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不落/重生之高悬不落by骨色弯刀
骨色弯刀  发于:202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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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靳越群来接乔苏去汉阳饭店吃饭的时候跟他说,潘伟做假账的事情暴露,潘鑫大怒,将他赶回老家。
同时,他想聘请靳越群做鑫诚的副总,并一改之前的三年之约,现在就给他股份。
靳越群婉拒了,潘鑫开始还以为他是太年轻,想再谈条件,直到没两天,有朋友在酒局上跟他说:“王兴华王老哥我看现在是高兴的嘴快咧到耳朵根儿了,听说他找了一个得力的副总,现在正带着他跟市里的领导吃饭呢,诶?我瞧着那个年轻人原先就是在你这儿干的,叫什么…靳越群?”
“靳越群?”
潘鑫端着酒杯,一下子酒醒了大半。
那人说:“是啊,任兴源钢厂的副总,听说是给老王签协议了,一年为期,厂子效益搞上去,他得百分之八的股权,搞不上去…”
“搞不上去怎么样?”
“这咱不知道啊,我看老王是真相中他,我还我听说那小子口气不小,一上任就跟老王要了销售、生产两大块儿全归他管,你别说,老王还真给了…!可见他能力真不一般啊!诶?老弟,那你怎么让他走了?”
那一刻,潘鑫的脑子里嗡嗡的,美酒佳肴天旋地转,靳越群怎么会去了王兴华那里?
不是王兴华教他的那招,说能绑得住靳越群在鑫诚继续给他卖命?
不对,不对…
潘鑫拿酒的手一个不稳,酒杯倒了,酒液洒出来,他突然地想,或许从一开始,或许从一开始这就一盘四个人的棋…!只有他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边,靳越群离开鑫诚,任王兴华创办的兴源轧钢厂的副总,他和乔苏的家也从滨江搬去了汉阳,他心里清楚,王兴华找他也带着自己的算计,但是,当人处于底位时,有时被算计也是一张入场门票,入局,才有破局的机会。
王兴华原来在汉阳的冶金轧钢厂做书记,和高鸿远是平级,后来机械厂转制民营,他接了下来,更名为兴源轧钢厂,在汉阳一众民营钢厂里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但他的困境却与许多民营钢厂遇到的问题一样,就是天天机器不停转,工人也不停转,就是盈利一年比一年差,一年年上百万的亏损像滚雪球,拖得他喘不过气。
他高薪挖靳越群过来,不惜签下股权协议,就是要抓紧时间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在一波波钢厂又要迅速崛起的浪潮下,他这个老江湖可真的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而靳越群一上任,就给了他诸多冲击,首先是大刀阔斧砍掉了车间里生产角钢,圆钢那些多余的生产线,提议集中资金上马焊管项目。
王兴华早上刚到办公室,就发现有不少情绪激动的工人已经堵在他办公室门口。
“王总!你给大家伙评评理!这怎么回事!那个靳总他才多大,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毛长齐了么!才上任一个月就敢辞退我们!”
“就是!我可是在原先国家管的时候就在厂子里干了,我爸还是先进职工!我也是干了十五年了老人了!他凭什么辞退我!”
李亚平是管人事的,他一边安抚着工人情绪,一边对王兴华说:“王总,您看,这小靳一来,就砍掉了几个分厂的生产线,说什么我们是‘样样做样样粗制滥造’,现在又要辞退工人,我怕人心不稳啊。”
王兴华看他一眼:“人心不稳,他娘的我一直往里赔钱,厂子就稳了?你是猪脑子?带他们上我办公室?!”
他对秘书说:“叫靳总来。”
靳越群早上刚好也在车间,他谈好的一个钢厂焊管生产线正在安装建设。
一进门,就看见五六个横眉冷竖的工人,又看见李亚平,他就知道怎么回事。
“小靳,我听说你要把他们都辞了?”
靳越群也不急:“王总,之前厂子盈利不好,就是因为我们被多条生产线拖累,钢铁行业,想大而全是不可能的,就是那些大型国企,像山钢,泰钢也做不到,我们要想在市场上抢占到一席之地,就要先做到专业化,拿出可以打出市场的拳头产品。我告诉过他们,愿意学的,欢迎,不愿意学的,拿钱走人,不知道是不是李总传达的不太到位?”
工人一听:“李经理刚才通知我们就是被辞退了,根本没说能留!”
工人也不是乱闹的,在钢厂干活还不是老板说让干啥就干啥,但早上李亚平去车间通知他们的时候,明明就是不由分说的让他们立刻卷铺盖走人。
“李亚平,这怎么回事?让你传个话也不会?你这个人事经理是干什么吃的!”
王兴华被他老婆的这个蠢亲戚气的要命。
“对不起王总,对不起,我……”
靳越群也没像刚才那样坐着了,他站起来,跟李亚平握手:“李哥,对不住,我这刚想起来,估计也是我早上没说清楚,我这心里操心着车间的事儿,往那边赶,看来下回我还是得亲自去李哥的办公室,坐下慢慢说,不然这脑袋真容易发晕了。”
李亚平连忙笑:“客气了客气了,我那儿有上好的普洱,就等你来,老哥给你泡!”
王兴华看着微笑的靳越群,知道靳越群这是知道李亚平他亲戚,不想他下不来台,他越来越觉得,原先在潘鑫那儿,还真是委屈了他。
三个人在办公室喝了会茶,李亚平看王兴华还有话找靳越群说,就先走了。
“小靳啊,不,不,靳总!你可是我高薪挖过来的副总,我在你面前自居一声老哥可以吧?”
“当然,王总。”
王兴华笑:“你知道你一上来就这么几大刀砍掉其他生产线,动了公司账上的一千三百多万的余款,上焊管,现在厂里可是好多人都对你步子迈这么大有点意见啊,是不是先放缓点?原先的先做着…”
靳越群说:“王总,我们能放缓,但是市场不会等人。”
“收敛生产线是为了集中资金,我之前去各处收废钢的时候就发现了,焊管在目前汉阳乃至整个中江省都还没几家钢厂做的能打的出名气。”
王兴华说:“焊管我们也可以做,但求稳一点,是不是还是不要先把原先做熟的抛弃…”
“王老板,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货生产出来,终归还是要有销路才是,原来那些都是大型钢厂快垄断的产品,人家成本更低,销路更好,我们拿什么比?焊管生产线现在那些大钢厂引进的少,还没形成规模,我们要抓住时机。”
靳越群拿着他刚带进来的报纸,是经济日报,他指着其中第三版面的一段小字。
“去年,全国在建工程实现投资九千亿,现在上头的风向这么坚决,我估计今年这个数字还要翻番,钢材需求一定会跟着暴涨,焊管在建筑上必不可少,这是巨大的商机,也是绝佳的好时机,我们必须乘着这阵风,在钢材市场上打出我们兴源的位置。”
王兴华一辈子也算是见惯风浪,他没有以靳越群年轻而小觑他的能力,一个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就把潘鑫那样的街混子扶上马的人,又怎么会是个头脑简单的呢?
他只是短短思考了一天,第二天,他在公司大会上拍着桌子力挺靳越群的决议。
时间随着遍地春风如蝴蝶振翅,全国各地如火如荼地兴起建设工程,厂子里,工人是三班倒,靳越群是一班倒,他几乎是不眠不休通宵达旦地的干,带领八九十个师傅将原本评估至少要半年才能投产的两个产能五万吨的焊管生产线,硬是压缩至短短三个月正式上马运转。
那段时间,乔苏觉得靳越群就好像一个每分每秒都在不停转的陀螺,他早上给靳越群打电话,靳越群说他在忙,晚上八点钟给他打,他也说他在忙,那天晚上凌晨三点,乔苏起床上厕所,不小心摁到了枕头旁的手机,居然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苏苏?”
宿舍里的人都睡了,乔苏迷瞪着眼,摸着手机,很小声地对那头说:“我起床上厕所…不小心摁着了,你咋还没睡?”
那边靳越群松了口气,说:“我这儿还没忙完,快了,乖…你好好睡。”
说完电话就挂了,乔苏被屏幕上亮着的时间刺着眼睛,已经凌晨三点五十五,他还没忙完?
到底几点才算忙完?
第二天早上八点上课前,他又给靳越群打,打了两个靳越群才接,他说:“昨晚还有点事没解决,苏苏,忙完给你打…”
乔苏对着电话惊呆了,他到底有没有睡觉?!
然而这个问题乔苏甚至没有办法亲口问一问靳越群,明明靳越群也搬来了汉阳,但他们见面的次数甚至还不如之前他在滨江。
有时一个月才能见一面,好不容易见了,还不到五分钟,靳越群的电话就在不停地在响,他又要开车走,不过中间他倒是经常让人过来看他,但不是原先叫黄阳的了,而是换了一个叫姜勇的小伙子。
“黄阳呢?”
姜勇说:“黄阳哥现在是靳总的助理了。”
乔苏想着原来是升职了。
姜勇老家是滨江的,挺朴素的一个小伙子,他一次次过来,给乔苏送着越来越贵的衣服,进口的巧克力、饼干,一箱箱他见都没见过的高档水果,里头的苹果居然不是论斤,而是按个卖的!
姜勇又把兜里的钱拿出来:“乔苏哥,这是两千,是靳总给你的零花钱,说怕你不够用。”
乔苏惊了:“他星期一不是才让你给我送了两千?我哪里花的完?我书包夹层都快塞不下了!”
这事姜勇其实也是惊得不行,他从乡下来的,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我也不知道,靳哥早上从钱包里掏出来就这么多,让我给你带过来,我说我才送过,还没说完,靳哥就上车了,黄哥说是他们约了经销商…”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我!”
乔苏气的头顶噌噌冒火,看姜勇在,又咬着牙补充:“——记得我这个弟弟!”
姜勇心说,这还不记得啊,那什么叫记得?老天爷,光这一个月,靳总就得给了他这个弟弟小一万的零花钱了吧,那可是小一万啊!他们在老家种地一年到头也就赚个一千出头。
乔苏回到宿舍,在床上抱着盼盼,又拿过他从家里拿的靳越群和他的玉雕小人,把他的放回书包里,把靳越群那个摆在他的枕头旁边,头正对着他。
“气死我了,就让你爹每天在这里朝我鞠躬谢罪吧!”
靳越群是真的抽不出空,南方讲话的风向果然迅速席卷全国,大批量的工程建设被快速审批,带动钢材需求猛增,焊管作为建筑中的重要材料,兴源钢厂靠着专业化生产,不光稳定了质量,还迅速拉高了产量,降低了成本。
同时,靳越群拍板每吨钢管让利给经销商以促成交,很块地,兴源焊管就凭借着质优价廉的品质和充足的货源而在市场上一炮打响。
对王兴华来说,这两条万吨的焊管生产线,简直就像两部黄金印钞机一样,每天源源不断地唰唰印刷着钞票。
他当即把股份直接提到了百分之十五,合同签订一年后按盈利目标模再提五,跟靳越群签了字。
靳越群也换了车,是一部黑色奥迪,如今许多领导和大老板最钟爱的座驾,开在路上交警都得先敬个礼,气派的很,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不少人纷纷侧目。
乔苏从学校门口出来,看见靳越群,这半年,男人眉眼间锋芒更盛,意气风发,他脚边堆满了在汉阳商场买的购物袋,正在打电话,看见乔苏,他笑了,交代了那头两句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乔苏却不吭他,转身就往一边走。
靳越群车也顾不上,连忙去追。
“苏苏!苏苏…!”
乔苏越走越快,就是不理他,靳越群追上他,拉着他进一旁的小胡同。
“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忙,没来看你,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靳越群手里拎着一堆的购物袋,有吃的有穿的,里头随便一件短袖都要八百起步了。
“我不要,我一个都不要…!你还记得我是谁?”
乔苏使劲地推开他,他脾气也上来了,把靳越群手里那些购物袋推得掉在地上,汉阳刚刚下过雨,里头包装精美的东西跌出来全弄湿了。
乔苏红着眼眶,哼了一声!
“你走!”
靳越群自知理亏,弯腰去捡,乔苏顶着气儿:“你捡了我也不要,上个月你一次都没来!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我长什么样你都忘了吧?!”
乔苏说着说着就想哭:“你就知道给我钱,你干嘛给我那么多钱!我都要装不下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又不是存钱罐…!”
“祖宗,我的祖宗,我这不是就怕你挑我的理,怕你钱不够也成我的错了?”
“就是你的错…!”
乔苏满心的思念和委屈,一齐往上涌,也不管鞋上踩的泥水,踢他、打他:“我本来就不在乎这些,我根本不在乎!你明明就在汉阳,咱俩是离得十万八千里南极北极那么远么!你就来看我一眼怎么了,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小别墅靳爹看不上眼。
拟动物小剧场。
生气的苏苏,因为咬的太厉害,靳爹只能先举着。
苏苏(两个小爪爪挥舞的像风火轮,眼睛冒火,耳朵也飞起来!)
“嗷!你放我下来!你来看看我怎么了!怎么了!!”
苏苏:嗷嗷嗷!!

第三十四章 生气
明天就是国庆放假,虽然只放三天,仍有不少本地的学生去前面的车站坐车回家,慢慢地有不少学生往这边走,靳越群被他打着,也不躲,拿纸给他擦鼻涕。
“你没带东西?”
“你别碰我…!!我带什么东西?我又不跟你回家!你起来!我要回学校了!!”
“是,是,家里什么都有…”乔苏简直要把他裤子上踢得都是鞋印儿了,靳越群脱下外套,乔苏气红了眼,踢完他转身就要走,被靳越群把外套往他身上一罩,两个袖子在胸前迅速打了一个结。
“靳越群!!你要干什么!”
靳越群一手拎起东西,一手直接给他扛起来了,头朝下抗在肩膀上:“都是我的错,苏苏,我们先回家,这大街上,回去我怎么跟你认错都行…”
“靳越群!!你是土匪吗?!你放我下来!你现在立刻放我下来…!”
好不容易给乱扑腾的乔苏塞车里,靳越群身上又多了几个鞋印儿,一脚油门踩回家,他们现在住的是套三室两厅的电梯房,一进门,乔苏气冲冲地丢下两只鞋,还没等靳越群说什么,就干脆一头扎进屋里了!
“苏苏…”
靳越群刚拧开房门,迎面飞砸过来的就是两个枕头,靳越群接着一个掉一个。
“你出去!反正你住在北极!和我都不是一个地方!那你就抱着你的金山去!干脆不要理我!”
靳越群还想说话,乔苏“砰”的一声又把门给大力关上了!里面还传来咔哒一声,锁上了。
靳越群拧不动,也有点急了:“乔苏,有事出来说,你这一生气就爱锁门是谁惯的你毛病?”
他话音刚落,门又啪的一下打开了,乔苏梗着脖子看着他,手里拎着掉在地上的枕头,靳越群还没开口,乔苏已经使尽了浑身力气抡起来,照着就是他一通乱打!
“还乔苏,乔苏!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我现在可是学校地质研究会社员!你知道我名字几笔几划吗!这是我屋,你回你屋去!反正你也不想见我!不要进我的屋来!”
枕头是鹅绒芯,靳越群让他打的一退再退,挡吧,只能低低的挡,胳膊都不敢举高了,一时间,白花花的鹅绒毛跟雪花似的满天飞。
“乔苏…!我哪里不想见你…?不许再打了!”
他压低声音警告他。
“你说不许就不许,你是谁?!”
任他是什么副总,在乔苏这儿又没用,门又大力关上了,靳越群显得狼狈极了,满身满头的鹅毛,沾在衬衫上,把头发上肩膀上的打掉,放平时,他真不是个能被乔苏劈头盖脸打的这么狼狈的性子,但是眼下他确实心虚。
他一上任就要兴源调整生产线,这大半年,他确实太忙于钢厂的事,忽视了乔苏…
先打电话叫姜勇从国宾饭店里送几个菜,姜勇很快就到了,把冒着热气的饭菜摆好,看着客厅里一地鹅毛,靳哥身上也不少,像老家被几只飞毛的大白鹅啄了。
可看屋里,也就靳哥一个人。
“靳总,您没事吧?”
靳越群拍了拍:“没事…对了?家里扫帚在哪?”
这半年靳越群基本都住厂里,家里都是姜勇找人时不时打扫的。
“在这儿,靳总,扫帚,拖把,墩布,我都让阿姨每回给您洗干净放阳台了…!”
靳越群点头:“行,你回去吧。”
姜勇走之后,靳越群就去敲门:“苏苏,饭在外面,赶紧出来吃,一会凉了。”
“我不吃!”
靳越群又等了一会儿,知道他在这儿八成乔苏不会出来吃,他把地扫干净,就出门了。
大中午的,他先开车到汉阳的富达商场,这商场去年开业就登上了报纸,柜台里一双旅游鞋都要卖到一百六十八,顶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工资,服务员各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上,逛的人也少。
靳越群逛了一会,在二楼一个外国品牌的柜台看见有卖玩具小狗的,毛茸茸的小狗,三个色,白色,黄色,还有一个斑点花纹。
“这多少钱?”
服务员看见他手腕上的劳力士,殷勤地介绍:“先生,这是英国进口的玩具狗,一只八百二十八,这里有开关,打开会在地上转圈,还会唱五首英文歌。”
靳越群拿了一下,也不是很重。
“给我拿个白色的,不,三个颜色一个给我拿一只吧。”
靳越群付了钱,服务员给他包装好,他又开车回去。
到家,乔苏坐在饭桌前吃饭,但小脸上明显就写了不高兴三个字,看见他也不理。
靳越群蹲下,把刚才买的三只玩具小狗拆开外头的包装,找了开关一摁,三只小狗顿时响起歌唱,一起摇着头往乔苏那边跑。
“小狗?你在哪买的?!”
靳越群听他说话,才笑了一下:“富阳商场,我刚才看见就知道你肯定喜欢。”
小狗做的还挺逼真,乔苏有点新奇,抓了一只拿着,小狗在桌上也会跑,很可爱,就是唱的是英文歌。
靳越群看乔苏终于给个笑脸了,忙坐到旁边:“喜欢吧?我想着原先那个熊猫也买了好久了,估计也旧了,你选只喜欢的,带去学校,会动会唱的…”
“那个熊猫?”
乔苏瞪眼,放下狗,问他:“什么叫那个熊猫啊,它没有名字的?”
“名字?”
靳越群一时还真忘了那个熊猫叫什么来着了,他记得是亚运会的吉祥物,他找人买的,名字就在嘴边,但怎么也没想起来。
如果说乔苏刚才生气都是假把式,雷声大雨点小,但这次乔苏是真的生气了,他不仅生气,还伤心,他就那么看着靳越群,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一点点泛红,眼泪打着旋儿悬在眼眶里。
“不是,宝宝,我再想想…它好像叫那个…黑黑?胖胖?”
“胖你个大头鬼!!你才黑胖呢!”
乔苏丢下狗,把门关的震天响。
这下好了,任凭靳越群在门口怎么说,乔苏是彻底不理他了。
下午乔苏也没给他个好脸,出门自己去附近的公园捡树叶了,还勒令他不要跟着自己,否则他就去跳河,靳越群只好先厂里处理了点节假日赶订单的事,想了想,又开车去学校,刚好在宿舍楼底下遇见杨远鹏。
“靳哥,你咋来了?乔苏回家了啊。”
靳越群说:“他有个熊猫忘拿了,想回家洗洗,能不能拜托你帮忙拿下来。”
“你说盼盼是吧!”
杨远鹏一听就知道:“乔苏可喜欢那只熊猫了,说你给他买的生日礼物,整天宝贝的不行呢,去哪儿都带着,这不…这两天下雨,今天一放晴,乔苏就把它拿出去晒太阳了,就在操场上,就在那儿…!”
靳越群远远一瞧,单杠上挂着两个晾衣架,中间夹着盼盼。
“行,谢谢了。”
“没事靳哥!”
把盼盼放车里,晚上几个在汉阳搞房地产的老板非要约了饭局,饭后,几个人拉着要去会所里高歌几曲,靳越群摆手:“不了不了,两位老哥,我老婆从老家来了,我得回去。”
“哈哈,你小子,真看不出来,还是个妻管严啊!改天叫弟妹去你嫂子的美容院聊天去!”
送走他们,靳越群也有点喝多了,刚才酒桌上都是按扎壶怼的,开车的是黄阳,靳越群在车上打火点烟,降下点车窗。
黄阳多会看眼色一个人啊,他知道靳越群平常不怎么抽的。
“靳哥,是不是今天喝多了,我去前头给你买瓶水吧。”
“小黄,你处过对象么?”
黄阳没想到靳越群突然问这个,他脸上闪过一次掩饰不住的喜色:“靳哥,我有对象,已经订了,我俩打算明年开春就结婚。”
“结婚?”
他刚和黄阳见面的时候,是在收购站的施工队,靳越群当时还觉得这小子瘦的像个猴子,要不是后面脑子灵光办事靠谱,靳越群也不会让他跟着自己。
“是啊,马上就结了。”
他说着,还掏出钱包,自从当上靳越群的助理,他现在也拿着许多靳越群的名片和卡,他一只手打开钱夹里头放的照片。
“我女朋友,马上就是我老婆了,我俩是小学同学,她学习好,前年考上了汉阳大学在念书,我打算今年就给她买个房子。”
靳越群原本也觉得没什么,直到看见那张照片,女孩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
“你怎么追上的她?”
不是他有外貌歧视,但看黄阳这样,个头不算高,瘦瘦的,放人堆里找不出来的。
“我天天去给她家干活,她有个残疾的弟弟,我那会儿天天背她弟上学,去外头做工给她寄钱,供她读书。”
“你什么时候辍的学?”
“初中,其实我读不读都没事。”
黄阳说:“她好读书,她爸不让她读的时候她就哭了,我也不知道咋了,一狠心就辍学了,一供就供到现在,慢慢地…就处了,不瞒你说靳哥,我从十四就天天往她家跑,上课给她传纸条,下课给她念情诗。”
黄阳提起来脸上也幸福的很,靳越群默了一会儿,说:“往后那点小事就叫姜勇做吧,你去考个自考本科,最好读个法律、财会,最次读个外语,都行。”
“靳哥,您不是要辞了我吧…!”
靳越群看向窗外,掸了两下烟灰:“一边读一边做,往后想跟着我,不懂不行。”
黄阳一下子明白了,激动地握着方向盘:“谢谢靳哥!我一定努力!一定不让您失望!”
车开着,又过了一会儿,靳越群问:“人家是真心跟你在一起的么?”
“啊?那肯定真心啊靳哥,你看我这袖子,这儿,都我女朋友给补的。”
靳越群又看了一眼黄阳。
“你平时都念什么情诗?”
黄阳脑子转的确实快:“靳哥,您这是跟嫂子吵架了吧!你们离这么远,千万不能吵,我之前在滨江,一跟我女朋友吵架,我就给她念情诗,我抄了好几首,就在我钱包里头…!”
他开着车,不方便,靳越群拿出来,是他没事就去图书馆的散文文摘里抄的:“这可管用了,我每次都能念到她笑,就又和好了…要不,要不靳哥您拿回去吧,我那儿还有好些,你在电话里跟嫂子说说…”
靳越群“啧”了一声,光看着上面肉麻的词儿他就忍不住皱眉:“我不说这些,用不上。”
黄阳心想不愧是靳哥,在家里就是有威严,估计在嫂子面前也不会说什么软话的。
送到楼下,靳越群把钱包还给他,黄阳一看,那几张情诗又不见了。
唉,靳哥别是顺手给他扔了,他抄了好长时间呢…!
到家已经十二点多了,屋里很静,乔苏已经睡着了,他这次倒是没有锁门,八成是忘了。
他团着被子,睡得呼呼的,丝质的睡衣卷在上头,露出一截儿雪白的小腰。
在学校也这样?
靳越群把被子给他盖好,这茬先压着,他靠着床边,席地坐在床下,把台灯调的很暗。
乔苏平常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的,虽然他很忙,总说不了几句,但是乔苏每次那个“喂,靳越群…”语气都是无比高兴的,好像就是能听见他的声音,他就很开心了。
靳越群越想心里越是五味杂陈,他好像无论怎么做,总是和上辈子犯同一个错误…
想到这儿又忍不住头疼,像有铁钻在钻,头疼欲裂,他不由得捂着额头…
那些记忆果然已经快消散光了…
不过这对靳越群来说无所谓,他不用依靠上辈子的记忆,也能攀上那座至高的金字塔。
缓了一会儿,他又找出黄阳抄的那几句情诗。
“…亲爱的,你是我的心,我的肝。”
“…你不理我的日子,我像迷失在黑夜里的孤舟,彻底找寻不到航线,每次回忆起我的过错,我就心如刀割,请你再施舍给我一次机会,允许我抛下锚钩,在你处停泊…”
“…我的心,我的肝,如果你生我的气,那你尽情地打我,我会如耕地里的老黄牛,为你虔诚地跪下,任你的冷漠鞭打在我的心,哪怕千疮百孔,我爱你的心,也风雨不催。”
“…亲爱的,我此刻就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我悔恨无比,不知宽容仁慈的你,是否还能原谅惹你伤心的我,我会用我的全部,把你来伺候,我愿意为你端茶倒水,为你揉肩捶头,为你变成一道绕指柔…”
靳越群念到第四张就忍不住了,揉着纸条低声骂:“这他妈都写的什么玩意!男人窝囊成这样干脆一头碰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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