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不怎么痛快的下了车。
何金玉没着急吃饭,让服务生带他去衣帽间换身衣服。
“别跟着了,去休息会吧。”他回头对小桃道。
小桃不太放心:“我还是跟着吧。”
何金玉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人带路。
被雨淋过的衣服散发着一股黏腻的酸臭,他眉头紧皱,以最快的速度挑出两件磨砂黑衬衫和直筒裤,外面配了件纯白工装夹克。
小桃不方便进,就守在门外。
“何总,那个换衣间坏了在等维修,您去这间吧。”
“嗯。”
服务生拧着旧款门锁,“咔哒”一声关上门。
何金玉撂下衣服,低头迫不及待解扣子。
“何金玉。”
周霆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悄无声息。
何金玉被吓得惊魂未定,对上他警告的眼神顿时噤声,顺着他目光移动的方向望去。
偌大的试衣间装着个小型客厅,角落里有间封闭的屋子才是用来换衣服的,何金玉着急想脱了衣服直接进洗澡间洗澡,丝毫没有察觉换衣间有什么不对。
“刚才李明霄打了我一拳,好疼。”
何金玉回头,看到周霆琛用口型说“走私贩”“刀”。
“谁让你老抢人家东西,又不幼稚啊。”
何金玉眼神示意赶紧跑。
随后他被拉着手悄然后退,周霆琛伸手去拧把手,手腕向下一用力。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坏了!!
“嘭”!爆炸般的巨响炸起,更衣室的铁门从里面被踹开,未等二人看清来人,一把冒着寒光的飞刀擦着何金玉眼尾,“嗡”一声钉在墙面。
“快叫人!”
何金玉这一声不是在提醒周霆琛,而是在呼喊门外的小桃。
来者不善,二人屏息凝神,注视门页大开的灰暗房间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眼睛以下被面罩包裹得严丝合缝,连男女都分辨不出。
何金玉却一眼认出他是那晚哼歌的男人!
果然……
那人利身一动,手指翻飞,三把飞刀刺破空气,周霆琛伸手捞走何金玉,墙面登时多出三把尖刀来。
三个人很快纠缠到一起,两个人赤手空拳面对男人时不时放出的暗器很快落了下风。
“我们的人马上就到,要是继续打下去,你也别想跑!”
面罩下的男人不屑轻哼,侧身躲开拳头,顺势拉着何金玉抵着脖子反手将人摁在墙壁。
男人仿若一块冷硬的铁块,他在桎梏中毫无还手之力,整个人被撞得眼冒金星。
然只是瞬息之间,周霆琛撑着墙爬起来,便看到男人另一条胳膊高高举起。
匕首在半空中反射出一道雪白明亮的冷光,直冲何金玉充满惊惧的眼底。
横光划出弧度,锋利的白刃劈破空气,发出猛兽般的咆哮——何金玉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脸颊一片滚热。
他伸手一抹,满手的血!
周霆琛双手死抓匕首,煞白的掌心汩汩淌血,硬生生将半空对准何金玉的匕首掰到自己胸口。男人瞪大眼睛,旋即怒喝一声,尖锐的匕首整个没入他的肩膀!
周霆琛闷哼一声,歪身撞开男人,两人扑倒在一起。何金玉终于得到喘息,捂着脖子大口咳嗽。
男人就是奔着杀了他来的,每一招都下死手,拳拳到肉。
门外传来乌泱泱的脚步声。
男人意识敏锐,甩开周霆琛就要跑,何金玉抬脚精准踹在他膝盖,伸手抓肩膀被半道抬手防开,手指只来得及勾掉男人的面罩。
措不及防的,何金玉看到了他隐藏面罩之下的真容。
“你是……”
何金玉厉声道:“季彦松?”
男人震惊的眼底杀意更甚,他警觉望向被撞开的门板,捂着脸逃回了更衣室。
等李明霄和小桃带着人搜查,发现他已经从密道逃走了。
何金玉紧绷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力气,染血的手指紧紧攥着男人的面罩。
“快、快来人,打120!叫救护车!”
“周霆琛不行了!”
有人发现周霆琛中刀倒地不起,大喊道。人群顿时乱作一团,七手八脚的忙活。
衣帽间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周霆琛躺在血泊中,双眼虚弱迷离。
“何……金玉……”
何金玉把东西给小桃,拨开人群半跪下,却不敢动周霆琛,怕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只能抓住他颤巍巍的血手。
周霆琛觉得很疼,浑身都疼,咬着嘴唇咽下痛苦的呻.吟,痉挛的疼痛使他低声喘气,鬓角冷汗津津,勉强撑起的眼神缠绕在对方身上流连,十分不舍。
他嘴角翕动。
何金玉皱眉,犹疑的贴近他,听到如蚊蚋般的低语:“对不起……”
“……”
第45章
救护车到的时候周霆琛已经昏死过去,抓着何金玉的那只手还紧紧攥着,两个人合力才掰开。
来不及回大陆,先将人转到宫山的医院临时救治。
警察很快对现场进行封锁,何金玉去警局做了笔录一刻不停的匆忙赶到医院。
“里面怎么样了?”
李明霄摇头,让出位置示意他坐下,“捅的左肩,死是死不了,但还是有危险,里面正救着呢。”
何金玉长长舒出一口气,扶着另一侧的长椅坐下。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饭还没吃上一口,小桃跑来告诉我有人刺杀,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进门看见的还真是‘惊喜’!一屋子的‘惊喜’。”
任给他两个脑洞,他也猜不到在旅游的一个小岛上,青天白日的真有人敢玩刺杀啊!
李明霄撇到他眼角的创可贴,笑容渐消:“你跟小周有秘密我不管,但这件事起码让我心里有个底。”
“不是所有事是人多能解决的。”
“……”
李明霄走了。
医院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霎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何金玉缓缓低头,懊恼的一下接着一下撞在支在膝盖、紧握的双手。
“怎么会这样……”
周霆琛救治及时,而且位置避开肩胛上动脉这些重要的血管分支,在宫山经过临时救治,第二天一早助手带着周霆琛坐船转到首都的医院。
何金玉和李明霄留下,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才回去。
回到首都的那几天,何金玉仍在忙宫山的事情,一连好几天都在公司住下。国土局那边早就打好了招呼,一切流程进行的非常顺利。
大多事情其实不用他去做,交给李明霄这个一把手就行了。结束了属于他的工作,何金玉终于闲下来。
他坐在办公室里,有些茫然地盯着电脑,问小桃几号了。
小桃看了眼手机,告诉他日子。
“嗯……不到一周,快了。”
小桃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他也是这样,莫名奇妙的问,再自言自语似的盘算着日子。
要见什么人吗?
小桃挠头。
下午,那个虎背熊腰的助手来了,告诉他周霆琛已经苏醒,何金玉点头,随手就打发了他。
“您……不去见小周少爷吗?”
“啊,我手头还有点工作,忙完了就去,忙完就去。”
助手对他的说辞颇感不满,但也只在心里腹诽两句,依旧恭敬道:“小周少爷昏迷刚醒,十分担忧您,如今您没事他也能安心了,既然您有要紧事处理,就不打扰了,再会。”
助手退后两步,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何金玉才问:“怎么昏迷这么久?”
小桃摸了摸左肩胛,道:“就算避开高危经脉和血管也不算小伤吧,何况小周少爷才刚18,估计是也被吓到了。”
何金玉“哦”了一声。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他欠周霆琛个人情;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那他可得亏欠一辈子了。这些暂且不论,周霆琛是为他挡刀才受伤,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看看的。
这些天他一直以工作为借口避着周霆琛,其实也是觉得头疼,再不想跟周家扯上关系也不得不又纠缠在一起。
“去备车吧,我去趟医院。”
“好的。”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何金玉盯着车窗迅速退后的风景,抬手按上左胸肩胛。
“何总,您别担心,我打听过了,小周少爷只要好好休养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小桃察觉到他的异常,回头说道。
“不是,我……算了,专心开车吧。”
过了会,小桃又说道:“说起来,郎少这段时间经常问我您的情况,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说着,她不禁看了眼后视镜。
说来也奇怪,老板和郎少关系好到几乎能穿一条裤子,自从她跟着老板从未见过二人有什么隔阂,却在一个多月前老板病了一场就单方面断了联系。
她想不明白,只能以此来试探老板的意思。
“他说什么?”
“就是一些您过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工作怎么样之类的……您真的一直不见吗?”
“他要是真想见我有的是办法,不用管他。”
“好的。”
这种问题何金玉明显在回避,什么也不愿意多说,小桃便不再多言,到了医院门口等何金玉下车,她又开着去了地库。
私人医院显得格外冷清,何金玉按照护士的指示来到周霆琛所住的楼层。
路过窗户,看到病房里只有周霆琛独自坐在藤椅里,那张本就雪白的皮肤完全褪去了血色,介于少年与青年的五官没了肉感,更突出立体感与削瘦。
他静静坐在那里,墨黑的碎发柔顺地垂落在耳边,虚弱无比,薄如蝉翼。
何金玉脚下一顿,觉得奇怪。这哪是被捅了一刀,这分明是被人抓走做什么非人实验了吧?!
“你来了。”
“嗯。”
何金玉快步过去,摁下他准备起来的动作,“好好养伤,给你带的补品等会有人给你送来,你这段时间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以后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来找我。”
“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谢谢何总’?”周霆琛敏锐的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疏离,冷脸道。
“随便你。”
“行。”周霆琛回头,只留给她一个冷淡的侧脸,“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你少在这得寸进尺!”何金玉听到这句话跟触电了似的,什么都不想装了,指着他:“我告诉你差不多得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小孩的份上,换别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早死十八回了!”
“那就说明我在你心里还是不一样的,对吧?”
何金玉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废话,谁在我心里都不一样。”
“那我没什么想要的了。”
他带着厉色的眼神回头审视了一眼,心中不禁冷笑,直接起身就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脚还没跨出门,身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让他被迫停了脚步。
从周霆琛昏迷,他一次都没来探望关心过这个救命恩人,外界已经风言风语传起来了,如果他现在离开,保不定那群媒体怎么编排他、编排何光。
他现在还没有让所有人闭嘴的能力。
他闭上眼,认命般的转身又重新坐回藤椅里。
周霆琛看着他,刚咳嗽过的嗓音虚弱道:“我饿了,想喝粥。”
何金玉打电话给小桃,让她上来带份午餐。
“你今天下午能陪着我吗?”
“不是有护工吗?再不济也能叫护士吧?”
“我不喜欢外人接触。”
“你有病啊!”
周霆琛看着他,因皮肤苍白而显得眼眸更黑,发梢碎发贴着眼尾,澄澈的眼底隐隐带着期待,就这么眼巴巴的直视他。
何金玉扭头,心里暗骂了几句。
他竟然骂一个病人有病……
兴许是他的眼神,或者是孱弱的身体唤醒了何金玉心里那瓜子大的良心,觉得还是顺着周霆琛点,再大的火气也得等人病好了再发不是?
小桃动作很快,两人份午餐很快被送上来,何金玉打开粥盒推到他手边:“吃吧。”
“你喂我。”
小桃削苹果的手一抖,半.裸的咚地掉在地上。她连忙捡起来,顶着两道视线尴尬得手足无措:“那个、呃,那个,车钥匙好像没拔我去看看……”
她提着包贴着墙悄悄关门走了。
何金玉拉着椅子坐到周霆琛面前,端起清粥,右手捏着勺子挖了一大勺直愣愣往他嘴边一怼。
周霆琛:“……”
他低头吹凉,抿了一小口,清粥入口醇香,很好喝。
他忽然笑了:“如果你能一直这么陪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想得美!我告诉你啊,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其他的想都别想!”
周霆琛皱着脸:“为什么你很排斥跟我在一起,是我哪里不够好?”
“……”
何金玉垂眸,很快又抬起来,右手重新挖了一勺递过去,“因为你是个混蛋,白眼狼,我要是对你好,你以后就要为了你的‘爱情’吃里扒外,帮人家骗我、收拾我,到时候你圆满了,抱得美人归了,我上哪哭去?”
“不会,不会的!”周霆琛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突出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发紧:“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何金玉笑了一下,放下粥盒,“不吃就去床上躺着吧。”
他想抽回手腕没抽动,攥紧手指用力甩了一下。周霆琛掌心一空,腾地站起来。
“金玉……”
何金玉明显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也没打算给他任何回应。周霆琛尽力绷住表情,问他:
“你明天还来吗?我还想喝粥,一个人我不太方便……”
“你爸妈呢?”
“爸妈……”周霆琛不太自在,“昏迷的时候他们一直在照顾我,今天醒了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哦。”何金玉想了一下,“我明天忙完工作就来。”
周霆琛看着他离开病房,又隔着窗玻璃,望眼欲穿盯着何金玉远去的车影。
何金玉回到公司就听到助手说何不凡在办公室等他,他挥散了所有人,心里琢磨着打开门。
“你来干什么。”
何不凡起身走来,兴许是生.理反应,和他独处时还是有点紧张:“过段时间我过生日,爸妈希望我们一家能聚聚,你能来吗?”
“可以。”
“哦,好。”
何不凡踟蹰地扣手,突然“诶”了一声,抬起不可置信的眼睛。
“你、你要去啊?”
“什么意思?你没打算邀请我?”何金玉关上门。
“不不不不,肯定邀请肯定邀请,而且你还是主桌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同意。”何不凡长长松下口气,不过后知后觉又想起什么,表情严肃起来:“前段时间我在出差的时候听说你在宫山碰到刺杀的了,你、你究竟惹到了什么人,竟然要到杀你这步。”
“是个走私贩,具体是干什么的势力网如何,一概不知。”
何金玉略一思忖,招呼他坐下。
“你开了好几家传媒公司,对娱乐圈的事比我知道的多,我问你个事。”
何不凡坐好,等着他发问。
“娱乐圈里姓林的演员,叫——”
何金玉嘶了一声,认真回想故淼曾跟他谈过的八卦。
上一世,故淼睡不着就跟他讲八卦,圈子里大大小小他都有耳闻,依稀记得讲过关于季彦松和一个姓林的演员的粉色八卦,后来裴宇满城风雨张贴悬赏令,S+级的那个罪犯竟就是那个季彦松,阴差阳错之下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否则那天更衣室也不会喊出那个名字。
“他说……这个人有个兄弟,跟一个叫蒋灼的是一对。”
“林知远?还是他哥哥林知衍?……他们兄弟俩跟蒋灼都有一些瓜葛。”
何金玉沉默了会,道:“跟李安合作过的。”
“林知衍!我记得他,他最近在首都拍新综艺,人气倒是一般。”何不凡以拳抵唇,悄声道:“据说蒋灼把人当金丝雀养了好几年,后来还跟人家弟弟订了婚,好巧不巧被林知衍撞了个正着,现在两个人在西都闹得满城风雨。金玉,你千万别掺手他们的事,我见过蒋灼,他可是个难缠的角色。”
何金玉微微眯起眼眸。
听到林知衍在首都拍综艺的时候,他约莫能猜出个大概,西都里缙洲可远着呢,一般走私贩不会铤而走险敢在国外光明正大的杀人——季彦松极有可能是跟着林知衍过来的。
那也就等同于说,此刻的季彦松就蛰伏在首都某个隐秘的角落,像在宫山时那样随时冲出来给他一刀。
不过……
“这里是首都,缙洲腹地,哪个不长眼的敢他妈动我。”
他声音低沉,眼神发冷,眉宇间戾气聚拢,尤其嘴角硬扯出的冷笑,何不凡对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仿佛旁边的不是何金玉,而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恶.霸,土匪。
何不凡劝他小心行事,他不以为然,反而说起周霆琛的事。
“他一个人在医院怪孤单的,你跟他熟,多去陪陪他吧。”
何不凡却不着急答应:“我刚出差回来,等去给父亲复命再解决手头这一点工作就去。”
“他记挂着你,你早点去吧。”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心想何不凡赶紧去送爱送温暖啊,上辈子不是挺在行吗,这回两个人怎么不是很熟的样子。
何金玉难免着急起来。
“记挂我?他为什么要记挂我?”何不凡一头雾水,却见何金玉理直气壮的告诉他:“周家破产的时候是你陪他走出来的,而且他这么多年没回来,在国内就你一个正儿八经的朋友,这种关键时候你不去谁去?”
听他这么说,何不凡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
“可周家没有破产啊。”
“……什么?”
“我说,周家没有破产,我跟他……也仅仅见过几面,不熟……”
越说何不凡越没底气,说到最后声音轻的仿佛能被风吹走。他眼见着何金玉从一开始的惊疑,到后面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直至彻底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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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思考,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前期)
小周(喝粥)(幸福):如果你能一直这么陪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大少(好奇):那你去把白宫炸.了。
小周:何金玉!(生气)
何金玉的脸色天翻地覆,完全变了个样子。
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何不凡想解释什么,却立马被何金玉强行送客。
他前脚刚走,后脚小理忙不迭赶来。
“上次我没细问就让你匆忙了了周家破产的事情,你现在,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跟我讲一遍。”
小理也有些记不清了,抱着平板调出当时的记录,回忆道:“周家父母经营不善,周氏近几年持续走下坡路,本来指望深城的项目给周氏回血续命,但因为舆论风波退出了竞标,转而去投资云海新项目,不过中途以不符合公司市场规划为借口叫停,没过几天,周氏便向国家申请破产保护。”
所以他和何不凡所理解的“周家破产”是两个意思,何不凡说的只是表面意思,他理解的则是周氏步入上一世的老路。
“没有发现周霆琛有什么异常?”
小理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何总,我不明白。”小理直视何金玉,不忍心道:“您为什么如此……警惕一个高中生?”
他跟踪周霆琛的那段时间非常确认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刚毕业的高中生,何总既没有吞并了周家的意思,也没有被周霆琛的罪过,他实在理解不了。
“嗯?”
何金玉低头,打火机在他手里“嚓”一声明灭,烟尾燃起火星,被夹在指间吸了一口。
“他有前科,几句话就把我骗的跟个孙子似的,我可不敢再信他了。”他抖了抖烟灰,眼皮微抬,似乎想起了什么,直接摁灭刚点的香烟,抓起钢笔招手小理靠近。
小理眼神透着不解,而瞬息之间他被何金玉反手抵着脖子死摁在墙面,另一只握着钢笔的手高高举起。
正是在宫山那次,季彦松擒他的姿势。
“假设我右手拿的是一把匕首,而你在离肩膀两公分的距离抓住了我的匕首,你会怎么挣脱?”
小理虽然被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配合着何金玉落刀的点位做出双手握刀刃的姿势,“大少你看,我现在已经和你形成一种对峙的姿势,且受力点都在这把刀上,你的姿势握刀向下发力,而我是向上,我的位置是处于劣势的,以实际情况硬抗不可行,最好的方法是顺着你的方向向下。”
他双手握笔,突然卸力,打何金玉一个措手不及,顺着挥刀弧度将钢笔刺向何金玉的左腹。
“这个时候我的手已经受伤,最好的方法是借力打力,或者这样。”
小理重新摆回去姿势,同样顺着他用力的轨迹卸力,再迅速转换方向,向他手腕内发力,何金玉闷哼一声,钢笔轻而易举被夺走。
“由此可见我双手已经见血,再耗下去必死无疑,要么夺走凶.器,要么看准时间一脚踹在你的腹腔拉开距离,借机逃跑。”
何金玉甩了甩吃痛的手指,过了几秒又沉思起来,“那最后匕首捅进左肩胛又属于哪种情况?”
“整个捅进去吗?”
“对。”
小理露出和他同样的表情,“这个姿势有点难度,也与正常逻辑相悖——”
他原本想说“可能性不大”,忽而梦中惊醒,醍醐灌顶。
周家小少爷不就是被左肩胛捅伤进的医院吗?!
他心中腾升起一个让他都觉得惊悚的问题:“您该不会是怀疑周小少爷是故意被捅伤的吧?”
何金玉神情凝重。
“可他才18岁而已!”
“……我也宁愿是我多虑了。”
何金玉伸手撑着办公桌桌角,背对着小理。窗外夜色渐浓,头顶光线明亮刺眼,将他一半的五官隐匿在黑暗中,露出半张精致却有些沉重的脸。
次日。何金玉又在公司睡了一夜,吃过早餐处理了手头的要紧事,开完财务部的会议才去的医院。
他去的时候周霆琛正盯着日历入神。
“看什么呢?”
“就是看看日子,我还有三天就开学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复习功课,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国内的进度。”
“哦。”
还挺好学。
何金玉坐在那个很舒服的藤椅里,翘起二郎腿,挠了挠额头,心里那点瓜子大的愧疚感“嘭”地炸成瓶盖大。
想当初他为了让周霆琛陪他,想方设法软硬兼施逼人家翘课,学分扣的差点毕不了业,听说他那个导师是个挺严厉的小老头?
周霆琛的视线从墙上的日历挪开,抬起眼看他,“你能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陪我吗?”
“不能,我忙着呢。”
何金玉拒绝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自从重生之后也没见过几面,周霆琛这小子不知道犯什么癔症跟他玩上虐恋情深这套了,要是真跟他独处几个月,他还能摆脱得了吗?
周霆琛泼墨般的眼眸沉了沉,锐利的视线带着几分审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思念成疾’?你越是躲着不见我,我就越喜欢的紧,越是想你,最后为你茶饭不思、为你肝肠寸断。”
周霆琛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停下,弯腰贴近他,他也不躲,就这么让周霆琛在离鼻尖两厘米宽的距离停下。
几乎快要亲上去的姿势。
“周霆琛。”他低声道。
“嗯?”
一根手指突然横在二人距离极近的唇间,抵着周霆琛高挺的鼻尖将人推开,“你少在这恶心我,还茶饭不思肝肠寸断!我见了你还觉得恶心头疼,萎靡不振,比怀了孕的孕妇还要辛苦!起开!”
何金玉一把推开他。
周霆琛用手背纱布蹭了蹭鼻尖,被遮住的唇角压不住的笑了。
何金玉想问什么,于是佯装漫不经心地拨弄玻璃桌摆放的高达,“哎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自从小时候你跟我闹掰出国之后,咱俩也没再见过面吧?”
“……”
周霆琛眨眼,开始胡说八道:“因为我小时候就很喜欢你,你忘了?刚开始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是因为那个保姆我才跟你吵架,前不久回国我发现你和传言中的并不一样,觉得当年我错怪了你,所以继续喜欢你也不奇怪吧?毕竟在首都喜欢你的又不止我一个。”
何金玉仔细品着他的话,末了点头,“那倒是。”
他长这么好看,喜欢他也很正常。
于是放弃了这个话题。
之后在医院陪了会周霆琛才动身离开。
他不止一次怀疑周霆琛这具躯壳里真实的身份,也不止一次的试探过,他总觉得这个人处处可疑,可是却又找不到真正可疑的地方,好像用哪种解释都说得通。
就连小理也不断在他耳边洗脑,坚决不相信一个18岁的小孩能有这种手段和心机,弄得他都有点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想多了?
他回到了这一切最原初的逻辑。
他因为死在火海里,所以灵魂能得到重生,假设周霆琛也是重生来的,那他也死了?
何金玉立马否认了这个猜想。
上一世周霆琛有爹有妈有前途,牵挂多着呢,怎么会说死就死,而且,他至今还清晰记得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周霆琛那最后一眼。
那种充满怨恨与愤怒,视若仇敌的眼神。
要真重生了那也应该能躲他多远躲多远,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追着他跑,还说爱他?这种连上一世的周霆琛也没说过几次的话。
何金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周家没走上一世的老路是因为他和李韩扬带动的蝴蝶效应,也因为如此,何不凡失去接近周霆琛的契机,宫山那次或许是故意的,那也不过是想得到他的愧疚和可怜耍的手段而已,也扯不到重生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