨蹭,一边瞄准了他的颈动脉就要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先生,请克制一些。”见人作势又要咬他,阿祖卡用手指抵住对方的牙关,无奈地轻声警告道:“如果一次性就将唯一的食物吃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新生恶魔的回答是不耐烦地将圣子阁下扑倒在浴室的地板上。对方居高临下地坐他身上,恶狠狠地用双手死死按着他的胸膛。湿透的翅膀在水雾中完全伸展,在墙壁上投射出狰狞的阴影。
见身下的猎物似乎不动了,在另一人纵容的注视下,黑发恶魔松开他,开始俯下身来,趴在圣子的身上粗暴地四处嗅闻,似乎是寻见了什么更令他刚兴趣的东西。
阿祖卡的瞳孔忽然剧烈一缩。
“您——!”
恶魔的喉咙里顿时发出生怕被人抢食、威胁似的含糊咆哮声,一边警惕地抬起眼睛瞪他,一边立即加快了吞吃进食的力度,尾巴死死缠在猎物的脚踝上,好像生怕他逃跑。
他是很笨拙的,一看便尚未来得及学会如何猎食,磕磕绊绊,口舌无措,饥饿,急切,却不得要领,惹得另一人连连皱眉。
阿祖卡压下了猝不及防的闷哼声。他隐忍地闭了闭眼睛,只是慢慢坐起身来,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抚摸着另一人的头发和后颈。
“别怕,慢一些,不用急。”他温柔地低声哄道:“牙齿请收起来一点,您有些弄疼我了。”
现在情况很明确了,救世主一边抚摸着自家宿敌的后颈,一边异常阴郁地想。按照诸神所设计,但凡对方不想沦为靠食人体液与血肉为生、丧失为人尊严的魔鬼,便不得不向光明神祈祷。
粗暴、卑劣而且异常恶毒的计谋。
但凡试想一下,喂养这只新生恶魔的人如果不是他……
正在进食的黑发恶魔忽然浑身颤抖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异常可怕的气息,哪怕他已神智全无,但本能依旧叫嚣着要远离身下的猎物。
可是他有些舍不得即将到口的食物。
他实在是太饿了,饿得仿佛下一刻肚腹深处的火就要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饿得哪怕下巴一阵阵发酸仍然舍不得松口。更何况轻轻按在他头顶的手依旧很温柔,默许进食的同时,无声阻止了一切可能发生的退缩。
缠绕在脚踝上的尾巴忽然绞紧了,按在后脑上的手指也不由用了些力气,将那些黑发蹭得炸起。但是恶魔终于安静了下来,浴室里只余有吞咽的声音。
良久,阿祖卡将人拖起来抱在怀里,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眼睛——那些浑噩的色彩在渐渐褪去,理性在重归这具饱经折磨的躯体。
他顿了顿,忽而凑过来,毫不嫌弃地与明显浑身僵直的人接吻,甚至亲昵地轻咬了一下对方的下唇。
“还饿吗?”他若无其事地轻声问道,就像和初见那晚,向人递来了一片面包一样。

第266章 剖析
他的宿敌看起来像是被自己的失控惊得愣住了,阿祖卡怜爱地想,对方仿佛一台陡然触及了从未接触过的指令的老旧机器,齿轮都要发出生涩运转着的咔咔声。
他差点又忍不住要凑过去亲他。黑发青年呆愣了片刻,忽而用手指慢慢擦了一下泛红的嘴唇。尽管另一人很温柔,也没有强迫他,但他依旧感觉嘴角有种开裂的轻微抽痛。
“……味道很奇怪。”他看起来像是强逼自己从那些莫名的慌乱中迅速抽离出来,垂下眼睛,定定盯着指腹上残余的液体,以一种做实验般的严肃慢慢皱起眉头。
阿祖卡沉默了一下。
“……抱歉?”他将声音放得更轻,带了一点诱哄的意味,神情却是格外真挚的,看起来歉意十足:“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如果这让您感到十分不适的话,请给我一个补偿您的机会。”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某人淡定地想,他有信心会令人一如既往地……神智涣散着沉迷于此。
“不,我不是指这个。”教授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我的味觉很正常,就是血液和蛋白质混合溶液应有的味道。但是潜意识告诉我这些是……食物?我不确定这种异变是否改变了我进食癖好,类似于某种异食癖,或者……”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寻找更加准确的描述方式。最要命的是,他一边思考,一边又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一下手指。在另一人的视角看来,竟像是一种进食后慵懒惬意的餍足……或者是肚腹尚未饱涨的贪婪渴望。
阿祖卡:“……”
黑发青年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被一条柔软干燥的大浴巾劈头盖脸地遮住了,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隔着浴巾一顿揉搓,晕晕乎乎着被人将周身包裹严实。
新生的翅膀被压在背后,这令他不太舒服,尾巴顿时开始不满地敲打着浴室的地面。另一人却没有急着穿衣服,只是蹲下身来与他平视。
“您很聪明。”金发的圣子温柔地轻声说:“只是如果您暂时不想再次‘进食’的话,现在我们最好先不要讨论这个话题。”
新生恶魔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伸出爪子,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下巴,掰来掰去左右查看了一番。
【你认识我。】他仔细观察着这张漂亮的脸,一边在脑海里搜索相关信息,一边用母语笃定地说道:【你会中文?至少你知晓这门语言。】
金发青年深深地注视着他。
【是的,先生。】他一字一句地说,甚至没有太多异国初学者常有的口音,以至于另一人的手指顿时有些失控地收紧,在他的下颌留下了淡红的抓痕:【我会的比您所想,可能还要稍微再多些。】
这确实不是一门简单易懂的语言,来自另一全然陌生的语系、甚至从未接触过的发音方法与用词习惯,着实令一向在求学时被誉为“天才”之名的初学者难得有些苦恼。
但是阿祖卡一向是个聪明好学的好学生,况且他喜欢他的宿敌说起母语时的模样——似乎能从中窥探些许对方的过去,那些他永远无法亲自触碰的过去。
就像现在,黑发青年的态度明显出现了些微变化。甚至那条尾巴都开始忍不住缠上他垂下的左手,十分嚣张地绞紧他的手腕。
……说实在的,阿祖卡很想捏一下,然后再欣赏对方崩溃炸毛试图逃跑的模样——可惜不是时候。
“……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你。”
那双黑眼睛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其中流露出鲜明的怀疑、警惕、困惑与好奇。明明二人姿态暧昧,他却表现得异常坦然,以至于让他看起来竟是格外天真残忍,肆无忌惮地肢解一切,解读一切,甚至有种令人忍不住战栗起来的危险非人感。
救世主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不受控地加速,他永远无法抗拒那个人剖析他的模样——他的月亮,冰冷灿烂,傲慢伟大,却正在毫无保留地、不被任何外物所困地注视着他,只注视着他。
“你与我的关系应该曾经很亲密。”莫名的不安令黑发青年下意识收回了手,明面上秉持着他一贯的面无表情,语速奇快:“你习惯性地照顾我,态度亲昵自然,知道我的生活喜好,对我的裸体产生生理反应……”
随着逐一陈列自己观察得到的东西,他的眉头忍不住渐渐蹙了起来。好像哪里不对,他有些迟钝地想,竟是难得没有直接给出答案:“所以你和我之间是什么关系?”
另一人微微笑了一下,狡猾地将问题抛了回去:“您觉得呢?”
“基本符合世俗意义上的恋人或婚姻关系。”可惜完全没有听出其中危险性的黑发青年有些迟疑地说:“不过以我对我自己的了解,我应该没有达成这种关系的能力。”
他严肃地思考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非常真诚地发问道:“所以我们是性伴侣?”
我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不理性”“不道德”的事来,他的脸上全然写着这么一行字,看起来对自己做下的“恶行”感到大为惊诧。
阿祖卡:“……”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隐忍地闭上眼睛,只感到一阵阵牙痒,十分想要咬些什么——他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此人气死。
“你生气了。为什么?”另一人还在分外执着地追问他:“这种关系难道是我逼迫你达成的吗?”
比如出于某种原因,他对人强取豪夺、威逼利诱什么的——好像对上了这家伙习惯对他使用敬语的习惯。他皱紧眉头,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沦为道德败坏的法外狂徒。
“您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救世主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如果现在和您这样呆在一起的人,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您还会像现在这样平静,甚至如此直接地逼问他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终于显露出真实的迷茫来。
“……我不会。”黑发青年困惑地轻声说:“这一点确实很奇怪。你很强大,也很危险,但是我好像理所当然地默认了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你不会伤害我。”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几近自言自语:“所以在你面前,我可以表现得更加……肆无忌惮。”
——为什么?
“抱歉,这是我的问题。”他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我没有考虑全面,以至于在判断过程出现了一定的失误。”
“一个人的过往会留下许多难以改变的东西,为了捕捉这部分信息,以及明确我本人的感受,”在另一人瞳孔的微微瑟缩下,教授庄重而严肃地询问道:“请问我可以……再亲你一下吗?”
说是亲吻,其实更像是进食。
起初对方还是秉承着做实验般的严谨客观态度,阿祖卡难得没有主动动作,宽容地任由自家宿敌有些不得章法地舔吻他的嘴唇。
但是很快这个吻便变了味,那些曾令其主人引以为傲的理性之光仿佛被湿热浑噩的潮水淹没了。最开始只是不小心探入唇缝的舌尖,在汲取到了来自另一人的唾液时,对方明显变得越来越热烈,越来越……贪婪,最后基本上就是叼着他的舌尖急切地吮吸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方才黑瞳中呈现出的清明已经再一次渐渐退却。
阿祖卡同样忍不住慢慢将人抱紧了些,方才他废了好些力气才勉强控制住恶念、替人披上的浴巾早已滑了下去,露出两只有些焦躁拍打着的蝠翼,被他按在手心里欺负揉弄时,再一次颤颤巍巍地无助扑腾着。
不知不觉中,新生恶魔已经彻底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了,直到实在喘不上气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次“进食”,在他怀里舒舒服服地瘫软着,陶醉地嗅闻着猎物身上的气息,时不时用尖牙轻轻含咬猎物的脖颈。
“猎物”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深。他温柔地慢慢拍抚着怀中人的脊背,只要不碰最为敏感的根部,这一次对方甚至宽容地允许他去触碰那些新生的器官,直把恶魔摸得浑身舒坦,恨不得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但是他同样产生反应了。
救世主坏心地屈起指节,缓慢而情色地刮蹭着对方的尾椎,在激起一阵夹杂着呜咽声、又被阻止的挣扎惊颤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被人在肩上不满地重重咬了一口。
“您还想要些什么?”他轻笑一声,若有似无地慢慢吻着另一人的耳尖:“不论那是什么,不论多么过分,请说出来,我一定配合……”
“……阿祖卡。”那个人在他耳边梦呓般地说。
阿祖卡愣了一下,忽而转过头来,仔细观察另一人脸上的神情。自从来到幻境成为“圣子”,他可不曾向任何人告知过自己的姓名,按理来说失去记忆的宿敌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的。
但是恶魔却是一副饱食后变得乏力、分外困倦的模样,迷迷糊糊地将脸埋进他的肩窝,竟是全然无视了二人不上不下的现状,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起来。
阿祖卡:“……”
双方赤条条地呆在水雾弥漫的浴室里,怀里是分外热情主动且异常可爱的恋人,多么合适发生些顺理成章的事。
结果下一秒恋人就迷迷糊糊唤着他的名,信赖地在他怀里酣睡宛如孩童。光看那张安静疲乏的睡颜,便不由觉得谁若是此时打扰他的安眠,那简直是十恶不赦。
伟大的救世主阁下磨了磨牙,终究是叹了口气,将人抱到了沙发上,让人趴在自己膝上,以免压着脆弱的翅膀和尾巴,顺便拽来一条薄薄的毯子给人盖上。
“我都记下了。”他轻轻用干燥毛巾擦拭着恋人湿漉漉的发丝,在人耳边温柔地低语着:“试图自残,性伴侣,咖啡……呵。”
另一人几近本能地眉头微蹙,往他怀里缩了缩,却在指尖滑过嘴唇时忽而张嘴咬住,咂了几下后便再也不愿松开了。

第267章 幻境
这场难得的安眠却没有保持太久。天色未亮,尚且处于漆黑的黎明时分,包括教授在内,所有入睡的教士却被统一唤醒,聚集于救赎大教堂金碧辉煌的晚宴厅内。
待到众人齐聚,面色难看的大主教终于缓缓开口道:“我必须沉痛地告诉诸位,就在刚才,又有一位同胞不幸地离开了我们。”
诸多教士顿时哗然,几名教士拖上来了一具呈现出恶魔特征的怪异尸体。教授定睛一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张狰狞扭曲的脸正属于昨晚负责值夜的修士。
“这是对吾神尊严的挑衅!更是对吾神荣光的亵渎!”大主教不容置疑地高声呵道,眼神阴沉沉地滑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在新来的黑发神父身上停顿了片刻:“睁开眼吧,我的同胞!我们当中必定潜藏着魔鬼!”
没错,你们那个看起来金灿灿的圣子便是这里最大只最不好惹的魔鬼——黑发青年面无表情与大主教对视,十分从容的模样。在场除了他,谁也不知道黑发神父宽松的教士白袍下正藏着两只黑漆漆的蝠翼,还有一条被牢牢绑在腿上、不耐烦的轻轻晃动着的恶魔尾巴。
又有两名教士搬来了用金盆盛放的圣水,救赎大教堂里的所有教士列成一队,纷纷伸出手来,应要求逐一将双手浸泡在圣水中。
离教授隔了三人远的一名教士忽而凄厉地惨叫起来。对方那双浸在清澈水中的双手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露出以下焦黑的烂肉和森森的白骨来。没等周围的教士尖叫出声,大主教便已高高举起权杖,一道夺目的白光如同雷击,将那名堕落修士的胸膛贯穿了个大洞,失去心脏的尸体摇晃了一下,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继续。”大主教分外阴沉地说。
但是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咆哮声。
也许是发现再也无法隐藏身份了,在场数只魔鬼不再伪装,显露出本真的样貌来,开始攻击其余修士。现场一片混乱,一只魔鬼刚抓到了一名修士,便立即狞笑着咬断了对方的脖颈,大口啜饮着尚在惨叫哀嚎着的人类的鲜血。
魔鬼的数量似乎多得超过了大主教的想象,老人脸色难看,试图聚拢起圣光屏障抵挡魔鬼的侵害。
“往圣殿去!”他一边击退魔鬼,一边厉声呵道:“向吾神祈祷!吾神自会庇佑他最虔诚的信徒!”
教授甚至有些想要敬佩他的敬业了。
但是一片混乱中,忽而有人抓住了黑发神父的手腕。他瞳孔一缩,抓紧餐刀就打算捅过去。
“是我。”
金发的圣子正用斗篷遮掩了那过于引人注目的样貌,他拽起教授,匆匆离开了混战中的魔鬼与修士,朝着远离圣殿的方向跑去。
黑发青年冲他皱紧眉头:“你不是说要趁机去圣殿毁掉光明与荣耀之神的神像吗?”
“毁掉也没用,泽菲尔不在神像里。”另一人简洁地说:“不过我们还有其他方式脱离这里。”
“告诉我,您的名字是什么。”他忽而用双手按住了教授的肩膀,用那双温柔真诚的蓝眼睛专注地盯着他:“还记得大主教曾说过的吗?不要告诉魔鬼你的名字——既然不能向泽菲尔祈祷,因为他们在试图骗取您的灵魂,那为何不试试将名字交给魔鬼?反正这只魔鬼是我。”
教授冲人微微挑起眉来:“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
“不,听着,‘告知’与‘知晓’在术法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金发青年有些急切地解释道:“‘告知’意味着一种允许态度,类似于虔诚的祈祷,这代表着被施术者主动敞开了灵魂——所以您必须得亲口告诉我。”
教授定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开口道:“可是你怎么办?”
“傻瓜。”对方宠溺地笑了笑:“别担心我,现在你也是魔鬼啊,我再告诉你我的名字不就好了?”
黑发青年慢慢眨了眨眼睛:“哦。”
“似乎挺有道理。”他沉吟片刻,干脆利落地说:“好吧,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诺瓦’。”
世界仿佛停滞不动了。
金发青年那张漂亮的脸同样凝固了,似乎变得越来越扭曲,越来越失真。不远处的圣殿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地动山摇间,诺瓦看见圣殿的砖石在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那尊巨大的光明与荣耀之神的神像竟是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彻底冲破了圣殿的塔顶——更恐怖的是,神像是活的。
“——阿娜勒妮!”光明与荣耀之神愤怒至极地咆哮起来,隆隆的声响自远及近,所到之处那些“教士”顿时悄无声息地化为了尘埃。
圣子那张漂亮的脸蛋仿佛融化的油画似的,五官滴滴嗒嗒往下淌,连带着躯体一起扭曲变形,那张瘆人扭曲的“嘴”中竟是出现了女人娇柔的声音:“别这么生气嘛,泽菲尔,毕竟就算是你我也不能违背这里的‘规则’,愿赌服输哦。”
他们试图捕获的灵魂太过强大,要想有所得,必然有所失,就算是神明也无法违背这一准则,也无法束缚对方的记忆太久——既然目标选择向魔鬼交出姓名,而不是向神像祈祷,那么谁也无法阻拦胜利者享用战利品,哪怕是那位被迫坐视恋人被捕捉的新神。
泽菲尔那蠢货确实强大,阿娜勒妮得意用地想,安布罗斯大陆源源不断的信仰令他的灵魂几乎是仅存的诸神中离“死亡”最为遥远的一个。但是他太过傲慢了,既想要借用她魅惑人心的能力,又十分看不起她这些“歪门邪道”,所以哪怕位于可笑的“救赎大教堂”里,她只需瞅准时机略施小计——普通人类的灵魂不还是手到擒来吗?
“亲爱的,亲爱的。”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黑发的神选之人,甜蜜地咯咯娇笑起来:“别皱着眉头绷着脸嘛,谁让爱情就是如此残酷易变,又是如此擅长折磨人心!”
“谁让你主动选择步入了爱情的陷阱?”她兴高采烈地大声嘲笑起来,恨不得围着对方拍手叫好:“你本可以高高在上地肆意玩弄一名神的灵魂,让他像猎犬一样谄媚温顺,让他像奴隶一样痛苦卑微,这是多么值得夸耀的事!可是你选择了爱,选择了信赖,于是你立马从神坛之上跌落进泥沼中,从坐拥世界的国王沦为了穷困潦倒的乞丐——”
“宝贝儿,这是你自找的!”爱神得意洋洋地宣布道:“是你亲自将对准胸膛的刀交到了恋人的手中!”
可是她没有如愿以偿地瞧见对方悔恨的神情。
准确来说,黑发青年正以一种格外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她,甚至连愤怒都没有,这令阿娜勒妮不由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猎物的灵魂太过强大,外加新神的神力始终严密笼罩着对方,不论是她还是泽菲尔,都无法窥探此人在离开神像与潜藏起来的魔鬼之后,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情况似乎不对。
“要想见你们一面可真不容易。”
第四个人的声音缓缓响起,真正的救世主自虚空中渐渐浮现出身影。
他活动了一下肩颈,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顿时自对方身后浮现,异常优雅地伸展开来。哪怕正与两名神明对峙的教授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嚯,漆黑鸟人。
……好吧,俗称“堕天使”,其实还挺符合他对此人的定义的。
这就是杀死黑夜与死亡之神萨缪尔的新生神明,明知有规则保护,阿娜勒妮的眼神中依旧不由闪过忌惮与恐惧。哪怕在人间被毁的灵魂碎片是无法反馈给她记忆的,但想必也和眼前的神明有关。
泽菲尔那个废物,她忍不住在心里恨恨骂道,居然没有牵制住对方——要是光明神听见她的腹诽怕是分外冤屈,谁又能抓住一名空间系神明?
不管这么多了。她丝毫没有动用自己那张巧嘴的念头,而是毫不犹豫地抓向自己宝贵的战利品,不论是威胁也好逃跑也罢——
“啊、啊啊啊——!”
爱欲之神陡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在触及灵魂的瞬间,她竟仿佛被太阳灼烧了似的,若不是她当机立断,以斩断了一截灵体为代价,竟是差点被那明亮耀眼至极的灵魂整个吞吃。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阿娜勒妮发疯般嘶嘶尖叫着:“在规则之下,你明明已经向我敞开了灵魂——”
“你是指我告诉你了我的名字?”黑发青年慢慢眨了眨眼睛,他看起来竟有些无辜:“可是那不是我的真名。”
“你看出来了?”爱欲之神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愤怒至极地咆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你竟敢戏耍于我——”
“恕我直言,你模仿的他简直缺漏无数。”教授面无表情地说:“而且最基础的一点,那就是他绝不会叫我‘傻瓜’。”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爱称,怀疑他的智商就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泽菲尔陡然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太不幸了,阿娜勒妮!”他肆意嘲笑着爱神:“在你令第一名教士堕落之前,其实他是有告知对方真名的,可惜你却来晚了一步!”

阿娜勒妮第一次仔细观察这过于强大的灵魂。
在死者眼中对方简直亮得吓人,就像一轮燃烧的太阳,她甚至不太敢看他。但“我可是掌管爱与欲望的神明”,这长久以来几乎钉在骨架上的铭文令阿娜勒妮在本能的恐惧之余又忍不住下意识看轻对方,她绝不允许自己害怕一个可笑的凡人。
那些曾在史书上留下无数传奇的英雄、君主、圣徒甚至是另一名神明,他们也曾被万人供奉于神坛之上,他们也曾征服一切足以被称颂的伟业,他们甚至曾即将步入名为“不朽”的领域——但终究不还是在她唇间流淌的毒蜜里摇尾乞怜着,哀求她任意玩弄他们的魂灵?
世间无人能从爱欲中脱逃。
“啊,我明白了。”爱欲之神忽然古怪地咯咯笑了起来。她的咬字轻佻柔滑,仿佛一条毒蛇在她的齿游走:“原来你是一个来自异界的、趁机偷偷溜进这个世界里的偷渡者呀——泽菲尔,你说错了,异界之人的姓名,是无法被我们所能得知、所能听懂的哦?”
教授慢慢眯起眼睛。
“你是说……他的灵魂竟足以穿过时空乱流?”一旁的光明与荣耀之神不由面露惊诧之色,那尊巨大的神像轰隆隆地低下头来,注视着相较下如蝼蚁般渺小的人类,威严地发问道:“异世界的人类,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创世之书究竟是什么?”异世灵魂冷漠而犀利地反问道:“它在哪里?或者说你们的灵魂又被困在何处?”
“你很聪明。”光明与荣耀之神慢慢地说:“我不得不承认,区区一个人类竟能看见到这么多东西,你确实有着世间少见的聪明——还是说这是萨缪尔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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