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庭在楼梯口等他,见他神色阴鸷,也吓了一跳。
“先别太着急,我刚才盘问过那个佣人,他招供了一部分。”薛远庭说,“这么费尽心思的绑架,通常想要更多的好处,不会撕票......”
谢宴州在听到“撕票”两个字时,脸色刷白,踉跄一步,被薛远庭赶紧扶住。
没想到谢宴州会这么受打击。
像是有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顿了顿,薛远庭才继续说:“假设我们一分开沈榆就失踪了,那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绑匪也不一样到了地方,既然是绑架不是蓄谋杀人,那肯定会联系我们。”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到楼下,谢晓音牵着躁动不安的奥利奥,问:“要报警吗?”
“不能报警!搞不好他们就走极端了!”陆彦说,“我有个朋友家里有四五条退役的警犬,要不我去借过来?”
“这个可以。”薛远庭说,“过来要多久?”
“我现在联系他,两三个小时?”
谢宴州坐在沙发上,眉间阴云笼罩。
沉寂片刻,他霍然起身往外走。
薛远庭:“不是,哥们你去哪啊?”
“找他。”谢宴州说。
“你上哪找他去?”薛远庭说,“理智一点ok吗?我们现在是被动的一方,只能等——”
话没说完,谢宴州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接听后,却是熟悉的声音。
空旷的仓库内,谢彦明依靠着沙发,悠然开口。
他对面,是被捆住双腿双脚束缚在椅子上的沈榆。
斜对面,一块屏幕支起,上面同步了庄园的监控,可以清晰看见室内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画面里,谢宴州转过身,抬头直勾勾看向监控。
“聪明。”谢彦明说,“我在这里看着你,监控着那边的情况,所以别想耍什么小花招。”
“我不动。”谢宴州说,“先让我看看沈榆的情况。”
其他人注意到谢宴州的动静,也都回过身,看向监控,脸色不太好看。
“晓音化妆了?”谢彦明没理会他,自顾自点评起来,“化妆了也这么丑,一点没遗传到谢家的基因。”
“你选狗的品味也很一般,一脸蠢样,像谢晓音。”说完谢晓音,谢彦明点评那只狗,“怎么,沈榆生不出来,只能养狗了吗?别告诉我,你们把他当孩子。”
谢宴州攥紧五指,冷声说:“沈榆怎么样了?”
“很安全,很好。”谢彦明说,“不要打断我的话,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啊,宴州。”
谢宴州说:“我知道了。”
“说到你的未婚夫——哦抱歉,你们现在还没订婚,不能这么称呼。”谢彦明深深吸了一口烟,在烟雾弥漫里笑着说,“我呢,知道小榆喜欢男人,特地找了几个保镖,每个都又高又帅——”
监控画面内,谢宴州闭了闭眼。
他脚边的狗抬起头对着监控叫了两声,又被谢晓音一把捂住嘴巴压在怀里。
生怕一点动静就会引起谢彦明的不快。
谢彦明盯着画面,眉头越皱越紧,低骂了一声。
“堂哥,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报复我,要做什么你直接说就行。”谢宴州声音放缓。
谢彦明听到对方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忍不住笑了:“你也就有求于我的时候会喊我哥吧?以前也是这样。”
谢宴州没说话,他还不清楚为什么谢彦明在聊一些有的没的。
可能是人在紧张的时候总要多说话来缓解,可能是谢彦明已经后悔却不敢回头,又或许只是单纯想折磨他。
但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闭嘴,照着谢彦明说的来,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会激怒他。
而谢彦明也没打算多聊,他直接报了一串地址和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给的地址穿过庄园这片森林就能到达,那地方原先有几家工厂,后来倒闭了,谢彦明让谢宴州一个人拿着东西走过去。
谢宴州跟薛远庭转述了内容。
薛远庭大概估算了一下,说:“你过去要一个小时左右,这些东西准备好再让人送来怎么也要两个小时,大概要三个小时?”
谢晓音小声说:“哥,你去吃点东西,换个运动鞋吧。”
谢宴州点了点头,刚转身要出去,却听到令人血液冷却的话——
“我这里有一台布加迪威龙,两个小时内你没到,车会启动,油门踩死,你觉得人会飞出去还是被碾碎?”
谢宴州脚步顿住,脸色苍白如纸。
“当然,你也别想着报警或者请人解决。”谢彦明露出一个快意的笑,“我待会就让人去车上候着,有什么异常,直接撞!”
......
挂断电话,谢彦明盯着对面的沈榆看了一会,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
“醒了就别装了。”谢彦明说,“你的演技很一般。”
沈榆睁开眼睛,仰头与谢彦明对视。
比起之前的见面,现在谢彦明明显要狼狈很多。
穿着普通的T恤和长裤,长长的刘海遮住一点眉眼,那张和谢宴州相似的脸上此刻遍布阴鸷狰狞。
“什么时候醒的?”谢彦明问旁边的打手,“药效还没过吧?”
打手说:“可能因为老三怕被发现,没捂多久。”
谢彦明骂了句“废物”。
要不是刚才看沈榆听到谢宴州的名字眉心皱了一下,谢彦明都没发现。
不过沈榆现在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出来。
沈榆确实十几分钟前就醒了。
毛巾捂上来的时候,沈榆下意识屏住呼吸,对面又害怕被发现按了一会就收工,没吸入多少量。
刚才那些人绑他的时候,力道太大,沈榆挣扎着醒了过来,但一直装作晕了过去,按兵不动。
这会才借着跟谢彦明说话,打量了一下室内。
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个废弃的仓库,杂物堆在四周。
谢彦明不知道从哪弄了个旧皮沙发来,五大三粗的打手围在他旁边,沈榆身后也有几个,另外有一个在监控面前看着。
沈榆估计了一下,至少有十人,不确定外面是不是还有人。
“把他转过去。”谢彦明指了一下另一边。
打手将沈榆转向另一侧。
沈榆清楚地看见距离自己几十米的地方,一台布加迪威龙静静停在树下,一个打手坐在里面抽烟。
见他们看过来,车灯闪了两下,打手的目光透过烟雾紧紧锁定他的方向,蓄势待发。
谢彦明刚才没骗谢宴州,他真准备了车。
面对这么一台车,沈榆呼吸有些紧。
距离他的双腿残疾和死亡已经过去了很久,可再次被这么照着,沈榆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呼吸微急,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沈榆垂着眼,嘴唇抿了一下。
“别装了,你很怕吧。”
一旁的谢彦明仔细观察着沈榆脸上的表情,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看得真切,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沈榆扯了扯唇,没温度地说:“我怕什么?”
“不怕再出事?”谢彦明挑眉,“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亲爱的弟弟对你之前那次车祸可是印象深刻,甚至出现心理问题,要看心理医生啊......”
谢彦明摇了摇头,语气谴责,实则幸灾乐祸:“你竟然一无所知,看来你们感情也就那样。”
沈榆猛地愣住。
......什么?
什么叫谢宴州对“那次车祸”,印象深刻......
“别装了,我都知道。”
谢宴州没来,监控里的几个人又都听话地坐在那不动,谢彦明百无聊赖地靠坐在沙发上,跟沈榆讲话。
“小榆,你以前出过车祸,对吧?”谢彦明一边说,一边盯着沈榆脸上的表情看,“谢宴州还照顾了你一段时间,你很感激,就答应了他的追求。”
沈榆猛地一怔,瞳孔骤缩。
对面,谢彦明观察着他的神色,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之前谢彦明就觉得奇怪,这俩针锋相对的人怎么会突然在一起。
从谢宴州向谢老爷子求着和沈榆联姻那天起,谢彦明就对此做了应对措施——
调查沈榆的人际关系,知道他和郑家关系不好,便找人认识沈榆的表弟郑淼,通过各种渠道暗示他,如果沈榆不愿意联姻,可以让他这个表弟顶上。
那蠢货果然照做,可惜太蠢,没成功,反而让两人在一起了。
谢彦明也不是没想过找个联姻对象。
但找来找去没找到一个比得过沈家的适龄女孩,好不容易遇到了江晴婉,外地的,不知道他在京市的风流债,看着又单纯好骗。
可还没下手成功,又被沈榆给破坏了!
后来谢宴州和沈榆去苏城时,谢彦明的人也跟了过去。
秦家的秦听雨比郑淼更聪明,又和沈榆长得像,谢彦明本以为他能撬动两人之间的缝隙,可惜姓秦的水平也是一般,失败得彻底。
回京市后,谢彦明也不止一次找人去勾引沈榆或者谢宴州,均未成功。
沈家本就势头不小,沈榆又被江家认了回去,要真和谢宴州完婚,那还得了?
他岂不是一辈子起不来了!
好在就在谢彦明一筹莫展的时候,机会送上门了。
谢彦明的秘书发现,谢宴州在看心理医生。
一个心理医生的资料,找起来毫不费力。
没什么可挑剔的点,赵勤家庭小康,高校毕业,和同学结婚后婚姻幸福,有两个孩子,看着是挺光鲜亮丽的。
但对谢彦明来说,这层光鲜亮丽就像是一层玻璃纸,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划破捅烂,随意揉捏丢开。
谢彦明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动手,找几个人去闹一下,制造些污点绯闻,薛远庭委托的职业经理人自然会重新评估风险,警告对方再犯可能会进行撤资。
重压之下,赵勤想找薛远庭,不过总有各种事情来打断他,让他误以为薛远庭不想见他。
找不到人,赵勤肯定会想找谢宴州,他曾经的病人。
而谢宴州也“拒绝”,赵勤会陷入绝望。
这时候,谢彦明只需要轻轻抬一抬手,让秘书嘘寒问暖,开出一个合适的价格,赵勤面前就只有一个选择——乖乖把谢宴州的一切情况都如实告知。
谢彦明一开始拿到那些记录时,并没看懂。
谢宴州很谨慎,几乎很少提及自己梦里的具体内容,只说过一次梦见车祸,车祸主角是他亲密的人。
这个亲密的人是谁也不难猜,除了沈榆谁还能让谢宴州这么精神失常。
后面还有很多内容,信息很少,不过赵勤从业多年,能看出谢宴州的症状很像一些ptsd患者。
结合沈榆在苏城险些遭遇车祸,而沈榆和谢宴州的反应异常来看,谢彦明猜测沈榆可能经历过车祸。
而谢宴州可能在现场,可能见过沈榆的惨状。
谢宴州在心理医生这里,还问过一些其他的问题。
其中一个问题是“我无法确定一个人对我的感情是来自感激还是爱,这是病吗?”
赵勤问:“多久了?”
谢宴州回答:“......总和,在两年以上。”
赵勤的回答是:“严格来说,这不算心理疾病,你只是因为在乎这段感情,所以才想要确认。”
关于这个困惑,赵勤没有给出解决方案,因为谢宴州说不需要。
谢彦明也是那一刻终于明白,原来谢宴州真的喜欢沈榆。
搞个联姻,还让他搞出真爱来了。
好在谢彦明也理解了沈榆为什么会同意和谢宴州在一起。
一定是在沈榆需要的时候,谢宴州帮助了什么。
出于感激,沈榆同意和谢宴州在一起。
而谢宴州在得到了人之后,又患得患失,提心吊胆。
想要沈榆的人,还想要沈榆的心。
【他们一定不是真心相爱。】
谢彦明这么想着,心里舒坦了很多。
骄傲如谢宴州,也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多新鲜,多令人愉快啊。
谢彦明看着沈榆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回想着谢宴州气急败坏下暗藏的痛苦和气急败坏......反复咀嚼,深感美味。
他忍不住想找到认同:“小榆,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谢宴州帮过你,你怎么会喜欢一个从小到大你都讨厌的人?”
沈榆冷冷淡淡看着他:“我对谢宴州有什么感情,恐怕不需要跟你交代吧?”
没想到他嘴还挺硬,谢彦明皱了皱眉。
“装什么装!”一旁的打手立刻提着铁棍走上前,“谢少,要不要我揍他一顿?”
“别急。”谢彦明压下火气说,“现在揍我弟弟看不见,等人来了再说吧。”
他靠着沙发,又觉得心里不舒坦,继续说:“小榆,你听说过‘救世主情结’吗?我看宴州也不是真的爱你,他只是享受拯救你这个对手产生的满足感。”
“又或者,他是想征服你。”谢彦明说,“大家都是男人,遇见难搞的谁不想征服?等到手了,你跟弃妇也没什么两样”
“这些都是谢宴州跟你说的?”沈榆垂着眼,看不清眸底情绪。
谢彦明一时哽住。
沈榆抬眼,没什么温度地开口:“我和谢宴州有任何问题,那是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明明是被绑着,沈榆从醒来后却没有丝毫惊慌与害怕,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谢彦明咬紧牙关。
真是欠教训,待会谢宴州来了让他好好看清楚,自己怎么替他管教不听话的未婚夫!
谢彦明压着火,招招手让打手过来,交代了几句,又掏出手机,不断切换联系人发消息。
沈榆安静地坐着,余光瞥着四周的打手,趁他们不注意时,指尖偷偷摸着束缚自己的绳子。
很遗憾,尼龙绳束缚太紧,打的又是死结,难以解开。
他只能平复心情,保持体力,等谢宴州。
时间流逝得很快,也很慢。
不知过了多久,有打手从外面跑进来,高喊道:“人来了!”
谢宴州是走过来的,手里提着两个黑色的手提袋。
他看上去很累,细密的汗打湿了他的额发,顺着颈滚落。
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时,沈榆眼里终于有了波动。
他嘴唇动了动,想喊谢宴州的名字,但忍住了。
谢宴州也没看沈榆,这种情况下他多看一眼,谢彦明可能会借题发挥。
人走近后,三个打手立刻将沈榆团团围住,警惕地盯着谢宴州的一举一动,另外两个打手站在谢彦明身后,眼睛盯着谢宴州手里的手提袋。
“还挺早。”
谢彦明看了眼腕表,朝身边的打手示意了一下,对方立刻去拿了谢宴州手里的袋子。
几个打手拿着袋子到旁边,拆开清点。
拉链拉开后,沈榆发现,袋子里全是一捆一捆的美钞,看样子数目在一百五十万美元左右。
看样子,谢彦明是想卷钱跑路?
打手们看到钱瞬间两眼放光,谢彦明倒是没什么兴趣,指挥着几个人从里面掏出来有一个密码盒,里面装着的好像是谢彦明的私人物品,有个打手看了一眼就拿起来给谢彦明了。
谢彦明打开看了眼,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塞进口袋。
打手看了眼手机,走过来压低声音说:“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就该出发了。”
“够了。”谢彦明朝站在那里的谢宴州抬了一下下巴,“先绑起来。”
“不打一顿再......?”打手掂了掂手里的木棍。
“等会再打。”谢彦明摸摸下巴笑起来,“总要先来点助兴的节目,先去吧人捆了。”
数钞票数到一半的打手被喊起来,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钞票门,去角落里拿了根尼龙绳。
谢宴州没什么表情:“不数钱了?”
“没请你看表演重要。”谢彦明走到沈榆旁边,抓起沈榆的头发强迫他仰起脸,啧道,“确实长得不错,难怪谢宴州为了你要死要活的。”
沈榆猝不及防被抓起头发,喉咙里溢出闷哼。
余光好像看见谢宴州往自己这边看了眼,但沈榆强忍着没有去看。
谢宴州双手被绳子捆住,有个打手站在他旁边看着。
“宴州,真是很难看到你这么乖的时候。”谢彦明高高在上看着他,“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谢宴州平淡地直视他:“你觉得是就是吧。”
这话成功让谢彦明一股怒火冒了上来,抬手给了谢宴州一拳。
谢宴州脸被打偏过去,冷白的皮肤上浮现红痕。
青年垂着眼,一声不吭。
“行!你有种!我看你待会还装不装得起来!”谢彦明气得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去给沈榆解开腿上的绳子,扒干净了!”
几个打手早就迫不及待了,来之前谢彦明就承诺了可以让他们随便玩,想怎么弄都行,弄死了也无所谓。
谢彦明观察着谢宴州的表情,看了一会,忽然笑了。
谢宴州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却死死攥紧,青筋暴起。
谢彦明决定加把火。
他拍了拍那辆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布加迪威龙,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我想小榆一定比较喜欢在车上,别担心,这车很结实,几个一起都受得住。”
解开沈榆双腿束缚的打手邪笑出声,甚至有人提议要不要弄个摄影机来拍照留念。
谢彦明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优雅的薄唇里吐出肮脏字眼:“那就该让我弟弟先来了,毕竟是他*了那么多次的人,给他们感情来点新鲜感也不错,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
他说完,几个急着宽衣解带的打手都发出哈哈大笑,开始争论谁第一,什么动作比较好。
甚至有人抬手搭在谢宴州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笑嘻嘻说:“谢少,要不你最后吧,反正我们弄完就撞了,你俩正好一起撞啊。”
谢宴州抬眼,一双漆黑的眸盯着谢彦明,阴冷骇人。
“看什么看?!”谢彦明忽然一股无名火,抓着谢宴州的头发把人拽到车旁边,“你就在这给我好好看着!”
他朝还在讨论怎么分割沈榆的打手们大喊:“都他妈快点!现在就开始!”
一个人拖着沈榆,刚要把他按在车上,却不料沈榆忽然回头,抬脚朝他裆下踹去!
沈榆从被绑架到刚才为止,一直是柔弱的姿态,加上他长得清秀漂亮,这些人都把他当成个柔弱的存在,没想到他下脚又快又狠!
那人惨叫一声捂着那地方倒了下去,嘴里不停骂着侮辱性词汇。
沈榆冷笑:“只会用这种方式羞辱人啊?还是阉了更好。”
旁边人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沈榆被捆的双手,勃然大怒:“他妈的,还挺烈!活腻了是吧!信不信老子x死你!”
“小榆,该躺好的时候就别逞强。”谢彦明把谢宴州往另一个打手那推,起身往沈榆的方向走,朝旁边伸手,“棍子给我,我今天就替沈家好好教教你。”
打手把棍子递过去,谢彦明接过,抬起来就往沈榆小腿上砸!
沈榆先一步曲腿往下栽,堪堪避开,又被打手提起来。
“没事,别怕,待会撞死就不疼了。”谢彦明微笑着,又举起了手——
千钧一发之际,谢宴州猛然暴起。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挣脱开绳索的,只能看见他一把抓住谢彦明的领口,反身将人死死压在车的发动机盖上!
轰鸣声震耳欲聋,谢彦明甚至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在烫着他的后背。
对死亡的恐惧感瞬间飙升。
“撞啊。”
青年周身冷厉,黑发下的视线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满是刺骨寒意。
他指骨捏紧,小臂青筋暴起,用不容置疑的力道把谢彦明按在嗡鸣作响的车上,同时抬起头,阴鸷地盯紧驾驶座上的打手。
打手怎么也没想到谢彦明这么弱,谢宴州又这么狠,有些不知所措。
谢彦明惶恐不已,想要疯狂摇头,可他一动,脖子上的指骨就收得越紧,几乎让他不能呼吸,如同溺水。
谢宴州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嗤了声,一字一句,轻飘飘地问:
“撞啊,怎么不撞了?”
阳光下,高大青年的阴影笼罩过来。
这一刻,谢宴州的脸和童年时谢忠的脸逐渐重合,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谢彦明崩溃大喊:“谢宴州!你以为我不敢是吗!?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启动车子!我们同归于尽!!!”
“你敢吗?”谢宴州冷冷道,“试试。”
他说着,手上更用力。
谢彦明被掰着脑袋,和车里坐着的打手面面相觑。
周围的打手让开了路,有两个打手去拿了手提袋,把拉链拉紧护着,有一个还拿了铁锹,待会死了就地埋尸。
车里的打手舔了舔嘴唇,静静等待谢彦明开口。
只要谢彦明一声令下,油门踩死,力道能直接把他和谢宴州撞飞碾死,实现真正的同归于尽。
谢彦明眼圈充血,嘴唇止不住颤抖。
他想要大喊,让里面的人开车,杀了谢宴州,让这个一直以来压自己一头的弟弟死无葬身之地。
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甚至微微松开了一些,方便他说话。
可谢彦明却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得更紧了。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字也无法说。
他做不到把自己的命豁出去。
谢宴州很轻地笑了声。
谢彦明猛地抬头,对方漆黑的眸中满是嘲弄。
就像谢彦明了解谢宴州,谢宴州也同样清楚对方的性格。
谢彦明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就算再恨一个人,也不可能真的拿自己的命去赌,他永远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就像过去他被父亲辱骂殴打,最后还不是握手言和,同化成和谢忠一样的人,靠欺凌弱小来满足自我。
扫了眼腕表,谢宴州站直身体,他提着谢彦明的脖子,就像是在提着只鹌鹑。
四周的打手警惕地看着他,倒退一步。
其中一个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沈榆的脖子,警告谢宴州:“别轻举妄动,人还在我们手里!”
下一秒,谢彦明感觉脖子边有一抹银光闪过。
刀尖锋利的瑞士军刀抵着谢彦明的脖子。
“你的人也在我手里。你可以试试看,谁的刀更快。”谢宴州冷冷说,“他死了,你们也拿不到剩下的钱。”
“你想干什么?”为首的打手问。
“给沈榆松绑,让他到我身边来。”谢宴州冷静地看着他。
打手面露为难,但仍然没敢松开沈榆。
谢宴州挑眉,手里的刀毫不留情地就往下按。
谢彦明立刻感觉到皮肤传来一阵细小刺痛,刀再举起来时,他看见刀刃上有一抹刺眼的红。
“给他松绑!”谢彦明被刺激到了,“快点他妈的!你们想害死我吗?!钱还要不要了!”
打手用刀割断沈榆手上的绳子,不情不愿把人推过去。
谢宴州脸上紧绷着的冷酷瞬间散开,朝沈榆伸手,抬手抚摸他的脸颊,用指腹轻柔地擦掉灰尘。
没有说一句话,但沈榆懂他的怜惜和爱意,懂他满心愧疚。
沈榆在指节握住谢宴州搭在自己脸上的手,低声说:“我没事。”
这俩人还他妈在这恩爱上了?!
谢彦明气得呼吸都不稳了。
他压着火气,想趁着谢宴州没注意逃开,但谢宴州像是猜到他的想法,手臂收紧,刀尖又抵在皮肤上。
“你再动一下试试看。”谢宴州冷冷说,“你逃出来这件事是谢忠帮你的吧?爷爷应该不知情。”
谢彦明浑身一震,声音发抖:“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谢宴州声线散懒地说,“只是提醒你一句,开普敦结核病较为严重,如果你不幸感染身亡,爷爷也没办法,不过我会把你的骨灰带回国。”
这就是威胁了。
谢彦明瞪大眼睛:“谢宴州,你敢!”
“让你的人从车里出来。”谢宴州没搭理他,“阿榆,你去驾驶座。”
说着,带着沈榆往车的方向走。
车里的打手刚下车,另一个打手却突然高喊:“不能放他们走!”
“不能放走!”有人反应过来,“他们肯定会去找警察!到时候我们都完了!”
“干脆把他们都弄死算了!”拿着手提袋的打手恶向胆边生,“反正这里也有个一百五十万美金,出去咱们平分,比进局子好!”
下车的打手也意识到不对,想回头再去开车,被沈榆先一步关了车门。
沈榆把刚才谢彦明拿着的铁棍捡了起来,冷冷盯着他。
打手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谢彦明此刻已经是脸色苍白,整个人直往谢宴州身上挤,声音都在发颤:“你们要干什么?!杀了我,你们也别想好过!”
“等你死了再说这些吧!”为首的打手抓起木棍就朝他们砍来,谢宴州收起刀,把谢彦明转了个圈,用对方的后背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谢彦明当即发出杀猪般惨叫。
这声惨叫就像是号角,其他人纷纷拿起武器冲了过来,谢宴州和沈榆背靠着背,丝毫不让。
混战中,忽然听见一声嘹亮的狗叫。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闪电般冲出来,一口咬在离沈榆最近的那个打手身上!
第二百零七章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小小的身影挡在沈榆面前,朝着那人的裤腿一口咬下去,但杀伤力并不大,在对方踹过来之前灵活闪避躲开。
沈榆瞪大眼睛:“奥利奥!”
“汪!”奥利奥嚎叫了一声,尾巴飞快摇晃,但更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人。
还未长大的幼犬此刻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把沈榆护在身后,面对比自己大数倍的敌人也毫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