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孽缘,应该由他去斩断。
只是……沈穆垂下眼,腰间高耸饱满的孕肚应时一颤,那是生|殖|腔里的小家伙们睡糊涂时发出的梦吟,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很柔软。
还不到时候。
正如沈穆所想的那样,第二次手术于这天晚上八点十分结束,主刀的不仅有孙院长,还有从国外特别邀请来的心脏外科专家,两人结识于同一场研讨会上,是几十年的老友,曾搭档过多台手术,经验丰富。
“手术很成功!但还是需要去ICU观察几天,大概三天内就能恢复意识,届时会安排家属进去探视。”
沈穆喜极而泣。
同时以这场手术为转机,端家身上持续了一个多月舆论风暴终于也迎来尾声,沈穆作为S级Omega、作为磐衢端氏董事长的夫人、作为端霁羽和端霜琼的Omega父亲,正式走进大众视野里。
先前在校园里与富二代学生师生恋的谣言不攻自破,所有关于沈穆的流言造谣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上至教师下到学生甚至后来因热搜流进社会人士手中的那个私人网站彻底关闭,但端凌曜却早已做好取证留存,在网站彻底关闭的第二天,将收集的所有资料全部上交给警方。
磐衢集团的律师团队接替了先前公关组的忙碌,开始昼夜颠倒,一刻不停地忙着和警方交涉同时撰写律师函进行起诉。
沈穆那向来安安静静的手机也响个不停,自他休假之后就没再联系过的张主任每天发消息不说,还三天两头地打电话过来关心他什么时候预产期;曾经日常没什么交集甚至单方面有过不愉快——单纯的性别歧视——的工作同事一改往日瞧不上他的态度变得殷勤起来,等等等等。
沈穆实在是被吵得不行,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他拿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手机刚叹了口气,又听床上传来一道嘶哑的笑声:“Mommy…现在是不是…呼…挺畅快的…”
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
沈穆忙抬眼,只见端霁羽努力侧着脸,充满雾气的氧气面罩下隐隐可见咧开的一排白牙,眼睛也乌亮亮的,眼底写满得逞的笑意。
沈穆闻言一笑,拿起温毛巾轻轻擦拭端霁羽放在身侧的手,想了想,斟酌着开口:“这种心情怎么说呢……挺复杂的。”
“觉得…他们不是真心?”端霁羽又问。
“那倒不是,”沈穆哭笑不得,“现在发消息过来的一定都是真心的。”
毕竟政府特别发布的《Omega就业保护法》里有一条“辞退以及调岗A级以上Omega必须严格上报地方Omega监控局进行官方审核”,但他当时的停职却没有受官方二次审核,全部由张主任一手操办,其中包含了多少个人私欲,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不论是担心因此收到法院传票,还是出于对端家权势的畏惧,现在发来的消息,应该都是真心实意向他道歉的。
“那…为什么…?”
端霁羽还睁着眼睛一个劲地追问,他身体是真的好,术后没几天就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从ICU转入单人病房里,也从一开始只能短暂清醒,恢复到现在已经能清醒大半天,每天和沈穆聊完和端霜琼聊,和端霜琼说完,最后还能和端凌曜大眼瞪小眼三十分钟的状态。
沈穆有些无奈,轻轻一戳儿子的眉心,逗他:“嘴巴渴不渴,一直嘟囔呢。”
端霁羽哼哼笑。
沈穆见他一副不得到答案不肯睡的样子,摇了摇头,捏起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过了好半天才挠挠脸:“Mommy年纪大啦,现在还要向你们爸爸告状才能解决事情,面子上挂不住呢。”
端霁羽睁大眼睛,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反应驱使他开口,字正腔圆:“我Mommy比以前还漂亮!咳咳咳……”
“小羽!慢点!慢点!”
“哥,你要的游戏——呃?”
端霜琼刚进门就见沈穆急急忙忙挺着肚子起身,弯着腰凑在床边想要给端霁羽顺气,结果手刚伸向他的胸口又赶忙收回来,急得快要转圈圈了。
沈穆现在肚子一天一个样,浑圆的孕肚挂在腰前像极了清晨枝头悬挂的露珠,被水蓝色的真丝面料包裹着,随着他弯下的腰,坠在空中更显沉坠。沈穆本就腰酸,弯下腰时孕肚的重量果然坠得他猛地向前一倾,眼看肚子差点压到床沿,好险被扶住了。
“Mommy!”
“Mom——咳咳咳——”
端霜琼看看这边扶着肚子疼得脸色发白的沈穆,又看着笔直躺床上使劲咳咳咳的端霁羽,勃然大怒,指着亲哥:“你!给我睡!”
端霁羽:“啥玩意咳咳——”
端霜琼扭头又对着沈穆:“你!”
沈穆被这一声吓得一缩脖子,不明所以抬起头。
他虽常常自嘲自己老了,但要不是挺着个肚子,单看这张脸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多大年纪,之前才去S大时还总是被保安老爷子当成大一学生拦着不给出门。现在他出院之后之后营养跟了上来,脸上的肉也多了点,从端霜琼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白皙的脸颊微微扬起,漂亮的眼睛也很茫然。
“小琼?”
端霜琼眉角一抽,感觉理智备受煎熬,他从未如此理解自己的亲爹。
花了整整一分钟,端霜琼因惊慌而差点冲破肉身快要释放出的本体,仿佛是被灵魂的法海“嗖”一声收回金钵里,整个人陷入超脱世俗般淡然平静,蹲在沈穆面前温声道:
“Mommy,不早了,您再不回家爸要担心了,您回家休息,我在这里陪哥。”
沈穆后知后觉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天都快黑了:“居然这么晚了。”
端霜琼笑眯眯:“是啊,所以您才会腰酸站不稳,您真是太不小心啦!”
“唔……”
不知怎么的,沈穆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一些莫名的咬牙切齿,但看小儿子的表情,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不管怎么说让孩子们担心还是不好,沈穆不再勉强,亲了亲端霜琼的眉心,说:“那拜托小琼了,Mommy明早就过来。”
端霁羽见状急忙道:“Mommy——我也咳咳咳……”
“您放心吧,”端霜琼平静地收回手,心情飘飘然,“哥什么时候醒我什么时候给您发消息,多睡会。”
沈穆欣慰地点点头,又叮嘱了端霁羽几句,正想俯身亲亲他的眉心,结果被端霜琼强硬地扶起:“您腰不好,就别弯腰了,等哥坐起来再说吧,我来之前爸都连打好几个电话了……岚叔!岚叔!拜托您!把Mommy送回家!别忘记给手机开机!路上开慢点!拜拜!”
沈穆就这么看着电梯门关上,手里握着自己关机的手机,眨了眨眼。
平岚站在他身后强忍笑意:“夫人,我送您回去吧。”
但他语气里的笑意是止不住的,沈穆也笑起来,习惯性扶着后腰扭头看他。两人视线一汇聚,平岚果然笑得更大声了,沈穆叹了口气:“笑吧笑吧,现在可好了,孩子们大了,和他们爸爸越来越像了。”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平岚先一步走出去为他挡住电梯门:“大少爷二少爷也是关心您。”
沈穆按着肚子叹了口气:“希望他们两个不要这样。”
“肯定的。”
车停在地下车库,离电梯有一段距离,平岚担心沈穆走不动,便让他在出口等自己,自己则去开车过来接他。
沈穆同意了。
他也的确走不动了,孩子越来越大,走路时下坠的胎|身磨|得他胯|骨痛。平岚将他安置在站在路边,一路小跑地跑远了,直到他的身影被车身完全挡住,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时,沈穆才叹了口气。
倏地,一个冰凉的硬物抵住他的后腰。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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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他们所在的停车场位于地下三层,一侧通道恰好连接着食堂,不过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食物的香气被垃圾桶里的残羹冷炙所替代,食堂工作人员恰好托着垃圾桶路过,发酵的垃圾味融进停车场阴凉潮湿的气息里,被天花板轰轰作响的中央空调吹散了。
沈穆被这股味道勾得反胃,撤回一只手掩住嘴唇,垂着眼帘给自己顺气。
抵在后腰里的硬物并不着急刺进去,站在他身后的人似乎也不着急开口,相反的,他还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沈穆。
他的确是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在自己面前哭泣哀求的Omega了。
他的视线在沈穆苍白但依旧艳丽的侧颊上停顿一刻,又缓缓看向他的眉心,长眉之间的那颗红痣,鲜艳如血,即便跨越了这么多年,却始终鲜明。
“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沈穆淡淡道,捂着胸口的手又习惯性滑至腹顶,撑着后腰,摩挲着高隆的孕肚,他并未回头,但却语气笃定:
“——哥哥。”
沈予辛咧嘴一笑,那笑容堪称爽朗,只不过沈穆没看到。
他穿着灰色卫衣和运动裤,简单包扎过的手把鸭舌帽的帽檐向下一拉,凑近了沈穆的背后,手里的武器狠狠捅进沈穆肿胀的腰窝,又随着身体曲线滑下,压进裙摆的缝隙里。
沈穆眉头微蹙。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不少车辆转弯驶出车库,路过路边时明亮的车灯直直扫过来,沈穆被刺得眯了眯眼,刚想往身旁挪开,结果沈予辛却扣住了他扶腰的手腕,凑在他的颈后,企图从这里获得一点香气:“别这么着急走嘛,二十多年不见,你难道不想念哥哥?”
“我对一见面就要杀我的哥哥没有多余的感情,”沈穆觉得腿|根抵着东西很不适,抬头指着正对着他们的摄像头,“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再抓你一趟很容易,把东西拿出去。”
Omega说话时情绪稳定,后颈也如正常Omega那样没有溢漏半分气息,沈予辛又笑:“你以为哥哥是怎么出来的…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着,那把武器逆向而上,游走在他的臀部周围,沈穆强忍不适,用力挣开他的束缚,护住自己的肚子:“这么说,你是特地出来找我的?”
“有人托我来验货。”
沈穆一愣。
沈予辛说完,直接伸出一根完好的手指小心拨开他散在脑后的长发,果然看到一张丑陋的信息素抑制贴。
沈予辛不屑地“啧”了声,揭开抑制贴一角,就见乌黑发丝间雪白后颈完好无损,犹如玉石般散发着润泽。他喉结上下一滚,手上动作不免急促起来,彻底撕了抑制贴——抑制贴的粘黏处粘上了几根发丝,也被硬生生扯断了,沈穆吃痛,向前跨了一步,却又被沈予辛狠狠拽了回来。
那把武器这次直接抵上他肿胀的腰窝,力道之大甚至把高隆的肚子都向前猛地一挺!沈穆“唔”了一声,整个腰窝弥漫的酸痛折磨着他的腰椎,撑满骨盆的胎身弓起,又抵着他的尾椎。
冷汗刷的就从他的脸颊两侧滑落,沈穆想要弯腰,但沈予辛偏逼着他挺腰,情不自禁凑进他的后颈周围。
沈穆就像一只装载信息素的容器,全身充斥着S+Omega的浓香,眼下失去了抑制贴,就宛如失去了瓶塞,甚至无需摇晃,那满溢的香气便争先恐后从后颈涌了出来,散发着人人垂涎的气味。
“操……”沈予辛一瞬间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连嗓音都不自觉地开始发颤,整个人如同着魔了般贴上沈穆的后背。
这是任何浓度的信息素提取液都无法比拟的气味,浓郁、香甜、让人上瘾,还散发着温热柔软的气息——这是人体才有的温暖,机械永远无法替代。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闻到过这股味道了。
高浓度的S+Omega信息素不断刺激他的大脑神经,加速分泌的人体激素飞快融入沸腾的鲜血中,沈予辛的手都开始颤抖,呼吸粗重,抓住沈穆的手伸向他的腰下——
沈穆猛地回头,散起的发丝扫过沈予辛怔然的脸,Omega美艳的脸上写满讥讽:“你的雇主,会同意你对我做这种事么?!”
沈予辛怔怔望着他,似乎无法思考他的意思,但沈穆却趁此时捂住自己的后颈退后数步,两人拉开一段距离,信息素气味不再那么浓郁,稀薄的空气冲进溢满信息素的胸腔,随着骤然扫过眼前的光束,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手里的武器应声落下,沈穆这才看清这是一把还未出鞘的匕首,他警惕地看着沈予辛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怔然到清醒,随即脸上浮上一股怒色。
沈予辛大步上前,高高举起手臂还打算像过去那样动手,但沈穆已经不会求饶了。
沈穆从容自若地站在原地,他甚至没有抬头,只轻飘飘一句:“你可以试试。”
电光石火间沈予辛眼前骤然闪过一段回忆,那是在警车里,那人淡漠的眉眼透过后视镜冷冷落在他身上:
“管好你的你下半身,他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东西。”
挥下的手掌仿佛被施展了定身咒,在离沈穆脸颊仅有两三厘米的地方凝固了,挥起的掌风吹起了一缕长发,沈穆乌黑的眼眸在飘落的发丝间始终注视着沈予辛。
直至停车场逐渐回荡起警车的鸣笛,沈穆漂亮冷艳的眉眼间才忽然融化了似的,温柔地笑了起来,无奈道:
“哥哥,回去转告他两件事,第一,别再对我的家人动手;第二,让他亲自来见我。”
沈予辛咬牙道:“你他妈做什么白日梦,疯了吧?”
沈穆微笑,慢慢收回自己捂在后颈的手,在沈予辛脸色骤彼岸,只见沈穆的指缝力不知何时沾满了血。
沈穆平静开口:
“否则我会亲手毁了这里。”
“你们谁都得不到。”
“穆穆!”
端凌曜看到沈穆那一刻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也顾不得警车还未停稳,急忙跳出车门跑到他面前,把他从平岚手里搂进怀里。
平岚习以为常地闪到一边,和警方说明情况去了。
“老公…”沈穆被端凌曜猛然抱了个满怀,肚子直接撞上他腰间的皮带,那坚硬的物什硌着他的肚皮,他捂住胎动不停的肚子倒吸一口冷气,“老公…太…太紧了……”
端凌曜又连忙把他从怀里拉出来,沈穆终于能呼吸,但端凌曜又捧住他的脸颊,大手游走他的全身上上下下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他只是和我说了几句话…老公…不要掀我衣服…”沈穆赶忙按住他要掀自己袖口的手,仰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沈穆趴在端凌曜怀里听着他的急促的心跳,仰头和他互相抵着额头,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我没事,我没事的老公。”
端凌曜弯腰圈紧他的腰身,悬着的心刚要落下,埋在沈穆颈窝里的鼻尖忽然一动,嗅到一股熟悉且浓烈的S+Omega信息素气味。
这股味道里,还包含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他立刻直起腰,抓着沈穆的肩膀将他转过来,拨开发丝,雪白光洁的皮肉上突兀地横着三条血痕。沈穆急忙解释:“这不是他弄出来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有个蚊子咬我,我一时不小心,老公你看。”
沈穆很乖地举起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血迹还未干涸,端凌曜当然看得出来这是沈穆自己弄出来的伤口,但他依然在后颈的周围察觉到陌生的Alpha信息素。
端凌曜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握住他的手,从背后把他抱在怀里。
“我不是故意的,老公不要生气了,”沈穆知道端凌曜不希望他自己伤害自己,于是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故意说,“腰好酸啊。”
端凌曜替他托住腹底,一点点托起,挂在腰上的重量被分走,堵在胸口的窒闷感才一点点消失了,沈穆如释重负地彻底倒进他的怀里,舒服地笑眯了眼,又偏头亲亲端凌曜:“谢谢老公。”
端凌曜嘴上不说话,心情还是好了点,仗着自个体格大,挡着别人看不到,低头咬了沈穆耳垂一口。
沈穆后颈的抑制贴被摘下来了,信息素的味道想盖也盖不住,端凌曜现在又舍不得咬他,只好自己释放信息素,把他严严实实裹住了。
具有安抚作用的Alpha信息素很好地缓解了紧绷的神经,也同样震慑住肚子里两个一直闹得不停的小不点,沈穆揉着自己的沉甸甸的肚子,有些疲倦:“老公怎么和警察一起过来了?”
“刘警官恰好来找我,顺便告诉我沈予辛潜逃的消息,”端凌曜用力揉了揉他的腹底,轻轻一拍他的左腹,示意这边的小屁孩老实点把脚收回去,直到凸起的鼓包缩回去,他才继续道,“上面要求把沈予辛交到首都去,在这个途中被劫车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第一时间来找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沉,沈穆察觉到他心情的沉重,便主动笑起来,说:“他说来找我验货呢,”指了指自己的后颈,感叹道,“看来我还是很值钱……嘶。”
端凌曜又咬了他一口,这次用了点力。
沈穆摸摸他的手背,又想了想:“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停车场……”
端凌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不等他说话,平岚和刘警官便一起走了过来:
“端先生,沈先生,能跟我们走一趟局里吗,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端凌曜其实不大想让沈穆去,毕竟今天很晚了,他担心沈穆身体撑不住,沈穆却应得很快,说:“好呀。”
“谢谢您的配合。”
“应该的。”
作者有话说:穆穆要开始支棱惹~~~[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端凌曜看着不大高兴。
不过他在外面向来尊重妻子的意见,也没拦着他,而是从平岚那里拿来车钥匙,打算待会自己开车载沈穆。临走前沈穆特意叮嘱平岚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两个孩子,平岚犹豫了一下,看向端凌曜。
端凌曜没什么表情。
沈穆拍了拍端凌曜的手,又对平岚解释:“小羽现在大病初愈,小琼又敏感,我不想他们过度担心……等后面他们好点了,我再告诉他们。所以在那之前,阿岚替我看住他们,好吗?”
平岚这才答应。
等着刘警官将现场的事务都布置好,他们几人才各自上了车,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现在这个点早过了下班的晚高峰,但医院外头主干道上仍然堵着不少车,排着队打算往停车场里进。他们在主楼外绕了一圈,才从后门开出来。
后门的路刚修好,沿边路灯没来得及装,前头的警车生怕他们没跟上,还特意打了车尾灯的双闪,等着开上高架能看到光了,才熄了的双闪,在前头带路。
端凌曜担心沈穆晕车,特意开了窗户,热风灌进车厢里发出呼呼的哨声,把为数不多的冷气全给吹散了。但幸好沈穆不怕热,他虽说怀着孕体温比平时高,但身子弱,还是受不得凉气。今天下午陪着端霁羽坐了大半个下午,手脚都冻得冰凉,现在吹点热风出了汗,脸色反倒比在屋里好看不少。
高架两边的隔音板一路向后飞驰,沿路两边的高楼迅速后退,亮起的灯盏坠星似的融进明朗的夜色里,刺眼得很。沈穆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不知不觉间困意上头,扶着肚子调整着坐姿,打算找个舒服的姿势眯一会儿。
可是他肚子太大,膨隆的生|殖|腔被胎儿撑得满满当当,两个小不点的个头体型都随了爸爸,即便他再怎么控制饮食,也还是生得白胖结实,亲密无间地挤在他肚子里,动弹一下都困难。
刚才神经紧绷着还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只觉得被沈予辛捅的地方酸得厉害,从腰窝蔓延的酸痛仿佛藤蔓般缠进他的骨骼神经里,整个后腰都弥漫着细细密密的针麻,连揉都不管用了。
“腰痛?”
恰好一个红灯,端凌曜停下车,手掌插|进沈穆的后背与靠垫之间,贴上整片酸胀的后腰,不轻不重地揉按着,语气不算好:“都肿了。”
“嗯……”沈穆发现他伸手时一瞬间不自然的停顿,抿了抿唇,又似什么都没发觉地挺了挺腰,沉甸甸的孕肚紧紧压着他的大腿,整个腹底牵连着大腿都湿湿的,原本白皙的脸颊也多了几分绯色的潮意。
他现在本就体热敏感,端凌曜的手掌又大,又烫,覆盖在他整个后腰处,掌心偏抵着最酸胀的腰窝,伴随着热气荡漾的酥麻感,一圈圈在整个腹底扩散。
沈穆被照进来的红灯映得脸红,热得连睫毛都湿了,咬咬唇夹住腿,悄悄睁开一边眼睛。闪烁的红光在他眼底熄灭,绿灯随即亮起,端凌曜就着这个姿势单手把着方向盘,重新转过了视线。
两人的目光没来及交汇,沈穆的视线落了空,自然而然放在了端凌曜身上。
窗外交映的灯光投在Alpha专注英俊的侧脸上,从他高挺的鼻梁上缓缓流下,滴进交叠的领口间。
沈穆忽然恍惚,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自己的爱人了。
从他怀孕起,家里断断续续发生了不少事,近两个月更是忙碌,他只要在家养养胎照顾好自己就好,但端凌曜却成日在公司医院两头跑,肉眼可见的疲倦了,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沧桑,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不出喜怒。
他从年轻时就是这样,不爱笑,话也说得少,情绪很少会有起伏波动,但沈穆和他在一起久了,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心里藏着事。
端凌曜对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
“老公。”
“嗯?”
“最近是不是很忙?”沈穆从自己背后把端凌曜的手拿出来放在自己肚子上,“爸爸好辛苦,宝宝安慰爸爸一下吧。”
话音刚落,肚子里两个小不点立刻很给面子地对着端凌曜的手蹬了一脚,力道很轻,不像平时闹开的样子,撒娇似的。
“真乖。”沈穆眉眼带了笑。
端凌曜唇角也扬起些许笑意,轻轻揉着他隆起的肚子,把着方向盘的手轻轻一敲:“还好,最近公司一直在忙个项目,不过快结束了,我会赶在你生产前把时间错开。”
沈穆又问:“项目顺利吗?”
端凌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行……怎么了?”
沈穆笑了一下:“我随便问问的。”
端凌曜又扭头看他,但他已经低下头了,长发挡住了视线,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穆低下头把玩着端凌曜放在他肚子上的手,指尖柔软得仿佛含着絮,轻柔抚过端凌曜手上的每一寸皮肤。
端凌曜穿衣服总是一丝不苟的,领口的纽扣要系到最上一颗,袖口也整整齐齐好,不见一丝褶皱。量身剪裁的衬衫包裹着结实强壮的手臂,隐约可见肌肉贯穿的线条,他的手指指节粗,手背发力时青筋凸起的沟壑很是性感,像是艺术馆里的雕像,每一寸都迸发着力量感。
沈穆勾着他的食指将他余下的四根手指都拢在掌心,与他一并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低喃了一句。
端凌曜被他摸得有些燥热,没太听清,就着这个姿势反握他的手:“穆穆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穆耸耸肩,“我在和宝宝说话,悄悄话,爸爸不可以听。”
端凌曜却没信,他的视线反复在前方和沈穆之间徘徊,本想等着红灯仔细看看,奈何接下来两个路口都即将绿灯,他干脆开了左转灯,直接把车驶向路面商场的停车场里,找了个位置停稳。
幽暗的车厢里忽然亮起一盏小灯,挡在两人之间,两人纷纷在彼此的眼睛里发现了自己的面孔,过了很久,端凌曜才按下按钮,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俯身,居高临下将沈穆笼罩在怀里,替他先解开安全带,又穿过沈穆腿间,解开另外一条。
沈穆就见端凌曜这颗打着发胶的脑袋凑在自己肚子上一贴,横在腿上和胸前的束缚瞬间一松。端凌曜担心安全带收得太快扫到沈穆的脸,拉着带子慢慢收了回去。
“最近一直在忙和A国的大运河项目,上头很看重这次项目,拿下之后对我们家有好处。不过竞标的公司不少,资质都挺高,竞争比较激烈,所以不算特别顺利。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工作上的事了,我不是说让你最近什么都别管吗。”
话是这么说,但端凌曜脸上没半点不耐,伸手贴着沈穆的额头,确定不烫之后才替他揉着肚子和腰:“沈予辛和你说什么了。”
端凌曜说的是问句,但尾调却很平,正如沈穆了解他那样,他也同样了解沈穆,沈穆很少会询问他工作上的事,至少绝大部分时间都不会主动提及。
封闭的车厢里端凌曜凑得很近,快要挤在沈穆的胸口上。沈穆略显僵硬的后背再次松开,就着这个姿势勾着他的脖颈,他很小心避开端凌曜的右肩,目光从端凌曜的额角一点点向下描摹。
从眉眼到鼻尖,从嘴唇再到耳廓,他细细地看着,眼神温柔得像是蕴了一汪水,快要顺着眼睫落下。
这不对劲。
端凌曜的心瞬间提起来了,麻痹的后背肌肉猝然僵住,他直起身子抓住沈穆的肩膀,灯色下沈穆苍白病色的皮肤透着冰雪似的白,垂下的墨黑眼睫又长又卷。
端凌曜迟迟得不到答案,心口那股本就难以克制住的暴虐愤怒快要喷涌而出,但他从小就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忍耐克制是刻在他生命里永远的课题,现在当着爱人面前,他更加不可能露出愤怒的情绪。
他在反复的呼吸中恢复平静,虽然不清楚沈予辛到底鬼扯了什么,但从沈穆的表情来看,他是听进去了。
“听我说穆穆,他说任何话你都不要信,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你走,知道吗?穆穆,看着我。”
“二十年前,沈予辛给了方睿明一管你的信息素提取液,就是霁羽出事那天,我交给警方的证据,你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吗?它和沈予辛一起被要求转移至首都,一起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