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寄君by山河寄君
山河寄君  发于:2025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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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九眼睁睁的看着仵作将尸体的肉割开,尸体的皮肤以割烂,一股发黑发臭的血液顺着伤口冒出,里面的肉已经黑的变质,浓浓的尸臭味弥漫在房间里,没一会儿整个衙门都是臭味。
彬鸢皱着眉头,虽然尸潮很难闻,但比起那天他在山中碰到的一堆尸体好的多。
“老先生,可不可以割开他的肚子看看?”彬鸢突然说道,吓坏了跟随而来的家属以及各地官员。
老先生显得很惊讶,目光看向身旁的年轻人,对方虽然年龄很小,看着也就二十几岁,但却有着一股超脱年龄的气质施加在身上。
“这当然可以。”
仵作正准备动刀,一旁的家属终于忍不下去大声斥责起来:“我儿子都死了,你们还要剖开他的尸体,有没有良心?!”
说话的是死者的母亲,地地道道的普通百姓,也是发现死者死后的第一人。
彬鸢知道自己这样让仵作解剖尸体有点太违背常理,便朝着老夫人拱手作礼,抱歉的说道:“刚才阁下之言的确有些唐突和失礼,还望老夫人见谅。”
老人家没有想到这衣着华贵的贵公子会向自己赔礼道歉,气消了一些,可脸色还是很不好,毕竟要解剖的是自己的儿子,身为母亲的哪有不想让儿子入土为安的道理。
“你们都要解剖我儿子了,还让我怎么见谅?”老人家气呼呼的说,脸色同样也很不好,眼角下一片黑,看着也像活不久的模样。
“老夫人,你和你儿子是不是吃了的河里死去的鱼?”彬鸢问。
老人家理所应当的点点头,“老天赏的,不要白不要,吃了又没毒!”
叶九与彬鸢同时没办法地摇摇头,贪小便宜可不太好,有时候贪着贪着,什么时候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各地的一些官员没有说话的话语权,默默的充当背景板。
在城主还没有回来,叶九这个身为镇长只能召集附近村子的村长商谈事情,不过是一些警告之类的,最终还是放他们回去了。

第56章 奇怪的符咒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命案逐渐发生,死状都是一模一样,虽然是当天死的可尸体呈现了死了好几天的状况。
没过多久,再也没有老百姓敢使用河里的死鱼,但是任由这些死鱼漂在河面上也太过于恶心,叶九不得不下达命令,让老百姓将河中的死鱼捞上岸埋在土壤中。
没有人再使用死鱼,命案倒减少了些。就在众人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现,一夜之间,芙蓉镇上所有的孕妇不论是几月份的孕妇,都没了孩子。
原本挺着一个大肚子待产的孕妇,一觉睡醒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算了,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从来没有怀过孕一样。
这事情可吓坏了不少老百姓,官府接到了许多诸如此类的案件。叶九又忙得团团转,陪着各地的镇长考察,查看案情,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彬鸢也觉得事情太过于奇怪,孩子都已经快要临盆了却一夜之间消失,这当中太过于蹊跷,如果不是被妖怪偷了去,那会是什么?
芙蓉镇位于朱雀城边缘,但却不归朱雀城管。
芙蓉镇四面环山,房屋依山而建依水而伴,四季的景色美如一幅变幻的四季春光图,每年都有一些富豪公子来到芙蓉镇游山玩水。
近月来的怪事不断发生,来芙蓉镇上游玩的贵公子少了些,镇上也冷清了不少。
天一黑,彬鸢又来到了茂密的树林中。这座山叫做万龙山,也不知是谁取的名字,虽然没有龙,但却是众生之神冯一的栖息之处。
“你又来做什么?”冯一至森林中现形,语气非常不好的说着,似乎不太欢迎彬鸢的到来。
“是不是你?”彬鸢猜测了很久,妖怪夺人性命都是小心谨慎,哪有那么胆大的妖怪,明目张胆的和人签订契约让人类食用死鱼,而夺走他们的生命。
特别是近日,一夜之间所有的孕妇都失去了孩子,妖怪哪有这种能力,何况如今的大陆上能够修炼成精的妖怪都非常的淳朴,一看就不是妖精所为。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冯一,这人还没有成神的时候芙蓉镇一片安宁,偏偏对方获得了神职,芙蓉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状况,这不得不让他怀疑。
冯一冷冷的笑了笑,没有否决,“是我又怎样?”
彬鸢实在不明白冯一为何要这样做,身为众神之神,本来就掌管着万物的寿命和新生命的诞生,为什么要剥夺那些孩子的诞生。
“你为何要这样做?”彬鸢见对方有所戒备,便不敢上去,“那些孩子有权利诞生在这个世上,你怎么能说消除就消除他们的存在?”
冯一慵懒地躺在树冠上,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
“我不过是帮他们做了一件好事而已。来这个肮脏的世界有什么好?一生下来就被判定了三六九等,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这样好吗?”
彬鸢没想到冯一会这样说,“人没有高低贵贱,你也更不该剥夺他们的生存权利!”
大风呼啦啦的吹着,森林似乎不太欢迎彬鸢,巨大的风把他向森林外面推,宛如一只咆哮的猛兽。
“说起来,我能有今天,也拜你所赐不是吗?”冯一手指一扬,森林中的怪风停下来,一只只银色的蝴蝶围绕着他的身旁:“现在后悔吗?后悔让我成为神,后悔选择了我?”
烨长摇摇头,面色很平静的回答:“选择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我也不后悔,因为我从来没有看重过你什么,只不过,是遵照规则来了,只是这样而已。”
两人目光相触,一个寒冷一个平静,冯一却莞尔一笑,掐死一只停留在他手上的银蝶,银蝶化成碎末消失在空中,“说的也是。”语气莫名有些悲伤,却难以让人察觉。
有人将他从泥泞之中拔出来,他只不过是想引起那人的注意,想让那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得到的回答却是对方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就连选中自己,不过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罢了。
有比这个还要让人可笑的话吗?
冯一目光一冷,唰的一下从树冠上飞起,盘踞的藤蔓凝结成一把剑,落在手掌上,朝着不远处的白衣少年袭去。
彬鸢反手招出寒冰剑,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和人打他还是有胜算的,和那些精怪打他却没有实战经验,顶多就是躲来躲去。
墨绿色的身影更高一层,因为掌管着万物,白衣少年的一举一动他都可以预测,开打不过莞尔,白衣少年就因为身上受伤而落了下风。
两人狠狠地交织,身影快的如一道流光,彬鸢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雪神本来就没有众生之神强大,一旦离开了雪山,他的法术会受到限制,就好比他如果现在出现在沙漠里连法术都使不出来,受到地域性限制。
而众生之神就不一样,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地方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只要有,他们的法术就会源源不断的得到提高。
“铮!”
一把雪亮的剑飞了出去,插在白衣少年不远处的树上。
彬鸢身躯一僵,剑柄就停在自己的脖子旁边,白嫩的皮肤甚至还被刮破了一道伤口,只听见对方冷冷的说:“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去死吧!”
唰的一下,冯一扬手要砍向对方,手中的剑却被一个黑衣少年挡住,接着一绿一黑的身影又打了起来。
彬鸢被排斥在战场外,定眼一瞧,原来是海泊,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看起来很生气,下手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把众生之神一头秀气的黑发砍断了半截。
黑发落在地上化为泥土,吸收了众神之神头发营养的树木拔高了一些。
“敢伤我师傅!我不会放过你的!”海泊一双眸子血红,内心的妒忌和愤怒被激发了出来,就连拿在手上的剑都有被魔化的趋势。
师傅是他的,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包括面前的这个所谓的众神之神,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好像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冯一轻颦一笑,不加掩饰就读懂了少年的想法,却可笑的说:“用再华美的锦缎也无法掩盖你过去的肮脏,你就是一个乞丐!”
海泊被对方挑起了少年时的阴影,攥紧的手掌咯咯作响,愤怒的拎着手上的剑向对方猛砍,剑气划伤了四周的树木,众生之神却没有丝毫受伤,他可以幻化成一株植物悄悄地隐藏自己。
“海泊!不要上当,他想激怒你!”彬鸢扶着伤口喊着,却不管用了,处于暴怒状态的海泊完全是六亲不认,对着虚假的影子拿着剑针锋相对,丝毫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他的师傅面前。
“你要做什么?”彬鸢见徒儿被幻术困在其中,面露忧色:“别伤害他。”
冯一一把抓住彬鸢的脖子,冷面怒色道:“你在乎他?”
“他是我徒儿!”彬鸢觉得对方明知故问。
脖子上的力道逐渐收紧,彬鸢脸色发白,身体里的灵气无缘无故向外散去,一切都是冯一搞的鬼。
这家伙可以控制灵气,彬鸢得罪了他,自然没有好下场。
“有你这样一个好师傅,是他的福气。”冯一突然脸色一顿,随即嘴角微微勾起,手上的力道松懈,不假思索的说:“想不想看一看你这个好徒儿内心都幻想着什么?”
彬鸢只当这人想要挑拨离间,没有半分好脸色给对方看:“不想看!”
“当真不想看吗?”冯一嗤笑一声,放开了彬鸢,觉得甚是无趣,撤回了幻境。
脱离了幻境的海泊一下子有点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假,双目茫然的看着四周,彬鸢走上前去,却瞧见徒儿戒备地后退,琉璃剑指着自己。
“你怎么了?海泊……”彬鸢止住脚步,害怕这孩子在幻境中被迷了心窍,现在恐怕都还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境。
海泊痛苦地眨着眼睛,刚才被困在幻境中,无数个师傅向他靠近,这会儿有些害怕面前的人不是师傅,“你是师傅?”
“当然,幻境已经破了。”彬鸢见对方放下戒备,才松了一口气。
海泊修为较浅,对付幻境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碰到,彬鸢害怕海泊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左瞧瞧右瞧瞧,脸上的表情和语气还有眼神都非常的相似,高度紧张的海泊悬着的心放下,一把扑到师傅怀里:“师傅你没事太好了!”
拍拍海泊的肩膀,彬鸢笑着回答:“我能有什么事?走吧,咱们先回镇上。”
海泊恋恋不舍地从师傅怀里退出来,神情勃然大怒:“刚才那个家伙呢?!”
彬鸢生怕徒儿再次生气,顺势牵过海泊的手,两人双双朝着山下走去:“他是众生之神,掌管着万物的生命。海泊,往后见到他万万不可如此无礼,毕竟是一方神灵,得罪了是没有好处的。”
海泊露出不削的神情,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师傅也是神灵,只当做师傅是一个修仙之士,嗤之以鼻的嘲讽道:“这些神明自命清高,哪会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见师徒两人的影子消失在山脚,墨绿衣裳的少年坐在一棵高高的树冠上凝望着,银蝶在周身环绕。大山里所有的生灵与他为伴,他却感到心里空虚而孤单,缺了什么……
月色低垂时,冯一来到一座已经长满了杂草的坟头旁,坟的旁边是一棵苍天大树,七八月份的季节,四季常青的大树正开得茂盛,百鸟在树上鹊巢,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冯一拥有着为人时的记忆,所以也记得那个长相平庸却有着一颗难能可贵心的女子,那人陪伴凡人时的自己五年。
那女子是敌国的俘虏,浮桑国与达知达国开战之时,两国的俘虏便被抛之而弃,冯一双腿被砍断,恰逢一个军营里的战奴救下,便是那平庸的女子。
此后两人相伴,磊磊岁月下来便是五年。
冯一突然有些想念那女子,抬起手掌,想要将女子的魂魄抽出来,无数的银蝶围绕在坟边起舞,只见男子眉头紧皱,举起的手,终于失望的放下。
这坟里埋葬的女子已经转世了,冯一靠着坟头坐下,打算等一等,或许等个几十年,他还能碰到她。
彬鸢回到芙蓉镇的时候月色的星星已经挂在星空,抬头一看,山峦上忽闪忽闪的变成了低垂的星幕,美得让人沉醉在其中。
师徒两人走在静幽幽的街道上,彬鸢时不时抬头看天,回想起了一些现代的记忆。
时光真的可以冲淡一个人内心的伤心和思念,彬鸢已经不记得现在的父母样子了,脑海里只有年迈的老父亲杵着拐杖走在小巷子里的背影。
他伸出手触碰天空,一颗流星从指尖上划过,刹那间就消失了。
“师傅在看星空吗?”海泊低垂着眼眸,目光时不时就会瞧向师傅紧紧牵着自己的手,感到受宠若惊又有些目瞪口呆。
师傅的手很凉很软,根根手指骨节分明,却又白皙得让人想要紧紧地牵着不肯放手。
这让他想起了凡间的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听闻这是来形容一对夫妻的话语,海泊莫名很羡慕,却有些落寞。
彬鸢收回凝望着星空的视线,星空再美不过是一颗陨石罢了,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解决掉芙蓉镇上消失婴儿的事情。
两人悄悄回府,没有惊扰到一个下人。
第二日一早,叶九笑容可掬的端着一盘东洋进贡的水果来到彬鸢房门口,彼时彬鸢还坐在案前涂涂画画,门被敲响,愣了愣才恍然回神:“请进。”
叶九推开门,没想到殿下的这个好徒儿也在,将水果放在桌子上,“殿下在写什么?”走上前去一看,眼前顿时一亮,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细细看着,越看越觉得殿下的想法就是奇特,竟然用羽毛制作首饰,这在浮桑国还当真是没有出现过。
即使这片大陆最富饶的国家“挧国”也只是将大量漂亮的鸟羽毛当成房间里的摆饰,却从未将这些漂亮的羽毛用在服饰上和头饰上。
殿下的设计却恰好体现了这样东西的实用之处,在衣服的袖口或者领口,撇上一点羽毛简直就成了点缀,让衣服提高了一个更加完美的档次,也增加了风花雪月的特点。
“这就是今年的新款吗?”叶九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些设计图拿到工房里让绣娘赶出来,但他知道一口气吃不了大胖子,得慢慢来,何况这几日镇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太多了,人心惶惶的,难免也影响生意。
彬鸢每次画完设计图双眼都神采奕奕的,将毛笔搁下,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盘切好的菠萝,意外的说道:“你们这儿还有菠萝吗?”这种水果应该不是浮桑国出产的。
叶九原本还想给殿下一个惊喜,没想到殿下都已经说出了水果的名字,当真是失望透顶,心情十分低落。
“是的,这是楚由从贵族手里买来的一批西洋水果,都是朝廷进贡的,特意送来让殿下尝尝。”叶九说着,将盛着水果的盘子端到彬鸢面前,“殿下可以尝尝。”
彬鸢点点头,拿起一块切好的菠萝含上一口吃掉,味道很足也很甜,比在现代时吃的味道还要好许多。
只不过菠萝不是这么切的……彬鸢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不好吃吗?”叶九见殿下含着一口水果脸色绷得紧紧的,以为这西洋进贡的水果味道不怎么样,当即失望的说道:“看它浑身长着刺我就觉得不咋地,果然对于这水果不能有太大的期望。”
“并不难吃。”彬鸢拿起一块递给叶九,叶九正准备伸手去接,突然横来一只手,把他手上的菠萝抢了去,“既然不难吃,那我也尝尝。”
海泊耸耸肩,他才不想说他只是妒忌了,妒忌师傅给这人递水果,所以才走过来抢。
叶九只当是这孩子跟自己开玩笑,便无所谓的自己从盘子里拿起一个,这菠萝的味道的确很甜还带着一股酸味,味道像极了红艳果。
红艳果是浮桑国特有的一种稀有水果,生长在南方的森林里,每年的三月份到二月份成熟,与其他国家的水果是反着季节长的。果子成熟的时候红红的颜色像极了一颗颗小灯笼,一口咬下去鲜甜可口,红色果汁美味至极。
“味道的确不错。”叶九赞叹道,忍不住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吃。
彬鸢吃了一个,并不在拿,他不是太喜欢吃菠萝,何况吃多了舌头有种麻麻的感觉。
将提前画好的设计图整理好之后放在桌子上用墨台压着,彬鸢又拿起毛笔,抽出崭新的宣纸,润了一点墨水,开始勾勾画画。
这次他画的却不是服饰和首饰,而是一道符,黑色的墨汁在纸上宛若游龙,一笔不断。叶九看不懂殿下这画的是什么符,只觉得新奇:“殿下,这是什么?”
“反咒符。”彬鸢将笔搁下,拿起符纸吹了吹,等墨水都干了之后,才将符纸递给叶九:“先把这张纸让仆人贴在怀有身孕的百姓家里,我就要看看,这到底管不管用?”
“好的,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叶九一口答应,拿着符纸兴冲冲地办事去了。
海泊一年前就学习过反咒符,可这符是专门来针对神灵的,他不明白师傅画这道符是干什么。皱着眉头思索一番,眼前闪过的是那身着墨绿色衣裳对师傅不敬的男子,顿时就懂了,当即拍案而起:“师傅!镇上所有的怪事莫非是那人所为?”
彬鸢点点头:“我也只是猜测,但多半和他离不开关系……”那人实在是太过于反常,明明是操控着生命的众生之神,却还要剥夺凡人的寿命,实在是让他感到奇怪。
“他这种人竟然能够成为神灵?”海泊一脸的难以置信,面目狰狞,“神明都廉价到如此地步。”
彬鸢闻言眉头一皱,这片大陆虽然被神所抛弃过,凡人难免对神明有一些闲言碎语,可凡人不信奉神明,就代表着神明的力量会越来越弱,难怪这片大陆上的神明都消失了。
“唉……”他小小的叹息一口气,庆幸烟柳城的百姓供奉着雪神庙,不然他恐怕连个凡人都不如。
就这样等了几天,彬鸢大喜过望,没想到反咒符真的有用,便连夜写了两百多张,让海泊与叶九的吓人分发给村里的普通百姓,保住已怀有身孕的妇女顺利产下胎儿。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等彬鸢回过神来的时候,芙蓉镇上又多了一处母子庙,庙里供奉的是一位可以守护母子平安的神灵。
庙里的香火很足,没有人知道这庙供奉的是哪路神明,叶九还特意给庙里送上了一座塑神像。神像虽然雕得有些夸张,但从外形上可以看得出,是一位面容慈祥长相和蔼的少年。
五官稍稍做了一些改变,不会有人看的出来那就是彬鸢。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信徒,彬鸢能够感受到凡人的信仰化为力量钻进自己身体,这种感觉比苦苦修炼高出几十倍的效率,几乎是一夜之间,彬鸢便可以感应到大海另一端的季节。
虽然现在临近九月,浮桑国还处于炎炎夏日,但远在海洋另一端的瓦蒂大帝国正处在九月飞雪的阶段。那个国家的季节已经乱套,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彬鸢如今的能力还管不了那么宽,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根本没办法控制海洋另一端的季节。
无情爬上围墙,望着身下那群对着自己吃牙咧嘴的狼崽子无所畏惧,一个翻身高高跃起,降落在几只狼仔子的身后,一个突袭,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狼崽子便掉了脑袋。
舔了舔手中刀刃上的鲜血,越来越游刃有余的无情已经可以准确无误的杀死上百头野生狼,浑身的萧杀之气浑然天成,他就像天生是为了杀人而生存的。
阁楼之上,一位黑发红眼的俊俏男子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观望着。
无情全心全力的应付那几头还在苟延残喘的瘸腿狼,但却一直留意着阁楼上少年的动静。
直到最后一头狼也死在他的刀刃下,无情擦掉脸上的血,蹲在地上,目光渴望的望着楼上的少年。
时笔目光斜斜的看着楼下浑身染血的男孩,勾勾手指,身旁一直站立着的白发男子端着一盘血淋淋的肉呈上来。
时笔将肉拿起来朝着阁楼下扔去,小孩用力一跃,用嘴叼住了那块肉,狼吞虎咽的吃着。
少年笑笑,接过仆人递来的手帕擦干手上的血,“丑奴,你看他吃得多么欢快,是不是?”时笔微挑着目光凝望着身旁的丑奴,丑奴是个哑巴,不但长得丑,而且还无法说话。
所有跟随时笔的人都知道,他的身旁无时无刻会有着一个长相极丑的丑奴照顾着,替他干着各种肮脏的勾当,手上染满了不少人的血,就连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也能下得去手。
丑奴一言不发,只顾着盯着脚尖,高高的举着餐盘,时笔无趣的挥了挥手,白发男子才退下了。
时笔再次将目光放在阁楼下的那个男孩身上,此刻小孩已经吃完了血淋淋的生肉,正眼巴巴的抬头瞅着自己。
“滚一个瞧瞧。”
得到主人的命令,无情乖乖的趴在地上滚了一个圈,恨不得自己也长一条尾巴,好讨主人欢心。
“真乖,无情真是越来越乖了。”时笔单手靠在围栏上笑笑,嘴唇勾起,一霎那间美的万物都失了颜色。
无情乖乖地趴在地上,虽然主人离自己很遥远,他还是感到很满足,主人平时会摸摸他的头,不会让他饿着,冷了会给他穿温暖的衣服,从不会打骂他。
时笔还想逗一逗这个孩子,一个仆人突然着急的走上前来附耳低语:“大人,鬼王那小子变卦了。”
时笔脸色一黑,没了继续观赏下去的兴致,匆匆的离开了阁楼。
身后的仆人紧紧跟随,他们有一些是自愿投靠强者,成为了时笔的得力部下,有些是为了学习法术,自愿奉献一百年年的时间为奴,来换取长生不老的机会。
鬼王曾经也是时笔一把提拔上来的得力部下,可是喂了不少人类的尸体养大的,时笔还当真有点舍不得那孩子,看着对方从一个丑陋的怪物逐渐强大,翅膀硬了之后,这孩子却逃开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是为了见殿下吗?
时笔双目一黑,隐去了血红色的瞳孔,周身的气质也变得温和,散了身后的仆人,拐过几个长廊,推开一扇厢房的门,出来的时候,却到了几千里远的一个小镇上。
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摇着扇子从一家书阁里出来,少年看着很温和,应该是赴京赶考的贵公子,正眉头着急的四处乱窜,显然是在找客栈。
赴京赶考,路过芙蓉镇的书生也很多,特别是九月份,考生陆陆续续会路过芙蓉镇,客栈也住满了。

时隔多年再见,彬鸢险些没有认出来坐在案前的人是谁。
一脸漠然的收回眼神,疑惑的问着叶九。
“怎么不跟我说一下你这里有客人?”彬旭作势要退下,刚抬起脚跨过半边门,只听见身后袭来一阵风,脚步一顿,手臂被人拉住,用力一扯,摔进一个宽敞而又挺拔的胸膛里。
“三弟……”
低沉而又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彬鸢一瞬间还没有回过神,微微向后侧身看着抱住自己的男子,眼眸中闪烁着泪光。
彬鸢半呆愣着不知该作何回,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眼前闪过一幕幕场景,最后都化成一缕飘雪消散在了回忆中。
他挣脱开对方的双手,稍稍退后几步,目光平静毫无波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礼貌而又疏离的说。
“原来是大哥。”
彬旭眉目间隐着一股压抑,伸出手想要拉拢一下对方,却被躲过,心口好像裂开了一道裂纹,丝丝冷风往里面灌着。
“你还好吗?”彬旭强忍着面部表情,放软语气,尽量扮演着以前温文尔雅的气质说话。
一个能爬上皇位的人,即使再怎么隐藏,身上的那股肃杀之气还是会显露出来。
就比如这会儿,在彬鸢眼里,几十年前温润如玉的大哥已经变成了一位手握重军,浑身染满血气的人。
“一切都很好。”彬鸢平淡的回答,掩饰过去一切的痛苦,就像那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一样,依旧含笑:“大哥这几年过得可还好。”
彬旭内心钝痛,他宁愿听到对方说这几十年来过的不好,也不想听到对方平淡无奇的说过得很好。
三弟依旧是那个少年,就连眉目都没有丝毫变化,带着朝气的眼神里含着可以融化春风的暖意,却不是给他的。
一身素色白衣,下摆处绣着几只碧绿的青竹,更加衬托出少年精致而又华美的面容。
彬旭从未想过,原来三弟长得如此漂亮,他却从这人的脸上挖走了眼睛。
“大哥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告辞了。”彬鸢伸手拉过叶紊,正要出门,彬旭慌慌张张的堵在门口,“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我的院子。”彬鸢笑着点头,让人无法捕捉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好还是差。
“我们有几十年没见了吧。”彬旭目光渴望的看着彬鸢:“能否坐下来聊一聊?”
“我与大哥没什么好聊的,时辰也不早了,就先告辞。”
“站住!”彬旭一声怒喝,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拔刀堵住门口,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叶九身为臣子,陛下没有让他起来,他便只能跪在地上。
彬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叶九,牵着叶紊的手微微握紧:“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彬旭其实并不想用权势控制住彬鸢,他真的想坐下来好好和对方聊一聊。
每夜的噩梦里,无数次的梦见对方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或是在乡间野林里死去,无数的预测折磨着他溃不成军。
“你的样貌……”彬旭这时候才发现三弟的容貌没有丝毫衰老,黛清的眉发正是少年之色,素白的锦衣更加衬托出少年的身姿芊芊。
彬鸢脸色一僵,闭着嘴也不做解释,但叶紊一个小孩子家家不懂得大人之间的事,觉得这是一个可以炫耀的好机会,便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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