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脑内气血上涌,“你做什么?”
“事到如今,”那磁沉的声音低笑着,“时先生,你应该更加谨慎一点的。”
忽然间,他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可恶,他怎么忘记了,自己穿着的是对方的衣服!
他血涌到了脑袋上,越发汹涌,他得慢慢地匀一匀说辞,宁愿被当成贼,也不要被当成那个在对方胸膛里赖着,窝着,躺着的小东西。他不能输,不能慌。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你这件衣服和我的很像。”湛衾墨探身靠近,冷冽的气息却涌入他的衣领间,“而我不相信会那么巧。”
“帝国联盟一个衣服供应商,版型有上万种,还都是大批量生产,跟湛先生有相似的,甚至是一模一样的都不奇怪。”他强装平静地说。
对方上扬的眼,更加有几分戏谑。
“可这件衣服是手工制作的”
时渊序咬牙切齿得很,这下他把自己直接坑到没有退路。
“反正不是我买的,是从家里带的。”时渊序说道,“更何况这件衣服不适合我,你要的话,我直接送你。”
他已经眼前一黑了,还得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来让自己不至于尬到心慌气短。
“我为什么要专门拿走属于我的东西。”湛衾墨视线垂落至他的脸庞,语气淡笑,“那不是已经在我面前了吗?”
时渊序听着他这句话不由得头皮发麻。
谁是属于他的东西?
“听着,如果你真的紧抓不放,我找那个人重新订做一件,总行了吧?”
湛衾墨滞了滞。
时渊序正要觉得这样能蒙混过去,却没想到对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现在时先生穿的是上个世纪的古董,工匠早就不在人世了,”他顿了顿,“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件复制品,也很难仿造,因为衣领处有已经失传的特殊的防水花纹技术,有着独一无二的编号。”
湛衾墨苍白的指忽然伸了过去,靠近他的脖颈,却又仅仅是掠过,捻住了时渊序衣领内测的一个标签,目光清晰如针。
“嗯,还真巧呢,先生这件编号,刚好跟我那件一模一样。”
时渊序那瞬间心态炸了,他再次被这个男人抓住了把柄。
他压下不安和慌张,那面庞却可怕地泛红——
故作镇定也罢,死皮赖脸也好。
他还是被对方揭穿了。
“真是奇怪,我们明明那么多年从未见过,或许时先生真的去过我的家里,唔,我的小区安保可是很严密,时先生是从窗户爬进来的么?”
湛衾墨随即抬眼,牢牢地注视着他,似乎饶有兴致地想看到他一向镇定自持的面孔变得动摇而无力,那令他可憎的薄唇更是漾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时渊序撇过脸,抿了抿嘴,眼底更加是有种无名火在窜。
他突然间将手掌往腹部往上一卷,将上衣脱了!
“既然你说这是你的衣服,那我还你。”他伸手递着衣服,裸着挺阔的肩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声音沉冷得能泛出冰碴,“湛教授,如今我也不欠你的,如果你觉得需要赔偿,那就说清楚,你想要什么。”
他那坚挺的肩膀,手臂遒劲的曲线,肌肉紧实的腰腹,都尽数展现在对方面前。甚至胸前还有一道刀疤。身躯有些晒过的米色,是浑厚的荷尔蒙气息。
羞耻,那自然是羞耻。可他没有耐心再一点点被他试探出原型,剥落殆尽,那才是让他无地自容的时刻。
湛衾墨似乎没料到他会真的这么做,那暗灰色的眼,如此沉着,此刻却怔了,牢牢地盯着他。
可时渊序发现他的视线投向的是他的上身,视线毫无顾忌。
只见湛衾墨暗自睨着绷带下那淡红交错的痕迹,眸色深了几分。
时渊序蓦然一惊,在军区他裸露上身,被同僚打量,都未必有这种四肢发麻的感觉。
“呵,都是男的,湛教授不会没见过什么像样的身材吧。”他不忘讽道,“难不成湛教授的确有特殊的偏好?”
湛衾墨眼底暗流涌动,嘴角噙着一种他看不懂的笑。
“可是,我记得你带走的可不只是一件上衣。”却没想到湛衾墨接着轻勾起薄唇,“难不成时先生也要一件件地脱给我?”
作者有话说:草这一章好短小(先发制人惩罚自己)但是要断章到关键节点,所以没办法。对了是下星期一变成入V,其实周末两章更加是爆炸,爆炸,而且接下来的情节可能会是全书重要高光之一,鄙人要不是为了上夹子混点曝光度哎都懒得入V
[摸头]不管评论区的宝们天使们太感谢你们了!![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对了,昨天问了个基友,她说我这个文最搞笑的是跟这个频道画风不符,我这个频道全是虫族/哨向之类的,所以频道内不管是什么榜都完全没有一点动静,频道内的观众都不爱看这个(面条泪)
但是好消息是,可以恰一个福利番外了「薄荷糖与雪松」(图穷匕见前排兜售)(不影响正文理解,原设基础上再成年一点),就当做免费时光的最后狂欢(字有点小但是估计没人看微博所以放在这了):
「薄荷糖与雪松」
当年许多人虎视眈眈地认为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时渊序,未来会是一个奶糖味软黏皮肤白皙的美人omega,大概成年之后也只能依赖着alpha的怜爱和邹家的政治联姻才能顺理成章留在帝国联盟。
结果频繁光顾邹家企图预定奶糖味omega的某位富家少爷一边准备聘礼一边正准备了十箱绝版机甲战士手办,准备随时孔雀开屏释放信息素抚慰焦渴的omega美人,抱得美人归。
却看到了邹家出来了一个性格凶悍,轮廓分明,米色肌肤,疑似军校生的大狼狗Alpha。
“手办留下,其他自己走。”时渊序说道。
“我要找小渊序酱,请问他在吗?”富家少爷神情躲闪,“这是给他的结婚聘礼,戒指也准备好了。”
时渊序挑了挑眉,“就凭你?”
本来押准时渊序是omega的各路军校学长、各个家族少爷各路觊觎者一夜之间得知当年那个惨兮兮的猫儿眼少年是alpha的噩耗。更恐怖的是成为alpha的时渊序狂气四溢,直接靠信息素就能压制战场半数ss级alpha。
就这样,时渊序最终成长为身为力速双A的帝国顶级部队军事副司令,时渊序信息素为清新薄荷糖口味,自带降温效果。当然,不用细想,就算他总是冷着一张俊美的脸蛋(本人不允许用‘漂亮’这个形容词)不少omega们总是借吹空调忍不住勾引时渊序标记他们,连beta都对他青眼有加。
但是时渊序对beta还是omega没兴趣,至今他对标记方面的理解还是一个“处男”。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遇到了那个男人——
在他参加了仙女座星系十年一度的高层科技论坛,作为军方代表需要参观最顶级的战舰驾驶技术,作为今后采购参考。
此时众嘉宾落座,时渊序忽然顿然一怔。
猝不及防地,时渊序的伤口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揭开,鲜血淋漓。
只见那个男人,湛衾墨,十年前硬生生抛下他的冷漠男人,如今竟然成为科技上市集团Erebus的董事,男人容颜不改,那银河般垂泻的长发晃瞎了路人的眼,眉宇甚至越加俊美无俦,凤眼流淌着蛊惑的光泽,到哪都自带瞩目特效。
谈吐优雅,不急不缓,男人是商界和科技界的翘楚,是和军事界和他遥遥在望的另一个巅峰。
不用细想,结合那七年满满的履历和媒体报道,时渊序就知道此人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啊,无名指上还有一枚银色戒指。
那一根很尖很细的软刺就扎在他心里。
由于都是重要嘉宾,会场负责人很自然地互相介绍他们认识。
“这位是湛董。”
“你好。”时渊序皮笑肉不笑,当年的小狼狗早已学会了隐藏獠牙,“早就听闻湛董一手创下商业帝国,还兼任医学界顶尖人才,时某不得不佩服。”
“让时司令见笑了,明明时司令这几年保家卫国的壮举才令人佩服。”湛衾墨也笑。
看着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时渊序忽然觉得唇角口燥,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浓郁的想要标记对方的欲望。
他推断湛衾墨百分百是一个omega,否则不会激起自己的强烈欲望。
尽管在此之前,他对于所有omega无感。且他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哪怕多年第一次重逢,却能够把男人当成长辈顺理成章到把男人当成一个“□□”对象来看,但是这不是重点。
由于高层领袖和精英的ABO属性都是媒体界不敢触碰的敏感议题,以及高级论坛所有人都得佩戴抑制器,会场也自带抑制装置,空气中的信息素均被阻止流通,无法一眼辨别ABO属性(之前论坛管理不当出现当众交-媾等银乱场面,成为星际丑闻)。
时渊序只能靠自我臆想幻想湛衾墨的信息素气息来缓解标记的饥渴,当然他丝毫不怀疑男人的信息素味道是愈创木和雪松的气息。
会后结束,湛董事自然被各路商业人士包围,谈起投资计划等等。
时渊序就这么不管不顾另一众想要包围他的人,美其名曰:“军用无人机需要商业精英战略支持”的正当借口,靠近了湛董事的包围圈。
由于时渊序仍然那看重自己的面子,所以他非常漫不经心,尤其是笔挺的副司令大军袍连带着十二个胸章代表着尊贵身份。
他还中途和3名下属进行对话,多次提及关键词“星际战役”“战后复盘”,表明自己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但是由于副司令亲自等候上市集团董事这件事太过于明目张胆。
又或许是男人早已在茫茫人群中一眼看到自己,时渊序莫名其妙发现湛衾墨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我们单独谈谈,是关于你集团的C产品上有精准定位技术的一个应用。”时渊序也准备了合理的借口,“涉及到军事机密,所以不便公开谈。”更加是无可挑剔的理由。
湛衾墨眉头轻纵,“嗯,没问题,自然是时司令说了算。”
后来,两人便这么进入了一个会场高层的单独会客厅,此时时渊序门一关,便将湛衾墨挟到门边。
他本来制定了周密的计划,首先为了维持住自己多年后第一次见面的体面,他会优雅地像这个男人一样,靠在大班椅上,然后佯若无事的问起,“湛董已经结婚了?”
“老婆孩子怎么样了?”
“我啊,也不错,邹家总是找到合适的未婚妻人选…部队也已经介绍了合适的人,准备这两年就定下来了。”
从容自若,温和有礼,他是大人时渊序,不是小屁孩。
但是心浮气躁的大男孩,哦不,如今已经是一名成年熟男,等到门一关,在强烈的欲望之下脑子是一片空白的。
——对方看到他第一眼,竟然是淡漠的,毫无起伏的,相当平静的。
看见男人那张冷清冷漠的脸,大男孩直接产生了肆虐和报复的欲望。
这男人,该不会早就忘了他?
“湛董,出来混,是要还的。”
准备伪装成大人的时渊序并没有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台词。
他心想反正自己也是alpha了,不用太讲究形式,已经贴近了湛衾墨的腺体(一米八六试图压制一米九二,其中包括增高鞋垫的作用,虽然还不能完全压制,但是时渊序认为力量上没有问题)准备标记。
不管如何,这是男人多年亏欠他的惩罚,既然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他不介意让对方永远在被自己标记的阴影之下,永远无法逃离地渴求自己,这就是没有良知,并且冷漠的湛先生应有的代价。
但是时渊序没感觉到异样,那就是对方的信息素从进入门后,猛然间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而且那压迫感比十个alpha同时求偶一个omega散发的信息素还要强。
时渊序认为这是男人的气质和气场导致,跟信息素无关。
“时司令果然要这么做?”被逼至墙边的湛衾墨竟然在这种场合都无动于衷,甚至眉眼噙着笑意,对此感到玩味,时渊序气急败坏正准备伸出猎犬的獠牙时。
可这个时候他的脖颈后方已经被男人冰冷的手抚上。
“这么着急。”男人淡淡地说,“嗯,也是,我应该一早就这么做的,让你等久了。”
“你说什么?”时渊序觉得自己的alpha尊严被羞辱了,“现在是我要标记你。”
此时湛衾墨顺势拢住他的头,忽而将他搂至他的颈侧,然后轻嗅他的脖颈间,“继续做alpha还是omega,你选一个。”
“?”时渊序抬眼,脑袋一片空白。
“反应时间结束,既然时司令要面子,我不介意你继续当alpha,不过如果我想让你怀我的孩子……再另算。”男人舔舐薄唇,“顺便说一句,先生的信息素,应该很美味。”
时渊序眼前一黑——
这个厚颜无耻又长得妖孽至极,甚至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的老男人。
竟然还好意思O装A?
“……”
可自己已经被什么牢牢缚住了,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已经沾染完男人的气息,连带着是浑身令人羞耻的痕迹。
军装制服凌乱一地的时渊序再醒过神来,已经是深夜,他瞳孔地震一边呢喃着,“绝对有诈……”
他可是alpha啊!难不成他是个假的!草,他要赶紧回宿舍找出自己被裱起来的alpha鉴定证明!alpha怎么会被……
……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哪来这么大力气……等等,这男人还来……别碰他……给他滚!……
“时司令去哪了?”
“不过是去湛董的家中做客罢了。”
能够优雅自若,斯文有礼和众人谈笑风生的翩翩公子湛衾墨董事长——
竟然是万里无一的Engima,堪比濒危族群一样罕见的存在。
“湛董,军方那边以为他正在开展一项保密项目,没有怀疑。”
此时冰冷骨节分明的手放下通讯工具,然后扼住大男孩紧绷的下颌,低声说。
“嗯,我们继续。”
“……我要杀了你。”
一周后。
“湛董怀里那个软乎的小绒球又是啥?”
“哦?那是被湛董标记的omega,信息素……似乎是薄荷味的?”
时渊序顿时头脑被血涌上了,可他随即怒极反笑。
“您放心,我不至于傻到连底裤都要跟您穿同款,湛教授。”
他就这么缚着手,还赤裸着上腰,虽然此时身高被湛衾墨压了一头,可他还是那么破罐子破摔地抬起下巴看着他,那双下勾的眸就这么深深望着男人凉薄的凤眼。
“也是,您既然这么穷追不舍,我多少也要给点表示。”
随即他从裤兜里随便抽出了一张芯片卡,直接塞到对方白大褂领口里,就如同夜总会的座上宾随手把白花花的钞票塞到兔女郎和男公关的胸前和内裤里,然后他越加挑衅地抬眸。
“我在军队的工资卡够你买衣服了么?每个月打底也有七千星币,还不包括绩效。”
反正他的脸都已经丢光了。
从做这个男人的狗开始,他注定占据下风。
既然如此,一切干脆破罐子破摔个干干净净。
湛衾墨哂笑似的回视他,筋骨分明的指倒是也不介意,径直掠过自己的领口,将他的工资卡顺势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昧了。
“也无妨,多出来的就当你那些天的生活费。”
“……”时渊序目光阴沉了。
他真的恨透了这个人,什么都是明码标价好的是么?
总之,现在必须步步为营,他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对方怀里的那个小绒球。
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那就不是——
跟男人猜出来是两码事。
“可是,还不够。”可湛衾墨仍然直勾勾地觑着他,“我忽然想到我许多天前圈养的一只小狗忽然逃跑了,原来是因为嫌主人给的关注不够?”
男人没给他掩饰的余地。
不疾不徐的磁沉嗓音,却字里行间绵里藏针。
针针扎到他的软肋,心骨,最后是疮疤。
“……”时渊序此时偏过视线,“湛教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湛衾墨轻挑地勾起他耳畔乱翘的碎发,“果然,时先生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说谎。”
“……”时渊序故作镇定地看回他,“好,我撒什么谎了?您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也不应该对我一个小可怜鬼如此执着。”
跟厚颜无耻的男人对抗,自己只能更加无耻。
“如果不是我找湛教授看病,说不定湛教授其实早就把我这个小可怜鬼忘得一干二净了,说到底,还是给的看病钱不够花?”
“嗯,当时我说自己忘记了,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下罢了,倘若我直接揭穿了,先生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来见我了。啊,为了照顾先生那点可怜的小尊严,我可是费尽心思伪装,怎么,哪怕我这么小心翼翼,你还是不领情么?”
“既然穿着我的衣服,就应该老老实实承认你忘不掉我。”湛衾墨继续道,“小东西。”
小东西三个字就像是惊雷一样击穿时渊序心尖,肺腑。
就仿佛有什么昭然若揭——
不管他如何伪装都是白费,男人早已将自己一览无余。
此时湛衾墨暗暗睨着时渊序,他本来就高他一个个头,如今他更加肆无忌惮地逼上时渊序的跟前。
想看他捉襟见肘,看他气急败坏——
最后再缴械投降,原地求饶,嗯,大男孩那副总是抗争、倔强、不甘的最后却不得不屈服的神态一定很有趣。
虽然现在也足够有趣了。
“还是说小狗逃跑,还是因为主人给他的爱不够?”语气蛊惑似的,“我不是说过,先生若觉得我欠你,我不介意慢慢偿还。”
“不,”时渊序眼神闪动着什么,“你错了,他逃跑是因为他讨厌自己一腔热血之后却什么都不剩下,他再也经受不起,事都要被图谋才能尝到甜头的痛苦。”
“他不敢相信有人能对他那么好不图回报,更不相信有人会一直陪伴他,所以,他只能逃。”
可是那下垂眼掩过最后一抹黯然,随即又是毫不在意般的,“湛教授,倘若你是因为我欠你太多,那我一次性还完。假如你是想偿还我,那我也不必你还。”
“其他的,我们两不相欠。”
“我会跟钟小姐说,我不需要私人医生。”
如今男人已经逼到自己跟前,他再皮糙肉厚掩饰也来不及。
那么,就只能泾渭分明地干脆了断。
就算他忘不掉他,放不下他,他也宁愿涌动的热血锁在生疮的心里寂灭为止,小屁孩既然已经敞开过一次鲜血淋漓的心,就应该知道这颗心不能再暴露第二次。
因为他终究不会得到同样热烈的回应,既然注定落空,那就让滚烫的热血凉下去,佯装从未在意过。
此时湛衾墨那瞳孔震颤了一瞬,随即暗暗地敛了。
嗯,他太锱铢必较,还是太慷慨,成了小东西屡次三番从他手里逃脱的理由?
“时先生,还真是爽快啊。”
当然不会有人对小东西好而不图回报,尤其是他这样的人,自然是要贪个够。
至于一直陪伴,若是回报和收入不成正比,那随时脱身而去也未免不是个明智之举。
所以他们也只能是主人和宠物,监护人和小屁孩,医生和病人,一旦逾越这条界限,背后的恶鬼终究要露出贪婪真容。
他便这么悠悠地想着,视线缓缓垂落至大男孩裸露的腹肌。
可随即,目光渐渐凝重。
大男孩故意把裤腰系在比较高的位置,但仔细一瞥,那人鱼线之上的狰狞伤疤已经微微露出一角,延伸至腰腹。
刀疤明显是新伤。
啊,看来他义无反顾地从他手上逃掉之后,仍然在玩命般地和敌人搏斗。
明明自己的命是捡来的——可他的小东西,终究是不稀罕自己的命是么?
哪怕他曾经说过让他惜命。
湛衾墨此时轻轻戴上了手套,从身旁的仪器台抽出了一根针筒。
另一只手,就这么抚在了时渊序的腰侧。
“既然你可以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轻易说不,那你不妨配合我做个血统检测,这也是我对先生的最后一个心愿了。”
“做完血统检测,先生若是不想做我的病人也无妨,我们之间就此一笔勾销,一别两宽,如何?”
时渊序看到仪器另一头已经有了血样。
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操着的是什么心,无非就是在最后关头想知道测出他的血统,直接揭穿他就是那个小绒球,可他偏不允许,下垂眼更是冷睨着他。
他是小绒球的时候倚靠过对方的颈窝,如今却针锋相对。他一旦示弱暴露出破绽,湛衾墨盯上了他,就再无后退之路,他走错一步,底气全无。
退一万步想,如果对方真的确定了他是那个小绒球又如何?
如果对方告诉了家人,军区,那他的事业前途尽毁,他索性一走了之,干脆也放过自己。
更不要说,暴露给他。
他不想狼狈到,自己被伤的遍体鳞伤,自己的底细还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时渊序沉下目光,
“我答应你做什么?让你再在我为数不多的尊严上踩一脚?还是直接把我的脸面拿去喂狗?”
“然后呢,一笔勾销之后,你就可以理所当然一走了之?”
湛衾墨顿然一怔。
他看着时渊序的眼睛逐渐沉黑了几分,甚至连那暴躁的劲头都顿时没了。
就恍然真的像站在原地等待大人的小孩,从白天等到黑夜,从黑夜等到黎明,而小孩,成了男人。
作为邪神,他向来都是能从世人的绝望中咂磨出无尽的乐趣。
可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胸口有种从未有过的窒闷。
“我转变心意了,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湛衾墨唇边忽而有笑意,但掩去神色,“也是,我确实欠你的。”
时渊序胸口的心跳急骤似的加快,男人已经狡黠地将放在他腰侧上的大手挪开了。
然后对方收回视线,回过身,“我给时先生写好病历,测个基本指标,然后先生就可以出去了。”
“等等。”时渊序忽然开口。
随即他的下垂眼黯淡了几分,像是孤独的小狼在霜月之下徒劳无功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你当初当我的监护人,是不是只不过把我当成你的一个医学案例?还是你从来就不在乎?”
他终究还是开口了。
先问的人注定就输了。
说白了只有他那么在乎,那么在乎男人当年对于一个无助的少年的一句承诺,说过会让他好好活到退役,答应他实现他的愿望。可是,如今当事人自己都忘了。
忘了无意间说出来的一句承诺,就被死小孩生生地刻在了心间上,铭记了七年。
湛衾墨眼底闪过什么情绪,“不是所有大人,都有耐心陪一个小孩子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过家家。”时渊序目光冷得可怕,又窜起暗沉的火,直勾勾赤裸裸地盯着男人的背影,“我把你当神明供着,惯着,到头来在你这什么也不是。”他又笑了笑,“也是,当时的我给你的都是些破烂儿,我还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孩,所以您才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因为我压根给不了你什么。”
“只是您做戏没有做全套,既然要假扮成好人,就应该装得像一点。”他说道,“您说,本来那小孩也受了您不少照顾,也应该感激您才是,结果反倒是记恨上你了,这怎么能行?”
他忽然间就这么无赖地走到湛衾墨跟前,“你说,如果我对外面的人说你当时哄骗小孩就为了做医学案例,别人怎么看你?湛教授?”
湛衾墨仍然毫无惧色地直视着他,灰色的瞳孔映着对方的脸庞,冷冽地掀起嘴角。
“时先生,我确实是为了收集医学案例,才会和你玩这样的游戏。我这样的人为了达到我的目标,自然可以不计一切代价。”
“为了让你及时反应过来,我才不告而别。”湛衾墨轻声说,“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好人,才想让时先生及时知道这点,时先生也确实明白了,不是么?”
时渊序一滞,眸光忽而黯了。
好一个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理由。
“你……”
他想骂对方不要脸,但又说不出口。
他好歹欠了他一条命——
尽管对方是出于自己的目的。
可原来那一幕幕的点点滴滴和温馨时刻,全都是有利可图,是么?就连那么多年前拉着小屁孩的手看烟花,答应小屁孩去游乐园,带着小屁孩去看病……也是有目的的,是么?
“或许时先生还耿耿于怀,是因为对我有过高的期待。”湛衾墨说道,“在心理学上这叫做雏鸟情节,当时的你还是刚从外星球来不久,对我有所依赖也是自然。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我也可以现在补偿你。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时先生满意?”
他总是这么慢条斯理,不愠不怒,令时渊序内心中的怒火不但浇不灭,还越烧越旺。无论是小绒球的他,还是人形的他,在他面前都像是被窥探得一干二净。
此时时渊序眸里有什么神情在闪动。
“不用了。”
如今真的是他本人见到了湛衾墨,那些烧得越来越旺的火,也是时候熄了。
对方都不在乎,他又记着这些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剧情高潮还没来,我们都懂湛先生太装了,祝小东西迟早扒下湛先生的面具(底裤)
小剧场:
【新生代演员时少跟湛影帝现场飙戏,全剧组和现场跑龙套都叹为观止】
【时少在拍摄过程过于入戏,甚至不按剧本,开始狂飙台词,“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你果然就是在利用我”“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在挣扎”“你还要装到什么程度”“我不想再看到你,一刀两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