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沉默片刻,道:“看来,您真的很爱陆上校了。”
江云原本不想理会这个有无数人问过他,又被他忽略了无数次的问题。
可或许是今夜的月光实在是太美了,他突然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难以回答。
陆淮活着回来了。
陆上校以江云丈夫的身份回来了。
他的软肋已经变回了守护他的利刃。
他为什么不能承认呢?
“是,”江云听见自己说,“我很爱他。”
聚光灯下,沉睡的Alpha微不可见地弯起了唇角。
宫泽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转身朝门口走去。
“‘竞拍’到此结束。等您的钱汇入我的账户后,我会寻找合适的时机将它还给您。”金斯利向江云微微鞠躬,“现在,陆上校是您的了,江先生。”
“请注意您的措辞,执政官。”江云目视舞台上的金色投影,平静道,“陆上校,一直是我的。”
“我的错。”金斯利知道自己退场的时间到了,笑道,“您快去接他吧,他等您很久了。”
戏剧已然散场,观众悉数离席。
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盛夏的月光里,舞台的机关升了起来,青年虚幻的投影渐渐有了实体。
江云踏上台阶,一步步来到了舞台的正中间。
红丝绒的扶椅上,年轻的Alpha缓缓睁开眼,仰起头看向他。
“好久不见啊,”陆淮带着笑意的双眸和十七年前一样的明亮璀璨,“江云。”
看他上扬的嘴角,看他笔挺的鼻梁,看他张扬的眉眼。
看肩章的绥带,看军靴的皮革,以及武装带下的腰线。
自从和陆淮在首都港口分别,已经过去一周了。
虽然每天都有通讯,但再清晰的全息影像也比不上亲眼见到他的这一刻。
今夜的陆淮……确实很帅。
陆上校果然还是穿军装最帅了。
江云这么想着,问:“你怎么提前到了,不用送孩子们上学了?”
陆淮挑了挑眉,“可以可以,这么好的气氛,江外长却又老夫老妻上了。”
陆淮握住江云的腰带,轻轻一拉。
江云猝不及防被陆淮拉向前了一步,离陆淮更近了。
“江慕不让我送他们上学。那孩子和你一样,嫌弃[情夫]的脸不好看。”陆淮带点打趣意味地说,“拜你们这对颜控父子所赐,我已经把[情夫]的脸扔了——以后,我再也不想用别人的脸了。”
江云用目光描绘着陆淮年轻俊美的面容,嘴角露出浅笑,“那你就用自己的吧。”
“嗯,这还要感谢你帮我恢复身份。”陆淮仰着脑袋,笑着夸他,“江外长刚才好帅好辣啊,我可太喜欢了。”
江云:“……”
这样的夸奖太过简单直白。但凡换个Alpha这么说,都是会让江云掉头就走的地步。
但从陆淮口中说出来,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是日常工作的状态而已,陆上校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哦,你是在告诉我,你工作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状态吗?”陆淮若有所思,“那我好像知道我那么多的‘竞争对手’是怎么来的了。”
“你有个鬼的竞争对手……说起来,”江云朝四周望了望,镇定地转移话题,“你把你的仿生人弄哪里去了。”
他原计划用仿生人进行实时投影。既然陆淮自作主张地代替了仿生人的位置,那仿生人去哪了?
“我让他滚去海边散步了。”陆淮突发奇想一般地提议,“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云:“嗯?”
陆淮又在搞什么名堂?
陆淮站起身,牵起江云的手,带着他走向舞台落幕后的阶梯,“走吧,我们也去海边散个步。”
在金马斯图岛的几天,江云常来海边,但都是在白天。
虽然大家都说夜晚才是钻石银滩最为惊艳的时刻,可一个人去,未免无聊了一些。
夜晚的钻石银滩,有着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感觉。
海面变成了深沉的黑色,忽远忽近的潮声有如生命律动的气息。
月光慷慨地为游人照亮了脚下的沙滩,干净柔软的细沙如碎钻般发着光,仿佛一条无限向前延伸的星河。
这片私人海滩只有入住总统套房的客人有资格进入。此刻已近凌晨,除了江云和陆淮,还有两位“客人”。
或者说,还有一对“客人”。
那是一对互相依偎的年轻夫妻。
面朝不断冲刷而来的潮汐,两人静静地坐在海边,仿若一块完整的、密不可分的月光礁石。
Alpha一条腿曲着,一条腿随意地在沙滩上伸展。为了让Omega的脑袋靠他靠得更舒服些,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肩膀,视线也一直低垂着。
明明夜色和月光如此美丽,Alpha却始终不愿抬头,为这份美丽浪费他的视线。
那大概是因为,他的怀里,有更值得他去欣赏的美景吧。
陆淮解释道:“我看他一个人散步怪可怜的,就让‘江云’去陪他了。”
江云明白过来,有些想笑地说:“大晚上来这么一出,陆上校不怕吓死其他客人么。”
陆淮不以为然,“我管别人做什么,我自己开心就好。”
江云走近那两个仿生人,眼底不受控制地暗了下去,“我们当年在一起时的画面,原来是这样的么。”
“不是,他们不是我们的当年。”陆淮纠正他,“他们是二十一岁的江云,和二十五岁的陆淮。”
江云一怔。
“数据显示,二十一岁的你,比二十岁的你长高了零点四厘米。”陆淮有点感慨地说,“你的面容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定要说的话,似乎是更美艳了一些。你完全褪去少年感的时候,是在二十八岁——二十八岁的你,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美人了。”
某种熟悉的微妙情绪涌上江云的心头,心中那块长达十七年的,名为[遗憾]的空白,又开始蠢蠢欲动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了。
“二十五岁的陆上校比二十四岁时看起来成熟内敛了不少,或许二十五岁的确是Alpha的分水岭吧。”江云缓声道,“但我倒不觉得他是真的变低调内敛了,我倾向于他是更会装了。”
陆淮笑了声,一把揽住江云的肩膀,将江云带进了自己怀里。
“太了解我了,宝宝。不过,你能不能别一直看他?没什么好看的啊,你看我就好了。明年,我就会变成他的样子了。”
江云轻轻沉下一口气,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很美。”
“确实很美。”陆淮点了点头,“但我仍然觉得,我们当下在一起的画面更好看。”
江云心跳忽地漏了一拍,总算舍得将目光从仿生人的身上移开了。
他抬眸看向了身边的陆淮。
当下在一起的画面?
是指二十四岁的陆淮,和三十七岁的江云么。
可是他们相差了整整十三岁。
陆淮一点都没有变。他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热情天真,像小蛋糕一样,香香软软的Omega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的。
“……真的会更好看吗。”江云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
陆淮看着他笑了,“你不知道的话,不如就先相信我的答案?我还挺聪明的,应该不会判断错误。”
江云呆住了。
相信……陆淮的答案吗?
“能做到吗?”陆淮问他,“你可以相信我吗,江云?”
可以,他当然可以。
相信陆上校这件事,他做了整整十七年。
相信陆淮,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和简单。
心中的空白像是被一抹耀眼的光芒霸道又强硬的填满了,江云不禁轻笑出声。
这种时候还不忘夸夸自己的聪明,陆上校还真是有够自恋的。
海风中,江云轻轻点了点头,“好啊,我相信你。”
得到了江云的回答,陆淮的眼睛刷地一下更加明亮了,简直像是另一片藏着宝藏的,更为迷人的深海。
“我有个想法。我们把这两个仿生人留在金马斯图岛怎么样?”陆淮说,“让他们一直在这里度着假,每年长大一岁。明年是二十二岁的江云和二十六岁的陆淮;后年是二十三岁的江云和二十七岁的陆淮……直到他们一起白了头发,或是我们家突然破产,没钱支付他们的维护费用了。”
“……你要煽情就好好煽,不要突然冒出来个‘破产’好吗。”无语归无语,江云还是继续着破产的话题,“要是真的破产了,陆上校就去当雇佣兵养活我们三个好了。”
陆淮笑了起来,“好主意,我喜欢。”
江云望着那两个虚幻的身影,眸光渐渐融入柔和的海风中,“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二十一岁的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孕期。”
陆淮怎么可能会忘。
他只是觉得,江云不会希望自己孕期的样子被别人看见。
所以,他只好冒着被说“陆上校连这个都不记得,肯定是不爱我了”的风险,假装忘记了而已。
“对啊,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陆淮装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江外长孕期是什么样的呢,好好奇啊。我马上就去给他的仿生人下达孕期指令。”
江云脸色微变,“不许去。”
陆淮假装听不见江云的命令,径直朝仿生人走去。
江云只好跟了上去。
陆淮腿比他长,步伐迈得又大又快,他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却仍然赶不上。
江云有些着急了,一把拉住了陆淮的手,尾音都带上了情绪:“陆淮!”
陆淮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江云死死抓住自己的手,笑容愈盛,“为什么不让我看?我很想看。”
江云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说:“因为我的孕期……很不好看。”
陆淮想也不想道:“怎么可能,你不会有不好看的时候。”
江云摇了摇头,道:“孕晚期时,我的肚子太大了,比其他Omega的都要大好多好多。不过,我也不是因为肚子太大而不好看,我是因为我的状态。”江云顿了顿,“那九个月,我的状态一直不太好。”
目光空洞,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太难看了,以至于他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陆淮心中蓦地一动。
这是江云第一次主动提起他们分别的十七年。
江云终于,能勇敢地说出这些了。
陆淮正要开口安慰江云,江云却先自己安慰了自己:“好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江云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陆淮,微微一笑,“未来,还请多多指教了,陆淮。”
时间忽然变得快了起来,快过了十七年间,每一个独眠的夜晚。
他们不过沿着钻石海滩散了一会儿步,聊了一会儿孩子们的事,时间就来到了被睡眠统治的深夜。
酒店大楼的窗户一盏盏熄灭,月亮躲进厚重的云层,海面被抽离了光线,浓黑的夜重沉沉地压了下来。
两个仿生人依照程序设定,结束了海边的约会,而他们仿生的对象却迟迟不愿离开。
夜太黑了,伸手看不出指尖,他们也看不清彼此的轮廓了。
江云随口说了一句:“好暗。”
下一秒,一抹微小的亮光便点亮了他的眼睛。
“现在呢?”陆淮举着一个微型打火器,问。
陆淮没有抽烟的习惯,之前也不会随身携带打火器之类的东西。
江云意识到了什么,眼眸微暗,问:“你随身带着这个做什么。”
这都能被江云抓住重点?
陆淮心中无奈,语气自然地回答:“酒店无偿提供打火器,我路过顺手拿了一个。”
江云声音冷了两分:“我要听实话。”
“……好吧。”陆淮望着漆黑的夜色,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之前不是有意识地睡了挺久么。那时候,眼前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确实有点无聊,搞得我有点怕黑了。”
江云不由地皱起了眉。
陆淮怕黑?
他知道陆淮最讨厌的就是无趣。只是他没有想到,仅仅一周有意识地沉睡就会给陆淮留下这么大的阴影。
“那你以后可以开着灯睡觉,”江云说,“我不介意。”
陆淮蓦地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
“那怎么行。”陆淮缓声道,“越怕什么,就越要去面对什么。一直逃避,那岂不是要一直怕下去?”陆淮微哂,“我可不想被这点微不足道的心理阴影操控一辈子。”
陆淮啪地一声关掉打火器,任由自己的视野再度被黑暗笼罩。
“正如你说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陆淮面向江云,于黑暗中牵起他的手,俯身在那微凉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未来,也请你多多指教了,江云。”
江云看不见陆淮的脸,只能感觉到手背上温热的触感,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心又偷偷地漏了一拍。
……越怕什么,就越要去面对什么吗。
江云莫名有些想笑。
所以陆淮怎么可以觉得,他只喜欢他的脸呢。
他每一次为这个Alpha的心动,不都是Alpha在无心之下,展露出自身性格的时候么。
最后一盏窗灯也熄灭了。群岛酒店的客人似乎全都进入了梦乡,除了他们。
一阵微妙的沉默后,陆淮状似不经意地说:“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嗯。”
“你……要不要带我回房间休息?”
江云沉吟片刻,点点头,“好。”
陆淮意外地挑了挑眉,“嗯?”
江云答应得过于爽快,以至于陆淮不得不怀疑江云是不是一个人太久了,仍然保持着学生时代的纯情,都忘了Alpha用下议院思考的时候有多恶劣。
陆淮忍不住问:“江外长应该知道,你同意带我回房间意味着什么吧。”
这种时候,江云宁愿被陆淮叫宝宝,也不想听见陆淮用职位称呼他。
江云看似平静地说:“我是一个已婚的成年人,已婚对象正巧是你,你觉得我知不知道。”
“那我不是想明确一下界限么。”陆淮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我可不想再被江外长送到会议室罚站了。”
江云淡道:“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具体还要看你表现。陆上校应该知道,我喜欢听话的Alpha。”
陆淮嗤笑一声:“得了吧宝宝,你快别说这种话了。”
江云还说他喜欢装呢,明明江云自己也不遑多让。
江云:“?”
“我还不知道你?”陆淮随手将打火器扔进垃圾桶,一边牵着江云朝酒店走去,一边对江云的性癖做出精准的判断,“凡事对你言听计从,完全没有自己主见的Alpha,你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好吗。”
江云跟在陆淮身后,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陆淮的话。
叮的一声,电梯在酒店顶层停下。
江云率先走出电梯,陆淮跟在他身后。两人自从进了电梯,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钻石银滩时,氛围一直很好,纯洁又浪漫,甚至还带了点教育意义,简直是可以拿来给孩子们当故事讲的程度。
转折点是在江云说出“好”这个字后。
气氛倒不是变得不好了,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没那么温情惬意,却更偏向成年人的方向。
尤其是在密闭的电梯里,那焦灼的,秘而不宣的气氛几乎让冷气失了效,连呼吸也悄无声息地升温了。
但江云走向房间的步伐依旧平稳从容,面容的侧影也一如往常的冷淡无瑕。
可身后的Alpha却还要“污蔑”他:“……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江云立马道:“我才没有紧张。”
陆淮怔了怔,好笑道:“我又没说你紧张,我在自言自语来着。”
江云:“……”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的时候。”陆淮低笑了一声,颇为怀念地说,“当时,你坐在床边,一脸紧张害羞地看着我,搞得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江云凉凉道:“我记得你最后下手下得挺狠的。”
陆淮望着江云的侧脸,大大方方点头承认:“没办法,人之常情。”
陆淮不提第一次还好,他这么一提,江云回想起其中的过程,不免皱起了眉。
哪怕时过境迁,他现在成为了年长者,但Alpha对Omega天然的压制力仍然摆在那里。
或许,他应该提前拿下主动权,免得场面太过失控。
江云想了想,说:“经过那两次后,我大概想起该怎么和你接吻了。”
陆淮呼吸猛地一窒,刚要上前,又还算理智地瞄了眼墙上的摄像头,下意识地说:“是么。”
江云说话习惯直视他人的眼睛,却总是不愿在这种时候和陆淮对视。他背对着陆淮拿出房卡,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今夜,你如果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可以尝试先吻我。”
陆淮努力克制着躁动的信息素,笑道:“真不错。”Alpha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还能像平常一样和江云沟通纯粹是因为本能,“但我又要抱歉了,我今夜不是很想从接吻开始。”
江云手上动作一顿,略带无语地说:“陆上校是还没过青春期吗?就一定要和年上者唱反调?”
“那倒不是。”陆淮盯着江云手上的房卡,漫不经心道,“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当下的心情。”
“不想算了,”江云迅速推开房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又没人逼你。”
江云走进房门,还没来得及开灯,肩膀就被大力地握住了。
门砰地一声被踢上,随着最后一束光线的消失,Alpha刻意压抑的占有欲在一瞬之间,轰然爆发。
江云被重重地压在了门板上,陆淮的动作甚至称得上粗暴,一点都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身前是冰冷的门板,身后是Alpha发烫的胸膛,他无路可逃。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纤细白皙的颈侧,蛰伏许久的齿尖嵌入沉睡多年的腺体。
不再等待,没有犹豫。
那么迫不及待,又那么绝对掌控。
江云放大的双眼骤然失焦,身体的力气在顷刻之间丧失,却又被有所准备的Alpha往门板上压得更紧。
他那总是吐出冰冷话语的嘴唇,终于溢出了多年不曾发出过的细微呻吟。
“嗯……”
陆淮每次都是这样,在他允许的范围外超出一步。
允许陆淮摸头,他亲吻;
允许陆淮亲吻,他标记。
允许陆淮标记,他就要……
他的Alpha真的……好不听话啊。
房间里的灯突然被打开了,暴露感和侵犯感在视觉之中变得愈发鲜明。
白皙轻薄的皮肤被齿尖刺穿,血液点点滴滴地渗出。淡到快要消失的咬痕熬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迎回了它唯一的缔造者。
腺体发烫,血管流淌,脉搏跳动。
再强效的阻隔剂也在这一刻,全然失效。
被全情占有的感觉从腺体直达每一个细胞,江云的眼底骤然浮现出水汽,失重的身体在陆淮的掌控中连轻微的下坠都没有。
炽热而纯粹的信息素迅速且坚定地注入了他的腺体。
江云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就被陆淮狠狠翻过身,面对面压在了门上。
过去的经验告诉江云,这远未结束。
仅仅一次的标记对陆淮来说不可能满足。他还会标记他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彻底餍足。
可陆淮的信息素实在太强势霸道了。每一次的标记对他来说,都像是在承受灵魂上的双重掠夺与共鸣。
以至于被陆淮标记过后,无论其他Alpha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用他们平庸的信息素对江云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如果江外长身上一定要有Alpha的味道,那只能是他丈夫的信息素,不是吗。
高大的Alpha握着他的下巴,平日里的细心和体贴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下浓到化不开的排他欲和占有欲。
陆淮问江云:“这些年,有没有其他Alpha,闻过你的信息素?”
腺体的存在感异常强烈,这让江云的反应不免有些迟钝:“……什么?”
“有没有啊,江云?”陆淮强硬又温柔地哄妻子开口,“你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Alpha想要知道你信息素的味道吧——你有没有让他们知道?”
“……没有。”江云喘息着向后仰头,像是想躲开陆淮的气息,又像是在给陆淮创造出更多的空间,方便他在自己颈间尽情放纵,“Alpha们想知道,我……我都让他们去问你。”
“所以,其他的Alpha都不知道你的信息素……”陆淮埋首在江云颈间,汲取着只有他能独享的甜美香气,嘴角心满意足地扬起,“是这个味道吗。”
江云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厉害的宝贝,你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呢。”陆淮固定住江云的下颌,在那微微张开的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然后,他一把横抱起江云,朝床边走去。
江云被扔到了宽大柔软的床上。陆淮站在床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上有条不紊地卸下武装带,腰带,军装外套,动作快速却不显急色。
暂时脱离了Alpha的怀抱,江云勉强找回了几分清醒。他看着那逐渐在自己眼前展露出的,线条分明的腰腹,哑声问道:“那你呢?”
“我?”陆淮赤裸着上半身,跪上了床,“我怎么了。”
江云双手支撑着身体,任由陆淮笼罩着他,替他一颗颗解开衬衫的扣子,问:“你有没有让别的Omega知道你信息素的味道?”
“我怎么可能。”陆淮失笑,“只有你知道啊。”
陆淮说着,又凑上来吻他。
和重逢后的每一个吻都不一样,没有安慰,没有温情,有的只是侵袭和纠缠。
江云明明已经回想起了该如何回应丈夫的热吻,可此刻他能做的,依旧只有被动地承受。
混乱之中,江云还依稀记得他想要把控局面的决心。
“等等……”
江云用力去推陆淮,陆淮却纹丝不动。最后还是江云强调了好几遍,陆淮才勉强停了下来。
陆淮焦躁又无奈地问:“又怎么了啊,宝宝?”
江云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甩给陆淮一个小小的塑料包装,用强撑出命令的口吻说:“戴上。”
陆淮轻一挑眉。
江云竭力保持着冷静,提醒陆淮:“我们只要两个孩子。”
“我会乖乖戴的。”陆淮看都不看塑料包装,只低头看着江云艳丽的眉眼,笑道:“那江外长也乖乖,把腿打开。”
江云:“……!”
这句话恶劣到了极点。
陆淮在这种时候还故意用职位称呼他,已然超过了江云所能忍耐的底线。
……太羞耻了。
江云抬起手,掌心猝然刮过陆淮的侧脸。
刚被标记过的Omega手上毫无力气可言,扇过脸颊和一阵轻风拂过似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可无论有多轻,这毕竟是个耳光。对陆淮这种极度自傲的Alpha来说,多少带点不尊重的意味。
陆淮倏地顿住了。
江云趁机在床上撑起了身体,冷冷道:“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好好叫我名字么。”
江云的衬衫被蹂躏得乱七八糟,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边勉强遮挡他的肩膀,另一边从细腻的肌肤上无声滑落,导致他肩头和锁骨的区域失守地暴露在光线下,皮肤透出了一层诱人的柔光。
江云喘息着瞪着陆淮,冰冷的目光带着威慑的警告,眼底却蕴着被亲出来的湿润水光。
只见陆淮被他扇得偏过了脸,侧脸正对他,眼睫沉默地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场面像是僵持住了。
陆淮……是生气了么?
不至于,以前他在陆淮后背乱抓的时候,可比这个疼多了。
就在江云犹豫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眼前的Alpha竟然扬起唇角,一点一点地展颜笑开。
江云难以置信之余,简直要气笑出声。
陆淮怎么能……怎么能笑得这么兴奋,这么享受——笑得这么爽?
这个Alpha到底在爽什么?
江云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陆淮再次朝他压了上来。
几乎恐怖的力量掐在江云腰侧,不顾反抗地将他拖往身下。
这股可怕的力道只在江云身上停留了两秒,却已经在江云腰侧留下了明显的指印,似乎只要再用力些许,就可以残忍地捏碎他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江云有种沉沦于一场美丽恶梦的错觉。
年轻的Alpha像个俊美又性感的恶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在他腺体上刻下烙印,又强迫他分开双腿,紧紧环绕在Alpha的腰际两边。
陆淮锁在他脸上的视线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把他强撑出来的冷静和威慑毫不留情地尽数吞噬。
江云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推拒着陆淮的胸膛,下意识挣扎起来:“先不要……”
“不要?”陆淮听笑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是一个已婚的成年人。在同意把自己丈夫带回房间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云不安分的两只手被陆淮单手抓在一起,强行按在了头顶。
他黑色的腕表还没有摘下来,被陆淮一同攥进掌心,硌得他的手腕微微发疼。
江云的双腿和双手均处于陆淮的掌控之下。他再动弹不得,也挣扎不了,只能用一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不甘又无助地瞪着身上的Alpha。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只是没有想到,他比陆淮虚长出来的十三岁,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居然妄想在床上控制陆淮。
他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他怎么可能在床上玩得过一个永久标记了他的顶级Alpha?
江云甚至怀疑,十七年前,是不是因为自己年龄太小,身量没有长成,陆淮刻意收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