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一怔,抬眼便对上湛衾墨的视线。
没料到对方真的不是幻象,还硬生生将自己带上了岸。
开口便是这段话。
秋冬的江水很冷,冷得他五脏肺腑都颤了一颤。
可被冷水浸透的,还有这个一向讲究体面的男人。
时渊序竟然没觉得冷。
“由你照顾?我为什么要上赶子被你利用,还有,我没有变身期。”
他被对方这么瞅着,有些躲闪地偏开视线。
“小东西,”湛衾墨神色悠长,“那天你明明看见了我衣柜里的军装,就应该知道……”
“我是冲着你是个小绒球,还是冲着你本人救了你?”
一字一句从这个淡漠的主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时渊序整个人都身躯绷紧了。
是啊,他还自欺欺人做什么?
配合对方一向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恶劣本性,那作壁上观看着当事人越发抓狂越发得意的作风。
他早就被这男人拆穿个一干二净。
只是他忽然觉得有些负气。
“原来你开始说要探究我的身份,也是装的?”
湛衾墨叹了一声,活似无理取闹的是他,“你当时靠在我怀里的时候,不也装成是个宠物么?既然时先生喜欢泾渭分明的感觉,我不介意配合你。”
时渊序感觉此时就像全世界都静止了,对方那高挺的眉眼有几分戏谑。
他倚靠在对方怀里,揽过肩头,摸过头…
对方眼底的自己,是不是一直没变过?
一直都是那个故作镇定的时渊序。
或者说,那个七年前扯着对方衣袖撒娇求助的猫儿眼少年。
他现在真的被对方扒得皮都不剩下了。
只有他一个人自欺欺人地玩着假扮宠物的游戏,偏偏对方还佯若无事地和自己相处下去。
时渊序一挣扎,径直落进了水里,可湛衾墨转身将他揽起。
“时先生,你的骨结构已经软化了,就算你想自食其力,也会瘫倒在我身上。”冷清冷漠的男人偏偏语气带有几分哂笑,“怎么,明明上船前还求着我给解药,如今才想着逃离我,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撇开脸,想挽救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尊严。
“我也是被逼无奈。”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那我不就干脆直接做一只简单的小动物。”
这句话也不错,但是他都开口说话了还怎么叫做普通的小动物?
“你换位思考一下,我突然被你捡了回去当宠物,谁都会觉得丢人,我不装怎么行?万一你真的把我当小白鼠。”
算了都是废话。
此时时渊序只能破罐子破摔,下巴扬起,“你能知道是我,证明你智商正常,没别的。”
湛衾墨眼神悠长地觑着他,“确实时先生给我的信息已经足够,我没必要私下再打探。”
时渊序这下子倒是被他噎住了。
如今这人的意思是,对方甚至懒得调查自己,到头来一路装模作样的人只有他自己。
“我要走了,湛教授。”他下意识挣脱,生硬地说道,“就当那是一场闹剧,要是你真的缺医学案例,那案例也不应该是我。”
湛衾墨轻笑,“可你替我挡了子弹,我还不至于冷酷到要对我的救命恩人这么无动于衷。”
他本来就比他高一个个头,如今把他从水中捞起,熨烫得体的衬衫都浸透了。
对方揽着他,由于时渊序压根没了任何力气,他甚至重量都覆在了湛衾墨身上,不得已感受到对方衬衫下的腰身。
哪怕隔着衣料,这也是明晃晃地肉身间的交叠和磋磨。
贴近对方紧窄的腰身……时渊序感觉腹中一股燥热燃起,狠狠把身躯往外拐。
可湛衾墨随即生生加大了手劲,以至于他不得不看向了他。
“如果就因为害怕面对我,就要硬生生送死,还真是倔强呢。”湛衾墨靠近他耳畔,“罢了,不管如何,都是为了我……嗯,时先生,我很开心。”
时渊序心说不妙,他真的不想看见这男人又爽了,“我明明是因为快到变身期了,对,我不想当场丢人,你知道吗!”
可惜,心思诡秘的男人唇角只有淡淡的嘲笑,“可时先生如今不还是人吗?”
时渊序心想,大概是吃了那个兴奋剂似的药,让他对自己的变身期产生了错误的预判——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现在真的暴露的渣都不剩了。
他确实为了这个男人挡了子弹。
“事实是,我看到当时有个那么大的白鸽,觉得反正也活不成了,宁愿跳河,但是这条命就这么浪费也可惜,所以顺手做个人情。”
他心也是死了,自己嘴笨到逻辑不通。
“还有就是,我现在都觉得成为你宠物这件事很丢人。”
“如果仅仅是害怕被我拆穿,想跟我划清关系,时先生更应该干脆利落抛下我呢。”湛衾墨眼神悠长地觑着他,“所以——你不仅喜欢我,还对我格外上了心?”
他现在好说歹说都会被这男人污蔑,时渊序狠狠一顿,随即暴怒地撑开他,“好,反正死活都是在乎你,喜欢你,我恐怕只能捅你一刀才能撇清关系了。”
男人不但不怒反而揽紧了几分,“嗯,退一步,就算时先生对我毫不在意,却甚有替我挡子弹的勇气,我这个主人,医生,当年的监护人,岂不是更要学会如何偿还先生,才能让他满意,不是么?”
“毕竟时先生,对于“熟人也不是”的我,甚至愿意挡一颗子弹呢。”
时渊序胸闷气短。
他恨透了这人打蛇随棍爬的个性。
作者有话说:
唉,湛教授又爽了。()
但是放心,他不会爽太久。()
因为小绒球是最犟最暴躁的小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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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之前你救了我,如今我应该还你的,如今我们两不相欠。”时渊序说道,“我认为这很好理解。”
“说谎的小东西。”湛衾墨眼睫微颤,唇角是玩味的笑意,“就算我在黑市上救了你,后面做你主人,那也不足以归还我亏欠你的,不是么?”
“否则,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不是么?”
时渊序猛然一怔。
光是当年对方不告而别这笔账,就足以让他恨他。
当时他才十五岁,自从对方消失了,军队少年营已经解散了,只有他还魂不守舍地非要留在原来的军区,固执地认为这男人没准在哪个角落等他,一次又一次地爬上瞭望塔,目眦尽裂地从天边,海边,林边,再到脚下,每一处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扫视一番,却再也寻不到对方的身影。
他问过身边所有的大人,最后得到的都是不知所云和怜悯的眼神,如果不是刚好有邹若钧的家族收养了他,他至今还会在自己的监护人那一栏上填上“湛衾墨”这三个字,有的时候小孩有的时候还没写完前两个字,眼泪吧嗒吧嗒地将字体晕湿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为他参加家长会,让气势汹汹准备数落他一番的班主任无话可说。再也没有人在节庆日他孤零零的时候,义无反顾地牵起他的手,带他去看烟火。再也没有人在倾盆大雨的时候,为他遮挡一隅。
“是我不够好么?”小时渊序有的时候会空落落地自言自语道,“因为我不够强,所以他才会走的……”
那些正义凛然的大人们看了那张娇弱的脸庞愁云惨淡,各个都内心一揪,认为他这个单纯耿直的小脑袋转不过弯来,一定是被对方骗了什么东西,魂不守舍的。大人们马上要求联盟整个区来一次反诈和普法活动,把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们揪出来好好整治一番。
小小少年却心不在焉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神棍被从各个区的角落里生生地揪出来,别人都在为着严惩骗子欢呼叫好,只有小小少年竟然还巴望着里面能出现男人的身影,他倒也愿意当所有人的面认对方。
只要对方还在就好。
然而事实是对方从来都没出现过,压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这么多年原来早已是人模人样,众人尊敬的医学教授。
以至于时渊序都不敢细想,深怕男人离开的真相唯独就是那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而如今,对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那双狭长的眸牢牢地注视着他,偏偏想从他身上撬出那些压制在内心隐秘处的,不可说的郁结。
时渊序视线微垂。
“尽管你当时就这么走了……但。”
“我做不到恨你。”
时渊序咬牙切齿地说,可他忽而又有些眺向远处。
“没错,你是欠我的,但我如今至少明白了一点,你注定是还不上的。”
如果对方压根不在乎,那他只能欲壑难填。
当时他一无所有,离开家园,没有倚靠,心好不容易被填平,可又被猛地抽离,那种感受比原本是空缺着的还要难受。
他忍受不了一直依赖的存在某天消失不见,但如今他也是个二十多的大男孩,清楚哪怕亲人也不能一直陪伴的道理,更明白人心易变。此一时彼一时都难以长久。
他早应该释怀了,就算不释怀,那该为难的也不能是这个男人。
七年前的那个小鬼说抛下就抛下,如今重逢了又算那些账做什么?对方眼中的自己只是个医学案例。
再怎么不满、发泄,就能让这男人多出一颗心么?
“我在你眼里,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就像你愿意收留我,照顾我,只是把我当做……”
湛衾墨眼底闪过什么,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靠近他的眼帘。
时渊序下意识闭上眼。
却是拨开了他额前湿漉漉的一绺头发。
“我确实说过,你对我而言是医学案例,但不仅仅如此。”湛衾墨说,声线沉郁中带有几分深意,“时先生,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么?”
什么看不出来?时渊序犹犹豫豫地对上对方的眼,却发现对方的神情很陌生。
冷峭,却又温和。淡漠,却又深沉。
那神情似乎跟以前男人看小小少年的神态不一样,可他又说不出不同在哪里。
“就这么说定了,今后,你变身期的时候由我照顾。”
而这男人的神情下一秒就敛了,压根没有给他琢磨的机会。
时渊序半晌回过神来,“这么大费周折的,结果就是做我的私人医生。湛衾墨,我不是傻子。”
“医院那场事故你根本没必要插手,可你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了。”时渊序继续说道,“就像现在,我被那些人追杀,一路追缴。你还要做我的医生,你是不在乎代价,还是真的想要别的?”
他故意把他说的那么坏,就像是怎么都贪婪不够的商人似的。
可那是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那些所作所为,全是对方发自内心做的。
越是有这种离谱的想法,他就越是要激对方回答实话。
这样他就不会再……心存幻想了。
湛衾墨眉毛一扬,像是故意引诱他继续深究下去。
“嗯,你说的倒也对。毕竟光是冲着这一点,确实不足以让我大动干戈。”
“我本性贪婪,不是不愿给予,而是贪图的太多,时先生大可以想想,我贪图的是什么。”
贪图什么?
他怎么可能猜得到——他连对方究竟是在乎还是不在乎都看不穿。
时渊序攥着他的领子,“湛衾墨,你什么都要我猜,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么?以你这骗人的能力,敷衍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让我说实话并不难。”湛衾墨任由着他放肆,“可我直接说出口,怕时先生是压根信都不信呢。”
“呵,那是因为你假话太多,我不能全信……”
时渊序头脑越发昏昏沉沉,他强撑起自己的精神,可湛衾墨筋骨分明的手轻轻顺势一揽他的脖颈,他微微一怔,想挣扎,可渐渐失去了意识,就这样靠在了对方的肩膀。
变身期将近,他已经过度疲累,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湛衾墨眯起凤眼细细打量怀中人毫无戒备的睡相。
从某种意义来说,对方还是七年前的幼稚鬼。
如果他那七年把他忘了,那他便不会在黑市上带走他。
更不会一眼看穿他伪装成小动物的把戏。
一个锱铢必较的男人,就算如何贪图对方做医学案例,也是救人性命,既然如此,又何来真正的贪图之说?
他循循善诱,对方就顺理成章掉入陷阱,以至于事实到了眼前,也分辨不出真实。
“也好,我们还可以慢慢玩这场游戏。”他轻轻地说,对着没有神志的大男孩说道,“我很期待,你能亲自拆穿我的那一天……又或者,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湛衾墨垂眸看着沉睡的时渊序,那一霎,世界忽然安静了。
就像是所有事物那一霎被封进了琥珀当中。
能操纵时空者被称之为神并不为过,因为暂停时间的时候,全世界都为之静止。
可他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下一分钟,对方就会成为那只蜷缩在他怀里的小小绒球。
他眼神垂落至他的脸庞一会儿,仿佛要仔细看清楚才罢休。
相较于七年前有些婴儿肥的秀气脸庞,大男孩脸庞轮廓变得分明且硬朗,淡眉削成了剑眉,紧抿的唇充满克制和隐忍,可如今沉睡的时候,对方的神态却温和秀美。
当年小小少年在军队少年营的训练营里,连一台出了故障的对战机器人都不敢下手,教官们跟他的监护人摇摇头说这孩子不适合军队,身体孱弱,还有着过度的善良。
那个时候他和小小少年走在郁郁葱葱的军区大道上,他忽然开口道,“小鬼,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
而小少年仍然很倔强地扬起了脑袋,“只有这样我才能和湛先生去第二区看紫荆花,然后去公民身份才能去的天际塔,俯瞰整个帝国联盟。据说那里看天空很美,还是天马座星云最佳的观测点。”
湛衾墨眼睫微微一滞。
他对于世人遭遇的疾苦总是作壁上观,甚至以此为乐。
那一刻却丝毫没有任何快意。
帝国联盟的军队少年营,是所有没有公民身份的小孩的一个寄托。
拥有公民身份意味着才能在帝国联盟被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才能在这个星球上享用应有的权利和待遇。
也是小东西留在这个星球上生存的唯一指望。
湛衾墨用药膏敷上对方的掌心,漫不经心地说道,“小东西,总有别的办法,少年营只是获得公民身份的一个方法罢了。如果你真的想的话,我可以多找几个方法给你。”
少年忽然心思一动,泪水忽然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我以后能不能不勇敢?”
湛衾墨没有吭声。
对于没有心的邪神,纡尊降贵做对方的监护人已是慷慨之极,甚至违背本性。
成千上万的信众聚集在混沌教会为他彻夜祈福都未必能见到他的真容,能够让祂长期驻足的人更是从未存在。
嗯,他自然知道小东西不会单纯愚蠢到认为自己是来做慈善的,可是,要让祂乖乖作为一个成熟稳重且宽容可靠的大人,已经是过多的代价了。
于是那个时候湛衾墨只是声线微扬,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那就看你能不能让我如愿以偿。”
小小少年听不懂男人这句话的深意,只是很用力地点点头,“我一定好好学习,好好锻炼,成为一个厉害的大人!”
此时湛衾墨睨着怀里的时渊序。
如果不是背井离乡为了生存,对方本该也会成为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而不是发誓要从此成为一个手起刀落的战将。
可他终究是不告而别,等到再见一面,漂亮少年已经带上了一张令人捉摸不透的肃冷面具。
对方下垂眼的末梢既寒冷又透亮,看向他的时候是直愣愣的,带着凌冽,却又猛地一拐弯,将千言万语拐进了黝黑的心间,从此重门紧锁。
他们之间已经重逢了那么久。
可对方终究没有问他,这七年他去了哪里。
为什么,他不但不觉得解脱和释怀,反而更觉得内心更加晦暗?
身为邪神,他分别没有心,既然没有心,他注定无法与人感同身受,别人的悲欢于他就像是隔靴搔痒。
混沌邪神,向来以人的邪恶和绝望为生,他要隐忍自己本性不幸灾乐祸已是极致,更是觉得他们吵闹。
但根本原因是,他不在乎。
任何人的悲欢都与他无关。
可如今,他内心竟然隐隐作痛,尤其是在对方明明发现了端倪,却还是选择了不问。
湛衾墨蹙了蹙眉,没有心的人,内心会被刺挠得像是满心生疮么?
可他分明是有了这种感受。
湛衾墨神色淡淡,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要知道,他实在太擅长模仿成一个人类,自然也吸取了一点人类的情绪。
他敛了思绪,随即打了个响指,此时,华灯初上,江水起伏,船只沉浮。风继续流淌,光影继续流转,正如人间烟火仍然川流不息。
岸上的情侣们又喧腾嘈杂了起来,纷纷来到江边,瞅着揽着小小绒球的高挺男人,眼神充满探究。
他们看这高挺男人揽住怀中小绒球的姿势,总觉得不太对劲,怀抱敞开,又留有不小的空隙,总觉得那个位置本属于一个活生生的人。
更何况那男人垂眸看向雪白雪白的小绒团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人。
此时湛衾墨准备带小绒球离开。
阴影处,忽然一个声音悠悠扬扬地响起,“恭喜你,维诺萨尔,你终于如愿了。”
湛衾墨猛地一怔,却发现那人浑身笼罩在一层光芒中,而且似乎还很随意地靠在长江的栏杆边慵懒地看着他,一身长袍,长发披肩,似男非女,似女非男,貌如神祇,一边还振振有词道,“今天你解决的那个医学院的歹徒,可是‘十重因果体’,也是神庭用来弑神的大杀器,一旦牵扯进去,信仰就会成千上亿倍的消耗,因为那男人身上牵连的不仅仅是医院里的炸弹——”
“还是九大星系的重要核电站枢纽的引爆器,一旦他死亡,这引爆器会向帝国联盟上空的卫星发射第一道信号,最后信号顺着环球星链不断像导火线点燃最后一个燃爆点。也就是说,他一旦死了,可能覆灭的是半个星系,上亿条人的性命。”
“以前十二柱神有四柱神便是这样陨落的,因为‘十重因果体’具有十足的欺骗性,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普通动物,这样就能让神明们掉以轻心,以为自己干涉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的命运,损失一点点因果罢了。”
“神明都承受不住这样的因果体,更不要说普通人一旦干预,那就是原地暴毙而亡——不过那个因果体身上的过量辐射足以让身上细胞死个遍,这位湛教授的办公室里竟然早有大型滤波装置,还真是有眼力见。”
“啊,后面湛教授还一路把追讨你们夜游船的两股势力都这么了结了,你知道你又牵扯了多少条因果么?”
“这位小姐,你分析完了,就该知道我没有耐心。”被称为维诺萨尔的湛衾墨,此时双眸已经浸透血色,那身下的鬼影也越加可怖了起来,“嗯,是又如何?我比一般的神明要更加慎重,也更加有预谋,自然能够逃过一劫。”
“能让一个无心之人动手,是你知道如果不是你出手,你怀里的小东西便会出手。”
“错得离谱。”湛衾墨淡笑,“我确实在乎他,但是还没有到达这种程度,要知道,我太容易厌倦一个人。”
“或许我说错了也说不定,但是,这位维诺萨尔大人,如果不是他,你又怎么稀罕插手这种事?”
“当时实验体上有我要的样本,我不会亏。”湛衾墨淡笑,“小姐,倘若一个人贪图的太少,不用说一个神明,哪怕是一个凡人,都无法独立自主地在这荆棘丛生的世界活下去。我不像你,掌管生命之线的克洛托女士,啊,现在命运早已是被神庭控制,你们分别掌管纺织、测量、终结生命之线的三姐妹如今只能去流浪了?”
“……”长发披肩,衣着倒是华贵的女子克洛托此时竟然有些哑然失笑,“同样是神,您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但是我见到的奇迹,可不仅仅是您解决了十重因果体,根据我的测量——今天消耗的因果必然会杀死两个神明,和上万条性命,您又是怎么做到一点人命都不耗的?”
湛衾墨神色幽淡,“这很难么?”
只是他忽然一怔——
残破的画面碎片忽然涌入脑中。
鲜血淋漓的医院大厅,满目疮痍的帝国医学院……
还有尸体……沾了血的马口铁盒……
麻木生疮,甚至不该存在的心,此时穿刺般疼痛。
那些——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看尊贵的维诺萨尔大人如今伪装成人伪装的极好,甚至还能顺理成章被小东西记挂着,深怕牵连您拖累您,不得不说您真是有一套,倘若要是在以前……一般凡人估计只敢远远仰视您,害怕您,更不敢生出一点眷恋心。”
“你想说什么?”湛衾墨扬眉,压下那暴虐的念头,随即指尖拢了拢小绒球柔软的毛,“你现在还可以消失,否则,知道的太多,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那吟游诗人般的存在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好奇,这位湛教授,解除那个医闹歹徒心脏瓣膜处的引爆器明明需要输入十二位密码,输入密码要在20秒内完成,而设置引爆器的人注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密码,你却在打开之后的3毫秒内就输对了,这是为什么?”
“嗯?”湛衾墨轻挑修长的眉,“你真感兴趣?也行,祂很久没吃到意识体了,味道应该不错。”
吟游诗人般的俊美“女子”优雅地欠了欠身,“我只是忍不住为一项连神明都无法实现的奇迹而忍不住啧啧称赞罢了,最后,我向您表达最敬佩的祝贺——祝您,得偿所愿。”
然后,女子打了个响指,就此消散在风中。此时湛衾墨悠悠地抬眼望向地平线之外。
那双凤眼陡转血腥,伴随着是悠悠的呢喃。
“看来以后宇宙上下都要好好清理一番了呢。”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宝宝们,假期继续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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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的科技和狠活将会越往后越多(?)
你们绝对想不到下一章是啥嘿嘿嘿嘿嘿(被pia)
下一章和下下章,和下下下章请务必重点观看(下下下章为一万字,最重要的一章,不过那个时候已经6号了[爆哭]如果没有按时发布就是被审核卡了)
爱你们[玫瑰]真的很感激宝子们看到这里
第72章
时渊序微微睁开眼,发现周遭的一切很寂静,只有几缕光穿透昏暗的室内,照到对面的墙上。
他动弹了一下,发现自己仍然是五根分明的手指,可自己是半躺在病床上的。
“滴……滴……”他听到身旁的医学仪器响起声音。
时渊序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手术室,可这里周遭一切很黑。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却发现有男人轻叹一声。
“小东西。”
时渊序再清楚不过那磁沉的声音出自于谁,他猛地一惊,抬眼看见,原来有一个人始终在黑暗的角落,那么狡猾地观察着他。
湛衾墨就那么慵懒地倚靠在椅子上,穿着西装,缚起手看着他。
银色的发垂泻在对方肩头边,一尘不染得很,却也增加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那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此时仍然戴着银色戒指,可不止为什么,戒指上缠绕的银色锁链竟然是厚厚一匝,甚至不再像是装饰品——
而像是困住什么的锁链。
时渊序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内心就警铃大作。
如今他在对方面前,可是暴露得渣也不剩了,如今自己这是在哪来?
“不要挣扎,你身上插着管。”湛衾墨缓缓说道,“你用抑制剂跳过了很多变身期,所以副作用很大。”
“我……”时渊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不是绒毛,顿时一愣,“可我为什么还是个人。”
湛衾墨淡淡道,一边饶有兴致地觑着他,“还是时先生想继续以小绒球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时渊序皱着眉头。
他忽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回忆——
只见一个毛乎乎,软乎乎的小白圆绒团子伸出小爪爪,放在男人的手心里蹭来蹭去,随即甚至变本加厉把整个小身躯都怼对方手心里,努力翻滚,就像是一块小年糕小雪球黏糊在主人掌心不肯离开。
此时男人轻轻抬起小绒球,那个小白圆绒团子忽然把头探了过去。
并且伸出小小的舌头舔舐着男人俊美的脸,小小的嘴巴舔完后恬不知耻地还吻了吻男人的唇角。
“啾——”
“啾啾——”
好羞耻的场景。
好不要脸的小绒球。
不——等等!
时渊序此时心头一颤,没来由地在内心憋出一句脏话。
……那个小白圆绒团子就是自己。
……可恶!
时渊序:小毛球。
时渊序:再这样我真的决定找医师团队除掉变身期了。
毛茸茸时渊序:啊啊啊你这是霸凌只许州官不许百姓点灯!反正你都没意识了我上你号不行啊,不对不对我就是你啊,你别翻脸不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