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顶A双子当哥哥有那么难吗by离火为衣
离火为衣  发于:2025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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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宅是房子,父爱是从?来都不必抱有任何期待的奢侈品。
至于陈乱是什么?
江浔看?着正在给陈乱剥橘子的江翎,又看?向窝在沙发里喝果汁的陈乱,极轻地弯了一下眼睛。
陈乱是家?。
无论他们有没有爱上陈乱,陈乱都会是家?。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两个alpha在石溪镇待了两天?,陈乱还想继续一个人待到过年,他房租都交了,但到底还是被江翎打包捆了回?去。
好不容易重逢,他们可受不了再一次的长时间分离。
回?到阔别已久的启微市的时候依旧是一个一如他离开时那样的雪夜。
而陈乱漂泊许久兜兜转转画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地。
家?里没有任何变化?,以至于陈乱踏进温暖的屋子里的时候,会有一种他其实从?未离开过的错觉。
但又是有变化?的。
比如他进门第一眼就看?到的那台被安放在展示柜里的、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看?过无数遍的重狙。
不是复刻,不是同型号的另一台,而是原原本本的、属于他曾经拥有又失去了的那个家?的那一台。
上面留着从?前的陈乱刻下的痕迹。
明明心口里是鼓胀胀腾着一种暖意的,可当陈乱打开透明的展示柜门,再一次亲手触摸到冰凉的枪身,手指轻轻蹭过枪托上凹凸的、字迹稚嫩的刻痕,而不是像之前只能隔着玻璃展柜看?着的时候,他的胸腔里忽然涌起一种酸涩的疼来,逐渐漫进眼眶里。
而alpha的眼神落在飘雪的窗外,昏黄的路灯的光线在窗户上染出一片光晕。
“那天?……”
“本来是要给你的生日礼物,哥哥。”
可是当他们回?来的时候,
家?不在了。
“……抱歉。”
安静的空气?里终于落下来一声?叹息。
“我只是、”
“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所以才选择了暂时性的逃离。
被欺骗被监控的痛苦与难过不是假的,
可那些记忆里温暖的瞬间,那些离开之后抽刀断水似的思念也不是假的。
陈乱曾经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习惯重新回?到孤身一人的状态这件事情,可当无数次梦回?里那两张他思念了无数遍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骤然发现?:
他根本就没有习惯。
他更习惯的,分明是有他们在的样子。
如同断了线在风中找不到归处的风筝重新回?到手里,如同永不能停歇的无脚鸟终于生出双腿平稳落地。
陈乱想,
他终归是在意着他们的。
温暖的灯光下,陈乱回?过头来望着阔别已久的熟悉的一切,又望向那两双熟悉的眼睛。
他们朝他张开手:
“哥哥。”
“陈乱。”
“欢迎回?家?。”
熟悉的温暖的气?息与怀抱里,江浔的声?音落下来,浅金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陈乱的眼睛:
“那么……你的答案呢?”
而陈乱抬挑起眉,把人推开翘着腿靠近柔软的沙发里,抬着下巴半眯着眼睨着江浔,目光扫过alpha腕间戴着的那枚深蓝色的、看?起来似乎已经修复如初的手表,呵呵一笑:
“看?你们表现?。”
至于什么程度算是表现?合格?
他自?己说了算。
回?到启微市的陈乱用了一周的时间与朋友们见面,而后开始准备销假的材料。
江浔和?江翎很忙,他们依旧经常要靠视频通话联系。
但在各自?的忙碌中,又仿佛停滞已久的时间终于重新开始流动,短暂的偏离之后回?到了正轨。
荒化?事件依旧层出不穷,舰队依旧定期更新着清剿成果以及这么多年来已经长到望不到底的阵亡名单。
陈乱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训练后重新回?到岗位的那一天?,天?气?晴朗。
霍临站在校门口,红色的长发在料峭春寒之中被风带着像一团摇晃的火苗,挑着眉朝他笑:“都说牛马向往草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草原风景虽然好,但牛马再不回?来就快吃不起饭养不起家?了。”
陈乱笑起来,拢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围巾:“走了,上工。”
湛蓝色的天?空中飞过几只鸽子。
路过荒化?病研究所时陈乱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哭号,声?音有几分熟悉。
两个人顿住脚步回?头望过去,蓬头垢面穿着实验大褂的人状似疯癫地哭叫着跑出来:
“师兄是对的!”
“师兄是对的!!!!”
“呜呜呜我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师兄我们找到了——”
上次见面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乔知乐胡子拉碴满眼血丝地坐在地上,抱着怀里厚厚的一沓实验数据又哭又笑,最终变成了号啕大哭:“乱哥,乱哥!柳师兄是对的,柳师兄他的方?向是对的——”
“荒化?病!!!”
“我们看?到希望了!!”
此时清晨的阳光之下,万物萌生,碧草逢春。

第103章
柳逢春一直以来研究的?都是脑部病变方向, 他走?后留下了从发病到荒化全?过程的?珍贵数据,脑部病变也?成为了之后几年沈伯鸿教授和他的?团队针对荒化病研究的?主要?方向。
乔知乐说的?那些专业名词陈乱和霍临听不懂,他们?只知道, 对于荒化病的?研究他们?终于实现了0的?突破, 走?到了前方有?光的?前进道路上。
医学部的?知行广场有?一处小喷泉, 从前柳逢春因为实验失败感到情绪不佳、或找不到方向时, 总会坐在喷泉边的?长椅上静静地看流水不断地升起?又落下去。
方向不对就重新找,实验失败就重新做,他想, 他总能试错到正确的?那个。
数年前, 再一次经历了失败的?柳逢春坐在这里, 决定了脑部病变这个方向, 这与沈伯鸿教授一直研究的?基因病方向并不同路。
所有?人都说柳逢春是个天才,不过三十?的?年纪就已?经发表了多篇顶刊论文, 沈伯鸿教授甚至认为如果他这辈子找不到荒化病的?出口,那么下一个人一定是他的?爱徒柳逢春。
而现在乔知乐抱着那些实验记录坐在柳逢春常坐着的?那个长椅上,将手里的?一沓沓记录放在椅子上一一展开。
“师兄, 你?看。”
“你?是对的?。”
一点点湿润坠下来摔碎在纸张上。
乔知乐又哭了。
他肿着两颗桃子似的?眼?睛看着陪在身边的?陈乱:“乱哥, 你?说——”
“他能看到吗?”
一阵不知何处来的?微风吹过陈乱的?衣角, 吹拂过乔知乐凌乱的?头发。
陈乱垂着眼?,想到自己从何而来站在这里, 轻轻弯起?眼?睛,抬手摸了摸乔知乐的?头顶, 声音温和如风:“能。”
“哗啦——”
风忽然?大了些,最新的?那本实验综述纸张翻飞,哗哗作响之中停在了最后一页。
“综上,本系列实验首次确凿地证明了特定频段的?脑电活动与荒化进程的?强耦合性?……”
一只不知何处飞来的?黄蝶轻轻落下来, 在最后一行停驻了片刻,蝶翼轻晃间绕过乔知乐泪流满面?的?眼?前,又乘风飞去。
乔知乐怔怔地看着那点明媚得?如同春天一样?的?嫩黄随风飘远,抹着眼?睛忽然?又笑起?来。
“乱哥。”
“嗯?”
“我们?会战胜它的?,对吧?”
陈乱抬头望着灿烂明媚的?天光,点点头:“一定会。”
就像他的?来时路——被逼迫到阴暗潮湿的?地堡里的?人类终将夺回地面?重见蓝天那样?,
因为总会有?人在为了这个美好的?世界奉献一切,
所以人类依旧能抓住一个又一个新的?春天。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校园里的?梧桐在湿漉漉的?空气里终于展出了一点新绿。
坐在办公室恶补了许久如山一样?的?各种资料文件的?陈乱揉了揉发闷的?眉心,起?身打开窗户让外面?潮湿而清新的?风送进来,头昏脑胀的?感觉才缓解了些许。
两年多的?病休他一直都在远离污染区的?解禁安全?地带四处旅行,期间偶尔到大城市的?医院补充针对感染的?药品,但时常关注军部报道的?陈乱也?一直都知晓污染区的?情况越来越严峻。
可直到他现在拿到了军部不会向外公布的?、关于污染区情况的?内部资料时,才发现情况要?比他想的?要?严重得?多。
除了当?年已?经出过事故的?k9091,时至今日又多了四个死灰复燃的?低危污染区重新提级到了中危。
另外三年前刚解禁的?另一处地区,在半年前亦被检测出异常污染值。
所幸该地区目前还没有?进行开发,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现在已?经重新封禁,并且叫停了所有?五年内新解禁地区的?开发活动。
更糟糕的?是,0号污染区核心地区的?生态活跃值以及污染指数已?经即将超过安全?警戒线,军部正在开会决定要?不要?派出舰队冒险进入核心地区查探。
那里是荒兽最初始的?降临地,污染指数高到a级机甲最多停留72小时,防护涂层就会被破坏,开始腐蚀机体。
即使是目前最尖端的?s级机甲,暴露在0号核心区的?污染环境里也?撑不过一周。
霍临敲响陈乱办公室的?门时,他手里的?资料刚好翻到最后一份,是有?关于当?初他在f6141号上报的?那份原始荒兽目击报告的?回函。
白纸黑字写着“报告收到,已?证实并清剿完毕。”
“陈乱。”
门口照进来的?光线被遮挡住了一部分?,背着光的?方向陈乱看不太清霍临脸上的表情。
只是听起?来语气并不算好。
他放下手里的?资料:“临姐。”
脚步声在陈乱的?桌前停下,一份通知文件递到陈乱手里。
办公室里响起?一声叹息:“刚刚军部暂停了军校所有?的?低危区野外实战项目,这是正式通知。”
“全?部?”
陈乱蹙起眉,心头微沉。
手中的?文件只有?轻薄的?一页,简短的?两行字,却让陈乱捏着纸张的?手指骤然?收紧了些许。
“经军部联合决议,即日起?全?面?暂停所有?军校污染区野外实战训练项目。所有?原定实训项目由各州军校自行转为校内训练,直至后续安全?评估完成。”
是的?,全?部。
不同于以往的?针对单个污染区的?暂停训练,而是从今天起?,所有?的?野外污染区的?实战训练都要?暂停。
重新开放时间未定。
空气似乎凝滞住了。
穿堂而过的?风声里,陈乱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抬眼?看着霍临,声音都有?些滞涩:“……原因呢?”
这不正常。
污染区出什么事了?
对了,江浔。
江浔前天晚上给他发了消息,说有?个紧急任务要?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报平安。
陈乱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僵硬。
……他还安全?吗?
“我不知道。”
霍临摇摇头。
她已?经退役,现在舰队内部关于污染区的?消息,大多是梁盈盈告诉她的?。
但从前天起?,她就联系不到梁盈盈了。
虽然?在经常需要?出入污染区的?舰队里,执行清剿或者救援任务时联系不上人很正常,但搭配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文件,这让霍临也?止不住地心头微沉。
污染区的?情况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新的?、不太妙的?变化,才导致军部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叫停了所有?野外实训。
而陈乱今天刚去医院拿回了自己的?体检报告,证明了自己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先前的?事故导致的?感染已?经被完全?代谢掉,他已?经可以重新回到污染区带队。
现在那份体检报告还在办公桌上,准备明天一早就提交上去。
……还交吗?
陈乱垂眼?看着安放在透明文件袋里的?体检报告,沉默了片刻。
不管怎样?,先交上去吧。
无?论现在污染区训练场开不开放,都不影响什么,起?码等以后重新开放的?时候,他可以随叫随到。
一整个中午陈乱都有?些坐立不安,任何一声来自手机的?震响都会令他感到心惊肉跳。
他开始无?比期待江浔报平安的?短信,又暗自恐慌着万一来的?不是喜讯而是噩耗。
钟表的?指针一分?一秒地走?,滴滴答答的?声响清晰得?如同陈乱的?心跳。
手机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不断地刷新着消息列表。
江翎今天早上还在给他吐槽食堂疑似换了承包商,饭突然?变得?很难吃,并配图了清汤寡水的?一张食物的?遗照。
而江浔的?消息停留在前天晚上。
陈乱从抽屉里摸出来一包水果糖,站在窗台边望向远处雾蒙蒙的?城市剪影,抿着唇剥开糖纸咬了一颗在嘴里,手指收紧之时糖纸在手心里被碾得?嚓嚓作响。
会没事的?。
江浔的?实战能力很出色,会没事的?。
下午陈乱有?一节对抗训练课要?上。
即使心焦,即使忧虑,陈乱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将课堂教学的?质量打半点儿折扣。
他是江浔的?哥哥,同时也?是这些孩子们?的?教官,未来他们?一样?会进入危险的?污染区,陈乱要?为他们?负责。
等到课时结束,陈乱等不及学生散尽便立刻到储物柜拿起?了手机。
屏幕亮起?来,联系人图标的?红色圆点角标让陈乱的?心跳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喻:晚上有?空吗?新到了一批葡萄酒,能不能请陈老师赏脸品鉴一下?】
陈乱:“……”
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垮。
【陈妾做不到啊:没空。】
下一秒,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是江翎。
电话那头传来江翎故意掐得?像是电子播报的?嗓音:
“你?好,陈先生,你?有?一份外卖请查收。”
话到末尾又带着些绷不住的?笑意。
“什么外卖?”
陈乱轻轻呼气,靠在了走?廊的?廊柱边上,将语气尽量放得?轻松。
现在一切都还未定,也?许只是一场虚惊。
所以没必要?让江翎知道,
也?没必要?让江翎也?跟着担心。
只是紧接着,耳畔就响起?江翎有?些疑惑的?声音:“陈乱,你?怎么了?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太对。”
陈乱愣了一下。
他低估了江翎的?敏锐程度。
他咬着糖,感受着口腔里弥漫起?来的?甜味儿:“没事儿,只是有?点累。要?补的?文件太多了,都快把我办公室淹掉了。”
“是吗?”
“那不然?呢?要?不你?亲自来看看我桌上堆了多少待处理的?文件材料?”
陈乱的?嗓音里重新带了些懒洋洋的?笑意:“行了,有?事说事儿,我休息时间就三十?分?钟,后头还有?一节模拟舱训练。”
“出来拿外卖,校门对面?的?9号巷子里。”
“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要?藏着掖着?”陈乱起?来出了训练场朝着校门的?方向走?:“你?放门岗亭那儿我等会去拿不行吗?”
“你?好啰嗦,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有?两条腿又不会飞,催我我也?不能闪现过去啊。挂了。”
等到陈乱加快脚步来到学校对面?的?9号巷外,却没能看到任何穿着外卖衣服的?骑士小哥,正纳闷儿着要?给江翎打电话,略有?些暗的?巷子里忽然?闪出来一个人影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就朝巷子里扔。
脊背靠在了冷硬的?墙壁上,陈乱下意识地要?一肘子砸过去,却在看清对方的?瞬间生生止住。
熟悉的?味道拥抱过来将他笼罩。
陈乱抬眼?看着眼?前穿着全?副武装的?战术服、浑身上下过裹得?严严实实、覆面?之上只露出来一双灿金色的?眼?睛的?alpha,呵呵笑道:
“我当?你?送了什么东西,原来是你?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环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勒得?陈乱有?些喘不过气。
他推了一把江翎的?头盔:“滚远点,喘不过气了——”
话没说完,眼?前的?alpha弯着眼?睛一把扯了面?罩,将陈乱的?呼吸堵了回去。
气息在方寸之间纠缠,伴着雨后小巷里略微潮湿的?清凉味道。
直到陈乱在对方嘴上咬了一口,纠缠着他的?呼吸才放开了些许。
江翎将陈乱整个人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垂眼?看他:“好几天没见,你?不想我吗?”
陈乱掀起?眼?皮:“如果你?不是天天吃饭拉屎都要?跑来跟我报备,可能我真的?会想。”
他将压过来的?温暖的?胸膛推开了一点,挑起?眉:“不是说送外卖吗?就这?你?不会真的?送了个人过来吧。那我可要?打差评了。”
“我倒是真想送个人晚上跟你?一起?回家。”
江翎有?些无?奈地一摊手,拎出来个还温热着的?烧鸡:“可惜,我今天值班巡逻,只能让它陪你?了。”
“哪儿来的??”
陈乱提着烧鸡袋子,有?些惊奇。
他记得?这家烧鸡离学校还挺远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送烧鸡。”
“去那边出任务,顺道买的?——”
江翎的?语气顿了一下,按住了忽然?亮了一下的?耳麦,压着声音回了一句“收到”,才又看向陈乱:
“前两天看你?给这家的?探店视频点了赞,今天刚好路过买了给你?尝尝。行了我得?归队了。”
说完又凑过来,迅速地在陈乱唇角碰了碰,拉起?面?罩身影消失在巷子转角。
“趁热吃。”
而陈乱提着烧鸡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失笑着摇头,提着烧鸡回了学校。
另一边,已?经归队上车的?江翎眸色却微微沉下来,他总感觉陈乱的?状态隐隐有?些不对。
想起?前天就去出紧急任务到现在还没出来的?孪生哥哥,江翎的?眉心蹙起?来,拿起?了手机:
【:还活着没。】
【:任务结束了吗?】
初春的?天黑得?依旧还很早。
陈乱依旧没能等到江浔的?回信,在越来越湿沉沉的?胸腔里坠着一种化不开的?焦虑里,陈乱开车回到了小区。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太阳已?经落下去,将楼宇之间的?空隙染出了一片昏暗的?靛蓝。
停好车的?陈乱心不在焉地朝楼宇门走?,抬头随意地扫了一眼?。
家里的?灯没亮。
——不对。
余光里有?一点光亮闪了一下,陈乱顿住脚步仰起?头。
熟悉的?、刚刚还黑沉沉的?窗户口,灯亮起?来了。
砰砰——
陈乱听到了自己冲上耳膜的?心跳。
他迅速跑进楼宇按下电梯,等不及电梯的?门完全?打开,便冲到了家门口。
插钥匙,开门。
但比映入眼?帘的?熟悉的?身影先涌入鼻腔的?,是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以及轻微但无?法忽视的?血腥味道。
陈乱站在门口,喉咙滚了滚:“……江浔?”

这个认知让陈乱的心跳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立刻提了起来?。
此?刻暖色的灯光下, 已经月余未见的alpha一身没来?得及换下来?的作战服,手指放在胸前的衣扣上将解未解,茶几?边缘放着纱布绷带和药瓶, 看起来?似乎正要?换药, 此?时正回过头看他。
表情里甚至还有几?分错愕。
“哥哥。”
江浔松开捏着扣子的手指站起来?, 习惯性地微微弯起来?眼睛朝着陈乱露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回来?了。”
说着又垂下眼睛, 抿了下唇:“对不起,我?手机坏——”
“你受伤了。”
alpha没说完的话被鞋都没换便关?了门急步走过来?的陈乱打断。
“……”
浅金色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alpha鸦羽一般的睫毛闪了闪, 垂眼望着陈乱担忧的眼睛, 声?音平静而温和:“只是小伤。”
陈乱抬眼看他, 头一次对着江浔挑着唇露出一个冷笑:“客厅里的消毒水味儿都快把天花板掀了, 十公里开外的海洋馆里的鲨鱼都能闻见你身上的血腥味儿,小伤?”
他抱起手臂, 扬着下巴睨着江浔:“没死就是小伤是吧。伤哪儿了?”
"背上。"
在陈乱紧紧追着的注视下,江浔顿了一下,最终乖巧道:“……还有腹部。”
“脱了。”
下一秒, 安静的屋子里响起陈乱略有些紧绷的声?音:“我?看看。”
面前的alpha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受伤时穿的那套, 换了新的。
光凭借那点儿被消毒水盖了一大半的气味, 陈乱没办法判断江浔到底伤得有多重。
头顶暖色的光线下,陈乱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以及罕见的强硬落在alpha浅琥珀色的眼底, 在那片平静如水的冷泉中荡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江浔微微垂眸,注视着陈乱的眼睛, 温顺地点了点头:“好。”
修长的手指重新搭上作战服的金属纽扣,动作从容。
但随着外套被解开,脱下来?牵拉到背部的肌肉时,陈乱明显感觉江浔的动作有了一点轻微的迟滞。
深色的作战服上衣被褪下来?,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明显了几?分,露出了紧紧包裹着身体的黑色紧身背心,布料之?下显出明显的绷带的轮廓。
而alpha的目光落在陈乱紧盯着自?己身体的眼睛上,喉结轻微地滚了滚,手指尖停留在了背心的衣角边缘,顿了一下。
“继续啊。”
陈乱蹙眉,抬起眼睛看他:“背心挡着我?能看见什?么??”
“好。”
话音落下,江浔听话地握住背心的下缘,小心地将布料向上卷了起来?。
一条横贯过去的绷带缠在那里,左边腹侧已经又渗出来?些许猩红。
陈乱垂眼看着那片刺眼的颜色,唇线绷成直直的一条,转过身拿起茶几?边上的医用棉签:“你刚刚是要?换药是吧?”
江浔乖巧点头:“嗯。”
“坐下。”
“好。”
江浔的个子很高,尤其是经过这些年的训练,坐在沙发?上时依旧显得很大一只。
陈乱捏着药瓶面前在江浔面前转悠了两圈没找到趁手的角度,干脆在对方鞋尖上踢了一脚:“腿分开。”
“……”
衣服几?乎掀到了胸口的alpha喉咙有些许干涩地滚了滚,空气里漂浮着的信息素晃了一下,垂着眼睛听话地抬腿分开了膝盖。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陈乱就这么?在他面前半蹲半跪下来?。
鸟类翅膀一般低垂着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闪了好几?下,喉结在陈乱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滚动着。
而陈乱毫无察觉。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剪开绷带的外层,一圈一圈地用最轻柔的动作将一层层包裹着的绷带解开,动作间双手偶尔环抱过alpha的腰际,呼吸轻轻重重地落在alpha随着呼吸起伏着的皮肤。
缠了好几?圈的绷带越拆越薄,陈乱的手指也偶尔轻轻蹭过腰腹之?间的皮肤,上方落下来?的呼吸忽然重了几?分。
面前坐着的alpha忽然调整了一下坐姿。
陈乱拆绷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
“啧,别乱动。”
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微微暗下来?的金色眼瞳垂落下来?,alpha的嗓音里已经含了几?分喑哑:“好。”
最后一层绷带解开,露出左侧腹的被医用胶带固定住的一条长长的纱布,血色正从那里洇出来?。
血腥味儿带着浓郁的药味儿在鼻尖弥漫。
纱布被凝固的血迹粘住了。
陈乱紧抿着唇,小心又小心地用镊子捏住黏着在伤口边缘的纱布:“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忍。”
“疼就捏这个?”
头顶上忽然落下来江浔带着几分笑意?的嗓音,一点明亮的橙黄色在陈乱的眼前晃过去。
陈乱看着江浔手里那只明显已经有了些年代感的毛绒捏捏团子愣了一下,眼睛向上弯起,紧绷着的唇角也终于微微放松下来?些许:
“你还留着呢?”
当初他在儿科随手买的哄小孩儿的小玩意儿,他还以为江浔早就扔了。
“嗯。”
头顶上的嗓音顿了一下:“可惜它已经不会叫了。”
“十多年了,还让它能叫出声?儿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它了。”
陈乱一边跟江浔聊着天,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当初买它才花了十九块钱。”
话音未落,最后一点黏连的纱布被他轻轻揪了下来?。
头顶照得明晃晃的灯光下,陈乱的呼吸猛地一窒。
视线之?下,一条长达十多公分的狰狞的伤口横贯在了紧实漂亮的肌肉之?上,边缘红肿翻卷,残留着消毒水和消炎药品的痕迹。
长长的一排缝合钉攀附在上面,却又似乎攀上了陈乱顿时酸涩起来?的胸口。
空气像是凝固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捏着镊子的手指顿在了半空里,陈乱放下那片染血的纱布,手指探过去悬停在那条伤口上方,没敢碰。
“……你管这个叫小伤?”
陈乱回身拿起消毒水和医用棉签,声?音有些干涩起来?:“再长一点,都可以管它叫三八线了。”
话音落下,却又问道:“……疼吗?”
“你怎么?搞的,开机甲也能给自?己开得开膛破肚么??”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可江浔分明在陈乱看似稳定的嗓音里听出来?些许极其轻微的鼻音。
“还好。”
江浔轻轻应了一声?。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陈乱被额前的头发?遮住的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那双浅色的、认真轻抿着的唇瓣。
棉签裹着冰凉的消毒水触碰在伤口边缘的瞬间,起伏着的肌肉线条顿时绷紧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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