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一下崩坏漫画男主by何时赴百川
何时赴百川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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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裹着毯子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现在身处一栋拥挤、狭窄的塔楼,但是海风从大开的窗外毫无顾忌地闯了进来,白色的鸟群在空中盘旋,来来往往的人身上都腌渍着湿润的咸腥。
“‘砍头王后’爱斯梅瑞,哼。”冷哼声顺着海风飘进杰克的耳朵里。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红发少女正坐在窗沿上,一只脚支着,另一只脚耷拉在窗外,仿佛一点也不害怕会摔下去。
她扭过头来,小麦色的脸颊上点缀着些许雀斑,红卷发火焰一般蓬松,绿色的眼睛就像早春的麦田。
她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但眼神却格外坚毅明亮——农家姑娘的小臂和双手也不会缠着一层隐隐露出血色的绷带,突出的骨节竟像男人一般宽大结实。
“玛希琳,”杰克听见二哥这样叫她:“‘熔炉’死了,看来王室是铁了心要暴力镇压博莱克郡当地工会。我们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码头那边配合罢工的弟兄要顶不住了,我们也会自身难保。”
“我看未必,”红发姑娘冲他咧了咧嘴:“再等一等好啦,就等三天。”
“那些人太傲慢了,总想着杀一批人就能达成目的。”她从窗沿上跳了下来,见杰克愣愣地看着自己,干脆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好杰克,艾斯克和我提起过,他有一个叫杰克的弟弟,还有一个叫妮娜的小妹妹,”红发姑娘爽朗地笑了起来,毫无普通女孩儿该有的羞涩腼腆:“我是玛希琳,叫我玛希琳就好。”
杰克刚准备脸红,毕竟对方称得上漂亮——结果这个看起来比他二哥还小些的少女,竟力气大得超出他的想象,几下就将他揉得东倒西歪,头皮阵阵发麻。
“在贼鸥码头你们是安全的。”玛希琳说:“大家伙儿会帮你找份工作,但你和妮娜妹妹不能乱跑,离开我们的地盘——卡萨海峡坏人很多,会把像你们这样的小孩抓起来吃掉。”
“——我已经十二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杰克忍不住涨红了脸辩解道。
“那不还是小鬼嘛。”红发姑娘一脸不信任地摇了摇头:“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四十二岁了哦!”
杰克瞪大眼睛,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他开玩笑。他讨人厌的二哥在一旁嗤嗤怪笑,因为他那副蠢表情。
其实艾斯克·拉比也被这番鬼话骗到过。某天这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然后仅凭着一对拳头打翻了贼鸥码头的所有帮派,包括当地的佣兵协会、海员工会和街头黑帮。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不想挨揍就听我的!”对方如此威胁他们,但除了收拾了一群真正的人渣,要他们注意收集外界讯息之外,她并不太干涉帮派事务,反倒开始教帮派成员的孩子识字,在他们和码头官员起冲突的时候帮忙。
不是没人反对让一个年轻女人压在头上,但对方拳上的血迹还没干呐。
身为海员工会的话事人之一,艾斯克试探过这家伙的身份,结果红发姑娘一脸真挚地告诉他,她是一名武者,今年42岁,选择在贼鸥码头养老,只是长得年轻了些。
要不是艾克斯找人打听后震惊地发现,对方不过是卡萨海峡一对普通的渔民夫妻——呃,好像也不太普通——的十二个孩子中的第七个,他差点就信了对方那通关于“驻颜有术”的胡扯。
玛希琳离开了塔楼。风很湿润,带来洋流中的讯息,不远处便是向着天际生长的大海,被浪尖拍碎的白色闪光在地平线上欢快地跳跃着。不少贼鸥在码头上吵闹,看来是有渔船进港了,那些贪婪的东西时不时俯冲下去,试图分一杯羹——空中没有乌鸦。
红发姑娘有些失望地耸了耸肩。
她不能离开卡萨海峡,总得让同样可能回到过去的两人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为三人守住一个碰头落脚的地点。
不同于那俩苦大仇深、为了活着不得不四处奔波的家伙,相较之下,玛希琳的童年显得格外温馨且正常,唯一的烦恼不过是家里兄弟姐妹人数太多,总是踩着别人的脚,总是没有衣服穿,总是吃不饱肚子。再加上她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奥雷那傻子因此格外照顾她,不愿意让她涉险,要她为大家稳住安全的后方。
至于阿祖卡?大部分时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会轻声问她想去哪里,几天后她总能莫名其妙地顺理成章往外跑。
玛希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海洋之神欧德莱斯的神印被绷带遮住了,过度训练后骨节上的伤口崩裂开来,她却像没有感受到疼痛似的,将拳头攥得更紧——此时这具年轻稚嫩的身体远未到达前世的巅峰状态,但玛希琳依旧是一名战士,一名渴望着战斗与胜利的武者。
“……现在我是真心希望奥雷那家伙能杀光那群混账了。”红发姑娘小声嘟囔着,顺手将路过搬运工不小心散落在地的沙袋单手拎起,在对方惊悚的眼神中轻轻松松地丢到推车上。
事态没有如王室所期望地那样发展下去。同胞的消失没有震慑住博莱克郡人,短暂的沉默后,是更大、更彻底的爆发。
整个博莱克郡彻底停摆,没有人干活,大街小巷和酒馆里全是无所事事的人。这一次罢工的不仅仅是煤矿工人,还有纺织工、铸铁工、马车夫、掏粪工……甚至当地的小偷和妓女都宣布不再偷盗卖淫。
消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博莱克郡传统矿产行业股票大幅度暴跌,教区的大主教站出来,指责当地官员不作为,教士们走上街头,为那些罢工的工人祈福,免费为受伤生病的人发放圣水。
成功得到银花矿场30%所属权的“庇护者”公司登报宣布,他们将以现在市场上1.5倍的价格雇佣所有熟练的煤矿工人。但是当地工会拒绝了这一条件,他们表示自己不会因些蝇头小利而屈服,博莱克郡人将一直罢工,直到王室站出来,立法确保所有高危工种的工人得到应有的保障与待遇。
远在白塔镇的、近期声名鹊起的诺瓦先生同样登报声援了博莱克郡人的大罢工行动,最令大众为之惊怒与震动的,是他直接在《黎民报》中揭露了博莱克郡发生了一场正规军针对工人的大屠杀。
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来源是什么,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得到了那些血淋淋的照片——但在这个还没有p图一说的时代,照片便是铁证。照片中正规军身上的军装是如此刺眼,银鸢尾帝国的军队将枪口对准了本该由他们保护的本国平民。
博莱克郡人被彻底激怒了,罢工行动开始向其他地区快速蔓延,甚至在本地区发展成了游行示威。被迫背锅的博莱克郡当地官员对此简直百口莫辩,毕竟对方没有将银盔骑士的存在公之于众——还不如放上去呢,这样还能顺理成章声称是王室得到了密报,所谓的工人不过是一群搞破坏的敌国间谍。现在可好了,难道他们敢把锅甩到王室身上,声称是国王和王后下令将工人们处死的吗?
阿祖卡同样对诺瓦先生的信息来源感到好奇,对方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白塔镇——好在他可以直接开口询问其本人。
“我在给拉比一家留下的钱袋子里放了一块便携式双向留影石——挺贵的,把你塞我钱包里的金币花光了。”教授一边工作,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里面还附还有一张字条,请求铁匠带领全家前往卡萨海峡、穿过博莱克郡时,如果遇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请他启动留影石,而我这里会得到图像——作为报答,我向奥肯塞勒河起誓,无论他有没有拍到有价值的东西,我都会竭尽所能,在众人面前洗尽他为之骄傲的大儿子马代尔·拉比身上的冤屈与耻辱。”
黑发青年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也没有想到铁匠真会拍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起初不过是想拍摄一些关于罢工的素材照片来报道,只是一个让他们安心收下赔款的借口罢了。”
阿祖卡神情难辨地盯着他,哪怕他已自认几乎和对方形影不离,此时也不由因这人的算无遗策感到后背发凉,某种格外熟悉的悚然突然让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您是如何知道博莱克郡近期会发生暴动的呢?”他轻声问道。
“读者来信。”诺瓦皱眉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对方的神情似乎哪里不对,但他又分辨不出来什么。
他干脆朝那堆看起来每时每刻都在增长着的、几乎要淹没书桌的信件堆努了努嘴:“博莱克郡煤矿工会的‘熔炉’给我写过几次信,从他的字里行间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黑发青年沉默了一下,微微别开头去:“他死定了,但是我没有劝说。”
——他已注定死去,我救不了他。
——况且我需要他的死亡,一位至今无名无姓的革命者的死亡。

第97章 格斗
“有人在学校门口拄着棍球棒,嚷嚷着要找您决斗。”神眷者推门进来时,携来些许外界的凉气,诺瓦顿时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天气一天天转冷,尽管还没开始下雪,但只要坐在室内,教授先生开始将一条半旧的绒毯焊在身上,哪怕是见学生时也不例外。
“他在《白塔日报》上骂我是个逻辑混乱、傲慢愚蠢、脑子不正常的蠢货庸才。”黑发青年裹着毯子冷冷地说。
阿祖卡慢慢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脑回路。
这段时间以来,此人收到的各路攻击谩骂简直没个消停,但从未见对方在意过,而且否决了他的一切报复提议——这一次怎么突然对一句语无伦次的谩骂反应这么大?
“是那个一直追着您骂的瑞恩先生?要不我去杀了他?”救世主看起来很认真地建议道,果不其然遭到另一人嫌弃的眼神。
“别说笑了,这里是学校。”大反派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世人可以唾弃我的品行、道德与素养,也可以赞美我的阴险、狡诈和冷酷——但是像这种脑干发育不良的类人生物绝不可以怀疑我的智商,绝不。”
他面无表情、甚至有点骄傲地宣布:“所以我登了同一份报纸骂了回去,并且把他的那点子丑事掀了出来——现在他破防了。”
救世主沉默了一下,将对方垫在胳膊下的报纸抽了出来,入眼便是一句“我最佩服瑞恩先生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竟有胆量将他那些不知所云的梦呓刊发出来。”
阿祖卡:“……”
破案了。
他强忍住笑意,一手撑着椅背,低下头来问道:“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任由他在校门口叫骂?”
另一人正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毯子里,闻言朝桌上一张看起来早就写好的纸条扬了扬下巴。
“请把这个给他,然后我保证他再也不敢跑来扰民。”见自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家伙又慢吞吞地加了一个单词:“劳驾?”
阿祖卡差点被人气笑:“所以您这是正等着使唤我呢?”
“我好冷,不想动。”他的宿敌似乎已经摸清该怎样对付他了,眼皮恹恹地耷拉着,几乎大半张脸都缩在绒毯里,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些。
“而且那位瑞恩先生擅长棍球。”对方从喉咙里滚出一声悻悻的小小咕哝:“他现在看起来像是要一棍子砸在我的鼻子上,我不想和失去理智的疯子讲话。”
阿祖卡:“……”
他深深看了人一眼,拿走纸条后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教授维持着蜷缩在椅子上的姿势,直到对方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他才忽地跳起来,将没来得及藏好的神史手稿迅速整理好,塞进上锁的书柜角落里。
这家伙今天回来得比他想象中要快。诺瓦裹着毯子站在窗口,调整了下眼镜,盯着窗外的动静——只见校门口看起来怒发冲冠的瑞恩先生先是因神眷者开口和他说话,陷入了一种面红耳赤的愚蠢呆愣状态。但在展开那张纸后,他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很快就一言不发、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教授满意地拉上了窗帘。
瞧,只是写上一行标注着对方行贿时习惯使用的化名与地址的文字,他便无需冒着挨揍的风险亲自和人耗费口舌。
等阿祖卡再一次回到宿舍,他那看起来始终懒洋洋窝在软椅里的宿敌一开口便问道:“所以蜜蜂太太面包店里的黄油饼干都卖完了?”
那家面包店店面很小,但是生意很好,每次去都要排队。
“嗯。”神眷者淡淡应了声:“老板娘和我抱怨最近原材料涨价太快,他们几乎要付不起烧炉子的钱,所以决定以后不做占炉子的饼干了。”
见人冲他睁大眼睛,看起来毫无所察自己已经露出了颇为沮丧的神情,情绪波动甚至比刚才声讨有人骂他时还要大些——阿祖卡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将手探进对方被绒毯包裹着的后脖颈里。
那一定很冰,因为那人顿时嘶了一声,不满地仰起头来瞪他。没等自家宿敌开口骂他,狡猾的救世主便率先开了口:“所以我将配方买下来了。”
——只要些许金币,和一张显露些许忧郁的脸。
“还有品牌一致的原材料。”他补充道。
另一人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夸他:“干得漂亮。”
没错,教授会做饭,虽说过程像极了做实验——但确实能入口,甚至味道还不赖。
尽管明白进食只是为了摄入足够日常生存所需的能量,尽管厌恶浪费时间在处理食材和清洗油污上,但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有时候诺瓦也会实在无法忍受某些异世界的黑暗料理,从而导致自己动手下厨,只是此类机会少之又少罢了。
——但是饼干也许可以是个例外。
陷入沉思状态的教授竟一时忘了某人还正拢着自己的脖子,直到对方顺势将手指往深处滑进去了一些,渐渐温暖起来的指尖碰到了他凸起的肩胛骨,黑发青年这才下意识将身体缩了起来。
“您很怕冷?”神眷者忽然低声问他。
——指腹所触及的温度远不如想象中暖和。
“还好。”诺瓦皱了皱眉,他想甩掉那只手,但这就意味着他得从好不容易捂暖和的毯子里站起来——算了,不想动。
好在对方很快便颇有分寸地收回了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就像只是为了确认他的体温。
“是天生这样吗?”
那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温和地注视着他。诺瓦不安地动了动,他不太喜欢对方突如其来的郑重,况且人类的蹲姿总能令人联想起猎食的野兽,或者是蓄势待发一词。
“也许是先天不足。”他冷淡地回答:“这具身体是早产儿,差点在出生的时候死了。”
他因此度过了一段很是艰难的新生儿时期——简直是噩梦,孩子孱弱得像只猫崽般的、无法支撑大脑运转的躯体差点让他发疯。
“一些运动也会让您温暖起来。”诺瓦回过神来,便听见对方如此说道:“一直把自己裹在毯子里会生病的。”
救世主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理由——也许等彻底消耗干净对方的体力,那人晚上大概会睡得更沉些,而不是深陷在无法逃离的梦魇中。
“也许您愿意和我学些简单的格斗技巧?”他微笑着建议道。
诺瓦下意识将自己往椅子里缩了缩。
“不。”他冷硬而警惕地回答道:“我总觉得你现在不怀好意——你是不是想趁机揍我?为了报复我刚才的使唤?”
阿祖卡:“……”
他蹲在地上叹了口气,然后忽地抓住了对方的一条小腿。另一人猝不及防地下意识向后侧闪躲,结果没躲开,还彻底失去了平衡,被他带着整个人摔下了椅子。
陡然的失重让诺瓦本能蜷缩起身体——但是预料之中的剧痛没有袭来,他茫然地睁大眼睛,却对上了对方那格外深邃清澈的蓝色虹膜。
后脑被人用手掌垫住了,那人跪坐着支在他身上。人类的体温尽在咫尺,本该令人渴望的热意此时却让他莫名感到汗毛倒竖。
救世主将手抽了出来,又将他歪斜的眼镜取下,放在一旁,并用一种格外温柔的语气轻轻叹息着问他:“您看,我一点也没有把您弄疼,是不是?”
“……起来!”教授差点直接上脚踹他。
那家伙纹丝不动,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仔细打量着他。
“您知道一些格斗技巧——但是只知道技巧本身,并不擅长实用。”他的语气很淡,只是莫名带了点冰凉的嘲弄意味:“况且身体素质太差了,体力不好,力量也不够。”
神眷者忽然手疾眼快地扣住了对方试图顶向他腰间的膝盖,看似力度轻柔,实则令人无法反抗:“柔韧性倒是不错,反应速度也快——难道您真的是一只猫吗?”
趁着他低头,另一人又是毫不留情直冲侧脸的一拳——但这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招是横劈向他脖颈的手刃,假如这一下劈实了,难免会令人陷入眩晕,甚至晕死过去。
阿祖卡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便能有意识地做假动作变招,不愧是天才。奈何俩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在他有意喂招的前提下,几个回合后,自家宿敌还是被他十分轻松地重新扣着双手按回地上,看起来狼狈得要命。
“这种时候您应该手往下缩。”他温和耐心地教导道:“这样压制者会突然失去重心,身体下压,然后您可以用小腿趁机勾住对方的腿弯,再以此为支点,用腰部力量搭桥将人翻过来——对,就是这样。”
些许冰凉柔软的金发因忽然拉进的距离淌进他凌乱大开的衣领里,黑发青年急促地喘息着,运动导致的热意一股股从胸口往上涌。他的皮肤开始变得黏腻湿润,就像是一罐被煮到冒泡的鱼罐头,另一人却显得气定神闲,呼吸丝毫不乱。
他的大脑很轻易便理解了对方所说的发力原理,但是当他真正开始用力时,本该配合的某人却该死地一动不动,没有半点陪练应有的道德和素养。
“忘了说了,”对方一脸无辜地冲他弯了弯眼睛:“在对手和您之间力量差距过大的时候,这一招是无效的——比如现在。”
……这家伙果然是在报复吧!
诺瓦干脆摈弃了效率低下到令人落泪的抵抗,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努力平复着呼吸,并强行无视了被来自另一人的微弱气流刺激得开始发麻发痒的耳朵。
“放弃了吗?”
——混蛋。
“……您这样很危险啊,毫不设防地将最脆弱的胸腹和脖颈全部暴露在敌人面前。”
——下次他要随身带枪,他是疯了才和一只巨型头足纲生物比拼体术在地上打滚。
“现在您真的输了。”
有人用指腹在他脖颈的动脉上缓缓抹了一下,教授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瞥了那自说自话的家伙一眼,刚想肆意喷洒些毒液,却被人用两只手指轻轻捏住下巴。
“那么作为失败者,这位先生,您得向赢家支付一些小小的代价……比如一些真相与坦诚。”那双蓝眼睛近在咫尺,诺瓦一时有些失神,随后听见那人的声音沉沉地、颇有压迫感的低了下去。
“——比如你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坏事,嗯?”

像是暴风雨袭来时天边向下生长着的云层,有种即将被其席卷着吞噬的恐怖错觉。
他盯着他的眼睛,那些美丽清透的色彩是一块彩色的玻璃,封住了深处无穷无尽涌动着的暗潮。对方创造了人类所能感知到的、一切伟大的美,还有全新的不祥预兆,大概是一种晦暗膨胀着的、令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灾祸。
放手,他命令道,但是另一人只是眼睫微微颤动着,神情有些哀伤,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好时机。
随着人体砸地的闷响,这一次他成功复刻了方才男主教导他的东西,居高临下呈现出掌控姿态的换了一个人。
诺瓦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神情冰冷地盯着身下的美丽人形生物。对方看起来似乎有些惊讶,金发仿佛有生命般在地上流淌。
他不由皱了皱眉,想从对方身上爬起来:“你……”
黑发青年忽然剧烈颤抖了一下,溢出些微猝不及防的闷哼。他猛地弓起脊背,用双手掐住了另一人的咽喉。
“我说了,放手。”
他的语气格外冰冷,手指因脱力和怒意有些发抖,但诺瓦依旧能轻易感受到那些隔着一层手套涌动着的人体热度。
——那人掐住了他的腰。
敏感的腰侧彻底被陌生的高热侵袭,伴随着缓缓加重的力度,一阵阵陌生强烈的麻痒酸软顺着脊柱直冲天灵盖。本能在啸叫着逃离,要求他立即离开身下代表着未知的危险生物。
诺瓦没有尝试挣脱腰上的束缚,方才他已经体验过了,这是无谓的反抗。所以他只是将重心转移到手臂上,一点点收紧了掐住对方要害的手指,相信在重力的加持下,窒息与死亡的威胁会令任何人变得清醒——但是那家伙忽然在他看神经病的眼神中无声地微笑起来。
您在生我的气吗?对方温柔地气声问道。
他在笑,但是看他的眼神很怪,带着莫名的隐忍,就像在忍耐某种富有毁灭性的恐怖冲动。
……搞什么,难道这家伙真的忍无可忍了想揍他?
“最后一次警告,放,手。”黑发青年表情极其阴郁地骂他:“您到底是听不懂单词还是听不懂人话?”
这一次神眷者确实是放手了——但是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诺瓦忽然失去了平衡。他下意识松手去支撑地面,但依旧摔到了另一人身上,随后被人用手掌按住了后脑,被迫将整张脸都埋进对方的肩窝里。
“……别动。”救世主仿佛在忍耐些什么地低声说道,另一只手缓且沉地按在他僵硬的脊背上。
两人身体紧贴时产生的高热,令本就发烫的皮肤产生了湿润黏腻、密不可分的错觉。诺瓦不适地皱紧眉头,如果在其他时候,他说不定会勉为其难让人抱上一会儿,但是现在他正因令他无比烦躁的危险预感想要立即从对方身边逃离,甚至没有觉察到那人身体的异样。
“——见鬼!我们就不能先起来再说话吗?难道您还有在地板上打滚的癖好?!”
他忍无可忍地手脚并用着挣脱,并暗中发誓如果那人再敢闹幺蛾子他就一拳打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谢天谢地,这一次他成功了。爬起来后立即蹭蹭后退着离人三米远,甚至有点想将藏在书桌柜子里的手枪摸出来。
罪魁祸首正躺在地上,缓缓用手臂盖住了眼睛,一动不动。
诺瓦警惕地盯着他,见人始终保持原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凑了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肩膀,并且准备对方但凡有丝毫异动,他就立即战术性撤离现场。
“你搞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疯。”他冷冷地质问道。
“……这位先生,容我提醒一下您,”对方幽幽地回答:“我是一名身体健康的正常成年男性。”
诺瓦:“……?”
他懵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向下瞅了一眼……好吧,确实挺明显的,哪怕隔着外袍都看得出来——难道对方是因为这个恼羞成怒了?这倒是说得通了。
他干脆用脚撩起一角绒毯,丢到对方的胯骨上,并且格外冷酷地回答道:“正常的生理反应罢了,你应该知道,这个年龄的青年男性就是这样,任何外界因素都可能引起,你不必对此感到尴尬——而且归根到底这都是你的错。”
谁让这家伙非要通过“运动”的方式来报复他的?
“……”
见人不说话,诺瓦又面无表情地补充道:“虽然这不是你冲我发疯的理由,不过这一次我原谅你——需要我先离开,给你提供些许私人空间吗?”
对方总算放下手臂,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然后他就生气了。
他居然还和我生气?诺瓦瞪着被关上的浴室门,有些难以置信地想,我都决定不生气了,还这么体贴,他到底生哪门子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热的水汽忽然扑面而来。救世主大概是趁机洗了个澡,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单衣,金发湿漉漉地半贴着脸颊,湿润的水汽令他精致完美的五官显得格外温柔无害。
“过来。”那人站在浴室门口,语气平静地唤道。
……招呼狗呢?诺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决定勉为其难给他这个面子——结果刚一过去就被人用柔软的毛巾罩住了脑袋。
“出过汗后,您怎么没有把衣服换掉?”那人一边擦拭他被汗浸湿的头发,顺便用手仔细摸了摸他后颈的温度,一边略带责备意味地低声问道。
顶着毛巾的反派面无表情:“因为我要先洗个澡再换衣服,而你在浴室解决生理问题。”
“……您是故意的吗?”
“什么故意的?”
“让我真的想揍你。”
没等他张嘴反驳,对方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将他抱进了怀里。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那人的手臂只是松松地拢着,鼻间全是干净湿润的气息,诺瓦没有挣扎,只是将眉头拧得更紧:“现在我身上全是汗。”
——话说这家伙的洁癖呢?
“您总是很擅长惹人生气。”那人没理他,只是低声控诉道。
“我说了,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黑发青年冷着脸说:“不过是人类社会对其附加了各种含义,你不必因此而尴尬,我不会在意这个。”
另一人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危险地反问:“这么说来,假如您在我面前产生了某种反应,您也依旧能对此保持镇定自若?”
“我个人觉得可以,”他严谨地回答:“但是我不能给你答案,因为我没有真正亲身经历过。”
见对方似乎要被他气笑了,诺瓦思考了一下:“好吧,我道歉——对不起,我不会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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