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越群望着远处:“从无到有,这一次我要建一个足能将汉钢送上国际争锋的巨港,苏苏,你觉得我行不行?”
“你当然行了!”
乔苏笑了,他的眉眼光灿而明媚:“你可是我老公!这世界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你没听人家讲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们是一个被窝的人!当然一起所向披靡了!”
靳越群听了,男人也忍不住低头笑了:“你这从哪儿学的比喻…”
“学校里呀,我现在还是润苗话剧社的成员呢…!”
靳越群握着他的小腿,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俩人沿着江滩慢慢往前走。
“什么时候加的话剧社?怎么没和我说?”
“就上个学期啊,我和你说了,你当时在忙好不好,我们还自己写剧本呢,我提供的好几个情节都用上了,这都多亏我的日常积累多,我就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吧…”
“你提供的什么情节?”
“你知道雷雨不?”
靳越群想了下,拧眉问:“全家乱仑那个?”
“什么叫全家乱仑啊!”乔苏抓他的头发:“那是现代话剧文学的里程碑…!揭露封建家庭的压迫,就揭露你这样的,知道不?”
靳越群说:“文不文学的我不管,你不许上台给我乱演,演情侣的更不许。”
“放心啦,你以为主角是大白菜想当就当呀,还得竞选呢,我天天在外头,又没时间排练,我现在课程忙着呢,我和老祁现在在研究人工金刚石呢,是京州地质院的活儿…”
淮江奔流不息,一潮接一潮的浪头激荡着洒下的灿烂日辉,而他们的脚步,也正迈向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硝烟散去,日子也逐步回归正轨。
过年那几天靳越群又是带着乔苏去京州过的,他忙,乔苏就去了京州地质院的一个教授家,教授在京州大学任职,很喜欢他,对乔苏提出的通过更加精准的温度控制和压力控制造出纯度更高的钻石挺感兴趣。
就是学校里只有一个很小的钻石样本,刚好过年期间京州举办了一场珠宝展览,靳越群就带着他去。
一同去的还有一个叫冯长麒的,靳越群介绍他是在中江做地产生意的,瞧着风流潇洒,和靳越群很熟,他也有个同性爱人,叫楼小帆,还没到。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是金屋藏娇了,还戴戒指,也就蒙蒙那些人,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和你们差不多。”
冯长麒一愣,其实他和靳越群有点像,打小都是富二代,只不过比起靳家从商,冯家在京城那是树大根深,他爱人楼小帆原先是照顾他的保姆的儿子,俩人从小就在一块,长大了冲破那道禁忌,家里自然是不同意。
冯长麒硬是顶着,怕家里对楼小帆不利,把人在国外养了五年,后来他到了中江起势,远在京城的老爷子看实在拦不住,才默许了这件事。
没一会儿,贵宾室的门就被服务员恭敬地推开了,后头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孩,关键是他还染了一头金灿灿的黄毛。
“我来晚了,路上我特娘的摩托车被偷了!”
冯长麒惊:“帆帆,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刚染的呀,好看吧!这流行呢!”
楼小帆对冯长麒说:“你赶紧给那个什么局长打电话,小爷我的摩托车都敢偷!”
冯长麒拍拍他的手,给他介绍了靳越群和乔苏。
四个人在喝茶,没喝一会儿,楼小帆对乔苏说:“乔苏,走,咱俩去外头看展览吧,让他们在这儿说话,他们说的无聊死了,茶也难喝。”
楼小帆的皮肤特别白,头发还有点自然卷,金发衬得他像是个精致的洋娃娃。
乔苏早就想去了,说:“好呀好呀。”
屁股还没坐热,俩人一抬屁股就走了,靳越群在后头哎了一声,乔苏就扔给他一句:“拜拜,一会去外面找我呀。”
俩人就没影了,靳越群放下茶杯,好似被坑了一把地问:“你不是说你的人纽约名牌大学毕业?知书达理?”
这都染一头黄毛了。
冯长麒悠悠说:“名牌大学毕业是真,你不是说乔苏文静,还听话?怎么叫人一拉就跑,跑的比我的人还快?”
两个男人一同陷入沉默,有点尴尬又透着点彼此心思不能点破的默契。
“算了,难得找到一个,志趣相投就行了。”
楼小帆和乔苏的确志趣相投,楼小帆喜欢小动物,他在纽约学的就是动物方向的专业,得知乔苏就喜欢亮晶晶漂亮的石头,楼小帆就帮他挑。
有工作人员会戴着白手套为他们这些VIP客户展示,乔苏买了几颗八九克拉和十几克拉的钻石,楼小帆也选了一个小松鼠造型的宝石摆件,俩人还交换了电话号码。
回去之后,别人都把钻石放进银行的保险箱,再不济也是家里的保险箱,乔苏回来就让阿姨给他缝进了枕头套的花边里。
阿姨哪里知道那么贵?还以为是几个玻璃石头,就给他缝了。
乔苏欢天喜地地抱着枕头回去,往上一趟,漂亮的石头都围绕着自己,真开心呀!
但关键是他把钻石缝在枕头花边里是硌不着自己,但能硌着靳越群,尤其是靳越群喜欢抱着他睡觉,脑袋都枕在乔苏的枕头上。
“这又搞什么?”
靳越群半夜被硌的下颌上好几个小红印,开灯拨出来一看:“你要谋杀亲夫?”
“就两个小石头,你是豌豆公主呀,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了。”
“什么公主,还两个小石头,这么硬能感觉不出来么。”
乔苏起来看,发现确实给靳越群硌的不轻,下颌肉少,有的红印儿还挺深,他伸手给他摸摸。
“摸摸就不疼了啊。”
他态度也太敷衍了,靳越群抓着他的手:“摸摸就好了,你的手是灵丹妙药?”
“哈哈,那给你亲两下,行了吧,我换个位置嘛…”
乔苏又叭叭在靳越群脖子上亲了两口,把枕头掉了个儿,拍拍:“那我放这边行了吧。”
靳越群看着他那宝贝样儿,也算了,伸手摸了摸钻石改到上头去,硌不着乔苏,就拉上被子给他盖好,也准备睡了:“我这一天天让你整治的真是没辙了。”
乔苏故意哼哼:“楼上楼下对面的屋都不硌人,没石头,还空着,你去呗。”
“净说点不着调的话,回头把你这句写你那个什么话剧社里,让人家都评评理。”
“那也是我有理,你现在都还枕着我的枕头,我的枕头也太可怜了,被你天天枕的都塌了…!”
靳越群拍他屁股一巴掌:“还顶嘴,睡觉。”
男人坚实的臂膀不由分说地将他搂进怀里,充满安全感,乔苏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没继续跟他理论,也睡了。
作者有话说:
靳爹:睡老婆的屋睡老婆的枕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甚至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老婆不准是可以找人评理的观念。
苏小比:困了,明天在werwer。
小帆和冯是副cp哦宝儿们
第五十五章 分歧
年后,靳越群胸口和腹部的手术疤痕医生给开了祛疤的药膏,和很久之前乔苏骑自行车受伤涂的药膏差不多,都是一小支,贵的要死,乔苏的膝盖的疤几乎都看不着了。
靳越群倒是不在乎这几道疤,他想起来就涂,有事就忘了,有时候是乔苏晚上没事了给他涂,不过乔苏每次看见那两道狰狞如蛇的伤疤都挺难过的,好像想起来了靳越群当时有多疼,所以靳越群慢慢地就不让他涂了。
这期间还迎来了一件大事,大喜事!赶上国家试点实施的地区大学整合,建设一流高校以适应社会发展的要求,上头下了文件,宣布对京州大学周边的几所学校进行教育资源的整合,乔苏所在的汉阳的地质学院,还有汉阳建筑学院和京州工业学院一起合并去了京州大学。
这就意味着他们毕业的时候,文凭就不会是建筑学院和地质学院,而是印着京州大学的章和签字颁发的,这个消息让这几所学校的学生们高兴的像中头彩一样。
京州大学时可是省内有名的名牌院校,录取分数线在整个华东地区都是名列前茅的,这一下子就从小门院校升级成了到了省内排名第一的综合性大学,可是旁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
杨远鹏在宿舍激动的直蹦:“去年京州大学在我们那儿录取分数线可是五百八啊,我真没想到我这一辈子还能遇见这么一次走大运的事啊!!我还以为所有好事都和我无关呢,真是祖坟冒青烟,祖坟冒青烟啊!”
就是可惜了李望,如果他知道他们学校会和京州大学合并,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退学。
不过李望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回去之后乔苏就和靳越群说了这件事。
靳越群也是愣了两秒钟,打电话给相熟的朋友,确定这件事是真的。
乔苏挺得意的:“我就说我是金凤凰吧,我们学校上上下下都高兴坏了,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砸到我们了,连老师都说我们这几届是最幸运的学生,银文凭一下变金文凭了。”
靳越群却没笑:“可是学校在京州。”
“京州怎么了,咱过年不是经常去京州过吗,离咱们这儿一百公里,开车也就四五十分钟,你不会是嫌远吧?”
乔苏踢掉拖鞋,站在沙发上搂着靳越群的脖子,连脚也攀上去:“人家杨远鹏十九岁的时候就一个人离家一千多公里自己来上学,我都马上二十三了,再说京州离咱们这儿很近啊…”
“你跟他能一样?没得比。”
“那现在学校已经要合并了,板上钉钉事儿,你总不能上省政府大楼把人家文件销毁了吧,老师都通知我们搬宿舍的事了…”
靳越群沉了点脸色,想开口,被乔苏先一步捂住嘴:“你不要对我讲退学的话,反正我不会退,我喜欢我的专业,我毕业证还没拿到呢。”
靳越群掰下他的手,他真的不理解:“去京州上学没有意义。”
“为什么做什么事都要有意义?是,在你眼里是,但在我眼里又不是,再说了,这是我热爱的学业,就和你的事业一样…为什么没有意义?”
“难不成你以后想待在京州?”
靳越群忍住才没摆出他难看的脸色:“这是不可能的事。”
“在京州上学怎么就要待在京州了?这什么道理…人家楼小帆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还在联合国动物保护组织里当义工呢,他还去过非洲,可自由了。”
靳越群的眉头拧得愈发深:“像什么样子。”
“就你像样,就你像样成了吧…我看那个冯总比你大度多了,还比你开明多了,人家一点也不会限制小帆…!”
自从上次珠宝展之后,乔苏和楼小帆就成了好朋友,乔苏经常去楼小帆开的宠物美容店找他,楼小帆也喜欢乔苏自己设计的花园,常请他去给提提意见,也在家里搞改造。
“你少去找他。”
“我就去,哼…世界大着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和你说了,我要出门去…!”
“去哪儿?”
“去找楼小帆…!”
乔苏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就从他身上跳下来,换鞋上了外头姜勇的车。
靳越群沉思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冯长麒打电话。
“你整天让楼小帆都教乔苏点什么?”
冯长麒也听说了京州大学要合并的事,一听就知道靳越群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我能让教什么,俩人喜欢在一块玩呗,老弟啊,你是不是得了和老婆的分离焦虑症啊,京州又不远,说实话,帆帆出国前我也得过,但这人真不是靠栓就能栓在身边的,怎么放也是一门学问…”
靳越群冷哼:“你学问好,那你怎么不放楼小帆待在美国别回来?”
“你看,此言差矣了不是,放手也不代表要异地分居啊,我那几年往美国飞的机票都能垒一个城墙高了…”
等上头的正式文下来,几所学校都在忙着搬迁,乔苏他们也得搬宿舍,这件事靳越群一直没同意,本来说是不管他,但最后还是叫了好些人帮他搬,顺带把杨远鹏的一起。
日子刚刚平静几分,俩人又因为这件事闹了点不愉快,乔苏喜欢地质,他想念完书,靳越群觉得为了念一个本来就无关痛痒的破书跑去京州不值得。
正式挂牌合并的当天,京州大学举办了盛大的庆典,乔苏觉得挺有意义的,让靳越群送他去,顺带一起逛逛校园,靳越群这么多年头一回拒绝了他。
“真不去送我?”
“不去。”
他心里有气,最后也没去,乔苏坐着姜勇的车,知道靳越群不赞成更不高兴,他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离开他的视线,或者说,是离开他伸手就能掌控的范围哪怕一公里。
但这个事他们七八岁的时候可以,十七八岁的时候也可以,乔苏现在二十三岁了,他们从少年慢慢褪去稚嫩和青涩,长成青年,骨骼的拔高也让他们所看到的视野也更加广大,两个人之前也多次因为这个问题而争执,就像陷进了看不着方向的死胡同。
京州大学的校园占地广阔,足有十几个地质院那么大,从学校南门到北门都得骑半个小时自行车。
乔苏去了更大更高层次的学府自然开心,尤其是这里的实验室比汉阳地质学院建设规格都高出很多,许多教授都是地质专业的奠基人,他忙着撰写毕业论文。
他的毕业论文以阳泰矿区为研究样本,做的是阳泰矿床地球化学特征和成矿环境的讨论。
周末回家时,靳越群说他们要去德国考察一个板材生产线,计划谈成了就整体迁移到国内来,是个大工程,乔苏一听,说他也想去。
“我是去工作的,行程紧的很,你去干什么?”
“我当然去玩啊,你之前去工作的时候也带着我的嘛,我都没去过国外,我想去见识见识德国什么样子的…”
“不成,国外不可能,国内这么大还不够你玩的?”
“这不是没去过么,怎么国外就不可能了?我自己玩自己的,我又不给你捣乱,你就带我去嘛…!”
“在家老实待着。”
乔苏不满地说:“你这是就是报复,报复我不经过你同意就去京州念大学,我要去…!”
“我们明天就出发了。”
“你们明天就出发了?去多久?这么快,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的…!”
靳越群戴上手表:“去半个月吧,看谈判进度…笑话,集团的事我难不成还要事事向你汇报?”
“你又犯病了,你绝对是又犯病了靳越群…!”乔苏气的挡着靳越群说:“你为什么不带我去?我知道,就是因为我去京州上学的事,你心里就不乐意!还有何赛那件事,走不出阴影的人是你,真正没迈过那道坎儿的人也是你…!”
他长大了,在吵架时更知道怎么踩靳越群的痛脚,不仅踩,还得毫不留情地往上碾一碾,靳越群瞧着他,说:“你知道就好。”
乔苏更气了,可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可我不是没事吗…!”
“有事还得了?我不跟你说这个,那件事也不可能发生第二次,我走这段时间我会让徐骁看着你。”
“徐骁?那姜勇呢?”
“姜勇调去了别处,往后他不再做你的司机。”
被何赛绑架那件事虽然不全是姜勇的错,但靳越群没有迁怒于他将他直接开了已经是看在乔苏和他相熟的缘故,对他这种一路杀伐决断的人来说已经是格外开恩的事。
乔苏撇撇嘴,窝在沙发上:“我要是说我想去呢,你不带我去德国,回头我自己去,哼!有什么大不了的…!”
靳越群在门口停住,回头看他:“乔苏,你该知道,默许你去京州念大学这件事我已经退了步的,其他的念头不要想了。”
或许是靳越群少有用这样严肃又带着警告的语气同他说话,乔苏心中也有股憋闷的气儿。
“知道了知道了,我听你话的时候是苏苏,是宝宝,不听你话的时候就是乔苏,那你干脆待在德国不要回来了…!”
最终靳越群带着一众高管还有律师出发去了德国,同行还有一家香港的牵线公司,一行人十几个,乔苏下午在家无聊,就去找了楼小帆。
楼小帆在汉阳最繁华的商场旁边开了一家宠物美容店,虽然这年头真没什么人来,不过楼小帆也不在意,他顾着两个人,店里许多猫猫狗狗都是流浪中受伤的,他收养来,治好病,有想领养的来领养。
“靳越群一声不吭就去德国了!你说我干什么了,我就去京州上个学而已,我让他带我去他都不肯,还给我甩脸子,气死我了…!”
楼小帆正在给一只流浪猫滴眼药水,看他苦恼,说:“他走让他走呗,你要无聊就来我家住吧。”
“去你家?你跟冯总不是住一起吗?”
“是啊,没事儿,老冯晚上也好多事,他要回来晚了我就直接关门不给他进,咱俩在屋里玩。”
说实话,乔苏这几年身边也有谈恋爱的,但都是异地,像原来的李望和他女朋友,杨远鹏和他笔友,他身边还真没几个正常的恋爱的,加上时代的限制,男人和男人之间就更少了。
他有点感兴趣的问:“你叫他老冯啊?可冯总不是挺年轻吗?”
“我故意这么叫他呢,反正他比我大。”
乔苏觉得这条他不能参考了,毕竟他比靳越群大,总不能让靳越群叫他老乔吧,天,想想都他都要起鸡皮疙瘩。
“那他答应和你不在一个屋睡?你怎么让他答应的?”
楼小帆拿上他的摩托钥匙:“这还用他答应?他不答应能怎么样,门一锁就睡了啊,走,咱俩先去吃个涮羊肉,我家里还有我在美国买的天文望远镜呢,晚上给你瞧…”
作者有话说:
苏苏:小比格醍醐灌顶,原来真的能不睡一个屋?
他们少年时代已经在逐步远去
慢慢将是青年,过去就没解决的问题又会发生森么呢!
第五十六章 烦恼
乔苏和楼小帆痛快地吃了一顿京城涮羊肉,俩人干掉了五盘肉,吃的肚子溜圆就回家了。
晚上乔苏在楼小帆的房间露台,看那个像火箭筒似得的望远镜,观测星云,像一把洒落的细碎宝石。
“我之前一个人在纽约的时候最喜欢看星星了,只要一看星星,所有难过都没了。”
乔苏看了也觉得心情挺好的,宇宙宏大确实震撼。
“冯总让你一个人在纽约?”
楼小帆耸耸肩:“是啊,当时确实没得选,他给他爸跪下了,我虽然不愿意和他分开,但更不愿看他那样,就去了。”
说起来也是过了好几年前的事了,乔苏抬起泪眼汪汪的眼,握着楼小帆的手:“咱们两个真的是知音!”
楼小帆知道乔苏心里难过,他也难免想起伤心事,拍拍乔苏:“你比我强多了,至少靳总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他在最难的时候也没想过让你离开。”
门口的冯长麒也是刚回来,正打算推门进去,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停住了手,他对旁边的阿姨比了一个嘘,接过她手中托盘里切好的水果。
“是,他一直带着我,但他哪里是带?他简直是恨不得把我成天栓在他裤腰带上…栓在他眼皮子底下…!”
乔苏抱着抱枕倒在沙发上:“我没办法形容,或许我已经习惯了,小时候我一犯错他还会把锁在屋子里根本不让我出门,他就是喜欢我整天每一步都活在他的眼睛里…!”
“什么?他居然把你锁在屋子里?他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楼小帆瞪大了眼睛,门口的冯长麒又展露出一个微笑,他就说么,哪个法子都没有十全十美的。
“你们聊什么呢?吃点水果,润润嗓子。”
楼小帆看见冯长麒:“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冯长麒笑笑就坐下了,楼小帆白他一眼:“你坐这儿干什么,我俩还要说话呢。”
“你俩接着说,我就看会儿电视。”
他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声音调的也不大,楼小帆也闹不清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楼下电视更大,偏来他这儿看。
不过俩人正说到兴头上,冯长麒也安静,就没管他。
“不仅仅这个,你知道吗,从小我的决定都是他做的,念不念书他要决定,学不了也得学,考完了,读什么专业他也要决定,如果不是别人不小心给我填错,大概我就去读什么材料海洋了…我上学他要决定,不上学也是他一个人说的算,他根本不在乎我什么意见…!”
楼小帆气愤填膺:“太过分了!哲学家尼采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这是现代社会的人格尊严和自由…!他以为他是玉皇大帝?”
冯长麒清淡地说:“就是,神仙也不能这么着。”
“他忙的时候叫我去上学,不忙的时候就想把我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他就希望我整天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下午我跟他说我也想去德国,想去北威州看看,他居然骂我说让我不如去做梦…!”
“什么?!他还敢骂你?!让你去做梦?!”
说前头的乔苏都不心虚,就这句有点,他喝了口水:“反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他怎么可以这样讲话!他难道以为你是洋娃娃?还是说他是该死的封建主义和大男主义的继承人?!”
冯长麒说:“是,都是糟粕。”
乔苏和楼小帆叽里呱啦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四十多分钟,狠狠唾弃了靳越群的诸多恶行,顿时觉得比看星星还解气,简直通体舒畅。
冯长麒也适时地打两句岔,让二人吃点水果,大概聊到九点钟,乔苏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果然是靳越群打来的。
冯长麒就招呼着楼小帆去喝点水。
“你干什么,桌上不是有水么…”
乔苏看见靳越群的电话就不想接,直接摁了挂断,刚摁下没两秒钟,铃声又响起,乔苏接着挂,手机紧接着又响,一连挂了五六个,那头的靳越群有股不打通不罢休的架势。
再打下去电话都要发烫没电,乔苏没好气地接起来:“干嘛…!”
靳越群在那头蹙眉:“怎么不接电话?”
“就不想接,怎么啦!”
俩人这段日子也不是闹了一两天了,说话也夹枪带棒的,关键是靳越群什么事都能低头,这件事他不能低,也不想低。
他能感受到乔苏大了,想要脱离他的控制,但他不能,有种侵蚀骨髓的恐慌像是在暗处滋长的怪物,尽管靳越群一直在控制,他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
“我已经到香港了,你现在在哪儿?”
“什么时候靳总也需要跟我通报行程了?你不是想去就去的吗?只有我去哪儿才要跟你汇报,你想去德国还是法国,你拍拍屁股就去了,我呢?搬个学校都不行…!”
“我不是让你去读了么?”
乔苏握着电话:“可你每天臭着一张脸,满脸都写着我不同意…!”
他一提这个,靳越群也有些压不住火:“那你不还是去了?我臭着脸也不行了,我怎么办,我难不成敲锣打鼓一步一叩首的给你送过去?”
“你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去的你的德国吧,哦对了,我也通知你一下,今晚我不回家了!”
靳越群紧接着声调拔高:“你不回家?你现在在哪儿?!”
“我当然在楼小帆家,你去德国的日子我就在楼小帆家住!”
“乔苏!”
乔苏不听他后面讲,就把电话给挂了,外头停着一辆奔驰,自打发生了何赛那件事,靳越群就叫了一个叫徐骁的保镖跟着他。
不多时,徐骁的电话响起,他礼貌地上前不知道跟冯长麒说了什么,接着走到沙发前,对乔苏说:“乔少,车在楼下等了。”
他比乔苏年长两岁,所以并不像原先的姜勇一样会喊乔苏哥,徐骁之前就是做保镖的,身手很不错,乔少是一个恭敬的称呼。
“我已经和他说了我不回去…!”
“乔少,靳总说不行。”
“他说不行就不行?他以为他是谁?!你们赶紧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接我!”
乔苏站起身,徐骁见他不肯配合,挥挥手,外面的车上就下来两个人,硬是给乔苏架走了。
楼小帆看的惊呆了,要上去帮乔苏,被冯长麒拦着:“年轻啊,太年轻,你看,这就是找比自己小的坏处,不懂低头,手腕也太强硬。”
“你软行了吧,你浑身都软!”
冯长麒脸色都绿了,楼小帆踩他一脚,追下楼去,但车已经开走了。
车里,乔苏气愤无比的掏出手机:“靳越群!你要干什么啊!你现在是彻底进化成大土匪了是吗?!”
靳越群那边似乎也不剩多少耐心,他压低了嗓音:“是你在挑战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听我的话?乔苏,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乔苏一口气顶在喉头:“靳越群,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你兜里的钱来衡量的,你明白我要什么吗?!我要完成我的学业,我要自由的空气!尼采说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独立个屁!大学的事我已经妥协了,你读也读了,至于自由的空气,如果我没给你,这二十年你怎么过的?你下午还可以去找楼小帆?”
“你不是给,你根本就是施舍…!还有,你总说我什么事情告诉你就可以,那我告诉你我今晚要住在楼小帆家,你同意吗?!”
“我不同意。”
“这不就得了?你的准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虚伪的那款的…!你只会同意你想同意的事!前提还是我所有一切都要听你的,至于我的意见,在你眼里根本就是屁…!”
乔苏气愤地把电话砸了出去。
手机摔在车座地下,电池板都摔的零散,后面靳越群大抵是给乔苏打电话打不通,打给了徐骁,得知他们已经到家了,靳越群就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