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
“啊?”
“什么玩意?”
“人傻钱多啊?”
“湛衾墨,你有钱没地方花可以给我。”
时渊序冷声说。
“我知道你做医学教授挣得不少,但是那些玩意在二手软件甚至打骨折价都不见得卖得出去。”
“哦。”
此时某位湛教授置若罔闻,就这么轻飘飘地付了钱,然后时渊序头重脚重痛心疾首地迈出门店,他还看了一眼那些排队暗戳戳嘲笑一边高调说自己早就预定了的傻叉黄牛,此时下垂眼更加是生出猛烈的火。
“——这些人我要跟他拼了,压根就不喜欢还抢我们爱好者的名额,死倒爷!”他破口大骂,“笑什么笑!”
“……这么大个人了脾气糟成这样,我也是真心喜欢才来买的,你不要血口喷人。”被大男孩恶狠狠地骂,黄牛们翻了个白眼,此时时渊序撸起袖子准备上前,结果被男人反手扣走了。
“每次活动都是这些人,所以我才那么多年都没买到我想要的款式!”时渊序气呼呼的。
湛衾墨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拿起一盒给大男孩,大男孩虽然一边气势汹汹但是动作很老实地就开了盲盒。
然后他那怒意横生的下垂眼就这么忽然睁大了。
那浑身有着鎏金暗纹的太空金属被锻造出恰到好处的长袍褶皱,上面镶着的紫晶石流淌着勾魂的光泽,小人雕像背后还有小型放射孔,投影出了全息的仙女座星系,一片星空灿然。
“……深空吟游者。”
这男人给他买到的,是0.002%概率的隐藏款。
此时门店里的仓库忽然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甚至货架都差点倒了。
里面的几个店员此时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我准备的那一筐隐藏款呢?”“你这个傻X是不是偷偷趁我不在拿了”“我根本没走开过怎么可能!”“老子这几年就靠这一单赚了绝壁是你拿的!”“我特么也在找你才偷吃了……”“啊?我已经把它们给出去了”“你特么确定那是隐藏款吗”“谁知道啊,算了明天我们就辞职吧别干了”……
外头得意志满的倒爷们已经提完了所谓的“隐藏款”,正大摇大摆地打着电话,“加价起码5000,不能再少了啊,你也知道的,简直是供不应求,隔壁β星系就有三个大客户说要五万一个,我们也不想的……”
放下手机后,大叔恬不知耻的面庞浮出一丝诡笑,一边跟旁边的新黄牛说道,“所以嘛,干什么都不如做这种来钱快,特别是小年轻的那些玩意,就大胆抢,大胆加价,大胆甩卖,傻子这年头多得很,就是让他们买到贵的他们也心甘情愿,他们这些人就是人傻钱多,不狠狠敲诈一笔怎么行?”
“做人要心狠手辣一点,这些玩意就是给有钱没地方花的人整的,我也是提供一个便利,除了贵一点,他们至少还有买的渠道,这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啊,我中间商赚点差价怎么了?”
结果忽然间他腰间的五个光脑都猛地被急电轰得铃声大作。
“那什么,刚才我们用量子速传给的那个客户……说不退钱就杀了我们!”
大叔瞪圆眼睛,看着整箱整箱的盲盒拆完了,全尼玛是“星际通缉犯(抽中概率20%)”
此时时渊序看着拆完的盲盒,无一例外都是隐藏款和热门款,目瞪口呆,“湛衾墨……你真不是人。”
结果他感觉这句话有问题,又咳了咳,很尊敬欣赏地说,“你真的不是人。”
怎么横竖都像是骂人,最后他挠挠自己的头,脸有点不自然地红,“……你厉害。”
男人非常慵懒地抬眼,稍稍还算受用,“本就如此。”
时渊序忽然想到以前小屁孩的时候,有似曾相识的场景。
有一次他考试语文只得了六十五分非常懊丧,班上的老师还警告说这样的分数过不了升学考。
猫儿眼少年母语不是帝国语,能写一篇800字的作文把句式用对已经是谢天谢地,但是无论他怎么从早到晚大力朗读课文,还线上请所谓的“金牌名师”修改作文,他也只能仅仅得到完成字数的“15分”,此时他泪眼模糊地说“我快没书读了”。
一向懒得搭理小屁孩的男人突然眉头一扬,带他出去玩。
结果是一家彩票铺子,此时猫儿眼少年还攥了攥男人衣角,“抽奖不要抽线下的,不公平。”可男人还是勾起唇角,“那是不会抽的人。”
“先生,未成年不能参加这种赌博活动。”
“带他看个热闹。”湛先生扬眉,此时下一秒问猫儿眼少年,“你想抽10,50还是100,还是……1000?”
“我……”小时渊序此时甚至有几分羞赧地说,“10。”
由于小时渊序穷得叮当响,对30星币以上基本没什么概念,或者说,得到太少的孩子,本来就什么都不敢要。
就算把全天下的珍奇全部塞他面前,他也只会取最小的,因为孩子习惯了得到的少,就会觉得自己只值得那么些东西。
湛先生扬眉,“嗯,小东西是只想买一支笔,还是一个书包,一个机甲战士手办。”
“那我还是想要玩具……”小时渊序真的是傻极了,“那我要抽10张中奖10块钱的。”他的逻辑也很感人,100块的不好中,10块的好中一点,他想让湛先生压力没那么大。
“那要这张,还有这些。”男人就这么轻佻地拿了十几张,彩票店老头心说这男人该不会是糊弄小孩,怎么买彩票跟买菜一样还能挑?目瞪口呆,但是下一秒马上赔笑,“好了您慢慢刮啊!”
猫儿眼少年就这么傻不愣登地刮了十几张,然后越来越快乐,“上面都有小太阳的图标,我们是不是都中了。”
“嗯,都中了,不过中得有点多了,加起来810块,刚好是你的生日。”湛先生笑道,“不好好用这些钱的话,就上供给我。”
“不,我要拿这些钱存起来,一部分拿来买线上的课外班辅导资料!我想好好读书!”
猫儿眼少年懵懵懂懂捧着一沓刮完的彩票,但是嘴巴子非常倔强地开始说自己要如何好好花这笔钱。
后来线下彩票铺的老头逢这一男人一小孩,直接当场关门!
时渊序此时愣怔地看着湛衾墨,“……为什么你每次选都能中,这是什么原理,你有透视眼?彩票图层和盒子里面你都能看到,还是……别的?”
“小东西,先给你的答案。”此时男人只是施施然地睨着他,“至于原理,那是另外的代价。”
人类当然看不见他能咂磨出太多人的恶,顺藤摸瓜循到恶人们的私藏更是小菜一碟,祂的本性嗅到“贪婪”那一刻就自动在寻找恶人们最在意的东西——无论是唯一一张能中大奖的彩票,还是唯一能开出隐藏款的盲盒。
“还是时先生反悔了?”
此时时渊序耳朵有点泛红,哪怕是个硬挺俊朗的大男孩,他也着实被湛衾墨这么一出搞得不自然起来了。
吃人的手软。
“我其实……不想让你做我的私人医生,也不稀罕你做我主人,我当然更想……”
湛衾墨眸色兴味似的浓。
“你跟我——”
“跟我做什么?”男人引诱似的,“不急,慢慢说。”
下垂眼对上凤眸,两人距离不近却也不远,时渊序此时心惊得就像是全世界的重量都倾轧在自己的心脏尖——
“谈……”
男人薄唇轻勾,就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甚至轻轻开合,暗示他那个音节。
时渊序心头一震,眼前一黑,但是他竟然被乖乖带着走了,“lian……”
谈恋爱的恋。
忽然间,湛衾墨神识传来低语,“主,镇压伊格的血海魔塔倒塌了,十二鬼王现在都在拼命压制,那魔塔甚至被劈成了两半,您如果不去,伊格会直接出鬼域屠戮上万个……”
那恶鬼如今还挺会挑时间?
此时餍足不了的恶鬼凤眸骤然凛冽几分,可在小东西面前,湛衾墨却还是得维持风度翩翩,他忽然间无奈似的就这么轻撩起时渊序耳侧的碎发,“抱歉,小东西,我临时有事,失陪了。”
时渊序很想怒骂自己为什么就痛快不起来,可忽然间湛衾墨就这么抽身而去,内心那本该如释重负的心却又越发焦渴。
他从来不会问男人晚上去哪,这是对方另一面他不敢探寻的地方。
“无所谓,我回家刚好早点睡觉,你别太忙。”胡乱搪塞后,他也装作毫不在意似的摇摇手,回去了。
……他差点就真的要脱口而出。
结果回家就是狼犬越来越七窍生烟,根本睡不着,恨不得把男人的所有细节都盘个清楚。
晚上十点,突然急事,但医学教授的手术和会诊时间都是提前安排的,湛教授更不是属于急诊。
早在一人一宠的时候,时渊序就知道男人每天晚上都不呆在家里。
以前他可以敷衍自己,他们俩不过是契约关系,甚至只是稍微有交集的陌生人。
可他根本不能平静下来,不能劝导自己不去想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忽然想到什么。
“一个男人晚上不知所踪,那大概率是出去干坏事去了,阿英你啊又遇到渣男了。”
“他经常这样,不过他说自己职业特殊,这是日常……”
“哈哈?!出任务?”那女孩此时尖利地笑,“我看他是去了第二个温柔乡,看你常年不出军区外头偷吃了,还留着他不分等着过年?”
时渊序在军区饭堂偶然听到隔壁74部队的一对姐妹花在聊天。
虽然饭菜本就味同嚼蜡,但那时时渊序甚至吃都吃不进去了。
此时大男孩凭着曾经偷听男人属下解开密码锁的声音,就这么一点点做“情报学”工作,翻过湛衾墨的衣柜,再到书房,书柜,档案柜,偏偏这种地方最容易让人忽略,时渊序就这么把抽屉随手一抽,看到都是一沓纸片,上面写着都是些病方、数学公式之类的草稿,嗯,某位湛教授的字还挺修长好看,不过,都是数学公式,他索然无味地推回。
可就在推回去的那一刻,他视线一颤。
从抽屉里拿起的那张草稿一角,是用签字笔画着的小小绒球。
作者有话说:湛教授你就差底裤没被小屁孩扒了
万字大更新,不用谢,感谢看到这里的天使宝贝们,感谢评论支持~~本腩老师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评价嘿嘿嘿
预告一下:这章以后开始高能(不用担心,是更好看的意思)今天这章因为新增了情节所以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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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唔,这是小绒球的画像?时渊序缓缓地将纸放回原处,佯装自己从来没动过这个抽屉,可随即,他又拿起来了。
他才想起自己就是那个画里的小绒球。
那个小绒球偏偏传神极了,一双黑圆珍珠眼显得不甘又愤怒,浑身的毛都炸起来。
仔细端详,笔触旁的还有草稿的字迹,这字迹熟悉得很——是湛衾墨的字迹。
本子上记了很多专业名词,封面还印着帝国医学院的校徽,没准是冷清冷漠的男人听讲座记笔记的时候把自己画在了本子上。
鬼使神差地,时渊序撕下这张纸,然后收在口袋里。
心思竟然复杂得很。
这男人平时冷淡自持,尤其是出席各类学术会议和科研活动,速来都透着一股旁若无人的专注来,怎么会闲得画自己。
除了这些之外,时渊序检查了几层楼的各个房间,都没什么惊奇发现。
可就跟餍足了似的,时渊序唇角若有似无地上勾了,看着手里那张纸。
虽然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这样……也不错。
就跟小屁孩意外翻到宝藏似的。
他不介意拿着这张画像问问本人几个意思,最好从对方嘴里撬个有说服力的借口。否则,他时渊序可以恶人先告状,说对方对自己有兴趣,要不然就是对小绒球有兴趣。
总之至少得有一个占了。
时渊序就这么满载而归似的从对方的房间里出来了。
这个时候,门铃突然一响,他打开门,看见一个姿容艳丽的美人站在门前,定睛一看,对方实质是个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西裤,却相当出落。
时渊序有些错愕,对方是来找湛衾墨的?
平时他住在湛衾墨家里,很少见到突然上门拜访的人。
只是眼前的人似乎不是普通人。
他定睛一看,现实中很难找到五官如此精妙绝伦的人,哪怕时渊序是个挑剔的人,也被对方的美貌怔了一怔。
“先生,我是服装定制店的,请问这是您曾经在店里订制的衣服么?”美人忽然抬起身侧的一套衣服,时渊序没反映过来,直到看到那套蓝色整齐如贵公子似的礼装。
他心思一停,那是他那晚在医学主题晚宴上穿的衣服。
怎么会在对方手里?
那已经很久了,那天医学晚宴是钟孜楚和便宜弟弟带着他出席,可惜他刚好经历变身期,后面这套衣服便不知所踪,哪知道在对方手里。
美人浅浅笑道,“大概是有其他客人捡到贵先生的衣服。由于衣服破损了,作为对先生的补偿,我们想请先生重新穿一穿这套衣服呢,后续也直接按照这套的尺寸,送给先生一套新的。”
时渊序虽然觉得有些唐突,也没想多,回头就穿回了这套。
他从房间走出来。
此时美人紧紧地打量着他上下,礼装的每一处腰线都完美贴合他的身材,美人唇角的淡笑竟然有些扭曲起来。
“你穿上果然很适合。”
时渊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对方的目光很不舒服。
那眼光就像是在暗自较劲。
实际上,伪装成店员正是神眷伊瑟莱恩,他就这么找上了主,或者说是湛衾墨在人间的家。
还意外地得知,对方真的圈养了一只小鸟。
啊,比起说起小鸟,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小狼,毕竟对方可是人类世界中还算是强悍利落的时渊序上校。
也是主在混沌之域特意招待的那个人,甚至可以这么说,他就是主那天晚宴带回来的尽数宽衣解带的人。
本以为主对任何人都不会上心,可赤裸裸地揭开真相的伊瑟莱恩如今就像是万箭穿心,他的目光一下变得尖锐阴冷了起来。
对于被真正注视的人,他就在主面前,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被掩盖在尘埃里的摆设。
时渊序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这套衣服行动不方便,没别的事我就脱下来了。”
“不用脱。”美人此时唇角的笑泛着冷意,“你知道么,这件衣服对于一个被主人圈养的金丝雀,再合适不过。”
时渊序顿了一顿,随即蹙起剑眉,冷冷地看了回去。
“圈养的金丝雀?”
他是被饲养过的他承认,可他绝对不是被包养的什么小情人。
还是这个人,根本不是所谓的服装店店员?
“你们睡过了。”伊瑟莱恩忽然开口,“不用在我面前装了,那天发生什么,我都知道。”
什么睡过了?
时渊序脸憋得通红,“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之间根本没……”
“那件衣服是你的。”伊瑟莱恩道,“那天晚上你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天,是医学晚宴那天,他在洗手间里因为变身期的阵痛而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便是在陌生的豪华府邸里。
可他昏了过去之后经历了什么,却唯独记不起来。
如今这套衣服找上了湛衾墨的家。
所以果然是……湛衾墨带自己离开的。
……他目光微微一颤,像是心中的某种想法得到了印证。
心思就这么难平。
美人随即扫视了一下府邸周围的环境,然后更恶意地笑道,“算了,就算你们没睡过,也迟早要睡的——要不我们来打个赌,你现在能不能走出这个街区?”
时渊序刚想对对方露骨的发言反驳一番,他才不是那么轻浮的人,双方也对对方的□□没什么兴趣,咳咳——可随即他莫名其妙了几分。
对方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他有手有脚怎么走不出这个街区?
可他推开了府邸大门走了出去,过了不久便转回来。
眼神隐隐有一丝惶惑。
他发现自己鬼打墙了,在湛衾墨的府邸门口,他千回万转,最后都离不开这所府邸。
曾经自己是个小绒球,由于四肢伸展不开,到了庭院就累得不行,大部分时间活动范围更是狭窄得很,干脆就在府邸里吃吃喝喝也足够度过。
可如今来到家里的是人类时渊序。
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时渊序只感到一股凉意从后脊梁攀上来,不敢置信,随即又迈出门外。
可他不过一会儿,又回到了湛衾墨的府邸门口,那个美人冷眼看着他。
“不用挣扎了。”
“这块区域是被祂封印了。”美人冷笑道,“你一旦来到府邸,便走不出这块区域。”
“你说的那个人……是湛衾墨?”他扬眉,“我倒是觉得他没必要做。”
“你看不懂他,猜不穿他,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让你看清楚过。”美人缓缓地说,“每天夜晚,你一个人孤独地守在府邸里,都是因为你不能看到另一个他。”
时渊序目光一沉。
他早就知道对方夜不归宿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但自己无从下手。
可经历过那么一切后,他知道湛衾墨为他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或许对方有不能解释的原因,他也想等对方亲自出来承认。时渊序觉得自己还算有耐心,如今渴了七年的少年终于等到了对方来到身边,他不介意再等十年八年,甚至到死为止。
只要对方还在。
时渊序压下声音,“他迟早会告诉我的。”
美人笑得更是嘲意,“可你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他告诉你?”
时渊序狠狠一怔,随即抬眼,不可名状地盯着美人。
声音忽然嘶哑了几分,“那你知道么?”
“他在夜晚里停留的时间比在白天更多。”美人故作暧昧地说道,“而我享有的是他的夜晚。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一面,我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时渊序喉结滚动,听到之后目光阴沉了不少。
“……你是他什么人?”
伊瑟莱恩自知,在主眼里,他什么也不是,就算是神眷也不过是表面意义上的旗号,做给那些信徒和下属看。
他更像是个神庭中得体的漂亮标本,为了主做陪衬。
可眼前的大男孩,却实实在在的被主圈养在怀里过。
他更知道,主为什么将阴影底下的一切瞒着对方。
因为那些血腥之事,一旦示人,那个温文尔雅的湛先生就从此不存在了。
脆弱不堪的凡人要花上不知多少时间才消受得了,也许当场还会吓到暴毙。
可如今,两人都是好端端的普通人,一人一宠,再到两人独处一室,如此以来,双方便可长久相安无事地相处,直至该做的,都该做了。
伊瑟莱恩这么想着,突然举起右手,眼底更是嘲意的笑,“看啊,这是什么。”
时渊序狠狠一怔,他看着对方手上的是无名戒指,跟湛衾墨的那个一模一样。
相处的这么一天天下来,他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内心却一直在揣测那个人是谁。
甚至还委托周容戚去查对方身边的关系,都一无所获。
他甚至可以自欺欺人,对方或许根本不存在。
可如今,他是做不到了。
“……哦。”时渊序就像是被狠狠蛰过一下,随即偏过视线。
那滚烫炽热的心,就像是再凉了一寸寸。
他本就该知道的,自己跟湛先生,不可能再有病人和医生、主人和宠物之间以外的关系。
对方都成家立业了,他算什么?
“可我跟他同居很久了,你现在才出来,不合适吧?”他复而又扬起下巴,很好地恢复那镇定从容的模样,“一个戒指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像是不甘心的样子,时渊序又往前走了几步,下垂眼眯起,打量着他,“你自己踏上的是湛衾墨家里的台阶,理由却是冲着我来的,不觉得这样很牵强么?”
“换而言之,你根本不像是这个家未来的男主人。”时渊序挑衅地说道,“我记得,湛教授的爱人就是濒危族群。可我查过帝国联盟所有的濒危族群,偏偏从来没见过你。”
“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区区的病人,却占用了他很多时间,你现在才出来计较,晚了。”
就像个牢牢守护自己尊严的小孩,一旦激起了逆鳞,嘴巴就毫不留情面了。
他心目中的“爱人”,一定比自己要更加霸道,能制得住湛衾墨这么人情寡淡的人。然后他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屁孩,一定会努力保持风度,毫不犹豫地让出空间,然后远远看着。
但很明显,眼前这个美丽,却柔柔弱弱的男子,不会是驯服湛衾墨的那个人。
他太清楚湛衾墨这人,对不用操劳的人和事能舍得的精力,更是少得可怜。
伊瑟莱恩的美丽面容扭曲了几分。
他自己戴的那个与湛衾墨相似的对戒,实际上并非婚戒,不过是一种禁锢鬼神本体的抑制器罢了。
“……”他忽然垂眸,鼻子酸酸的,大男孩灼热的目光就像拆穿他最后的遮羞布一样,让他难堪。
他确实不是祂的“爱人”
忽然想起那个场合的对话,那人靠在高高的王座上。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他的心既然注定不属于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颗心也不属于任何人。”
“你想要得到那个男人,你的心思就得足够险恶,伊瑟莱恩,让我教会你一点,心怀仁善的人,注定无法在情感里成为赢家。”
“伊瑟莱恩,你还记得你曾经是尤加利音乐学院的一名声乐生,曾经渴望能被唱片公司选中,可结果你搭上的那条星探介绍给你的专线,去了所谓的娱乐公司总部参加面试……醒来之后,你衣不蔽体,浑身上下都是清淤,你被骗了,他们有你的裸照还有你家人的住址,你最后只能签下霸王条约去宙星环作为宠物,后面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你却因为又被注射了致幻剂,只能被某个金主饲养在自己的地下室里……最后你死了,因为金主忘记下地下室喂你,你是活生生饿死的。”
“伊瑟莱恩,你本以为死后还有的美貌能让你得到应有的一切,可惜,你更可怜了,那些玩弄你的人起码能给你性-爱的愉悦,抚摸你。”
“可是,众鬼之主却甚至看都不看你一眼,碰都不愿意碰你。”
“你为了祂,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数去抵消祂插手人间的因果,可那些因果你知道是谁的么?是祂为了小东西亲手干预的一条条,你啊,连爱一个人都这么卑微。”
他失了神,随即又故意更加讥讽地看向时渊序。
“不管如何,我比你更了解他,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谁才是值得疼爱的。我甚至在你认识他之前,就陪伴他了很久。”
时渊序剑眉一蹙,不可思议地回视对方。
他刚才一直有种奇怪的既视感,就是他和眼前这个“美人”在争风吃醋,互相争夺谁才是家里老爷的正室。
呵,简直莫名其妙。
“我又不喜欢他,随你的便。”时渊序偏过眼神。
“今晚,你就不好奇他去了哪里吗?”伊瑟莱恩说道。
“不好奇。”时渊序佯装毫不在意,“礼装我收下了,你自己回去吧。”
哪怕对方身上充满了疑团,他也不会贸然去私底下探究。
一是湛衾墨太狡猾,哪怕这么做也不容易拆穿;二是他时渊序总有别的方法亲自将对方的面具摘下来,不想通过这种方式。
“还有,我实在跟你这种人没有什么较劲的必要,因为你……”末了,时渊序突然觉得很头疼。
“你要真这么喜欢他,那你就光明正大地跟他表白,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滚蛋,感情的事情就这么简单,找我有几个意思?”
时渊序说完,破罐子破摔地心想要是湛衾墨真喜欢这款的,那他也麻溜滚蛋了。
谁料伊瑟莱恩泪眼婆娑地抬起眼,“可是……可是他还是不喜欢我啊……”
“……”时渊序震了一震。
这男人,竟然真的跟湛衾墨表白了。
他心里忽然翻涌着难掩的酸涩,甚至是愤怒。
——怎么会有人喜欢如此冷清冷漠的男人。
——怎么会有人真的……
和他一样。
这四个字刚一想起就猛地蛰痛了他的心。
“莫非,他对你很好?”时渊序语气辨不清情绪,“还是他晚上——”
“你吃什么醋?他喜欢的人明明…”伊瑟莱恩此时已经抽噎着,两个小鹿眼此时红得像灯泡,“明明就是——”
忽然间,他脑海中有根线崩住了——
“我让你来这是让你做好事的吗?”
“如果你还想要你这条疲弱不堪的命,如果你还想让别人来爱你……那就把你那愚蠢的同情心收起来。”
“你已经没救了。”
此时伊瑟莱恩那双眸色泽忽然变了,神态突然一瞬变得有几分跋扈,他忽然笑了笑,“嗯,他确实对我很好,晚上他去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都是由我陪同。”
时渊序虽然察觉到了这个哭哭啼啼的美男子似乎变了个人,但是他此时竟然骤然间麻木了。
因为他的关注点变成了“对我很好”。
“没事,我不在乎。”随即大男孩却又将那失落黯然地藏在心间,然后无所谓地笑笑,“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些无聊的事,那我没时间了,告辞。”
“可你知道现在还是什么日子么?”伊瑟莱恩此时秀眉一挑,那双小鹿眼却轻佻地上扬,“啊,我忽然想到很快星际元首大会要召开了,到时候会上还要通过一项协定,那就是九大星系的任何普通人一旦敢反抗审判官,都会直接被定上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