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孩子,一定是被所谓的仇恨和英雄情节冲昏了头脑,你不懂老朽的秩序不是想制定就制定。”老贼只好换回另一个容器,如今一头紫色瑰丽的长发属于他本体,人的脸清癯流淌着玩世不恭,但是另一个容器看样子就孱弱得不堪一击,“就比如你们兄弟俩身上背负的十大原罪,不仅仅是老朽的设计,要说有迹可循,当时的十二柱神也有罪过,赫淮的父神太阳神阿波罗也有一份,大地女神和山川之河神更是罪魁祸首之一。”
“你猜他们怎么说的,本来人就不应该想着逆天改命,要是真有人成了神,世界就乱了,应该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老朽也是普通人,可是秩序是众神拍板决定的,怎么能怨咱呢?你看老朽无所不能,之前还辅佐安烬上位,还不是看众神陨落没一个能管得了天下的,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自己上了,当然,我不喜欢变化,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就按自己的宿命去走,老朽绝不干涉,这样不是很好嘛?从此众生安分守己安身立命安居乐业不为得不到之物叫苦不迭,一切自有定数,再也不会有人有多余的妄念了。”
“你懂一个人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是什么感觉吗?”时渊序凶戾地扼着他的脖颈,“你懂一个人,连白日梦都做不了,连虚妄都不能拥有是什么感觉吗?什么狗屁板上钉钉的世界,要这样的世界有什么用?穷人永远改不了命,孤儿永远孤身一人,出生不幸就到老不幸,一步错就步步错,这就是你想要的破烂世界?那所有人只需要出生的那一刻看一眼自己的原罪,当场选择去死还是勉为其难活下去不就得了?一切简单的很,秩序老贼,不要以为我现在杀不了你就永远消灭不了你,最起码我知道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把你直接弄死,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好一个暴躁的DS-01,可惜你还是个残次品,嘻嘻嘻嘻,老贼真是无奈啊,你那直来直去的脑袋什么时候可以想明白,决定老朽上位的是全天下的人,是众神!你如今但凡多看一眼平行世界的你自己,就知道你作为成功试验品除了被众人趋之若鹜,还有就是被自己同伴背叛,你们走到哪都会被别人欺负是因为连星球总统都为了安身立命交出你们的行踪,时渊序,如今你现在这个世界即将要遭受到所有平行世界的不幸了,你确定你受得住吗?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老朽可是还没有认真呢,可怜的傻儿子,你难道不觉得老朽光是让那些想改命的人暴毙而亡实际上是在救他们吗?活着受尽改不了命的苦,又或者是奋斗一生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空什么都改变不了才是最深切的痛苦,你让他们活下去是在害他们!哈哈哈哈……既然你嫌老朽杀人无数,那不如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老朽一旦发动‘清算劫永劫’,你就要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忍受被这个世界排挤的痛苦了,怎么样,鸡飞狗跳提心吊胆的人生即将开始了,这都是你顶撞老夫的后果……乖儿子,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搞圣选计划的目的是什么,你他妈绝壁是自己也想改命,否则只是作为神的容器究竟有什么意义搞那么多年,还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
“呵呵,乖儿子,你哪来的理由?”霎那间,秩序之神的神态略略变了。
时渊序此时桀骜地扬眉,大言不惭,“因为我踏马才是你爹!我想改命,做儿子的肯定也想改命,而且这天下资质顶尖的人不少都是圣选的佼佼者,你要夺舍为什么不去夺舍最顶尖的一批人,非要像刚才那样夺舍那些参差不齐的普通人,证明其实什么基因都不是你考虑的重点,你在乎的,是改命的可能性,我说的没错吧?”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廷达、伊格,还有那些逃跑四散的神庭成员都虎躯一震!
作者有话说:最近晋江的后台老是崩溃搞得我当天发不了文
感谢小天使们看到这里~其实后面还有几个炸裂情节,哈哈,放心,只有惊喜没有惊吓
第209章
“真是个逆子,时渊序,不要忘记你根本不是真正的‘人’。”秩序老贼忽然大笑起来,“说到头你不过是老夫的一个棋子,说你是我儿子算是抬举你,能让你活到现在,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是老夫心慈手软,一直以为你还对我有用。”
时渊序此时扼着秩序老贼的领口,“你别想转移话题,我踏马是问你话!”
“都说了哪里有儿子打老子的,你连存在都是为了我,‘创造’你的伊甸医药集团背后的人是我。可怜的小家伙,因为一个迷惑人心的邪神就以为自己有掀翻世界的本领?你还太嫩!”
秩序老贼掌心升腾出万钧雷电,本来想送他的“乖儿子”上路,反正兄弟俩都串通一气推翻秩序,他也不并再虚情假意牵强赴会——“到时候老朽会好好把你的魂融进我的魂,哈哈,还有安烬小殿下的魂,老朽还没来得及享用呢,那个时候,全世界还有谁能奈何得了我?啊,要知道你的湛先生可是因为老朽的秩序而入魔,然后跌入深渊……”
可随即远处的伊格又优雅地一摆尾棘,直接抛出几枚又黑又凉的毒针刺入对方胸口,秩序之神吐出一口黑血,那可厌的属于老顽童似的调笑面庞才骤然变得痛楚几分。
这毒能抽干神灵的灵力,这种恶毒的秘法自然也出自邪神之手。
“老夫……不会让你们再苟活太久……”
时渊序此时松开了秩序之神的脖颈,但是随即将他钳在神庭的银色容器边,“废话少说,你利用我和安烬做容器的目的,或许并不是因为我们资质和体质有多好。”
“和,我一开始在寻思我为什么要活着,圣选计划如果是为了产出通过圣选候选人,不至于那么多年都出不了成功的试验品,毕竟许多人就算不是圣选计划的试验品也一样通过了圣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些有可能通过圣选的人直接纳入阵营,而是要费尽心思耗费那么多人的性命,做试验品?”
“呵呵,老朽怎么会轻信别人,神庭选拔被安烬那个混小子改成了全民都可以参与选拔,四舍五入老朽还得从这些良莠不齐杂七杂八的人费心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对方还必须忠心耿耿,你不知道老朽生性多疑,只有从出生到成长被我掌控的存在才能被老朽接纳作为容器。”
“那既然如此,我就不是为了通过圣选,而是为了做你的容器,结合那些伊甸医药集团的档案里的描述,我和安烬天生就注定某些方面是残缺的,可是又是传闻中的成功试验品‘DS-01’,而你这个老贼,一边说我们是成功试验品,一边又说我们是残次品——我大胆假设,我们之所以存在某种缺陷,正是因为你知道我们不服从于你,却又想让我们做你的容器,所以,只有我们在被你‘夺舍’后才是完整的。”
随即时渊序却又冷笑着开口,“但是,究竟是什么才配称作成功试验品
?为什么又偏偏我们是你合适的容器,别人不是?”
“时渊序,老朽没心思陪你废话,那么多问题要问不如被老夫乖乖夺舍了?”秩序之神邪笑,但是伊格的毒刺直接将钻进了祂的躯壳里,一路扯出抽筋扒皮似的痛!“好了不开口了,老夫真是怕了你们这扭曲的人鬼恋……”
“我做了差不多两年的叛逆组织老大,包括组织当中就有不少被医药集团抓去做试验品的,我们也调查了集团其他试验品的档案——”时渊序抬眼,有些哂笑似的,“闹呢,比我素质强的人多了去了,体能训练指标比我强,身体素质也比我好,甚至还没有那些濒危族群的毛病,他们怎么就被淘汰了?你说这有道理么?最起码你也应该找个没病的,而不是我这样自带那么多debuff的人。”
“乖儿子,现在跟我扯这些有什么用,你就是老爹最合适的容器,性格刚正不阿有点轴,踏实肯干又上进,老夫不找你找谁?老夫不信你信谁?全天下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做老夫忠心耿耿的好儿子,好辅佐?”秩序之神这个老登还和颜悦色起来,活似时渊序如此询问是在征求他的认可似的,简直是令人汗颜的逻辑,“要不是你跟邪神走得太近,又和小殿下沆瀣一气,老朽不介意辅佐你上位做至高神,嘻嘻。”
“你再叫我一次儿子我就把你扔进银色容器里——”时渊序就差骂句傻逼,但是他知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居高临下地用手支起他的下颌,恶狠狠道,“老贼,你就不肯承认你选我和安烬就是因为我们是最有可能的改命的存在,不是么?”
秩序之神忽然滞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哈啊哈……你是哪来的自信揣摩老夫?就凭你那副自以为是的观察?你要知道老夫眼里没有时间这个概念,既然如此,你的揣测都是徒劳。更何况,你们兄弟俩真的改了命么?安烬死了,而你也才苟活!你们俩过得都不是人的日子,好意思说这叫改命?”
“那你为什么要故意在命运赌桌当荷官,让所有人赢不了?”时渊序那下勾的眼一刹那黑如浓墨,“还是说,你本就见不得人改命?”
那瞬间秩序老贼的面目竟然僵住了几分,随即瞬间阴沉!
就仿佛从未有人直面着他,气焰滔天却斩钉截铁地戳破他的伪装。
如今这人——
却是一个身为凡人,本应该被祂任意操纵命运的玩物!
“受死吧!哈哈哈!我可怜的便宜儿子,你还是太单纯!不过,老朽确实生气了,不但生气了,还希望马上把你大卸八块扔进绞肉机里,让你的灵魂更加破碎得再也拼不完整才好!”
此时天际直接落下无数道惊雷!那些才从银色容器脱身而出的上千万条魂灵争先恐后地逃窜出天际,而廷达在那的鬼众则纷纷使用邪力护佑身躯,但所有人都忍不住为自己之外的存在心惊肉跳,因为他们知道当场得罪秩序老贼的时渊序必死无疑!
因为惩戒人最大的雷劫——便是来自于揭露秩序之神的真面目,作为不可说的秩序本身,祂肯定算准不能让任何人看穿祂的软肋,那个存在注定要消失!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众神陨落而秩序之神唯独屹立不倒,这就能解释秩序为何甚至能让众神陨落,因为能把祂解决的存在注定死得葬身之地——
时渊序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平行世界的自己各有各的死法——
因为他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个世界,注定都是要跟秩序作对的存在!
时渊序发现那惊雷直接击穿自己的胸襟前一毫米!直接燎得他胸口的衣服全部被烧光了,暴露出有几条伤疤的紧致胸膛,他愤恨地看向天际,“……可恶……”
现在的他就算是被赋予邪神力量的半冥之体,可他终究不能对抗这雷劫!
他才猛然间想到秩序老贼说的,祂启动了“永劫雷劫”——只要他没死,雷劫可以一直跟着劈到世界尽头,劈到他魂灵碎成无数瓣才甘心!
就好比所有不信命的人突然殒命似的,或许在人间这样的殒命还可以伪装成一场意外,但如今他现在在神庭,在拥有着无忧无灾的神之乐园的第一圈环,最简单粗暴的死法便只能是雷劫!
他咬牙切齿破口大骂一边逃窜,一边又在寻找遮蔽物,神庭的空谷瀑布、亭台楼阁、飞鸟庭、忏悔廊、祈愿园、圣坛、圣宫……全部都被雷劫轻易扎穿,此时禁地囚禁的那些剩下的奄奄一息的堕神和人类死囚也因为雷劫跟着时渊序劈下来,直接吓得要砸穿暗室逃出来!
时渊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终于知道无时无刻经受死亡的风险是什么体验,或许没有男人做自己背后的人,他能存活的时间需要按一分一秒来记。
此时头顶忽然一道惊雷径直劈下,时渊序的龙翼骨折了一半,他仓皇地逃开却发现雷已经燎到了他的发,可随即他忽然被冰冷的黑影揽到怀里。
“真是令人无奈呢,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我可笑的小东西,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就在刚才,你本来又要死了。”
伊格从身后抚着他的胸口,“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么?就是一无所有还喜欢逞英雄,我忽然后悔把你放出来了,要不现在我们回去,嗯?你想要住地下室还是城堡,还是我再给你造一个金丝雀牢笼?”
“……”时渊序回过视线,“我必须回到银白容器旁边,那个老贼还在那,不及时把祂解决了。”
“小笨蛋,祂可以随便换容器,你逼问祂又有何用?祂大可以逃。”
此时伊格又化形成人,又高大又凶猛地伸展出了属于邪神本性那可怖的巨大骨翅,“这里是神庭内环,再进去就是神庭禁地,没准有不可见人的秘密呢?不如你把审问人的精力留到去刺探真正的秘密再用吧,嗯?”
此时他们眼前又出现了一抹神明的身影,这次是海神作为祂的傀儡,身下都是浪和潮水,面目威严却又带几分阴柔。
秩序之神此时与新容器的配合度还不是特别好,但他敏感地很,直接手里幻化出一支极长极锋利的秩序长枪,“就凭你这个残败的恶鬼就想拖住我,别忘了真正的维诺萨尔邪神可在深渊里老老实实躺着呢,哦,如果没说错的话,在深渊待的时间越久,灵魂会直接湮灭到连渣也不剩了呢,很快,你也会烟消云散。”
伊格冷笑,“至少在我还存在之前,你也别想好过,你只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伪神,倘若你要是下凡了,没准顺便一个街边的混混都能把你撕成碎片。”
秩序之神果然是被戳到痛处了,他那一向从容松弛的神态骤然暴怒,他阴着脸命令道,“都给我杀了!”
远处忽然出现几个巨大神像,此时神像还围绕着万钧雷霆,身躯甚至直通天地,肩膀上都缠绕着是流云,更可怖的是神像似乎是不同的神灵,手中凝聚的力量也各有不同,有四季之神,有冰川之神,还有水浪之神……而神像之后,竟然还纷至涌来更多主宰不同力量的神像!
尽管这些神像只是傀儡,可他们直接逼向他们的时候,那压倒的神力顿时让整个神庭落陷了!
“之前你们不也知道,秩序之门的试炼之路要改变一条秩序,就要打败对应的制定者,加起来要杀三十万个神明,这三十万个神明从哪儿来?呵呵,其实老朽没有说,三十万当中不少还有失败的挑战者,他们最后都会成为我的傀儡!”
伊格啧了一声,幽暗的鬼瞳忽然点燃了猩红,祂利爪中竟然升腾出幽幽的鬼火,“可惜这些傀儡架子里面都不过是残存的一点神力,你觉得可以唬得住我?”
时渊序却是先劈向了这些神像,哪怕这些神像大得可怖,他也直接从自己的翅羽中抽出格外锋利的几支钢羽作为长剑进行对抗,此时伊格眼神竟然是暴虐的,“小拖油瓶?想老公现在让你变成我的傀儡么?”
时渊序一阵恶寒,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手掌真的变成利爪——他身上吸收的邪神之力会让他逐步变成更加非人的存在,似魔似鬼唯独不似人。
他随即捂住另一只眼,伸出龙翼一样的骨翅之后,再是鬼爪,如今眼睛也开始……
“你吃了很多我的,宝贝,我说过,我会一直看着你。”伊格轻嗅着他的耳畔,有种很病态的满意,“但不是因为我要随时随地保护你,而是玩得过火了就要撤回对你的仁慈了。”
时渊序发现自己视野都染红了一点,自己一支眼变成了血红的鬼瞳,远处的廷达看到都吓了一跳!他自己还是化形成人的鬼,可如今这个小东西则是从人变成了鬼!
“两只眼变为鬼瞳后,就到你的腹腔。”伊格随即舔舐着他的耳畔,“背脊长出翅膀,双眼变成鬼瞳,至于腹腔——宝贝,还用得着我提醒你么?”鬼爪轻轻地扶着他的腰,摸着他的腹。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听天由命,我还不如直接去死。”时渊序此时随手拎起一柄长枪,那是他刚才从审判司的武器库那里截获的上等杀器,“反正我连死都不怕。”
“嗯?所以现在怀上我的种也是可以的?要知道一旦你完全变异,就要跟我回去了,还是你更喜欢原来那样?呵呵……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到之前。”
“……”时渊序眉头抽搐,“在那里,我也会死,被你们操-死。”
伊格邪笑,可时渊序迅猛地拿起长枪时,眼见神像直接凝聚神力向他们俩砸过去,时渊序直接凭借翅羽的力量,先是脚重重点地,再飞速绕身至后!
这些神像看上去庞大可怖,但又非真的神,单纯的物理攻击仍然可以冲击到这些神像,哪怕他就算被邪神力量侵蚀,没什么非自然力量,他娴熟的身手也在神像的关键部位凿出了几个伤口,那些神像移动得便越来越缓慢,甚至气急败坏地要扑向他!
伊格看见时渊序如此倔强顽固要留下来,冷笑着上去补刀,祂手里汇聚着这天地下最穷凶极恶的恶人身上的邪恶灵气,只要灌进这些神像体内,就能把那些残存的神力逼了出去,此时伊格和时渊序一前一后,虽然伊格故意保留实力,让不知好歹的小东西只能竭力才能对抗神像。
但时渊序忽然顿住,察觉到秩序之神这老贼趁他们对抗神像,此时还在不断地附身至下一个躯体之上,弄得那些被囚的人都痛得哇哇直叫——被夺舍并不是简单的一回事,被夺舍的对象首先要亲自体验灵魂剥离人身之苦,再然后是人身强占之苦,最后则是灵魂消逝之苦,时渊序曾经在秩序圆桌旁就体验到这深入骨髓的痛——
他心想果然,秩序之神老贼如今挑都不挑人,却又急着换一个又一个容器,只有可能是因为不同的人身上“改命”的可能性不一样。
他忽而重重俯冲而去,直接找准被秩序之神附身的那个存在,然后硬生生地挟走了,此时雷劫劈得频繁了。
“大哥,手上饶命啊,我自己还没死透……这么高要吓死谁?……”那人是个大叔,此时已经脸色煞白,晕厥了过去,一会儿,那人苏醒过来,却是一张恬淡平静的面庞。
“乖儿子,把我带走又有何用?不怕我的神像把你的伊格剁成灰么,祂可是你的湛先生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气息了,还是说你宁愿祂直接为你牺牲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祂被我的神像灭掉么?”
“如果我把你扔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你是不是就会自生自灭?”时渊序冷冷地说,“秩序之神,你夺舍我的那一刻,你也受到了反噬,你的魂体肯定要找一个最合适的容器来寄托,可问题来了,你原来的躯体不好用么?还是说,你就没有自己的躯体,一辈子只能寄生在别人身上?”
“……”秩序之神的面容僵在脸上,随即狞笑,“你还是太幼稚,可怜的乖儿子,你知道最强的神,其实是无形的么?”
时渊序此时那张脸冰霜似的,他忽然冷笑一声,“秩序之神,可你看过神庭之下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你看过人间么?”
秩序之神瞳孔骤然一缩,随即邪笑,“……不管如何,你杀不死我。”
“错,我不是想杀死你。”时渊序攥着这个男人的躯体,却直直地看向的是躯体里的秩序之神,“我是要让你看到。”
“呵呵,我为什么要看这些?我是神,我是至高神,我只需要在神庭上发号施令让万事万物为我所用即可……你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么?你根本对付不了我!”
秩序之神骤然一顿,随即发现时渊序竟然挟着他在无尽地俯冲,越过重重的白色云朵,并且穿梭到了一处庞大的如同一汪清泉的装置,下方忽然是一望无际浩瀚的宇宙空间!
“你们神庭的审判官就是从这里下去的吧,这样才能以最快的方式到各个星球并且执行神庭的屠戮命令。”时渊序冷声说,“不过作为发起几轮大清洗的人,竟然从未亲自看过自己屠戮的星球是怎么样的,这怎么行?作为至高神不应该将自己的视野放之四海,与天下苍生同呼吸么?”
他的耐心有限,手指狠狠地拎起男人的身躯,直接逼向穿梭门而去,此时就像是瞬间听见了无数人的哭嚎声,呐喊声,尖叫声,求救声……秩序之神狠狠一顿。
那是无数的人间炼狱——
是满目疮痍的废土上断了一条腿的小女孩把脸埋在废墟上插着的简陋墓碑边,“妈妈……我在这呢……你不会冷的……”消防官兵在背后叫道,“孩子,我们要撤离了,你还是快点走吧!”小女孩死死地抱住墓碑,“妈妈会很孤独的……”
是整个死去的城邦中横陈的无数尸体,有一对情侣刚好相拥去世,手里的花尚未被抹去清晨的露珠,还是含苞待放的状态,可拿着它的人已经没了呼吸。
是双目发红的小男孩虽然穿着校服,却直接拿着小刀,一字一句地在操场边的石墙上刻着什么,“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学校的校长都被惊动了,“怎么回事,谁家的小孩不好好管?叫他家长来!”“……老师,他的父母都没了,在坎特星球务工,昨天……那星球刚被淘汰了。”
是成群结队的男女老少手牵着手扯着庞大的横幅走上街头身后跟着一车又一车的棺木似的长河,横幅上面写着“神庭还我家人”,然后参加游行的人又被一车一车的监察司成员强行带离现场。
是衣不蔽体的难民从陨灭的星球不远万里找到一处落脚点,企图新的星球给于庇护,结果被一帮当地的警察用棍棒暴打一顿,“哪里来的哪里去,落后就要被淘汰,你凭什么苟活?”最后颤颤巍巍倒下,一动不动。
孑然一人的男青年站在十几个墓碑前,半晌,重重地跪倒在地,旁边是一张医疗诊断书,“熬了十多年,我也得了癌症,终于能和你们在地下团聚了……不过我们家绝后了,这绝症不能再遗传到下一代,我不想再让多一个人体验到出生就等待着死亡随时降临是什么滋味。”家族的画像上的人,都十分年轻,因为他们总是在风华正茂的时候死去。
是富甲一方的城邦忽然间被导弹击中市中心的大楼,居民楼纷纷因为余震坍塌,那些慌忙失措的人们眼看着轰炸机又逼迫而来,甚至惊叫着企图抓着最后一趟运输机的机翼,“带我走吧!”“这里是地狱!这里是地狱……”……然后一堆人因为抓不牢直接白白坠落下来殒命!
是一个女人看了一眼阳台外的万家灯火,然后默默关上了自己家的灯,然后就这么将自己悬在了房梁,一动不动了,房子角落是自己在异乡的父母的遗像,被风翻卷的日记本刚好翻到一页“我想有一个家,要求不高,有人等着我回家吃饭就行……”
“这世上本就不缺少悲伤和战争,可这些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原因。”时渊序说道,“这是秩序的罪恶——肆无忌惮地对普通人的性命盖棺论定,夺走他们的亲人、爱人、最后的希望……留下多少人孤独地生活在这世上,秩序之神,你听到了吗?这是那些无处可逃,没有希望的灵魂发出的哭嚎声。”
“不仅仅是审判官夺走了他们最重要的命,还有他们不得不背离自己的家乡,孤身一人在外为理想打拼,可他们挣的钱,又有很大一部分要上贡给神庭,而他们兢兢业业,瞻前顾后地活着却只是一个开始,除此之外不得声张苦楚,不得袒露伤口,只能沉默,要么歌颂……”
秩序之神久久地沉默,可随即出现极其狰狞的神采,“不,这是他们应得的,普通人本来就少不了生老病死,我不过是加快了进程!人总是要学会认命的,不懂得屈服于命运的人才是最大的可怜虫,只会白白浪费精力和时间!”
“呵呵,老夫寻思你是瞎操心!他们的人生本来就一塌糊涂,跟我秩序的存在有什么关系?有些人生来就是吃不完的苦,这都写在了命里——你看清楚一点,这是他们自己的命,不是我改的命!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一切都在轨迹上行驶罢了!”
“那么,命这种东西,究竟是你说了算,还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呢?倘若一个人……注定要推翻秩序,你还会让他按照原有的足迹继续么?”时渊序淡淡地说,忽而他攥着秩序之神向前,“各位,这就是如今你们效忠的至高神!”
忽然间,一束束光打在秩序之神身上,此时被他侵占的男人忽然回过神来,涕泗横流,一边慌不择路地赶紧逃跑了,此时秩序之神又回到另一个孱弱的,似乎更像是他本身的容器似的身躯,神色一阵暴戾,“够了,时渊序,你是想要众人审判我吗?他们这些随意被摆布的蝼蚁们怎么有资格对我指指点点?大部分人本就愚蠢、无知、懒惰……所有的悲剧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怎么能怪我?”
此时那些光竟然来自无数星球的无数双眼睛!
“不,这世界上有很多竭尽一切都得不到的东西,不是命运使然,而是你在背后看着……你不允许这世界上有超出你预料之外的存在发生,你不允许有存在忤逆你,你不允许一个凡人能有命运轨迹以外的其他可能……”
无数双眼睛渐渐演变成无数个人,各色皮肤,各色人种,他们神色忧伤,却没有半点躲闪,“有的人注定命运多舛,有的人注定不是一帆风顺,但有的东西,我们有眼在看。”
“我们明明用尽了一切力气……可是迎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秩序之神,你看到了吗?多少人在努力地活着,哪怕已经一无所有,可你竟然连他们唯一的希望都夺走了?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有人愤怒地呐喊,呐喊中又带了绝望的哭腔。
“可笑,你们怎么就知道是我定死了你们的命运。”此时秩序之神被时渊序死死拴在祭坛边缘,“你们人类啊,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不要我让神庭的事务司展示一下你们的命到底有多烂,你们才能承认这一切都是你们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