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该死!”那暗处的人淡然,立刻下跪,简短话语仿佛将死不放在眼里。
刘欣炯炯的目光中,隐含怒气。
一个月前,他与鲍宣一再反对“再受命”,被自己斥了后,他竟然还去找圣卿,多次挑拨圣卿劝说他,实在是以下犯上!
“陛下,董侍中回去时,让奴才告知陛下,他明天早晨与夏大人一起去查看神祠的建造,不能来当值了。”那跪地的人突地说道。
刘欣冷然的眸子一怔,突地想起圣卿昨日那日迎合,那样热情,竟与以往每次做那种事微微的抗拒冷淡不一样。
“昨日的事,也是你教他做的?”刘欣望着他疑惑问道。
秦风平淡面色依然,似是完全知晓那人所问何事,朗声:“是。”
刘欣望着他,眸中水流潺潺,不似刚才那样冰冷。
静谧空气中,跪地的人还在等着那人的惩罚,那站着的人神色微微恍惚,终于刘欣疑惑的问出口:“你是怎么劝说他的?”
为什么,自己百言千语,他总是违逆自己,而秦风说的,他却这般言听计从,甚至不惜触犯他,一再谏言!
第47章 出宫查看
凉风拂面,那跪地人清秀的脸庞抬起:“陛下,臣只是说陛下现在听信夏待诏等人的谏言,臣担心陛下会因此有失于天下,使得后官史吏尽伐陛下所做!”他清朗的声音带着激动。
刘欣面色一怔,顿时暗沉下来,可是脑中一转,他面上不知为何突地浮出喜色,变化之快,直令人匪夷。
圣卿,也是如此担忧的?所以屡次向自己谏言?!
“陛下,董侍中对陛下并非无情。”
秦风的话随着夜风吹到刘欣的耳边,更令的心中一喜。
圣卿,对他是有情的……
所以才这般违逆自己,他是那么在意流言蜚语的人,所以他亦不想后世的口墨中有着对他这帝王的不敬?!
“你起来吧,下次在这般定斩不赦!”刘欣面色缓和,对着地上的秦风道。
“诺。”
夜风清爽,很快也被这到来的黎明所吹散,留下一席金辉散地。
将近卯时,一个青色人影匆匆的从茫茫天际走近。
“秦风,陛下有同意我的出宫吗?”董侍中走近未央宫,望着那与一众小太监站在一起的轻声道。
秦风望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人,轻笑:“董侍中,现在真是越来越在意陛下的意见了。”
董贤一怔,面色被冷风吹得发白的脸颊却泛出红晕。
“其实,陛下对此事,一直以来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现今同意董侍中前去监察,董侍中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可是很重的,董侍中和此一问呢?陛下答应董侍中的断不会反悔的。”秦风望着他眼中带着笑意。
那双戏谑笑意的眼睛,令的董贤也是一阵脸红,他屡次触逆陛下,那日枕边风劝说,也是不得已为之,他自是担心陛下清醒后,对他竟……他有点难以启齿的想:对他竟以色诱之,是大怒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走到宫门,马上就要出宫,心中忐忑不安,就是怕他这一出宫,陛下对他态度的会因此改变,他竟如此担心陛下对他的看法,他甚至想,如果陛下真的不愿他去干涉这件事,他可以现今就去当值,再也不管此事。
“董侍中,快去宫门吧,好不容易劝说成功了,断不能前功尽弃的。”
董贤望着对面的秦风,眉头微微收紧,一直以来他总是对自己是尊敬的,可是观此人,少年英雄般,却屈身于一宫太监,只守那万人之上的一人,对他人也是万般冷淡。
“秦风,我只是一介男宠,你不会歧视我吗?不会与其他人那般诋毁不屑吗?”董贤问出心中的疑惑。
“男宠又如何?!”秦风昂然的头带着与那些太监不同的傲骨问出口。
他是男宠,他也不过是一个奴才,也什么好轻视的?!
秦风唇角勾起,望着眼前的人,仿佛那些不堪的话语投注在他身上的不屑眼神在他看来只是无聊之至的事。
董贤望着他毫无轻蔑之意,甚至疑惑的目光,轻声又问道:“秦公子竟不在意,果然是洒脱之人。”他轻轻感慨,心中却愁绪百般,自己定是不能像他这般的。
“可是那玉怜……陛下宠幸之人……”片刻,他微微慌神的目光重新聚焦起来,刚说出口,心中蓦地如针痛,他忍住痛意:“为何秦公子,对他却那般不屑呢?”
这几日,他自是看到秦风对着总是来往未央宫的一行二人的不屑和嘲讽的眼神。
“那人想要陷陛下于不义,秦风自当不能容忍!”他的话满是忿慨,眼中又出现那种不屑。
片刻,他望着眼前人疑惑的目光,又道:“董侍中,总是满腹心事,观察入微。”他叹道:“其实秦风所待之事全凭陛下!董侍中虽总是忤逆陛下,陛下却视为心头之上之人,秦风自当视为重中之重人,万不敢又万分不敬。而那玉怜,陛下视为玩物,秦风亦视为玩物,断不会尊敬!”
董贤眸中微怔,望着秦风的也是一片震惊。
他与那玉怜是不一样的?陛下待他是心头之人?
卯时已过两刻,董贤怔怔的走在出宫的官道,不急不忙。
“其实董大人待陛下不也是心头之人?”
刚才秦风的最后的话,又在耳边传来……
“只是董大人,心中太多顾虑,太多事情想要去平衡,所以反而忽略了心中真正在意的……”
“董侍中,您可来了,我都要进宫去找您了。”在宫门外等的许久的夏待诏看到那慢慢踱步往宫门而来的人,焦急道。
董贤随声望去,眼中立刻恢复清明,加快步伐走去,歉意的拱手:“让夏大人久等了。”
“不敢不敢,我们还是快上马车吧。”夏贺良赶忙去抬那向前拱手的手。
马车颠簸中,很快来到一处神祠,金碧辉煌的祠中,竟不输皇宫一点。
而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玉怜赶忙上前:“大人,小人已备好茶点。”
董贤望着他弓着的身子,姣好面容在阳光下极是好看,心中不知怎的又想到那日的未央宫,他与陛下床榻之事。
“不必了,陛下让臣去监察,臣不敢旷工,夏大人,还是尽早带我去查看修建神祠的情况吧。”他冷色拒绝。
夏贺良瞟了一眼那站立恭敬的人,眼中责备凌厉之色,让玉怜猛地颤了一下身子。
“董大人,随我来。”夏贺良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神祠外雄伟宽阔,内蓬荜生辉,夏贺良每到一处都详尽解说,无一不妥,他微微点头,随着他的话,竟也不得不佩服,动容起来,怪不得圣上如此信任与他,此人做事做事滴水不漏。
突然,一个奴仆打扮的人走过来,在夏贺良耳边耳语几句。
“董大人,夏某还有些事要处理,让玉怜陪你查看吧。”夏贺良瘦弱的脸上带着歉意。
“夏大人有事,还是快去处理吧。”他淡淡道。
夏贺良很快和刚才的奴仆消失在祠中,他瞟了眼身旁一直恭敬有礼的玉怜。
“董大人,还有一处殿外的盛典祭祀之处,要看吗?”玉怜低着头问道。
董贤微微点头。
殿外,两三节台阶处,高高垫起的地面,尽头处一处偌大的铜色的宝鼎昂然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夏大人真是有心,不知是怎么瞒天过海,骗过陛下的?!”董贤站在那高高垫起的地面,状似不经意的问着身边的人。
第48章 玉怜受伤
玉怜微弓的身子僵住,脸上不自在的笑道:“夏大人,一心为陛下,何来欺骗?”
“哼,巧言令色!真当陛下老眼昏花!!”董贤凌厉的眼神扫着身旁之人。
“董大人,如此陷害忠良,辱于陛下,就不怕陛下怪罪?!”玉怜抬头,想着那高高在上,总是对着他冷然的人,他心中又升起一阵惧意。
他真希望此生再不见那人,可是……
“你叫玉怜?”董贤望在他姣好白皙的面容,向前一步,答非所问,轻轻出口:“长的确实不错,如玉如水,惹人怜爱……”
玉怜一听这话,断是知晓刚刚还对夏贺良恭敬,现在却为何百般为难。
“董大人,在吃醋?”他叹道:“其实董大人何必为难小人呢,我们不都是……”
他的话令的董贤眼中瞳孔一阵收缩:“你闭嘴!”
他提高的音量,冷的如冰的眸中如冰柱般狠狠扎在他心中,他一时不察,受惊般的后退。
“啊——”
“小心!”
两声惊慌的声音响起,玉怜向后的脚踏空,瘦弱的身子一下子向后倒去。
董贤一把抓住那人慌忙中想要攀住他的手,却依旧抵挡不了他下降的趋势,反而将他带着跌入那台阶下。
一声“砰”的沉重的响声,两个身影交叠落在沉重的地面,同样俊美非凡的两个男子,现今都眉头紧皱,似是在隐忍着痛处。
董贤连着玉怜的手,强撑在地面的手微微颤抖,片刻张开双眼的他,眼中一片痛意,那从双手处传来的痛处,连着心,让他的心也绞痛着。
他赶忙松开刚才握住的那人的右手和在下落时刻,紧急护在那人头下的左手。两只双手缓缓抽出,他嘴角却不住的抽搐,直到他将双手完全暴露于阳光下,那原本白皙盈润的双手现已是血肉模糊,中间还夹杂着碎石,仿佛已浸入肉里般。
董贤眉头轻皱,赶忙从身下那人起身。
而那身下之人,却似是并未注意到,他面色惨白中透着痛处,紧紧咬住的牙关,竟兹兹作响,额头已是点点汗水冒出,紧闭的双睫颤抖着带着泪光。
“你怎么了?”董贤这是才注意到身下的人,刚才他虽护住他的头部,可是在下落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一声闷哼声。
董贤赶忙去扶身下的人,双手触到那人的手臂,又吃痛的僵住。
“来人!快来人!”他一边看着身边人毫无血色的脸庞,一边大喊道。
“董大人!”即刻,就有闻声而来的奴才恭敬候在一旁,随即却纷纷傻眼,这样两个玉树临风,毛貌美翩翩少年,为何现今却如此:皆是凌乱的发饰,倒在地上玉怜满脸痛楚,而站在一旁的董大人却满手鲜血,此景实在像两人刚刚大斗一场。
众人惊呼不定,就在猜测是不是玉怜得罪了董大人,而董大人叫他们来是想要惩办玉怜,可是玉怜却是自家大人的人……他们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突然,一声咆哮唤醒他们的猜测:“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扶他进屋?!!”
众人一怔,顿时理解董贤所说的“他”,赶忙慌张的纷纷去扶那地下的人。
玉怜羸弱的身躯被扶起,却是弯曲弓着身子,完全靠在那撑在他臂膀下的手。
颤颤巍巍的行步,一众人向殿中走去,董贤在后,顿时惊讶的睁开眼睛,那人的背后……满是鲜血,仿佛从腰部渗开,无边无际般向四周流去。
董贤低头看了一眼刚才玉怜跌落的地方,那地方竟凑巧有一块巨大坚硬的石头,石头灰黑面上已被血染红,只有那微微凹凸的地方,可是看出原本的颜色。
“快去叫大夫!”他颤抖的声音对着旁边的一个奴才道。
那奴才亦是看到玉怜背后的鲜血,刚刚吓的张大嘴巴,现在猛然听到这样的命令,立刻醒悟,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说几声“是是是……”,拔腿就往殿门奔去。
“先帮他止血!”人未到声先到,董贤赶忙快步走近殿中。
床榻上的人无力的俯躺在床上,头歪在一边。董贤心中又是一惊,他若死了?他就是杀人了……
那一旁怔住的人,陡然听到董贤凌厉的话,再看那人面色僵硬冷清,赶忙上前去解玉怜的衣裳。
衣裳尽落,董贤眸中聚焦在那人的目光陡的被震慑住,血色萦绕的**,条条鲜艳的伤疤,印在那具年轻的身体上,有点似是鞭子抽打所致,有的则像是尖利的匕首玉器所致,有的却似像是烫伤,有的却奇形怪状,不知被什么所伤……那么多的伤痕,竟全是新伤,一条一条混在一起,眼花缭乱,触目惊心。
董贤震惊的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嘴中呢喃:“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众人封纱带的手一怔,皆是低头不语,眼中声色昏暗错杂,似怨又不敢,似怒又畏怯,哀哀之色,虽为言表,却显于面上。
董贤原本只是震惊下之问,他对别人的事想来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看这些奴才的情况,难道,是与夏待诏有关?!
“到底怎么回事?!!”他向前一步,寒风般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是大人打的。”良久的沉静中,一个奴才道。
“夏大人?”董贤疑惑的问出口,看着那奴才沉默,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家大人为什么要打他?”
“奴才不知道,只是在屋外曾听到大人曾经言语激烈的指责玉怜,说他办事不力,好像是玉怜做错了什么事。”
董贤微微颔首,望着床榻紧闭的人,眉头皱起。
这是,大夫终于随着刚才的仆人进入殿中。
那大夫一踏进殿中,就看到董贤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的“啧啧”的声音响起。
“这位公子,让我看看你的手吧。”大夫白衣飘飘的走到董贤面前。
“先看床上的人吧。”董贤背着手,冷然的面上透着紧张。
“啊呀,怎么伤成这样?!这是哪个作孽的?!好好一个人……”大夫随着董贤的目光转向床榻上的人,顿时惊讶道,不停的痛惜。
再看这具身体的人,惨白的面色遮不住那人姣好的面容,令的李大夫又是一阵可惜。
这样一个俊美的人,只怕这身上以后是要留疤的,唉,到底是谁竟能将如此美好的东西摧毁。
第49章 遭人陷害
安静的祠中,狭小的内室,散发着醒神的檀香味,床榻上的人安然入睡,眉宇却仍是揪着,不时几声呓语,似是噩梦中。
一旁座椅上,董贤包扎如粽子的双手发在膝盖上,眼睛不眨的看着床上的人。
“嗯……”突然一声轻哼声传来,董贤注视的双眼一跳,赶忙走到那人身边。
“你醒了?”他望着那双迷茫睁开的双眼,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
“董大人?……”
“你别起来,夏大人等会就来了。”董贤赶忙制止他起身的动作。
玉怜撑起的双手一怔,片刻,就依言俯躺在床上,头歪在枕头上。
他眼睑垂着,仿佛又入睡,直到很久,那睫毛突地一抬,望着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道:“董大人,现在是何时?”
董贤空望着这祠中铸鼎的眼中立刻望向玉怜,:“未时吧。”
“宫门快关了吧,董大人不着急回宫吗?”玉怜眼中闪烁不明,望着董贤道。
“总得把你交给夏大人,我才安心。何况,我有陛下特赐的腰牌,不碍事的。”他望着玉怜的眼,带着一丝歉意。
毕竟,人是因他而伤的,总不能,就这样把人家一个人扔在这边,万一死了,他恐怕一辈子的都难安心了!
玉怜望在董贤的眸中光芒流转,薄唇启动,似要说些什么,却很快又合紧了双唇,重新垂下眼睑。
“董大人,还是快回去吧……”突然,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淡淡的叹气声,突地,他又提高声音望着那衣冠端正而坐的人:“谢谢董大人的救命之恩。”
番才,他落地的时候,董大人明明可以挣脱他的手,可是他却是顺着他的下落,帮减缓趋势,还用手护住他的头。
其实,那台阶下的石头,他是知道的,所以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定是必死无疑了,却没想到,他无力攀住求生的手,会有人愿意舍命抓住……
玉怜的目光落在那搭在腿间的被缠裹重重的双手,眼中错综复杂的覆了一层纱。
“毕竟你是因我才跌下那台阶下的,我定是要救你的。”董贤清淡的眼神染上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当时,他怎么会那样暴怒的去对待一个人?心中满满的都是愤恨,而来愤恨的来源竟是因他确实是吃醋了。
那种被道破心意的尴尬,那种与别人共享心爱之人的嫉妒,竟让他失控了……
“董大人,还是快回去吧!”突地,一声焦急的声音打破他的沉思。
董贤望着床上微抬起的头,那双眼中冷淡中透着不明的东西,似要对他说些什么,却不得而说。他疑惑起来,他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未能按时回宫,可是现在再听他所言,竟不似因为这个原因。
“你……”他刚要问出口。
“支吾”一声,室内的房门被打开,正是赶过来的夏贺良。
夏贺良一看到床榻上的人,赶忙跑到床边,望着那被几乎被纱布包满的身躯,眼中满是紧张,就率先望着从座椅中起身想要告辞的董贤,满是责备:“董大人,听仆人说,是因大人而受伤的?!”
“……是!”
“董大人怎可在我管事地,伤我之人?!”夏贺良满眼都是愤怒,望着低头不吭声的董贤,提高声音道:“就算董大人,因圣上宠幸玉怜而愤怒,也不可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推玉怜啊,而且,那地下全都是坚硬的碎石……”
“我没有推他!”董贤赶忙反驳。眼中因一句“因圣上宠幸玉怜而愤怒”又是一个激灵。
“若是董大人没有推他,好好的玉怜怎么会从台阶上推下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夏贺良满眼都是愤怒,回头望着躺在床上安静的人,眼中立刻满是哀戚,“啧啧”的心疼起来。
“夏大人,董某真的没有推玉怜!若大人不信,可以自己问他!”董贤秀气的眉头皱起。
玉怜低着头的头却立刻埋的更低,整个侧脸似乎要陷进了枕头里,却沉默不语。
“玉公子,董某刚才却有不敬,才吓到公子,使得你从台阶上摔落,可是董某断没有推公子的!”董贤上前几步,看着床上人,朗然道。
床上之人又是一阵沉默,董贤眉头皱起,刚要问玉怜是否身体不适,夏贺良看着董贤,又道:“董大人,吓到玉怜了。”
夏贺良唇角勾起一个奇异的笑容,似乎轻哼声传来,却是话至:“玉怜,董大人说他没有推你,你自己说的?”
玉怜一怔,僵住的手握住榻上的被衾,怔怔的望着夏大人,半天他才又重新低下头,呢喃般的话语响起:“是董大人推小人的,董大人说他嫉恨小人曾经受陛下宠幸。”
董贤猛的睁开眼睛,望着那紧闭双眼的人,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
“董大人,你看,受害人都说是您推的。”夏贺良唇角的笑容扩大,眼中算计一闪而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董大人只是一介内侍,虽是深的陛下宠爱……”他故意话语一顿,望着董贤紧张的双眸,又道:“可是这蓄意谋杀,罪名不小呢!”
“你们早就算计好了!”董贤愤怒的望着这两人。
毕竟在宫中呆过那么久,尔虞我诈的事他见多了,也立刻反应出来自己已经掉进一个设好的圈套。
夏贺良的因事离去,玉怜带他去室外的祭祀典仪,他故意站在边角,故意用话激他,故意摔在那块石头上……
“夏大人,若是董某真想杀他,何苦把自己也弄的伤痕累累。”董贤立刻冷静道,举起自己被纱带缠住的双手。
夏贺良脸色微沉,回头道似是责备道:“玉怜,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你诬陷董大人?!”
“董大人,我被您推下的时候,出于本能,死死的抓住了您,您的手是因为想要扳开我的手,却被我带着摔在地上,被地上碎石所划破。”玉怜淡淡的声音又传来。
“董大人,这下您无话可说了吧。”夏贺良精明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道。
“夏大人竟是如此卑鄙小人,陷害忠良!”董贤愤怒的望着这两人,目光凌厉色一转,看着玉怜正言道:
“玉怜,我且问你,我叫人把你抬进屋里,让人去找大夫,片刻不离的守在你身边,你可记得?!”他不待床上人答道,又道:“在这么长的时间,我与你独自呆在一起,我若真想杀你,这么绝佳的时机我为何不杀你?!我若在那时杀了你,何来你现今的诬告,到时我只需说你是失足摔落,岂不利落干净?!!”
他的一番话,顿时令的身旁人和床榻上人一怔,竟无言以对。
夏贺良刚刚笑颜已随着他的话沉下,蹙着眉头似是在思考刚如何反驳,竟却是越锁越深,他竟低估了这个皇上身边的男宠。
董贤轻蔑的望着这两人,冷哼声出鼻:“夏大人,以后这种陷害忠良的还是不要作罢!免得危及自身!”立刻,他冷然微抬手,拱了个礼道:“夏大人,董某出宫多时,现今告辞!”说罢,他甩着衣袖,抬腿就离去,直直推开门。
“董大人……董大人!”追逐声立刻伴着沉重的脚步声而来。
董贤步伐微顿,却然是向前走去。
夏贺良年迈的身躯只能奋力追赶,挡在董贤面前,望着那张仍是怒气的脸,只能喘着粗气道:“董大人,夏某也并不是真想陷害董大人,让大人获罪,只是想凭此事和大人谈一些条件罢了。”
陷害胁迫这招被识破了,现今他只能直接说出。
“董大人,这件事毕竟关系皇家丑闻,两个男宠同时受伤,就算不是因为嫉恨,也很引人遐想,只怕到时会让陛下面上难看……”
“什么条件?”董贤不耐烦的打断。
“董大人,再受命之事还请您不要再管!”夏贺良也直接说出。
“夏大人,陷害于我,竟是让董某不要去管此事?!”董贤略微沉吟,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夏大人,您真当陛下是昏君吗?!此事就算我不管,文武百官也因俱夏大人不愿多事,可是一旦出事,陛下岂会不管?!”
“夏大人,好自为之!”董贤说着就立刻甩袖而走,行走带来的寒风深深扎着夏贺良的眼。
宫中,董贤住处。
“董侍中,你可回来了。”一直站在门外的秦风,遥遥望见黑夜中缓步而来的人,赶忙向前。
“陛下,听说您到现在都没回宫,一直在屋里等您。您快进去吧。”
董贤一怔,立马快去进屋。
“陛下……”他低喃着缓缓上前。
微弱烛光下,那人手捧竹简,目光却不似看着这竹简,唇角微抬带着笑意,橘黄灯光将他侧脸印的完美无瑕。
“参见陛下。”他在那人身旁赶忙下跪,抬手行礼。
刘欣恍神的目光陡然醒悟,带着欣喜转身就要抬起那人,却在将要触到那人双手事怔住。
“怎么了?!”他话语一沉,看着那缠绕紧密的缠布包裹住那人原本修长白皙的双手,眼中蓦地紧张起来。
“不碍事的,微臣不小心伤到的。”他缓缓起身,立在他身边。
“小心点。”他轻握住他垂在腿部的手,轻柔对着董贤道:“做到朕身旁来。”
在他依言而坐时,一双手突然环过他的肩,将他拥在怀里。
“圣卿,你一天都不在朕身边,朕竟然觉得特别想念圣卿。”刘欣在他耳边笑着低喃,喷处的热气垂在他的耳边脖颈,立刻就使那边红了一遍,他看着这种身体的变化,心中一软,动情的话自然而然的说出:“朕现今终于知道诗中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意思了?”
他带着笑意中带着一丝懊恼无奈,深情的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好似星光闪烁,让眼前的人一下子亮了起来,董贤望着他,怔怔的,只是心中却似涟漪一层一层荡开,再也不再波澜不惊。
“圣卿,对朕可似这般?”他又问出口,眼中蓦地升起紧张,带着鼓励期冀。
“臣待陛下……自也是如陛下待臣的。”董贤缓缓道,低垂的眼睑带着一些羞意,好像白玉之上的一点红,恰到好处。
刘欣顿时笑容盛开,望着他,只觉得现今一切都是那般美好,那么令人动容,他欢喜的人亦是欢喜他的。
他望着面前的人,微微侧脸,靠近那红润的唇……
“陛下,臣这边简陋,不宜就寝……”董贤微微仰头,不好意思道。
刘欣走近的脸一顿,看着周围陈旧简陋的家具,眉心顿时纠集:“上次赐你的府邸,现在还在修建,朕回去定让他们加紧工程。”
“嗯。”他轻应。
他恭顺的样子,令的他心头又是一舒,轻轻抬起右手就抚上那俊秀的脸庞,手指顺着轮廓,就从额头落到那微颤的睫毛,轻轻拂过每个根垂下的睫毛,再是笔挺的鼻子,红润的双唇,再是纤细的脖颈……
“陛下……”董贤轻唤他,眼中带着提醒和害羞。
那移到他胸前的手因他的话微顿,随即抽回手,垂在身旁。温软的触感还停留的指尖,他脑海中想起一些迤逦的画面……
“圣卿,去朕的宫中。”他难耐的望着董贤,眼中隐忍的东西再熟悉不过。
董贤低垂的面颊猛地一红,轻咳声随着胸腔而出,似是害羞至极带着不敢相信:“咳,陛下……现在都这么晚了,明早您还要早朝……”
“那你明晚去朕宫中。”刘欣望着他,微微不满忍着**哑声道。
“好。”他只能笑着答应。
“你去查看修建神祠,怎么样?”刘欣微微转头,不敢再看他,刚忙转移话题道。
董贤一怔,随即笑着道:“都挺好的,只是夏待诏此人……”他想到白天祠中的陷害,心中又是一怒,却也只是忍着道:“实在不得不防!”
后面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刘欣望着他眼中一顿,疑惑升起。
“圣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他问出口。
“没有。”董贤低着头飞快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