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备忘录里删删改改几个小时,又复制到聊天框,却始终无法按下发送键。
食指悬停在屏幕上,脑子里想着的还是早上陆彦对自己说话时红透了的脸和结结巴巴的声音。
高桥抿一下唇,退出消息界面,给老钱发消息。
真的老实了:【老钱,我想问你个问题。】
老钱过几分钟回了消息:【我刚才在给我女朋友买奶茶,咋了?】
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宿舍,关系也很好,但高桥其实很少主动去麻烦舍友,倒是经常无偿带舍友上分。
因此老钱还挺担心他的:【你跟那谁吵架了?】
真的老实了:【……你要我说几遍,我没有和陆彦谈恋爱!】
老钱:【我又没说你谈了,我就问问。】
真的老实了:【[刀][刀][刀]】
老钱那边见他心情没很糟糕,也发了几个表情包,两人斗图斗了十几个来回,高桥心情也放松下来,支支吾吾地问出自己想问的内容:
【如果有个人,你平时经常见到,现在突然不见,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正常吗?】
高桥真感觉很奇怪。
明明陆彦在的时候,高桥经常感觉到尴尬和无所适从,多次想搬走和逃避。
但陆彦真的离开,他又感觉这地方实在过于空旷,大得让人不舒服。
老钱那边沉默了几分钟,问:【……那个叫陆什么的蓝毛出门了?放你一个人?他干什么去了?】
高桥满脸震惊:!!!
他怎么会知道?!
明明没说陆彦!
神探吗?!
瞳孔地震片刻,高桥硬着头皮解释说陆彦去国外有点事情,老钱激动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既然已经被知道是谁,高桥也没法隐藏了,只能怂怂地问:【到底为什么啊?】
这时,一条来自陆彦的消息弹出来:【你吃晚饭了吗?】
高桥点进两人聊天界面,把聊天框里一大堆话删了,回复:【还没。】
陆彦问:【打电话吗?】
打电话干什么?文字不是更方便吗?
高桥不解,同时指节有点无措地抓紧了自己的裤子,将纯棉面料揉皱。
下一秒,陆彦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想听听你声音。”
他似乎站在海边,海浪声混合着青年清爽含笑的声音,格外意气风发。
高桥有一瞬间失神。
电话在这时候乘虚而入,高桥慌乱地按下接通键,把手机举到耳边。
陆彦的声音含着笑,又带着几分电流加工后的沙哑,剐蹭着耳廓:“还在做那个攻略视频?你也太敬业了。”
“嗯……”高桥没好意思说自己荒废了一下午发呆。
他声音很轻,但陆彦听得很清楚,像是被可爱到了一样笑起来:“我现在在港市,我堂哥正好在这,就跟他见个面,刚吃完饭,现在要去给我妈排队买一个什么玩偶的联名。”
一长串的话跟汇报工作似的详细。
高桥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陆彦想了想,又说:“其实我刚下飞机就想跟你说,但怕吵到你睡午觉。”
“嗯。”高桥小声应。
更奇怪了。
高桥不解地想,为什么这些也要跟他说。
自己也没很期待他发消息……
没有,绝对没有。
电话那头陆彦问他要不要礼物或者纪念品,高桥摇了摇头:“我又没去过港城,不知道有什么纪念品,就不用了……”
陆彦说:“行,那我都买一份,回去你自己挑。”
高桥一顿,下意识伸手捏住自己的耳朵,感受到了微烫的温度。
那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更明显了……两人又聊了几句,陆彦那边有别的电话进来,这种漫长的对话才被被迫结束。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高桥站在窗边,看着脚下的霓虹夜景,忽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太诡异了,分明他从不恐高。
手机响了一声,陆彦那边应该是结束了电话,发消息过来:【你点晚饭了吗?有没有想吃的?我来点。】
高桥慢吞吞打字:【不用,我自己点。】
陆彦:【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吧,不然我也太可怜了。】
不擅长拒绝的高桥感觉自己像是面对一只猫,不顺着点毛,对方就会不高兴。
只好回了个好,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请回去。
外卖到的时候,高桥已经跟陆彦不间断地聊了半个小时。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随便聊,从港城的天气聊到游戏,再聊到陆彦小时候的事情。
这种状态倒是和他们以前“网恋”那会一样,聊得很杂但一点不会无聊。
高桥起身去拿外卖时,脚有点麻,抬手扶了一下落地窗,视线无意识瞥了眼,却忽然顿住。
卷发少年倒影勾着唇,眸子里满是笑意。
难以言喻的一种慌乱涌入心口,高桥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地翻看手机回消息,却在点开老钱的回复时猛地愣住——
老钱:【这有啥奇怪的,你想他了呗。】
想、想、想他了……
高桥满脑子都是这行字,脑袋被血液里的热度烫得晕乎乎的,连怎么吃饭怎么洗漱都没印象。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为什么要想陆彦?
难道他真的喜欢陆彦吗……这怎么可能啊?
他明明就是直男啊,十年前还暗恋过隔壁小区的女孩子呢!怎么会突然就喜欢男的了!
高桥自闭地把自己包在被子里。
这一自闭就是好三天。
这期间,和陆彦的联系不仅没断,反而更密切。
第四天中午,高桥从旖旎梦境中醒来,掀开被子低头看了几秒,陷入长久的沉默。
高桥含泪给沈榆发了条消息。
江家车库。
“谁的消息啊,你笑这么开心?”林嘉旭坐上副驾驶,刚要讲话,就见后座的沈榆在笑,回过身扒着车座看他。
沈榆看着满屏幕的哭嚎,忍不住想笑:“我舍友。”
“就上次长得乖乖的那个小孩?”林嘉旭对高桥印象深刻,“他是不是跳级了,看着不大啊。”
“没,他比我还大两个月。”沈榆收起手机。
“真看不出来。”林嘉旭感慨了句,想起自己刚才要说的话,“对了,晚上那个慈善晚宴带我去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呀。”驾驶座的门打开,江晴婉嚼着泡泡糖坐进来,“你是小榆朋友,就是我弟弟。”
她说着,低头去扣安全带,头也没抬地问沈榆:“小榆,你男朋友真不去?”
“他要开会。”沈榆说。
“真忙。”江晴婉幸灾乐祸,“还是我这种无业游民轻松。”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下午,江母忙得脚不沾地,怕沈榆在家无聊,让江晴婉带着他们出去逛一逛。
谢宴州本也要跟他们一起去的,但临时要开个会,只能作罢。
车子启动后,慢悠悠往外开,却在门口和一辆纯白宝马车擦肩而过。
后车窗降了一半,露出秦听雨半张脸。
江晴婉眉头皱起,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打死方向盘调转车头,油门被重重一踩,宾利转了个漂亮的大弯,斜斜停住,逼停了那辆车。
林嘉旭双眼发光:“我靠!太猛了姐!”
司机差点吓得魂都出来,刚要破口大骂,见是江晴婉,也不敢说什么了。
江晴婉下车,快步走到那边,没耐心地敲了两下车窗。
后车窗降下,秦听雨仰着脸,眉毛微微蹙起,露出担心的神情,眼里却没什么情绪:“婉婉姐姐,你这样很危险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话该我问你。”江晴婉单手搭着车窗,“你来我家有何贵干?不会又想找谢宴州聊天吧?”
秦听雨脸色微僵。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江家,给老爷子送完东西后便制造和谢宴州的偶遇。
他收敛许多,也没聊什么,怎么江晴婉总盯着他,这也要管?
秦听雨眼里闪过不耐烦,挤出一个疑惑的笑:“婉婉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别跟我在这装。”江晴婉可不像江清墨那么好糊弄。
她弯下点身子,抬手用手背在秦听雨脸上拍了两下,压低的声音像是在威胁的绑匪:“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谢宴州是谁的未婚夫?”
两人距离缩短,秦听雨也笑了一下。
“婉婉姐,你还是那么笨,看不到重点。”他笑着,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现在是谁的不重要,最后是谁的才重要呢。”
“你!”江晴婉彻底被这句话激怒,一把捏住秦听雨的脸,“你信不信我——”
话没说完,却被身后苍老的声音打断:“婉婉,别闹。”
江晴婉回头,看见江老爷子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江清墨。
“松手,大庭广众的这像什么样子。”
江老爷子见她手还捏着,朝江清墨使了个眼神,后者点了点头走上前,把妹妹拉开。
江晴婉手上用了劲儿,松开时看见手里沾满了粉底,忍不住损他:“脸皮挺厚啊你。”
“你少说几句。”江清墨压低声音。
“没事的。”秦听雨伸手握住江清墨的手,垂着眼睛,小声说,“也怪我不懂事,惹姐姐不高兴了……”
“婉婉被我们宠坏了,你别放心上。”江老爷子和蔼地笑了笑,招呼秦听雨跟自己进屋了。
秦听雨捂着脸经过那辆宾利时,忽然停下脚步,朝里面坐着的沈榆投去目光,甜甜喊了一声:“小榆哥哥。”
沈榆低头回消息,没看他:“嗯。”
秦听雨眼尖,看见他是在跟备注是“老公”的人发消息,虽然没看清内容,但他顿时感觉不是滋味,视线上下不由自主扫着沈榆。
除了身高比自己高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谢宴州就喜欢这种?
正心里比较着,沈榆忽然抬眼看来。
四目相对。
秦听雨忽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就像那天摔倒后,谢宴州看来的目光。
没有任何温度,好似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
驾驶座的门砰地关紧,江晴婉油门一踩就离开了,只给秦听雨留下一身尾气。
一个两个的,凭什么这么对他?
秦听雨翻出手机,找到个号码,敲了一行消息发出去。
他回头看了眼车离开的方向,心中冷笑。
晚上见。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阿榆,别在这里……
江家在苏城算不上首富,但世代书香门第,近年来专注慈善事业,名望很高,因此晚宴上除了艺术界大家,也有不少权贵,可谓名流云集。
陈芸在入口招呼几个老同学时,眼尖瞥见角落里三个猫着腰贴墙往里走的身影,疑惑地皱了一下眉。
刚要开口叫他们过来跟人打招呼,却见为首的江晴婉朝这边竖起食指,夸张地嘘声,又指了指自己的裙子和沈榆的裤子。
陈芸这才看清他们身上都沾上泥点,无奈摇了摇头。
平常爱玩没什么,这会被客人看见,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怎么了?”有位贵妇人见陈芸往后看,笑着想回头,被陈芸眼疾手快按住了肩膀。
“没什么。”陈芸笑得温和,指尖虚虚碰了下对方的耳环,把话题引到穿搭上去了。
江晴婉趁机带着沈榆和林嘉旭溜到三楼的衣帽间。
衣帽间里早有佣人在看着礼服,焦急地转圈,见他们来了赶紧站起身:“小姐,你们可算来了。”看清他们腿上的泥点后疑惑,“怎么弄了这么多泥?”
“别提了,还不是因为那个小绿箭。”江晴婉冷笑,拿起自己的裙子往更衣室走。
来之前下了场来去匆匆的夏日暴雨,路边积了浅浅一层水,尚未来得及清理。
几人从车库出来,江晴婉本来说带他们去看院子内一只自己跑来的流浪猫,结果刚走一会,一辆轿车缓缓在身边停下。
后车窗降下,秦听雨装扮精致,对他们浅浅笑着:“好巧呀,婉婉姐姐,你没开车吗?”
江晴婉看都没看他一眼:“关你屁事。”
秦听雨笑笑,只对沈榆说:“小榆哥哥,待会见。”
他说完便升起车窗,轿车忽然加速开出去,水溅了他们一身,其中走在外侧的林嘉旭最严重,气得他骂骂咧咧。
还好礼服在三楼衣帽间放着。
更衣室是分开的。
沈榆换过礼服走出来,造型师迎上来帮他整理头发和衣着。
一切弄好后,沈榆低头回林嘉旭的消息,回完后,给谢宴州发消息:【我好了,你们在哪?】
谢宴州:【抬头看看?】
沈榆抬眼,正对上谢宴州含笑的双眸。
青年双手撑在椅背两侧,只需微微弯腰,便将沈榆收拢在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对方肩头。
镜中,两人距离缓慢收紧,视线在镜中交汇勾缠。
腰间贴上大掌,隔着西装,轻轻压着,形成一种并不强烈的压迫感。
沈榆耳尖泛红,忽然想起几天前在浴室的镜子前的境况,呼吸不自觉沉了几分,不敢再看,匆匆别开视线,起身就要走。
然而身体刚离开凳子一点距离,腰间的手却微微用力,又把他按了回去。
“躲什么?”谢宴州薄唇轻勾,似笑非笑看着他略显慌乱的神色。
“谁躲了?”沈榆扬了扬下巴,却没看他,“婉婉姐和嘉旭还在外面等我。”
说到后面,逐渐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谢宴州微微抬眉:“你的婉婉姐和小跟班去阳台自拍了,把你托付给我了。”
沈榆:“……”
两个没良心的。
捏捏他的脸,谢宴州问:“刚才看你裤子上有泥,怎么弄的?”
“刚才有个缺德的,开车溅了我一身泥。”沈榆说起这,有点气地扯了一下谢宴州的领带。
“谁?”
“你说呢——”沈榆挑眉,语调刻意软下来,“谢先生。”
这声“谢先生”含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却喊得很甜,谢宴州愣了两秒,忽然别开脸。
沈榆疑惑。
呼吸强行静下来,谢宴州抿了抿薄唇:“别叫了。”
他垂着眼,声线有些沙哑,“再叫……我怕忍不住。”
这是……梦里梦外,第一次,听到沈榆用这个称呼。
正经,又不正经的。
谢宴州根本招架不住。
沈榆:?
就喊了句称呼,至于吗?
他不太能理解谢宴州解锁新称呼后的心跳加速。
但见谢宴州耳尖都红透,忍不住觉得新奇,又喊了一声:“谢先生?”
声音比刚才更软。
谢宴州喉结滚动,不自觉倒退一步,像是经受不住。
他这样子,沈榆更觉得有趣和兴奋。
随着恋爱时间加剧,很难找到让谢宴州害羞的时刻,猛地看见谢宴州红了耳朵,沈榆就像是随手在路边捡到了法宝,忍不住想要多用几次。
“谢先生。”
“谢宴州先生——”
沈榆一遍遍喊,背着手,一步一步朝着谢宴州走去,而谢宴州竟也步步倒退,最后跌坐在沙发上。
青年靠着沙发背,手背抵着眼睛,耳根红透。
“别……”谢宴州喉结滚动,手挪开一点,眸中闪动着几分哀求,“阿榆,不要在这里……”
“躲什么?”沈榆露出发自内心的笑,他背着双手靠近,眸子弯起时如皎月,“你害怕?”
“嗯……”
谢宴州眼神忽闪,别开脸,下颌绷紧。
见惯了谢宴州霸道流氓的样子,猛地看见他青涩又害羞的神情,沈榆心跳加速,有种掌控全局的愉悦。
干脆勾着谢宴州的脖子,坐在他腿上,仰着脸看他,讲话更加肆无忌惮:“谢宴州,你怕什么?”
谢宴州垂下黑睫,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沈榆要是有尾巴,这会真该得意得直直竖起,微微摇晃。
他捧着谢宴州的脸,眨着眼睛,像个坏男人一样逼问:“怕什么?嗯?”
谢宴州哑声问:“真的要我说?”
“你说你说。”沈榆贴近,鼻尖贴着他鼻尖,洗耳恭听的模样。
薄唇微张。
沈榆耳朵竖起。
然而下一秒,次序忽然颠倒,谢宴州按着沈榆的腰,将人按在沙发上,膝盖压着沈榆双腿,不许他动弹半分。
谢宴州弓身,将人囚困在方寸之间。
在沈榆惊觉上当了的视线里,谢宴州像终于等到猎物进入陷阱的猎人,勾起得逞的坏笑,补上刚才半句话:“——怕时间不够。”
随着金属扣声响一同响起的,还有谢宴州落在在耳侧滚烫的呼吸。
“你知道我的,宝宝。”
电闪雷鸣间,雨点极速拍打着玻璃窗,模糊一切景色。
江晴婉停下自拍,看着雨势啧了声:“有没有搞错,这么大雨。”她没心情自拍了,“嘉旭,我们去找小榆吧。”
但喊了声,却没听到林嘉旭回复。
江晴婉转过头,只见林嘉旭还呆呆站在落地窗边,他俯瞰楼下,视线在雨幕中来回穿梭,像是在找寻什么。
“在看什么呢?”江晴婉走到他旁边,趴着玻璃往林嘉旭看的方向看去。
那边是入口方向,几辆来晚的车慢吞吞开着。
“没,没什么。”林嘉旭忽然回过神,有些心虚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那个,婉婉姐,我们下去吧。”
然而他的话完全没转移江晴婉的注意力。
“我知道了。”江晴婉回头,露出促狭的笑,“你是不是想找你男朋友啊?”
林嘉旭瞳孔收缩一瞬,喉结紧张滚动,一开口声音不自觉提高:“谁找他啊?我是看雨,我最喜欢下雨了!”
“下雨天影响考古工期,你还喜欢下雨?”江晴婉明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邪笑着走近,“害羞什么啊?你这几天都在我家,你们小情侣都多久没见了,想他正常的,待会姐姐给你们创造独处机会啊~”
林嘉旭脸涨红了一片。
他和秦深上次闹分手后,很久没聊天,所以两人还处于分手关系,要见面岂不是铁露馅?
再说,谁知道秦深会不会觉得是他故意找江晴婉当军师,到时候岂不是让秦深觉得自己在服软?
明明就是秦深先不准他管秦家的事情,他才不服软。
林嘉旭尴尬地拒绝:“不,不用,真的不用,姐……”
见他害羞成这样,江晴婉耸耸肩:“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当这个红娘了。”
林嘉旭松了口气。
刚要下楼,又听江晴婉说:“我们去找小榆吧!”
她举着手机往沈榆所在的更衣室走,嘿嘿一笑:“正好他换好衣服,我先合个照……”
林嘉旭:!!!
眼见她离更衣室越来越近,林嘉旭警铃大作。
刚才谢宴州进了更衣室,现在还没出来!
身为过来人,情侣在一个房间里待那么久不出来会发生什么林嘉旭能不知道吗!他自己都经历好多回了!
谢宴州被人看光了不要紧,沈榆脸皮薄,被发现还不得尴尬地钻地缝里啊!
林嘉旭在心里大骂谢宴州禽兽不是人,但为了兄弟还是赶紧喊住江晴婉:“婉婉姐,我们先下去吧!”
“快开始了,万一小榆迟到,那个小绿箭肯定要阴阳怪气。”江晴婉说着,已经走到门口。
眼见她抬起手,林嘉旭冷汗疯狂冒出,呼吸骤停。
千钧一发之际,林嘉旭大喊一声:“啊!”
江晴婉的手停住了,转身看林嘉旭:“怎么了?”
“我……我我我……”林嘉旭结巴几声,忽然灵光一现,“我肚子好痛!我我我想上厕所!”
说完这话,林嘉旭顿了顿。
奇怪,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还没等林嘉旭想起什么情况,他们面前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沈榆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纯白礼服,身形修长挺拔,袖口处蓝色宝石袖口在灯下折射着亮眼的光。他身后的谢宴州穿着同款,单手插兜,笑得散漫。
目光来回扫视两人,林嘉旭发现他们衣服精致挺括,别说什么狂放的痕迹了,衣服上甚至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林嘉旭:“……?”
什么情况?
他们在里面有二十分钟了吧。
完事了之后还有时间整理衣服?
这……太快了吧……
林嘉旭看谢宴州的眼神流露出几分鄙夷,转向沈榆时,又带着几分同情。
真苦了他兄弟了。
但另一方面,连这一点都能忍,沈榆实在是太重情重义了!
不愧是他林嘉旭的兄弟!
品德高尚!
林嘉旭眼神戏实在太复杂,谢宴州挑了挑眉:“怎么?”
一想到谢宴州长得人模狗样,实则那方面不行,林嘉旭就忍不住想仰天大笑,但转念一想这样日子难过的是沈榆,又有些郁闷。
悲喜交加,促使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只能摆手掩饰:“没,没什么。”
他站起身往外走,“走了走了,别迟到了……”
刚走几步,就被一把抓住手腕,江晴婉关切地说:“不是说肚子疼吗?你别撑着,我带你去。”
林嘉旭:“……”
一咬牙,林嘉旭又弓起背,装模作样地被江晴婉扶着去洗手间,让沈榆他们先下楼去宴会。
其他人没看出来,沈榆还能看不出来他什么情况。
八成又是自己脑补了什么剧情,在这里演上了。
叹了口气,手被谢宴州拉起,十指相扣。
干燥温暖的温度贴着掌心,沈榆耳尖微热,想到刚才两人在更衣室内的情况。
什么都没做,只是抱在一起,亲了会。
嘴唇很烫,可能有点肿,沈榆在更衣室照镜子抱怨了一句,罪魁祸首却理直气壮:“太久没见,没忍住。”
沈榆满头问号:“不就一下午吗?”
谢宴州环着他的腰,哼道:“一下午没见,还不算久?”
沈榆无奈又想笑,怎么越来越粘人了。
回过神,两人已经快走到楼下。
人快到齐了,看着来往名流,沈榆怕一直握着手引人注目,想松开手,却被紧紧扣着不放。
“不松开。”谢宴州察觉他的意图,“这里谁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一直握着,等会就有人来夸我们般配,各种客套,还要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之类,很麻烦。”
沈榆最烦应付陌生人的客套,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只需要彼此开心,亲友支持。
谢宴州挑眉,不情不愿地松开。
手指离开前,还不轻不重捏了捏沈榆的指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晚上补偿给我。”
沈榆耳根发热,胡乱点头。
哪怕在千里之外,谢家也惹人注目。
两人刚进入宴会厅,很快就有人前来搭讪。
谢宴州和沈榆并肩坐在沙发上,姿势散漫,有一搭没一搭应着殷切的招呼。
他虽然不热情,但念着是江家的晚宴,也没冷场,场面一度十分欢乐。
正聊着,一个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谢先生。”秦听雨从桌上拿起一杯香槟,朝着沈榆举起,笑吟吟说,“听说您给这次活动投了五百万,孩子们的生活肯定能大大改善,今晚的活动算是成功了一半。”
“能成功,最大的原因是江夫人有善心,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谢宴州懒洋洋应着,并没伸手去接。
一般人这时候多半会退缩。
但秦听雨反而凑得更近了些:“那也要感谢您的支持,我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按理说应该敬您一杯的。”
说着,把酒杯递到了谢宴州面前。
谢宴州没搭理那杯酒,反而挑眉看向自己身侧的人,握住他的手:“阿榆,有人想敬酒。”
周围的人有些愣。
喝个酒还得求沈榆认可?
这京市的大少爷,就这么被老江家的外孙拿捏住了?
秦听雨的视线也跟着移到沈榆身上,小心翼翼地问:“小榆哥哥,只是敬一杯酒,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顿时,四周的视线都落在沈榆身上。
沈榆单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
“如果我就那么小气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宴会厅内流淌着优雅乐曲,不远处宾客推杯换盏,气氛轻松愉快,这一片却如同按下静音键,格格不入。
一个漂亮的女孩见沈榆不接酒杯,打圆场道:“刚才听雨没来的时候谢少还说喝酒要跟沈少打报告批准,刚才我们还不信,现在信了,你们俩感情也太好了!真羡慕!”
说着,伸手推了一下秦听雨。
秦听雨平常在圈子里精心维护善解人意的形象,因此哪怕秦家不行了,也有人愿意帮他解围一二。
有了这句话,风向也变了,众人纷纷吹捧谢宴州是好男人。
秦听雨在一众欢呼中,皱了皱眉。
他对面,沈榆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漫不经心的神色竟和谢宴州有几分同步。
秦听雨暗暗咬牙,脸上挤出一个甜甜的笑:“既然小榆哥哥介意,那这杯酒就算啦!我去倒掉……”
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倒了多浪费。”沈榆微微挑眉,“不如你喝了吧。”
一旁有人顺着沈榆劝酒:“就是,敬酒总得喝酒,喝一个呗。”
秦听雨视线扫了眼自己手里的酒液,表情有些僵硬:“这……这是给谢先生的酒,我喝不合适吧?”
“没事,我准了。”谢宴州垂眼,指节勾着沈榆靠着的抱枕上的流苏,一开口就是助纣为虐。
秦听雨:“……”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酒杯。
沈榆盯着他,勾起的笑叫人看不清情绪,慢悠悠讲:“怎么了,这么犹豫,里面不会下了东西吧?”
见秦听雨脸色骤变,沈榆又忽然笑了:“开玩笑的,不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