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京城那边市场摊位目前还处在困难户,租不出去的程度。
但在羊城可没有这种担忧,街道划出来的商业区已经人声鼎沸了,里面大多数都是很多厂家的摊位,卖锅碗瓢盆的,卖床单被罩的,卖竹子手工制品的,卖衣服卖鞋的……
还有人在市场门口卖蒸糕,卖鱼丸,卖一些可以拿着吃的小吃零食。
席于飞真想让他们那边街道市场管理过来看看人家这边的情况,就这个热闹劲儿,怎么可能不赚钱?
都说老百姓手里没钱,也不是真没钱啊。如果家里是双职工,没有老人孩子的情况下,每个月能攒四五十!就算有老人孩子,每个月都能攒二三十呢。
一年下来就是好几遍,没地方花,毕竟什么都要票,想花钱都花不出去。
经济开放之后,老百姓开始疯狂购物,有些报复性消费的心理。
云穆清带着席于飞转了一圈,然后才把人带去田新那边。
田新就属于那种听人劝吃饱饭的类型,而且他真的敢做!目前羊城还不允许个人承包地建厂呢,但人家就敢拿出沪市某厂子分厂的介绍信,跟他买衣服的那个厂名字一毛一样。
席于飞都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单位,或者是这个单位的人跟新哥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厂子开起来了。
俩人为了方便做事,户口都挪到了羊城,并且第一时间在羊城买了房子。
如今羊城那些村子里的破房子几百块可买不到了,动辄就要大几千或者上万,没钱用金条也可以。
他们这边更看重金条,因为可以跟港城那边做交易。
陈红兵比他们要早到,如今已经被宁哥拉着去巡视新厂房了。虽然陈红兵没有什么技术也没太多文化,但他能打架,而且十分警觉。
席于飞带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摆脱京城那边异样的眼光。自从他去劳改,他家里的情况就不是很好,回来之后媳妇儿差点儿跟他离了婚。
席于飞让他来这边看看,如果可以,把家里人也都接过来,一家子迎接新的生活。
陈红兵还问他那几个小弟能不能过来,席于飞无所谓。但如果他小弟们来了,最好管的严格一些。这里的情况可不比京城安稳。
新哥他们也是带人来的,跟当地混混冲突了好几次了,后来还是在老邹帮忙调解下才相安无事的。
新哥带着席于飞看了一圈他的服装厂,“地按照你说的圈的挺大,大部分钱都花在这里了。但厂房占地不大,就三百台机器,只能接点儿小活儿,不过这里的活儿倒是不断,也不愁回笼资金。”
席于飞道:“机器不着急,慢慢来,回头买一些国营厂子淘汰下来的机器就可以了。”
田新笑道:“国营厂还能淘汰机器?”
席于飞也跟着笑,不过没再说国营厂的事儿,“我给你带了几张服装的设计图,还有一些配件儿什么的,回头你跟老邹合计怎么弄。但最好先去注册个商标,起个好听的名字。”
现在的这些小厂子都是接那些大厂溢出来的活儿,也没有自己的品牌。
但席于飞都拿出设计图了,这就是自己的东西,也该有个商标。
“跟那些大厂一样?”田新看着设计图,“哎哟,这都是你画的?不错啊。不过怎么都是女款?”
“女人孩子的钱好赚啊,你做了这么久生意看不出来?去逛商场的大多都是女的,男的能有几个?”席于飞笑道:“也别总指望我,我这还是跟家里女人们商量着画出来的图,如果真的想做大了,你最好自己培养几个设计师。”
田新点头道:“我跟老宁也有这个想法,那些国营厂子都是自己养着设计师的。”
这时候的设计师都是吃底薪,不管设计出来的图样多红火,也跟他们的工资没有什么关系,顶多年底福利会多给一些。
席于飞想了想,“如果有合适的设计师你也能挖过来啊,除了底薪,设计出来的东西卖得好就给提成。比例你们自己考虑,我就不管了。但我这算是技术入股,如果做出来赚了钱也不用先给我,直接投到厂子里算股份,我拿分红就成了。”
田新大笑道:“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偷懒吧?什么都不管,只拿钱?”
席于飞也跟着笑,“我这个脾气性格你还不知道?每天都起不来,恨不得躺床上让人伺候的主儿。也就是玉玉受得了我,换成别人,早掐起来了。要不是我兜里没钱跟你这里入股,我连绞尽脑汁画图这件事都不想做。”
合伙的买卖不好做,席于飞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田新和宁哥这种关系已经十分亲密默契,但是在管理上,永远都是田新作为主控方,宁哥只是查漏补缺而已。
这俩人一内一外,自己平白的冒出来指点算什么?就算自己经验丰富,但多嘴多舌也不会让人开心。
田新小心的收起设计图,又带着席于飞去库房。云穆清就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说话,像个影子。
这是个小库房,盖的还挺精致的,用了大片的玻璃窗,阳光洒进来,房间里十分亮堂。
“这里盖了就是打算用来给合作方展示新品的,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新品展示。这里的衣服鞋子还有乱七八糟的配饰都是我这些日子帮你挑的,你看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挑完了定个数量,我去拿货帮你直接发去京城。”
田新一直都是个很细心的人,货架上的衣服都是秋装,男女款都有,鞋子也是有各种小白鞋,球鞋和皮鞋,种类比京城多多了。
还有袜子,棉袜丝袜高筒袜。墨镜,发卡,耳环,领带。扣子是一盒一盒用小盒子装的,光种类就有大几十种。拉链,松紧带,鞋带。各色的棉线,缝纫用的针,顶针……
总之,市面上看得见的,老百姓又稀缺的货,他都挑到了。
“老邹还说他们厂有不少布头,都给你留着呢,回头你过去看看,要的话就一起发过去了。你有那么多门市,怎么也能铺的开货。”
“晚上跟我姨夫一起吃个饭,”席于飞兴致勃勃的挑,“都挺好看的,但颜色太艳丽和露的多的就不要了。京城那边可没有这边这么开放。”
这才80年啊,羊城大街上就有人穿短裙丝袜亮片儿上衣了。头发也都烫的卷卷的,摸着深色的眼影。
港剧进入中国市场,对老百姓的影响还是很深的。
晚上跟老邹去他那个老朋友店里吃的饭。
一桌的不止有老邹新哥宁哥他们,还有席于飞带来的陈红兵。
新哥喝了两杯酒,突然感慨道:“我还记得几年前,大宝子裹的跟偷地雷的似的,跑去黑市溜达呢。那时候他才多大啊,这一转眼的工夫,都二十五了。”
席于飞就笑,举起酒杯跟新哥喝了一个。
这让陈红兵也想起他当年看见的席于飞,那时候席于飞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家里虽然娇惯,但也很有礼貌。长得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的,身上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
那时候陈红兵对席于飞也好,对云穆清也罢,都是嫉恨的。
可谁知道兜兜转转十来年过去了,自己竟然来到这俩人手底下讨生活了。
但想一下,如果没有席于飞,他现在要么已经被何玉声弄死了,要么就会在港城颠沛流离,能不能混出样子他不清楚,但最近看到一些从港城落魄回来的年轻人,说那边乱的很,不少过去的要么在底层给人卖命,要么……
已经死了。
虽然陈红兵坐了牢,但也因祸得福,能有个工作,还能把家里人从那个泥潭里拽出来换个地方生活,他已经十分感激了。
想到这里,陈红兵突然站起身,他举着酒杯,“以前是我不懂事儿,席于飞你放心,以后我会踏踏实实工作。”
说完,一仰脖,那一杯酒就进了肚子。
酒桌上放的都是茅台,虽然老邹和新哥他们也能喝点儿,但毕竟是南方人。一杯二两的白酒能磨叽半天,按照北方话来说就是养鱼呢。
可人家陈红兵,一斤白酒下了肚,看着脸通红,但一点儿事都没有。
云穆清也能喝,早就在部队锻炼出来了。但这次他只是陪着席于飞,酒沾沾唇就放下了。
席于飞大笑道:“当初我就是看上了陈哥仁义当头,心里也有些底线。想着拉上一把也算是能救个人。如今看来我也是没看错,陈哥,你在这里跟着新哥他们好好干,绝不会亏待你的。”
不说别的,就这个酒量,在以后酒桌文化盛行的时候绝对好混。
新哥老邹他们去谈生意,带着他,能干翻一桌子南方人。就算北方的,陈红兵也能有来有回,不会让自己吃亏。
新哥也笑。
他从沪市带来的人虽然关系很好,但怎么说呢,还是文了一些。
跟这边本地土著有了冲突,两边一起吵架,简直鸡对鸭讲,谁都听不懂谁说话。就算动手也有些吃力,这边可都是一群渔民出身的,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虽然他们没吃亏,但也没落到好。
得亏有老邹这个地头蛇帮忙,否则这个厂能不能好好开起来,还不知道呢。
因为这个事儿,他们厂里好几个女工都是那些本地人家里的媳妇儿姐妹,就是为了能有个互相牵制。
有了陈红兵,宁哥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看文的有没有八十年代羊城那边的大宝子。
我看过那边的很多发展资料,感觉那边的八九十年代就是经济与混乱齐头并进。
很多新式儿的东西,都成先引进到羊城,然后再往北慢慢过度的。
如今的沪市很时髦,但在八九十年代,还真比不上羊城时髦。
爆炸头喇叭裤大墨镜花衬衫之类的,就是从羊城开始流行的。
至于京城……
怎么说呢,北上广里面的北,是最土的。可能也跟京城是ZZ中心相关。
我记得自己零几年的时候去过羊城,那时候城中村里有很多小作坊,好多妇女坐在家门口,用针线串珠子手工往衣服或者什么布料上面缝。
不知道羊城现在还有没有那种小作坊,但在当时的我看来,还是很有趣的。
老邹也想起当初席于飞上门自来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家好人进门就喊姨夫?自己当时也是懵了,再加上好烟好茶放在眼前,愣是不自觉的把这个亲戚给认了。
谁承想小孩儿脑子那么灵活,如今有个什么重要的事儿,他都习惯跟席于飞商量一下了。
老邹现在不止是有个印染厂,还有个小棉纺厂。又跟新哥他们合作的承包了个配件厂。
这是个服装配件厂,跟席于飞商量过,以后就做塑料制品。什么扣子啊,塑料的耳环啊,塑料发卡啊。
这种都好弄,几台压塑机就可以搞定。有了这个,他们可以研究往自己衣服上搭配的扣子以及各种配件,不用受制于人。
现在配件厂也就是接散活儿,给别的大厂压点儿扣子之类的。可老邹看了席于飞给的设计图,忍不住啧了下舌。
怎么说呢,人家这里衣服都从头到脚搭配好了。
头上是那种带飘带的发卡,脖子上是鲜艳的大塑料珠项链。衣服后面是拉链,但前面用漂亮扣子做了点缀。还有巴掌宽的松紧带那种的腰带,说叫腰封,用的也是塑料卡扣。
这其中一大部分配件市面上都没有,他们完全可以提前做出一批来抢占市场。
至于这个衣服好不好卖?在田新眼里,就没有不好卖的东西!
他说了,只要他想,没有什么卖不出去的,只是客户没选对而已。
在席于飞眼中,田新就是天生的销售圣体!
也怪不得老邹这边大批的货他都能吃得下,而且直接在车站就能分销出去,压根都不用找仓库放。
货物是直接走的货车,零零碎碎的占了半个车皮。
席于飞已经给家里人打了电话,到时候他们会过去接货,直接在车站分拣完,分别送到各个店铺里面。
席家也从老家挑了几个机灵的孩子,都是读书读不下去的。那边没有读书的氛围,孩子们都玩野了。但这几个好歹也是读完了小学,会算数,认识字,嘴也甜。
曾柳华看过几个孩子,都挺满意的。老家里没有人糊弄他们。
席大娘专门送这几个孩子过来,仔仔细细的跟曾柳华说了这几个孩子家里什么情况,又说如果做的不好就给她打电话,她亲自把孩子带回去。
一群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来大城市虽然拘谨,但眼神亮亮的。他们手上都有老茧,可见在家里也是经常干活,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
就算是在农村那么困难的地方,也有娇惯的孩子。有的人家里的老姑娘老儿子,压根就不用干重活儿,长挺大的都没下过地,被家里宠的都不行了。
席大娘也说小奶奶那边有个这样的孩子想要送过来,但席大娘不同意。
人家是招人工作的,又不是招祖宗养着的,大老远弄个祖宗过去给人添堵,她这个做人家大嫂的不要脸的吗?
也得亏席大娘在村里积威甚重,哪怕是小奶奶也不太敢跟她对着干,顶多就是心里不太舒服罢了。
曾柳华直接安排这些孩子住在店里,这次来的都是堂兄弟姐妹,也没有太多的忌讳。
家里也是实在住不下了,云家人都开始安排着机械厂调宿舍,现在机械厂开始盖职工楼,不少人盯着呢。等他们把平房宿舍空下来,就往云家大院附近调整,到时候重新开月亮门,慢慢的就能把曾经的五进大院加跨院整理出来。
不过大嫂二嫂也不是傻的,对外都说是被人聘了去工作。她们也是怕自己娘家人捣乱,到时候闹得自己没脸,怕是工作都得丢。
大嫂家他爹从村干部位置上退下来了,他娘岁数也大了,再想管老大家那两口子就有些难,于是干脆张罗着分了家,也不跟儿子们一起住,就自己住,俩儿子每年给多少粮食多少钱就可以。
二嫂家目前是被曾柳华骂怕了,但如果自己闺女赚了钱,指不定要闹什么幺蛾子。
三嫂已经着手辞职了,再供销社上班确实清闲,但工资少。而且现在经济复苏,听说南方那边的个体户都赚了大钱。
她可以直接从娘家找个亲戚顶替自己,占着坑,万一自己不是卖东西的料,还能回来继续站柜台。
其实供销社这个地方,等再过个几年就逐渐退出了老百姓的视野,变成了个人承包的小卖部,确实也没有什么干头了。
但毕竟是国家单位,席于飞还是很看好国家单位的退休金的。
供销社的退休金,可比工人的退休金高多了。
就这么说吧,曾经在京城公园卖票的退休金,比跟自己同龄而且工龄还长的工人退休金能多出不少来。
别说曾经的工人老大哥不吃香了,就连身为长子的东北三省,也会在经济冲击下,逐渐的落寞下去,坚持到九十年代就坚持不住了,大批年轻人涌向南方。
席于飞对退休金有着执念,他上辈子也不是没有退休金,但都是自己交的,相当于自己给自己发钱。每次听到同龄人聊什么退休金,他就有些羡慕。
虽然他的钱比那些人多,但仍旧羡慕。
火车上,从羊城买了货的人都大包小包的,其实南方人居多,北方人比较少。一个是因为消息迟缓,另一个是因为改革春风是从南向北吹,北方大多数都在观望,并不太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席于飞要离开羊城了,云穆清却仍旧要跟着老师在这边。他们还要往周边走一走,尤其是要去一趟鹏城,毕竟那边也在圈里,如今还是个渔村,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发展。
其实席于飞心里还是有些蠢蠢欲动,他挺想在鹏城给自己划拉一块地的。但盘算了一下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来南方发展了,他就想躺平,跟着家里人吃喝不愁就满足了。
不过临走之前还是跟云穆清说了一下,让他好好考察一下鹏城,看看有什么地方值得投资,等回来告诉老邹跟新哥他们,让他们可以去那边先占一块地,以后建新厂。
老邹跟新哥的厂都有他的股份,新厂也会有,不管是开厂还是以后拆迁,他只要等着收钱就可以了。
八零年,铁路局不止是增加了车次,车辆,就连车上的乘务员都增加了不少。
席于飞他们这辆罗汉车终于增添了女性乘务员,广播员,以及餐车服务员。
一群年轻靓丽的女孩子给车上填了新的光彩,让那些喜欢开黄腔的臭男人们说话都收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经人。
车上的单身汉们都挺激动的,希望通过近水楼台先得月抱得美人归。
但席于飞那张脸就是车里的名牌,个头高,长得好,单身,还是副车长,工资待遇级别又高,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对他明着暗着的送秋天的菠菜。
如果云穆清在这里,估计更受欢迎。之前还有单身的抱怨席于飞吸引了所有女乘务员的目光,梅雨都笑了。说你也就是赶上好时候了,如果不是云穆清去读了大学,人家两个往这里一站,你们跟没有资格了。
新来的就算没见过云穆清真人也是看过照片的。铁路局内部有优秀职工展示墙,大家一水的黑白照片,搭配姓名年龄职位之类。云穆清的照片在一堆照片里仍旧十分显眼,无他,就是好看!
也不是没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想要这俩单身小伙子做女婿,但基本都碰了软钉子。
席于飞这边他娘提起来就说是娇气,在家里呆不住,喜欢到处溜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得找个能伺候他,又有工作,还得有学问的。
别人一听就懵了,但凡门当户对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娇养的,凭什么来你家做女佣?
至于云穆清那边,人家说的就更直白了,“大学没毕业,结婚的事儿还得跟人家老师商量。等毕业了再说吧。”
等毕业了人都快三十了,谁家姑娘愿意等?
按照宋思明的话就是白瞎了两张好看的脸。还好铁路局好看的小伙子不少,大姑娘也多,没必要在这两棵歪脖树上吊死。
席于飞看着这些扛着大包小裹的人,忍不住想起当年的自己。他当年也是这样,先给人干活,刷了好感度才能拿到一些便宜的货,然后找地方摆摊赚钱。
每天就是白水馒头就咸菜,等腰包鼓起来了,才敢硬着头皮去联系那些厂家,想要做厂家尾货和残次品的销售。
也正是那时候他认识了老邹,老邹这个人精明,但心善。被他缠的不行了就松了口。后来他跟老邹有了更深度的合作,老邹也确实把他当做一名晚辈教导。
等回到京城,车上抗包的人就剩下小猫两三只了。他们眼中满是期待,希望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货物,不会辜负他们。
家里人都在等席于飞回来再开张。
他去看了那几个店铺,衣服东西杂货都已经摆好了,还按照席于飞的设计弄了收银处,试衣间。
杂货那边一半卖纽扣松紧带针头线脑,一半卖的是炒货。
席大娘的小儿子带着大孙子,两个人来这边专门负责这一块。不止有炒货,还有各种干蘑菇干菜皮毛,以及云穆清一些战友寄来的土特产,想看看那些东西在京城受不受欢迎。
三个嫂子也被席于飞提前培训了,要求不多,就是微笑营业。
别说不能无缘无故打顾客了,就是面对顾客,你都得笑脸相迎!
毕竟是自家的产业,嫂子们都可用心了,开业那天穿着店里的衣裳,站的笔直,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我这篇文不知不觉六十多万字了啊????
我也太厉害了叭!!
每天都双更,坚持了好久啊……
赶紧给我点儿鼓励吧,哈哈哈
服装店起名叫“伊美”,对于这个名字,席于飞反对过,但反对无效。
毕竟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谐音梗,大家都认为这个名字简直太好了。席于飞心想再过个几十年,满大街都是医美的时候这个店就只能只在丛中笑了……
杂货店起名叫“百盛”,还算是中规中矩。
家里开了三个店,两个服装店一个杂货店。其中一个服装店是由梅雨那边负责,他弟媳妇儿当店长,小舅子做店员,老头老太太不忙了就去帮忙。
剩下的两个都是由席家三个嫂子负责,这两个店也大,还有小二层,装修的特别气派。
开业第一天店里就挤满了人,牛仔裤二十五一条,喇叭裤十五块,一天卖掉了将近两百条裤子,一百多件儿衬衣!
杂货店里常用的扣子松紧带拉链卖空了好几盒,发卡丝巾刚挂上去,就被人“抢”走了。
到了晚上一对帐,这两个店流水高达五千块!另一个店也有一千多的营业额!
曾柳华都吓蒙了,跟几个嫂子数钱数了半天,“哎妈呀,怎么这么多?这不跟抢钱似的吗?”
衣服的本钱只有她知道,几个嫂子都不知道,席于飞规定了一些衣服的统一价以及最低价,方便有熟人降价做个浮动。
按照席于飞定价,衣服就是原价上涨百分之一百三,相当于一天赚了将近三千块钱!
云奶奶倒是十分淡定,“这也正常,否则以前怎么有那么多的大商贾?做生意就是赚钱。”
“但这也太赚钱了吧?”基本上一天赚了他们这个院子一年的收入,曾柳华只觉得心脏都怦怦跳。
席于飞在旁边嗑瓜子,看着老娘这个表情笑道:“以后还能更赚钱呢,明天记得提前过去补货,每天的帐都要记下来,什么好卖什么不好卖,卖掉一半就得去上货。今天钱带回来也就带回来了,以后留下足够的零钱,其他的直接存银行去。”
梅雨那边不用他交代,他就是个供货商,每天流水三七分,梅雨负责发工资,他负责本金进货而已。
陈虎和橙子也想加入,但现在没有那么多靠谱的人手,席于飞让他们先等等。到时候多拿几个货源,几家店风格不能太一样,否则就抢生意了。
他都盘算好了,再过些日子就该上厚衣服了,到时候拿出一家店专门做羽绒服,另一家店卖各种呢子大衣。
自己家的店就走那种时髦款的蝙蝠衫牛仔裤之类,然后等田新的工厂生产出新衣服,他们这边直接拿总代理,做那种品牌专卖店。
三天休息之后再次去羊城,但云穆清已经考察回来了,他们只能错过。
田新那边第一批裙子已经做出来了,布料用现成的的确良波点,红的黑的黄的蓝的一种四款,带着港风那种洋气。八十年代的衣服都是大垫肩,恨不得把肩膀那边垫的又厚又长,整个都支棱着,却会显得腰细腿长。
“宁新”这个品牌也注册了,还用拼音首字母设计了简单大气的商标。
这个年代很多衣服商标都是缝在外面,而且人们也不愿意拆掉。带着商标就表示这衣服是在大商场买的,而不是自己做的,有一种炫耀感。
这是大势所趋,虽然席于飞很嫌弃,但也只能同意商标缝在裙子的袖口处。
不像是现在,谁买了衣服回去,第一时间就要拆掉标签。
否则扎肉。
波点方领长泡泡袖高腰大裙摆的裙子一出来,就让女孩子们趋之若鹜。同款波点儿长飘带的发卡作为搭配,成为南方女孩儿的心头爱。
娇小的南方姑娘穿上高腰裙,立马显得腰细腿长,个头都能拔高不少。
田新又进了一千多台机器,工人三班倒,订单跟雪花似的飘了过来,缝纫机都快踩冒烟儿了。
这波裙子的热度还没下去,他们又得开始做风衣。
短款的,长款的,男士的和女士的。
席于飞给了十多种风衣的款式,比港城电影里的款式还多还好看。
他这次来就是谈总代理的,目前国内还没有代理总代理这个概念呢,席于飞直接拿下十年宁新品牌所有产品的京城总代理份额,又带回去一批波点儿高腰裙子以及配饰。
虽然京城已经入秋,但毕竟还有一个来月的秋老虎呢,足够小姑娘们显摆的了。
等到风衣一上市,宁新这个品牌就彻底红了起来。
他们还在当地报纸上买了个版面,专门教大家好几款风衣腰带的系法儿。这个版面跟着风衣一起,从南走到北,还被不少人剪了下来小心翼翼收藏。
虽然风衣还没能买得起,但有备无患嘛。
等席于飞再一次从羊城回来,就惊讶的发现家里的女人们,都烫了头发!
五嫂甚至为了烫头发,剪掉了那根粗长的麻花辫儿。及肩的卷发烫的蓬蓬松松的,头上带了波点丝带的发卡,丝带在脑后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整个人都洋气的不行。
就连云奶奶也跟着凑热闹,不但烫了卷发,还染成了黑色!穿了风衣陪云爷爷出门溜达,第二天就传出来云爷爷找了个小傍家儿的绯闻。
老爷子又气又笑,然后也去理发店把自己头发染黑了。
卷发的风潮似乎一夜之间吹遍了大江南北。大马路上的女人从齐耳短发一下子都变成了羊毛卷。她们现在最多讨论的就是谁家卷发的技术好,谁家的发卷儿做的好看精致。
杂货店里的发卡,粘了塑料珠子的排梳,各式各样的小卡子卖的飞快,几乎两天就能见底一盒。
老邹那边的几个厂子也开始连轴转了,各种各样新图案的布料,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塑料珠子,各式的发卡,小卡子……
还要跟宁新那边的服装厂配货,两家又开始商量要不要直接拿个现成的鞋厂,这样满足从头到脚一条龙。
席于飞没有什么意见,他在两家厂里的股份每次都会拿出百分之八十重新投入进工厂里,直到跟他们的投资持平。
目前十年工厂都会比较稳定,等到了九十年代就会有各种资本进驻,到时候股份就会被稀释掉。所以他们在一开始,就要拿出最合理的分配,用来保证以后无论如何,三个人也是最大的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