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饲养我by可口腩
可口腩  发于:2025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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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周容戚忽然觉得万分的不爽。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湛衾墨随即摆手,“嗯,你就帮到这吧。”
此时三人之间氛围有些许的微妙,时渊序甚至有种错觉,这倨傲的男人举手投足有一点得逞的意味。
可他脑子又溜得转回来,自己对于对方来说,就是等待日后慢慢处置的小白鼠罢了,有什么好得逞的。
周容戚错愕地看着湛衾墨已自动地接替自己的位置,对方身姿更是高挺,揽着时渊序,微微曲着身段,身高都绰绰有余。
他那看上去散漫慵懒的面色有一丝隐隐不悦,但他没有说什么,勉强让这个气息肃杀的男人接过自己肩膀上倚靠的人。
那一霎他看了一眼湛衾墨,而湛衾墨也看了一眼他。
“湛教授,你不是普通人吧?”此时周容戚冷冷地开口,一改那痞气的神态,“斯堪国的地下黑市不可能允许闲人进入,更不要说九大星系的其他几个黑市。”
“看来周公子的情报网还算全面。”湛衾墨扬眉,“那么,你既然查清楚了我的行踪,为什么却不告诉他?”
周容戚的桃花眼都怔愣了。
“你连这个都知道?”
“周少看上去随意潇洒,不过也是装模作样罢了。”湛衾墨调笑,此时眼眸中却隐没了笑意,“要不我们赌一把,究竟是谁先在他面前暴露?”
“……”周容戚忽然感觉到一抹寒凉渐渐攀上后脊。
明明他周容戚黑白通吃见识过多少亡命之徒,都不曾有这种感觉。
这男人……是在威胁他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时渊序此时还处于变身期的间隙,痛意之下,他听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
“时渊序,等会记得打我电话。”周容戚转瞬睨了神色说道,拍拍时渊序的肩膀,“我等会来医院接你。”
此人绝非善类,他周容戚必须得赶紧多抽调人手调查,要不是濒危族群系的资深教授少得可怜——还有那些威胁他死党的傻X们,等会他要带到分部好好教训一番。
时渊序没有答应,他脸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错愕地看向湛衾墨。
被湛衾墨揽着肩膀,他忽然与对方隔得很近,脸庞只好倔强得往外一撇,深怕跟对方撞上视线。
众目睽睽之下,时渊序从自己死党的背上切换到某位医学教授的背上,他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怪异感。
餐厅外已经被警车层层包围,附近的医院已经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恶性事件,第三城区如今是满城风雨般,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场危机。
人们还是心有余悸,四下警惕地东张西望,深怕潜藏在人群中的还有漏网之鱼。
"星际元年3141年,7月8日下午,医院发生了一场威胁性爆炸事件,目前现场的炸药已经全部排除,歹徒已死亡。"
很快政府机关来了,警队来了,甚至军队护卫队也到了现场。这场事故好歹是在一线城区发生,医院里甚至有不少大领导们的家属,早已闹得满城风雨,无良媒体们也闻着味来了,一个个开着飞舰悬停在半空中,恨不得把当初案发现场的一只蚂蚁都挖出来采访个够。
可时渊序已经被湛衾墨提前带离了这一地鸡毛的现场。
他们来到了医院园区之外的都市长河附近,这是一线江景,本来在事故现场的紧张氛围在这荡然无存。
下班后的小情侣们揽着彼此说些不害臊的情话,老头老太们开展文娱活动,轮流唱着老掉牙的老歌。一对新人正在江畔边拍着婚纱照。
他也不知道湛衾墨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地方,或许对方车停在附近。
可偏偏所有人都凑了对,连穿着中学制服的少年们都是一男一女成双,以至于路人们掠过他们的眼神也沾染了些许暧昧。
此时时渊序被湛衾墨揽过肩头,他没啥力气,脑袋甚至没法控制地耷拉到对方那头,相当于枕着对方的肩膀,显得又乖又温驯。
而湛衾墨饶是目光幽淡,活似他这么倚靠着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时渊序非常怀疑这个男人冷清冷淡的模样下实则是一肚子坏水,对方果然开口道,“看这架势,时先生不如直接躺我怀里?”
时渊序看到一众路人看着他们捂着嘴偷笑的神情,才咂出点不对来。
“他们俩……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反正不像是朋友,你看那个大男孩,头都枕对方颈窝了,这是两个哥们之间干得出来的吗?”
时渊序瞪了一眼路人,又恼又怒地推开湛衾墨,他靠向了长河的边栏,将已经毫无力气的躯体换一个借力点。
他是造了天大的孽才会一次又一次被这男人搞心态。
湛衾墨压根对他的抗拒无动于衷,眼底更似带有几分嘲意。
“我看我也就送先生到这里,本来我的飞艇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还打算捎你一程。不过,看来现在时先生还算生龙活虎,可以自己回家了。”
他便这么话语一落,竟然径直走向前方。
“你……”时渊序愕然,“给我站住!”
他咬牙切齿。
事到如今他没有多少时间挣扎,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现场。
尽管再晚一点,他就会变成那个软弱无力的小绒球。那个时候,他在湛衾墨面前的一切伪装都沦为摆设。
但他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身。
此时这男人站定,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他唇角若有似无地舒展着唇角的笑意,恍若明知故问似的,“时先生这是要——”
“你……有没有其他解药……”他断断续续地说,强装镇定,“我不要你当我私人医生……你给我药就行了……”
时渊序一边开口一边唾骂着自己。
他好不容易从这男人手上挣脱,最后又被自己死党送到对方跟前看病。
全天下的人都耳聪目明,唯独看不穿这个男人就是守株待兔的人。
那就只能靠他一个人甩掉对方。
必须要快准狠,迫不得已的时候时渊序甚至不介意强行将男人逼到角落威胁,用尽一切办法。
只是本来自己尚可保持着一脸镇定想着如何逃脱这男人。
可如今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像只败狗一样,忍不住向对方摇尾乞怜了呢?
……可恶。
难道……
他真的觉得男人在乎他?
真的觉得……湛衾墨对他不一样?
他还在……期待什么?
可湛衾墨恍若一副不曾察觉的模样,仍然停留在原地,姿态从容,不近不远地觑着他,“时先生,如今体检作假的代价很高,现在又问我要解药,看来比我还要贪得无厌?”
“……你什么时候帮我作假了?明明是你把我底细揭得明明白白。”时渊序额角直抽。
湛衾墨接着哂笑道,“嗯,我说过给你家人你的体检结果,可我说过那是真的么?”
时渊序狠狠一愣,没料到这男人竟然还留了一手。
“你……竟然是……”
“告诉你家人体检结果的好处,不如直接威胁先生的好处来的直接。”湛衾墨缓缓道,可那视线果真是哂笑的,轻挑的,他故意地靠近他几分,“钱和地位我不缺。”
时渊序怔愣了,他以为对方真的就此要揭穿他,以至于他在家族,在军队面前的一切伪装都付之一炬。
所以他心想此时摆脱变身期后,就跟对方一拍两散……不,他跟对方本就是陌生人,那就再也不联系。他的软肋经不起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戳穿。
可不图钱不图地位,他实在不知道对方还图些什么。
“毕竟直接让你失落未免太无趣了,”湛衾墨淡笑,“啊,更何况时先生威胁过我,我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一个帝国上校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
时渊序闷闷地不出声,如果说威胁就是把对方压上门一边说些恐吓的废话,那他时渊序宁愿把这种威胁当做没发生过,丢他的脸。
可湛衾墨偏偏是一个把每一笔账算得清清楚楚的家伙。
“解药我自然有,但现在明显不是吃解药的时候,还需要时先生再忍耐一下。”湛衾墨淡淡道,“唔,你的抗药性太强了,需要更新版本的药——大概也就等个一年半载吧。”
“一年半都够我隐姓埋名前往下一个星球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他内心冷哼,这男人自然是要讲究利益,只好强装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湛教授,到时候我给你寄一排锦旗,还是你想要把我做成标本,都随你心意。”
“唔,我要的可是比这个更多哦?”湛衾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蹬鼻子上脸是吧?
时渊序扶额。
只是一阵身体上的疼痛了让他失了神,甚至顾不上挖苦对方,时渊序只好倔强地把脸撇向了江边,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起了一层薄汗,眼底起了一层雾。
如今这每一寸抑制剂的副作用都在反向侵蚀他,浑身都没劲,甚至密密麻麻的发痛,为了压制自己的变身期,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
“要么,时先生让我贪图别的?”湛衾墨缓缓道。
他忽然感觉冰冷的气息包裹着自己,果然湛衾墨靠近自己了几步。此时他在这个银发男人面前,就像是手到擒来的猎物。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时渊序声音嘶哑。
“你是不是早就在我背后看着我的一切了,否则……”
“为什么你从头到尾都那么淡定……不对,哪怕你经历得再多,可我是那个恐怖组织盯上的人,你只有跟我扯上关系,就相当于暴露在一堆恶人面前……湛衾墨,我很危险,哪怕你为了带我走把命差点丢掉了你也心甘情愿?”
“你又何必大费周章……来做我的主人,做我的医生……”
——对方衣柜里那熨烫如新的军装。
——那向来了然他一切的口吻。
甚至让他怀疑自己从头至尾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我最后再说一句,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时渊序呢喃道,
“湛衾墨,我这个人已经够装了,可我唯有一点比你厉害——”时渊序就这么不羁地抬眼,“我至少可以承认,我是你怀里曾经撒娇打滚的那个小绒球。”
“我至少可以承认……”
“我从来没有放下过。”
湛衾墨唇角无声地勾起,“我自然是在乎时先生的,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感人肺腑的一番告白呢?虽然我不需要听时先生这番话,便能确认你的心意了。”
可那双眼的眸色紧接着浓郁了几分。
“我唯独不明白一点,既然时先生从来没有放下过我,却总是要选择从我手里逃脱,一而再再而三地毁约——”男人抬眼,那双勾人心魄的凤眼悠悠地盯着时渊序,“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他的口吻依旧是佯若无事,随意轻挑。
哪怕背后是浓郁深重的欲望,和历数不尽的执念。
他依旧像划过深潭的一点涟漪毫无波澜。
因为猎人——终于要收网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宝宝们早上来看我的文,我肯定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动9点更新的,没有的话是审核不通过(会在评论区告知)
一次看两章爽吧(叼根玫瑰)(被pia)
求求多点评论爱你们宝子谢谢看到这里的宝子,感情流真的挺多人养肥的连载期快熬不住了,以及这个赛道比较小众,真的很感谢你们来看文
然后给大家打个预防针,为了满足观赏体验,高潮情节肯定是越到后面越炸裂的,目前现在阶段的评级大概是A+级别,后面是SS+级
答应我看下去(都已经看到这了,不差后面(doge脸)),如果虐了,是因为还没有到后面,我不允许为虐而虐(自我鞭策)
突然想到左青龙右白虎中间夹了个二百五(江南《龙族》里面路明非被芬格尔和楚子航夹在中间(不ky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明天我们继续看湛教授演[狗头]

——好,他时渊序果然要破罐子破摔,才能换得了这男人一点起伏。
可对方说得好像他是真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似的!
他明明说的是放不下在这男人怀里度过的羞耻岁月!
只见湛衾墨那双凤眸就这么不近不远地睨着自己,男人的眸一向凉薄得很,就算是掠过常人也是毫无波澜。
可此时觑着他的时候,却如此浓郁。
“……”他竟然被这一觑逼出了几分怯意。“逃脱你?我只是不想见到你罢了。”
某位湛教授没有得到如愿的答案,倒也不气馁,随意地说,“刚才我在病房做手术的那栋楼可是密布着炸弹,要是途中我的手术有个三长两短,留在楼里的人可是都会尸骨无存,连专门来找我的时先生都不例外呢?”
“听着,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留在现场的人本来就不该是你。”
“嗯,也是。”男人眯着狭长的眼,“先生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宁愿冒着性命的危险也要陪我,是么?”
“……”时渊序真的要被这男人气到内伤。
“还是时先生逃跑是因为作为小绒球的时候,我对你照顾不周?除了说忘记你,我可是一项主人该尽的义务的都没有落下呢。”对方甚至还觉得非常烦扰似的,活似一个好心没好报的可怜人,“或者,你想要别的?”
时渊序长睫垂落。
对于人与人之间太过狎昵的缝隙,偏偏一人一宠恰到好处。
曾经他甚至可耻地想过,如果这样一直相处下去,也未尝不可。
因为他还是小动物的模样,哪怕被对方再如何照顾,也不会遭人妄议。他也可以腆着脸把自己当成一个真的小动物,任由对方饲养。
可是他还是逃跑了。
只是就算离开了,脑海中竟然抹不掉男人的身影。
包括每次重逢,一道门缝打开,对方将他从胶囊旅馆抱出去;穿梭在人群的时候,他的小身板一颠簸,男人用手臂护过他身侧……
每次他靠在出租屋的墙壁边,眸色深了几分。
他心想,自己是疯了。
他听到心中一个声音隐隐地说道。
只是待在对方身边,就像是饮鸩止渴。
他不可能如愿,因为对方对他只有黑板分明的算计。
奇怪的是,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成年男性,以前也没有喜欢过男的,不会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也不应该。
对方……十年前还做了他的监护人,是身为长辈的“湛先生”。
可为什么他终究是忘不掉他?不知多少次他偏执又绝望地在记忆里循环,自厌又自弃地任由自己沉沦。
不然,他早该放下。可那样好累,对方压根不在乎,他这么牵肠挂肚,又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就是这么一种异样的感觉。
竟然猛地让他内心生出一种恐惧感。于是时渊序佯装自己忘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如此他还是一个严肃冷静的成年男性,过着有序的一切,然后,把之前相处的一切忘记。
可如今,兜兜转转一圈下来,对方又“阴差阳错”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却只是为了给自己做私人医生。
“你找上我,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特殊病例吗?”时渊序此时终于抬起那小狼似的眼,和男人对视,“好,就算我真的是你怀里的小绒球,那在此之前……我们那么多年没见过了不是么。”
“时先生,本来濒危族群的医学案例很少,我这么大费周折找上你也是自然。”湛衾墨说,“平心而论,我知道的不见得比你多。你又何必那么担惊受怕?”
“你说谎。”时渊序抬起下垂眼,“你百般试探我,不过是想看我在你面前无力挣扎的样子。我说过我不想做体检,不想你做我的医生,可你还是硬要坚持。”
“这只能说明,湛教授别有所图。”
“更何况,你早就知道那个小绒球是我了,不是么?”
“我劝湛教授直接点好——你不如说,因为我是时渊序,你才愿意……做我的主人,做我的医生。”
“你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黑市上,你早就知道了那个小绒球是我,才会救我,是么?”
“所以我大可以认为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才来救我。”时渊序此时阖着眼,一字一句都有些羞耻,但是他随即很是冷然的抬起下垂眼,就这么故作桀骜地看回了湛衾墨,“在乎的人是你,湛教授。”
“反倒是我,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事,这交易就算是把我做成标本,甚至把我直接刀了,也不划算,是不是?”大男孩此时反倒越发得了逞,“没错,我是太要脸了,不舍得亏欠你太多,所以我才逃跑。”
此时,湛衾墨那淡漠的面庞,竟然有一丝松动。
他被对方看穿,并无半点不悦,内心竟然更有一丝微妙的快意。
“嗯,如果时先生这么认为能好受点的话,我不否认。”湛衾墨问,“只是很多年前我也照顾过你,不是么?”
"你不懂在一个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所有……是什么感觉。”时渊序随即看向江面,神色出离缓缓地说,“你会渴望那个人一直陪伴着你,直至你自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可这个世界上,人是最靠不住的。一旦那人走了,就什么都不剩了。我更知道,暴露软肋的人走不了多远,他会随时被人威胁,抓住把柄,到时候只能像一条狗向别人摇尾乞怜,更何况这条狗是只丧家之犬,没有亲人为他撑腰。”
“你知道以前那些想要收养我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么?他们上前先问的是我的精神力等级,有无传染病,知道我属于被淘汰的族群,有的人甚至掉头就走……”
“我好像,再也没有了相信别人的勇气……相信自己一无所有,仍然有人会真的在乎我。”
“如果你不够坚强,不够强大,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没有在乎你的理由……你终究……只会在孤独的角落里寂寞地死去。”时渊序瞳孔尽头有几分痛楚,“就像我小时候,大人都愿意安慰我几句,可只要我再哭再闹,他们就会不耐烦地打发我。”
时渊序忽而苦涩地笑道。
“说到这,当年你又怎么愿意成为我的监护人?该不会是神明只是你一个索要回报的幌子,这样我才不会觉得你在怜悯我。”
湛衾墨直直地盯着他,随即声线有几分异样,“时先生,你觉得你很弱小,所以别人就有资格随意处置你,轻视你?”
时渊序偏过头回视他,无奈地嗤笑了一声,“不然谁稀罕跟一条一无所有的败狗打交道?”
啊,从某种程度上,当年贪图小鬼头的信仰和贡品确实不够普通信众的一个指甲盖呢。
湛衾墨却也勾了勾嘴角,“时先生,从某种意义来说,你不觉得那样才是更好的么?”
时渊序微微一怔。
“人要在最低谷的时候,才能看到人的真实面目。”湛衾墨说道,“更何况,在乎时先生的人,不会真的介意时先生的强弱与否。”
时渊序神色莫名,可他凭什么那么笃定?
这男人当初离开自己,不也是因为那个小时渊序弱小不堪得很么?
还是他一直就错得离谱。
他想支起身躯,可紧接着脚一软,却是被湛衾墨扶住。
“嗯,事到如今,你也不必逞强,跟我回去,接受治疗才是更好的选择?”他不徐不缓,大男孩破罐子破摔让他还算餍足,“退一步,谁欠谁的,到时候再还也不迟不是么?”
时渊序偏过视线。
他才不要跟他回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
“时先生,你说暴露了软肋的人走不了多远,可我不会将这一切告诉任何人。”湛衾墨接着说,“还是说,你从以前就不信任我?”
一向能从凡人痛苦咂磨出兴味的他,如今却愿意做翩翩君子了。
可他竟然不急着要求回报。
时渊序神色很严肃,“我已经被他们盯上了。湛教授,你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赶紧从我身边离开。”
“时先生,你说的‘他们’是谁?”湛衾墨扬了扬眉,“是军队的人,还是组织的人……还是——神庭的人?”
时渊序看见对方竟然不为所动,揶揄道,“那些人分分钟就能用枪弹把你打成马蜂窝,甚至驱逐星球,湛教授却那么从容,或者,我冒昧问一下,你是潜伏在帝国联盟的黑-手-党?敌国间谍?杀手?”
“不敢当,我只是区区一个医学教授,对生死看得比较淡罢了。时先生长期军队中担任要职,心态理应比我稳当。”
时渊序蔫坏地说道,“可我觉得湛教授,应该不止一个身份,哦,甚至很多个。看你对我这个‘医学案例’的执着程度,该不会是真的做些器官买卖的生意吧?”
“那种生意叶柄不划算,光是选型和对接商家就需要成本,”风度翩翩,斯文有礼的湛教授含笑着道,“不如贩卖一个完整的濒危族群价格高。”
他竟然是在认真思考这种事。
“……”时渊序眸色一暗,随即露出獠牙似的笑道,“湛教授,还真是见多识广。”
他们总是以更加冷漠疏离的方式称呼对方,或许是因为直呼其名显得咄咄逼人,又或许,避免暴露出自己对对方的情绪。
如今乖巧软弱的少年成了倔强的大男孩,而当年那个调笑着拿神明旗号捉弄小孩的男人,也变成了一个淡漠正经的医学教授。
可他们都在伪装。
此时江边人来人往,时渊序双臂枕在栏杆边缘,他强撑着站着,而湛衾墨离他不远不近。
他们仍然是那么若即若离的距离,不似朋友,却也不像陌生人。
“嗯,事到如今,我不否认我是冲着你才救你,可是这就让时先生感觉到羞耻到要逃离我了么?”湛衾墨饶有兴味地瞥着他,“如果我说我确实在乎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有别有所图?”
“湛教授,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往深渊里许愿么?”时渊序忽然开口。“活到退役?不,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刚来到这个星球的时候,运送我的飞船就遭遇了一场抢劫事故。”
“当时飞舰上的突击队成员跟那帮劫匪死拼,有一个人因此牺牲了,争取了时间将所有人紧急弹射,我和其他人才保全了一命。”
“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危险,从我的家园不在之后,我甚至怀疑——他们从一开始,就想把我带走。”
“我不怕死,因为我家人早死了,可我为什么还要向深渊许愿。因为那个牺牲的队员不止一次在突发事故救了别人的性命,他救了我,还可能救更多人,可如今他做不到了。而我必须要替他做这件事——直到我再也站不起,跑不起为止。”
时渊序忽而哂笑地自嘲,“但我发现这个想法单纯得可怕,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救得了别人?”
“湛教授,你提醒了我,既然我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血统不稳定。那我也迟早会离开军队。”时渊序低声说,“我会离开这里,去到最远的边陲星,哪怕我一个人在某个角落孤独地死去,那也好过眼睁睁等着被人施舍,任人宰割,甚至还要亏欠别人好。”
“所以,我不能做你的病人。”
湛衾墨忽然神色莫名,他那双暗灰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
“时先生,明明有一个选择就摆在你的跟前。”他忽然开口,“你觉得没有人能帮你,你也绝不愿意向任何人求救。可明明,这个选择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时渊序狠狠一怔。
他当然知道——在他曾经是小动物窝在男人的胸膛里,对方提出的那一纸协议。
曾经他还是个缺心眼的少年的时候也指望过这个男人,可如今他已经成了一名出色的战将,手里握起枪柄,从此目光坚硬如铁。
他已经发誓过,不能再和对方纠缠下去——因为对方根本不在乎。
“我不想拖累你。”
湛衾墨缓缓靠近,他那暗灰色的眼眸牢牢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觉得,你会拖累我?”
“湛衾墨,装神弄鬼已经骗不了小孩了,您终究是个医学教授,我这人有良心,不会给你添麻烦,更不会不耽误给你做医学案例。”
“嗯,时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信神的?”湛衾墨眉毛一挑,眼神莫名地觑着他,“曾经我记得,你还很相信我能摆平一切,如今,是觉得我终究只是个平凡的大人是么?”
时渊序狠狠一颤。
“当然,我当年确实骗了你,不过,时先生究竟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还是真的因为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医学教授,这就不得而知了。”
湛衾墨眼神有几分深意,“我听说时先生参加完鬼域的救援行动后,矢口否认自己遇到任何非自然存在,先生这么做,就不怕被总部怀疑么?”
“……”时渊序顿住了,随即剑眉上挑,满不在乎说道,“湛教授,你问的越多,也只能暴露你自己罢了——你是哪里的情报得知军队的消息?”
“如你所见,我黑白通吃。”男人竟然毫不遮掩,轻凛凛地笑了笑,“更何况先生那天晚上既然醉酒了,那我知道什么关于先生的事情,不都是轻而易举?”
“……”
时渊序痛骂自己,那天晚上注定翻不了篇了是吧?
此时江边的人群忽然被稀释了,冲散了,那些闲暇时间来散步的家庭,情侣,老人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旁边还有一排而影影绰绰的树影下,隐约探出了几个人头。
这个时候,江边的夜游船忽然准备开了,大概是刚才江边的人莫名被疏散了,没什么人。
星际世界,夜游船仍然受市民的欢迎,而第三区的江景当华灯初上的时候,就是最美丽惑人的时候,在甲板上甚至能一览无余穿梭入云的都市尖塔。
“湛教授,我现在走不动路,你能帮我买两张船票么?”时渊序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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