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霸总:兵王司机别太会宠by五点宵禁
五点宵禁  发于:2025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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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滚。”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窟里捞出来般森冷。
“我滚,你别激动!”
“我让幽灵来,你别激动,好不好?”
李离退到门口,看着床上那个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用床单死死蒙住头,仿佛要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的爱人,心如刀割。
他带上门,用尽全身力气才让关门的动作显得轻柔。
门合上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冰冷的门板滑落在地,
将头埋进双膝之间,压抑了许久的、绝望的呜咽,
终于从喉咙深处溢出,碎裂在这死寂的走廊里。

第145章 治疯子?还得是女疯子来!
李离背靠着坚硬的门板,将脸深深埋进双膝之间,试图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
程肆那一声嘶吼,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濒死野兽的哀鸣。
那双盛满惊恐与厌恶的眼睛,在他脑海里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是看到某种肮脏到无法忍受的东西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程肆在怕他。
这个认知,像淬毒生锈的刀,缓慢而残忍地捅进李离的心脏,来回搅动。
比魏明那个疯子发来的视频,比他失去一切,
比全世界的背叛,都要让他痛。
他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冷,也看不见满地玻璃碎片折射出的、嘲弄的惨白光芒。
门内,是他的整个世界在崩塌。
门外,是他被那个世界亲手推开。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
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抖动,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最深处挤出,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的痛楚。
他想砸碎这扇门,冲进去,把那个男人死死按在怀里,告诉他别怕。
他怕再看到那样的眼神。
时间在绝对的死寂中凝滞。
李离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膝盖的麻木感传来,
他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程肆还需要他。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电光,劈开他脑中混沌的绝望。他不能倒下。
李离用力擦掉满脸泪痕,掌心按在遍布玻璃渣的粗糙地面上。
尖锐刺痛传来,他却毫无所觉。
他撑着地,身体摇晃,一点点把自己拔起来。
他扶住墙壁,稳住踉跄的身体。
他看着自己沾血污和灰尘的手,缓缓握紧成拳。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幽灵的电话。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
幽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练,没有半句废话。
李离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几次,
才发出沙哑到不似他自己的声音,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
“程肆……他情况很不好。”
“你进去看看他。”
“我去叫医生。”
李离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等他情绪稳一点,再输液。”
电话那头沉默一秒,只有微弱的电流声。
李离挂断电话,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走廊尽头。
他的背影挺直,每一步都踩得极重,要将所有痛苦和软弱都踩进地里,踩得粉碎。
幽灵收起手机,唇钉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她走到李离刚才守着的那扇门前,没有迟疑,
手掌握住冰冷的门把手,拧动,推门。
一股混合着高烧燥热、消毒水、以及微弱血腥味的凝滞空气,扑面而来。
幽灵的马丁靴重重踩在木地板上,“笃、笃、笃”,
每一步都像重锤,敲击在房间压抑的寂静上。
那声音惊动了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影。
程肆依旧用那条被他自己撕裂的床单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像一只受了重伤、躲回壳里等死的动物。
他听到了脚步声。
他以为又是李离去而复返。
一声嘶哑的低吼从床单的缝隙里挤出,带着浓重的鼻音。
“都滚!我谁也不要见!”
幽灵对他的反应置若罔闻,脚步没有停顿,径直朝床边走去。
她的靠近,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压迫感。
愤怒与恐惧瞬间冲垮了程肆脆弱的神经。
他狂乱地在床头柜上摸索,抓起一个玻璃水杯,
想也不想,就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水杯夹着风声,擦着幽灵的脸颊飞过,撞在墙壁上,摔得粉碎。
幽灵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只是停下脚步,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墙上炸开的水花,
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头。
她看不惯程肆现在这副窝囊样。
她也不会安慰人。
她甚至因为程肆这副德行,感到一阵火大。
在她眼里,挺大个老爷们,天大的事儿都能过去。
现在这算什么?
幽灵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把自己裹成粽子的男人。
她伸出手,五指张开,粗暴地抓住床单一角,肌肉绷紧,
猛地发力,想一把将它扯开!
可程肆死死拽着不放。
那股力道,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块遮羞布的绝望。
幽灵甚至能听到他牙关紧咬发出的“咯咯”声。
幽灵不耐烦地咂了下嘴,松开了手。
她改变了策略。
她伸出涂黑色指甲油的手,在那破烂床单边缘,
精准找到一个被程肆自己挣扎时撕裂的豁口。
两只手抓住豁口两边,手臂肌肉瞬间坟起,猛地向两边用力。
“嘶啦——!”
织物被撕裂的脆响,尖锐残忍地划破房间的死寂。
程肆整个身体都因这声音剧烈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呜咽。
幽灵没有停。
她一边撕扯,一边用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
一个字一个字地,把现实砸向他。
“多大点事儿。”
“嘶啦——!”
布料在她手中化为长条。
“你整这一出给谁看?”
“嘶啦——!”
“你躲,让你躲。”
“嘶啦——!”
“这回我看你往哪躲!”
一声又一声的脆响延绵不绝,像一场冷酷的凌迟。
直到整张床单,都被她撕成无数条毫无用处的布条,
散落在程肆赤裸、遍布伤痕的身体上。
程肆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他蜷缩身体,脸上泛着高烧带来的不正常潮红,
那双总是深邃锐利的眼睛,此刻通红,布满血丝,死死瞪着幽灵。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屈辱,有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但在幽灵看来,没有半点威胁力。
幽灵被他这副样子气笑了。
她抱起手臂,冷冷俯视着他,像在看一个不懂事、撒泼打滚的孩子。
“怎么着。”
“让点玩具玩了,就不是你啦?”
她的声音不大,像淬了冰、带倒钩的刀子,
字字句句都往程肆最痛的地方扎。
“还是不是个爷们了。”
“屁大点事儿,整得跟黄花大闺女被玷污了似得。”
“瞧你那完犊子的样!”
这几句话,像几桶滚油,狠狠泼在程肆早已燃起的怒火上。
他被刺激得更暴躁,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高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想反驳,想怒吼,想让这个女人闭嘴。
可喉咙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动手,想把这个女人从房间里扔出去。
可四肢此刻酸软无力,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打也打不过。
骂也骂不出。
赶也赶不走。
程肆只能用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那副受尽委屈又无力反抗的模样,在幽灵看来,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她觉得好笑。
她故意板起脸,向前一步,弯下腰,凑近程肆。
她举起拳头,在程肆眼前晃了晃,那半条花臂上的鬼面纹身,
在昏暗光线下显得狰狞张扬。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将威胁送到他耳边:“你最好乖乖听话,配合治疗。”
“要不然……”
她挥了挥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指节几乎要擦到他滚烫的脸颊。
“打老实你。”
说完,她直起身,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她转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门口。
她也算是,过了把欺压良家妇男的瘾。
门被她轻轻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呼吸急促、怒火攻心,却又无处发泄的程肆。

自始至终,她未曾回头瞥李离一眼。
李离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背靠着走廊冰冷的墙壁,他蜷缩着,像一株被狂风骤雨折断脊骨的植物。
他听见门开的声音,也听见门合上的声音。
他甚至能分辨出,幽灵的马丁靴踩在地板上,那沉闷而规律的脚步声,正一步步远去。
他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直到另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面前。
那脚步声很轻,带着一丝职业性的谨慎与迟疑。
“李先生。”
一个陌生的、略显年长的男声在他头顶响起。
李离的肩头微不可察地颤动。
他缓缓抬起头。
一张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的脸,映入他布满血丝的眼帘。
是医生。他找来的医生。
李离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干涩不成调的音节。
他扶墙,用尽全身气力,才勉强从地上站起。
身体晃动,险些再次跌倒。
医生下意识伸手欲扶。
李离却先一步稳住身形,向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他在里面。”
李离声音沙哑,粗砺得像石块相互研磨。
“情绪……很不好。”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自己沾满灰尘、指节因紧握而青白的手上。
“麻烦您了。”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面色惨白,眼下泪痣像凝固的血泪,整个人散发着濒临破碎的脆弱。
可他眼神,却固执得惊人。
医生点点头,没再多问。
就在他推门欲入时,幽灵去而复返。
她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烟熏妆下的眼扫了李离一眼,
随即转向医生,下巴朝门里轻点。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医生推开门,跟在幽灵身后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片狼藉。
玻璃碎片,撕裂的床单,散落满地。
空气中,高烧的燥热与血腥味交织,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凝滞。
床上的男人蜷缩着,用破碎的布条徒劳遮挡身体。
他听见开门声,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嘶哑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透着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幽灵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
她走到床边,对医生命令:“输液。”
医生打开药箱,拿出输液设备,欲上前。
程肆反应更趋激烈。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用尽气力向后缩,试图远离所有靠近之人。
幽灵的耐心显然告罄。
她上前一步,动作迅捷得只留残影。
一只纹花臂、戴金属配饰的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程肆试图挥开的手臂。
那手像铁钳般,死死卡住程肆腕骨,让他动弹不得。
程肆仍在挣扎,但高烧与之前的折磨已耗尽他所有气力。
他的反抗在幽灵此时的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医生见状,不敢耽搁,立刻上前。
他用酒精棉球消毒,动作麻利地将针头刺入程肆手背清晰的青色血管。
冰凉液体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他身体。
程肆身体颤抖,随即安静,只余粗重喘息。
医生松了口气,直起身,抬头询问地看向幽灵。
幽灵毫无反应,仍抓着程肆手腕,未曾松开。
医生会意,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程肆下身被血浸透的绷带上。
他戴上无菌手套,伸手,欲解开那层层叠叠的遮蔽。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绷带的瞬间。
原本安静的程肆,突然爆发惊人力量!
他猛地抽回手,身体剧烈向另一侧闪躲,那是源于本能的极致抗拒。
“别碰我!”
幽灵眉头瞬间拧成“川”字。
她不再废话。
手起,刀落。
干脆利落的手刀,精准劈在程肆后颈。
程肆闷哼一声,身体软下,彻底没了声息。
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只余输液瓶里液体滴落声。
幽灵收回手,甩了甩手腕,冲昏死过去的程肆,得意撇嘴。
“让你不乖。”
“老娘就没见过暴力解决不了的事。”
她自言自语嘟囔,语气中带着玩味。
“换个人来还真不行。”
“这帮臭老爷们,不懂得欣赏。”
说完,她大喇喇在床边坐下,
翘起二郎腿,眼神示意医生继续。
医生看着眼前画烟熏妆、行事乖张的女人,
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男人,心底叹息。
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拆解那些黏在皮肉上的绷带。
一圈,又一圈。
当最后一层绷带揭开,里面的景象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时。
医生忍不住倒吸凉气。
一直懒散坐在旁的幽灵,也猛地坐直身体,眉头紧蹙。
那是一种……亵渎。
红肿,破皮,密密麻麻的划痕交错,粗糙坚硬的刷子带着恶意反复蹂躏的痕迹。
幽灵眼神冷下。
她沉默数秒,才冷声开口:“这会不会影响……以后的能力?”
医生戴着手套,小心翼翼捏起受伤皮肤,仔细观察一圈,神情凝重。
他沉吟片刻,
才用极为谨慎的语气回答:“目前来看,只是外部存在较严重的挫伤和摩擦伤。”
“初步推断,是硬质刷子类物品造成。”
“只要小心护理,避免感染发炎,应该……不会对生理层面的能力造成影响。”
医生说完,觉得这样不够全面,又补充一句:“我说的,只是生理层面。”
“不包括心理。”
幽灵脸色更难看。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打断医生的话,语气透着不耐。
“把他身上所有伤都检查一遍,仔细处理好。”
“然后,管好你的嘴。”
最后那句,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医生识趣点头,立刻为程肆处理身上其他伤口。
勒痕、淤青、划伤……
每一处伤痕,都在无声诉说他所经历的折磨。
所有伤口处理完毕,医生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
他走到门口,终究没忍住,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程肆,又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幽灵。
他犹豫片刻,终究开口提醒:“处理事情,最好……讲究方式方法,别太极端。”
“还有……”
医生视线落在程肆依旧昏迷的脸上,
声音压得更低:“他现在的情况,身体和精神都需要好好休息。”
“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进行激烈的夫妻生活。”
李离一直站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生机的雕像。
他听见医生最后那句话。
字字句句,是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他心上。
这四个字,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想起魏明发来的视频。
想起程肆被他推开时,那双充满惊恐与厌恶的眼。
想起程肆蜷缩墙角,拼命用破碎布条遮挡身体的狼狈模样。
一股灭顶的、无法言说的痛苦,将他彻底吞噬。
他连靠近他,都已是伤害。又谈何……
李离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弥漫浓重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头哽咽。
他缓缓闭眼。
黑暗中,只余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冰冷规律声响。
一声,又一声。敲击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第147章 我脏了,别碰我!爱是咫尺天涯的酷刑
门在身后合拢。医生最后那句话,化作无数淬毒的冰针,
扎进李离耳膜,穿透鼓噪血液,钉死在他每一根颤抖的神经末梢。
这四个字,像一个冰冷又恶毒诅咒。
李离背靠墙壁,身体无力滑落,最终跌坐在地。
他听见幽灵不耐烦地打发医生。
“知道了!”
那声音里压着一股即将喷发的暴躁。
紧接着,是金属划破空气的轻微啸叫,带着某种奇特韵律。
医生惊恐倒抽凉气,随即是慌乱脚步声,
夹杂药瓶碰撞的叮当乱响,逃命般远去。
门,再次拉开。
李离没有抬头。
他看见一双黑色马丁靴停在自己面前,靴尖沾着干涸泥点。
他听见幽灵将医生掉落的药箱踢到一边。
幽灵声音从头顶传来,冰冷,不带情绪。
“他睡着了。”
李离撑着地面,试图站起。
手心被地上玻璃碎片刺破,黏腻血液渗出,他却感觉不到痛。
他站稳,身体摇晃一下。
那张惨白脸上,血色尽失,唯有眼下泪痣,红得触目惊心。
他越过幽灵,视线直直投向卧室内那张床。
透过门缝,他能看到程肆安静睡颜。
一股毁灭性怒火,从他胸腔深处轰然炸开,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在作痛。
“魏明在哪?”
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出。
说完,他转身,迈步。
动作间带着一股要将一切撕碎的决绝。
幽灵身影一闪,像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挡在他面前。
她伸出一只手臂,半条花臂上鬼面纹身狰狞毕现,
死死抵住门框,拦住李离去路。
“你不能去。”
李离眼睛猩红,他死死盯着幽灵,一字一顿。
“我说,你不能去。”
幽灵寸步不让,她眼神同样冰冷,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烦躁。
她当然不能让他去。
程肆那个傻子,拼了命也要把李离护在干净地方。
她要是现在带李离去看魏明那副被玩烂的、比下水道污泥还肮脏惨状,
等程肆醒了,非得跟她拼命不可。
李离看着幽灵那张不容商量脸,胸口剧烈起伏。
他想推开她,可知道自己推不动。
幽灵看着他这副怒火中烧模样,心里啧了一声。
她忽然觉得有点尴尬,轻咳一声,目光转向别处。
“你在这儿照顾程肆。”
“魏明那边,我早就安排好人手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最后用一种刻意营造的、轻松又残忍语调说。
“正在好好‘招待’他。”
“招待”两个字,她咬得极重,尾音拖长,
带着令人不寒而栗意味。
李离眼中疯狂并未消减。
幽灵见状,眼珠一转,干脆换个策略。
她收回手臂,抱在胸前,下巴朝着卧室方向扬了扬。
“再说了,你现在去了,能怎么样?”
“把他剁成肉酱,也换不回程肆受的罪。”
“心病,还得心药医。”
她走近一步,凑到李离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你。”
“等他醒了,睁开眼第一个看到是你,而不是空荡荡房间。”
“你懂心理学,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幽灵说完,退后一步,目光直视着李离。
李离身体僵在原地。
那股滔天怒火,像是被她最后那句话兜头浇下一盆冰水。
是啊。他懂。他比谁都懂。
创伤后应激反应,最需要是一个绝对安全环境,和一个能给予无限安全感的人。
他现在冲出去,除了发泄自己怒火,对程肆没有任何帮助。
甚至,等程肆醒来看不到他,只会陷入更深恐惧和自我怀疑。
那股足以焚烧一切暴虐,被他用强大意志力,硬生生压回胸腔深处。
它没有熄灭,只是被锁了起来,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喷发。
李离紧握拳头,缓慢松开。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走回房间。
幽灵看着他背影,长舒口气。
她转身,带上门,留给他们一个安静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规律声响。
滴答。滴答。
一声一声,敲在死寂里。
李离坐在床边,握着程肆手。
那只手,因输液带着凉意。
他用自己体温,一点点去温暖它。
他看着程肆脸。
那张总是带着几分野性不羁脸上,此刻只剩下痛苦留下苍白与脆弱。
眼角那道浅疤,此刻看起来,也平添几分悲壮。
医生那句“夫妻生活”,像一根毒刺,反复扎着他心脏。
他俯下身,将脸轻轻贴在他们交握手上。他能感觉到程肆脉搏微弱跳动。
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李离就这么守着,一分一秒,一夜未眠。
直到窗外天色,从浓黑,变为灰白,再透出一缕微弱晨光。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终于撑不住,趴在床沿,沉沉睡去。
眉头,依旧死死锁着。
程肆是在一片混沌中醒来。
大脑像一团被搅乱浆糊,无数破碎画面在里面翻滚、冲撞。
雨林里黏腻湿热。
魏明那张挂着诡异笑容脸。
冰冷金属仪器。
还有……那四张模糊不清、散发恶臭、属于地沟老鼠脸。
以及身体被彻底撕裂、被肮脏填满、极致屈辱。
他猛然睁开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
陌生天花板映入眼帘。
空气里,有淡淡消毒水味道。
他动了动,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难忍。
他感觉自己右手,被什么东西紧紧握着。
很温暖。带着他无比熟悉、让他眷恋气息。
程肆僵硬地、缓慢地转过头。
视线缓缓下移。
他看到了李离。李离就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那张精致如雕塑脸,此刻写满了疲惫,眼下有着浓重青黑色。
他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睡梦中,也无法摆脱担忧。
他一只手,正紧紧地、用一种保护姿态,握着自己手。
程肆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一股巨大、难以言喻狂喜,如海啸般将他席卷。
李离。是他的李离。
他得救了。他回来了。
可这狂喜,只持续不到一秒。
那些肮脏、屈辱、令人作呕画面,再次冲进他脑海。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掉进粪坑里白玉,从里到外,都沾满了洗不掉污秽。
而李离,是雪山之巅最纯净那捧雪。
无尽酸楚与自厌,瞬间将那点欣喜彻底吞噬。
他看着李离沉静睡颜,多想伸出另一只手,
去摸一摸他头发,去抚平他紧锁眉头。
可他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怕自己触碰,会玷污了这份干净。
他只能依靠自己唯一能动那只手。
他死死攥紧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刺痛。
只有这痛楚,才能让他勉强压下心中那股汹涌的、
想要拥抱他却又觉得自己不配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痛苦。
程肆就这么一动不动躺着。
他贪婪看着李离睡颜,眼眶逐渐变红。
却也,回不去了。

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开窗帘缝隙,无声落在李离苍白的侧脸上。
他趴在床沿,睡得极沉,眉头却拧成死结,
浓重的青黑自眼底晕开,化作两块无法抹去的淤痕。
他紧紧握过程肆的手,睡梦中依旧不肯放松,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绷得惨白。
他已醒了很久。
他灵魂被抽离的躯壳,一动不动,任由那份熟悉的、让他眷恋到骨子里的体温,
透过皮肤包裹住自己的手。
他的目光却钉死一般,贪婪又绝望地,一笔一划描摹着李离的轮廓。
每一根颤动的睫毛,每一寸苍白的皮肤,都是刻心圣像,纯洁,无瑕。
这个念头,是烧红倒刺的铁钎,狠狠贯入天灵,
直通脚底,让他浑身抑制不住地发冷。
魏明那张脸,那被肮脏填满的屈辱感,附骨之疽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冲刷。
被这只温暖的手握着,不再是慰藉。
那是滚烫酷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这块掉进粪坑的璞玉,
已从里到外,沾满了永世洗不掉的污秽。
他必须抽离。
他调动起全身仅存的力气,命令每一束肌肉纤维,
进行最细微的收缩,试图将自己的手,一点点,一寸寸地,
从那份不属于他的温暖中挣脱。
他高估了自己对这具残破身体的控制力。
过度紧绷的肌肉,引发一阵无法抑制的痉挛。
就是这一下。
趴在床边的李离,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几下,幽幽转醒。
他的眼神起初混沌迷蒙,薄雾笼罩的湖面。
当他看清程肆正睁着眼,直勾勾看着天花板时,
那片迷雾瞬间被狂喜的光芒撕裂。
“程肆,你……”
程肆抓住他开口的瞬间,仿佛用尽毕生力气,猛地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去!
那份滚烫的温暖,骤然消失。
李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五指还维持着包裹的姿态。
指尖冰冷,心脏温度也随之抽离。
程肆整个人翻身转向床内,弓起背,蜷缩成一团。
那个紧绷、拒绝的背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墙,
将自己与李离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
他如被逼绝境的刺猬,把所有柔软的腹部都死死藏起来,
只留给这个世界一身尖锐、不准靠近的硬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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