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州眉心微皱,问:“涂药了吗?”
“没。”沈榆扁了扁嘴,有点不高兴,“我又不知道药箱在哪里,你也不管我自己就走了。”
谢宴州:“……”
他又不是故意走的。
正常男人看到那种画面没有什么反应,就完蛋了。
但这话也不好跟沈榆解释。
谢宴州沉声道:“刚才有点事。”
“什么事?”
“……”
谢宴州避而不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箱,取出一支药仔细看了一会说明书,而后走到沈榆面前半蹲下来。
高大的青年忽然降到一个比自己低的高度,沈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握住了脚踝。
“别动,我看看。”谢宴州握着对方的小腿,将他的腿搭在自己腿上,仔细看他微微发青的膝盖。
那样子,比研究什么科学实验还认真。
他这么重视的样子,反而让沈榆有点不好意思:“没那么严重……”
“刚才不是说腿疼麻了?”谢宴州挤出一点药在指尖,挑眉扫了眼对方,“别疼得明天走不了路,上厕所也要我抱。”
沈榆:“……”
沈榆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呼吸。
谢宴州垂眼,仔细给沈榆涂药。
微凉的药膏被温热手指涂抹开,青年垂着眼,睫毛纤长,灼热的呼吸落在伤处。
除了伤口本身的酸痛以外,沈榆还感受到绵密的酥麻,一点点沿着谢宴州碰到的地方蔓延。
尤其是这个角度,特别像以前谢宴州给自己……的画面。
沈榆耳尖发热,脊背僵直,身侧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
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谢宴州掀起眼皮看他:“有那么疼?”
沈榆收起脑子里的废料,说:“不疼了,好了。”
“病号”开了口,谢宴州却没立刻松开手,而是垂眼看着被自己握住的脚踝。
沈榆的皮肤很嫩,手感很好。
脚踝纤细,毫无反抗意识地被一只手握住。
只要稍稍用力一扯,沈榆便会被迫跌进自己怀里……
谢宴州眸色暗了暗,几秒后松开手,收拾桌上的东西。
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下面,谢宴州起身,语气波澜不惊:“不早了,睡吧。”
说完便打算离开。
沈榆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对了。”
“嗯?”
沈榆语气严肃:“我最近得了梦游症,你要是半夜在客厅什么的地方看见我,千万别叫醒我。”
谢宴州没当回事:“行,我一定录像,好好珍藏。”
沈榆无语地瞪他:“你敢。”
谢宴州笑了声,缓步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谢宴州却没立刻睡觉。
他坐在床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细腻触感。
谢宴州闭上眼,却完全睡不着,脑子里来来回回全是沈榆的脸以及这些年来两人相处的记忆。
播电影一般翻过,最后停留在刚才漂亮的青年抬起头看自己的画面。
刚洗过澡,柔软发丝落在额前,带着水汽的脸仰起,动作间,宽松的睡衣领口露出清晰锁骨……
“操。”
谢宴州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鞋都没穿又冲进浴室。
水流不断砸在身上,微凉的温度却无法平息谢宴州此刻的情绪。
片刻后,谢宴州放弃抵抗,额压在瓷砖墙壁上,喉结滚动,压抑着的名字缓慢吐出,又散在水雾中。
半小时后。
谢宴州臭着脸走出浴室。
他没穿睡衣,浴巾松松垮垮围在腰间。
几颗水珠从湿漉漉的发尾滚落,滑过皮肤。
但谢宴州懒得在意这些细节,室内没开灯,但他准确拿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根咬着,打算抽一根冷静冷静。
打火机握在手心,谢宴州视线落在门口,忽然一顿。
卧室门留着一条缝。
但他刚才进门的时候,是好好关着门的。
谢宴州想到什么,打开灯。
视线明亮后,谢宴州看见床上的被子鼓起来一个包。
走近一些,发现沈榆窝在自己床上,眼睛闭着,呼吸平稳,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谢宴州:“……”
这一定是现实。
因为他做梦都做不了这种沈榆亲自投怀送抱的。
谢宴州脚步很轻地走过去关了门,坐在床沿,静静看着沈榆。
脑子里想到他刚才说的什么“梦游”,谢宴州薄唇勾起一点弧度。
这梦游挺会给人送福利。
谢宴州伸手,指腹轻轻捏了一下沈榆的脸颊。
沈榆皱着眉,好似不太高兴。
他这样子好像一只被打扰了睡眠的小兔子。
谢宴州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又看了一会沈榆,谢宴州起身关灯,躺在沈榆旁边。
但他很谨慎地,没有抱住沈榆或者怎么样,而是用一个枕头,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做完这些,谢宴州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觉。
可沈榆轻缓的呼吸声此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和谢宴州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重合,吵得人无法睡觉,反而越来越精神。
谢宴州咬着牙,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好不容易心跳声变小了一些,温热的触感便靠了过来。
谢宴州浑身僵硬,好几秒后确认了事实——
沈榆钻进自己怀里了。
不仅钻进来,还靠得特别紧。
那只手还很不安分地在腹肌上游走。
谢宴州绷紧身体,下意识想去握住沈榆的手,但却迟迟没有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沈榆总算安分下来。
次日清晨。
沈榆睁开眼时,床边已经没谢宴州的身影了。
昨晚还在这呢,跑哪去了?
沈榆神了个懒腰起身,打量起谢宴州的卧室。
比起前两天“醉酒”留宿那次,谢宴州的卧室好像有些变化。
谢宴州的卧室原先就很干净整洁。
这次比起之前,好像要更整洁,还多了一些装饰物。
沈榆拿起柜子上的一个花瓶,转了个圈打量。
这花瓶看着有点眼熟。
身后忽然传来懒懒散散的声音:“怎么,上次拆我家没拆够?还想砸?”
沈榆回过头,看见谢宴州倚在门口。
他回头看看手上的花瓶,愣了几秒,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件事。
上个月他和谢宴州一起参加宴会,喝酒喝多了,被谢宴州带回家。
当时喝得太多,沈榆吐了谢宴州一裤子,又昏睡了一段路。
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谢宴州缓缓靠近,手差点就要落在自己脸上。
沈榆以为谢宴州要揍自己,当时就把人的手拍开,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往外跑。
他醉的厉害,跌跌撞撞撞倒了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一个放在柜子上的花瓶。
谢宴州也不追,就在那看着,最后沈榆趴在地毯上睡着了,醒来已经穿戴整齐躺在床上,屋内遍地狼藉。
现在回想起来,谢宴州那次可能是想帮自己擦擦脸什么的,自己误会了不说还倒打一耙,实在有点尴尬。
沈榆把花瓶放回去,装作无事发生左右看了一圈,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梦游症”人设,故作懊恼地说:“我昨天是不是又梦游了?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你说呢。”谢宴州冷着脸回。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眼下已经有了淡淡青色。
沈榆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做什么了吗?”
谢宴州张开嘴,又闭上,隔了几秒才冷冷地说:“突然闪现在我床上,还不算做什么?”
“你胆子这么小啊?”沈榆强忍笑意,露出一个有点抱歉的表情,“那你要锻炼一下胆子了,以后这种事情会很频繁的,你要尽快习惯啊。”
谢宴州:“……”
习惯什么?
是习惯暗恋的人半夜爬自己床上却不能碰,还是习惯被暗恋的人摸来摸去不能动?
沈榆见谢宴州表情不太好,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
所谓的“梦游症”是沈榆瞎编的,但他睡觉喜欢踢被子乱动是真的。
小时候和堂哥睡一张床,半夜把堂哥给踹了下去,还把所有的被子都抢走,第二天被堂哥追着啰嗦了好几天。
沈榆心虚起来,走上前扯了扯谢宴州的袖子,软了声音:“对不起啦……别生气了,我补偿你行不行?”
“补偿?”谢宴州挑眉,“你能补偿我什么?”
沈榆想了想,很认真地问:“你想让我补偿你什么?”
物质上,谢宴州自然什么都不缺,也不可能问他要。
不过态度要摆好,沈榆知道谢宴州最吃软。
谢宴州的视线落在沈榆红润的唇上,喉结不自觉滚动。
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唇瓣。
第十三章 他真的是沈榆吗
谢宴州的视线在沈榆脸上停留的时间略长,长到沈榆怀疑他是不是想了一个又一个折腾人的坏点子。
但谢宴州最后只是收回视线,慢悠悠说:“先欠着,下次我想到了再说。”
吃过早饭,谢宴州让沈榆坐沙发上,把裤腿撩起来。
沈榆嘴角翘起,坐在那,也不动,用一种故作疑惑的语气问:“怎么了?”
“看你腿断了没。”
谢宴州蹲在沈榆面前,还没动手捞他的腿,沈榆已经先一步把腿搭在他腿上。
那样子,别提多理所应当。
谢宴州嗤了声,伸手给他卷裤腿:“使唤人倒是来劲。”
“干嘛,你不愿意啊?”沈榆挑眉,说着就要把腿往回收,“那我自己来。”
还没收回腿,谢宴州已经一把握住沈榆的脚踝。
“行了别乱动。”谢宴州从旁边拿药膏和棉签,指腹滑过细腻皮肤,散漫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上药呢,少爷。”
沈榆原本想调戏调戏谢宴州,但被他这么一摸腿,刚才要讲出来的话又被皮肤上的酥麻感覆盖了。
沈榆抿了一下唇,静静看着谢宴州给自己上药。
其实昨天晚上也没摔多重,但沈榆皮肤比较薄,那点青紫区域铺盖在白皙的皮肤表层,看着还挺唬人。
谢宴州倒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沈榆皮肤容易留痕,以前沈榆跟人打架,摔到地上,手背擦破皮,红得能让人心揪起来。
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上完药,谢宴州甚至还轻轻吹了一下青紫的撞伤。
下意识的呵护让沈榆鼻尖有点酸,小时候受伤,他妈妈也是这么温柔。
上完药,谢宴州给沈榆整理了一下裤腿,单手把人捞起来:“晚上吃什么?”
“怎么不先问我中午吃什么?”沈榆想到过世的母亲,心情恢复没那么快,眼睛垂着。
“你上午第四节 是选修课,不在食堂吃?”谢宴州伸手点了点头沈榆微皱起的眉心,好似想抚平那道褶皱。
谢宴州的选修课大一大二就修完了,但沈榆一直想上一门野外生存选修课,之前和必修课冲突,这学期才选上。
不过……
沈榆偏头,很疑惑似的:“你怎么知道我上课?你看我课表了?”
刚才涂药试图调戏没成功,沈榆又发功了。
但谢宴州没露出任何羞涩的表情,只是挑眉,语气跟平常一样欠:“关注你,不行?”
沈榆:“……”
没想到对方正面接招,还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没看见谢宴州害羞的表情,沈榆产生几分轻微的挫败感,但嘴角却因为对方承认对自己的关心翘起。
沈榆哼哼两声:“我换衣服去了。”
说完上了楼,脚步略显轻快。
谢宴州没跟过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沈榆的背影,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刚认识沈榆的时候。
那会的沈榆可不像现在这样,而是死气沉沉的,上哪都板着一张脸,谁去搭话都不理,除了看书就是趴在桌子上发呆。
谢宴州有一次听人说,自从沈榆妈妈死了之后,他就这样子了。
“他那个妈,其实是郑家的养女,长得倒是挺漂亮,但是红颜薄命你听过没?据说他长得也挺像他妈的……”
豪门里的八卦早就长脚了一样传遍了圈子,他们有样学样的说。
一开始,这些人八卦的时候还会避开沈榆。
但渐渐的,在沈榆面前也肆无忌惮。
直到有一次,有人讨论母亲节礼物。
几个人在那挑剔家里母亲麻烦,有个人说:“哎,沈榆,还是羡慕你,都没有这种烦恼。”
他们脸上露出一些隐秘的快感,仿佛撕开别人的伤口可以衬托他们更幸福。
但下一秒,说那句话的人就笑不出来了。
沈榆抓起那个人的领子,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沈榆压着那个人,一拳又一拳打下去,又狠又凶,像只凶狠的小兽。
打完,沈榆没事人似得起身,出去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但却不敢阻拦。
开玩笑,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又打谁,沈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谢宴州原本对其他人秉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和原则。
但鬼使神差跟了过去。
他看见沈榆在洗手间,用肥皂一遍一遍洗手,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雪白的皮肤被搓洗得红透。
从镜子里看见谢宴州,沈榆警惕地沉下脸,脸上写满了“你也想挨打”的表情。
谢宴州挑眉:“你这不是挺能打,之前怎么没动静?”
“要你管。”
沈榆翻了个白眼。
这还是谢宴州第一次看沈榆脸上这么蓬勃的表情,比平常不知道好多少。
忽然就想多说几句话惹他,想让那张脸上的表情丰富一些。
沈榆洗干净手,谢宴州丢了张手帕过去。
接过手帕,沈榆低着头一根根仔细擦着手。
过了会,沈榆说:“我学跆拳道去了。”
谢宴州愣了几秒,忍不住勾了勾唇瓣。
原来之前没打人,是怕打不过。
还挺机灵的。
沈榆擦完手,把手帕收起来,说:“我洗干净还你。”
他抬起眼,谢宴州才发现他的眼圈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当时也不知道搭错哪根筋,谢宴州伸手捏了一下沈榆的脸,来了句:“跟个小媳妇似的。”
两人平常因为名次也不太对付,一听这话沈榆脸色瞬间就青了:“你有病吧?”
他把手帕一丢,猛地把人推开,气呼呼走了。
那气势汹汹的步子也特别像个生气的兔子。
两人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发什么呆呢?”
沈榆的声音忽然响起,把谢宴州从回忆里拉出来。
沈榆换了身休闲装走下来,谢宴州发现他身上穿的外套是自己的。
而且,和谢宴州现在穿的,正好是同款。
沈榆双手插兜,略宽松的外套罩在他身上,脸上的表情和几天前的厌恶完全不沾边,是一种自然的亲昵。
谢宴州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眼前的人,真的是沈榆吗?
第十四章 要试试吗?
想法刚冒出来,就见沈榆不高兴地瞪他:“看什么看?我还不能穿你衣服了?”
这语气,这表情,真沈榆无疑。
谢宴州单手插兜,挑眉:“我有那么抠?”
“行,你最大方。”沈榆伸手勾勾谢宴州下巴,逗小狗一样,自然又顺手,“所以再大方一次,送我去上课,嗯?”
说完,从桌上抓起车钥匙往外走。
一直到沈榆走出去好几步,谢宴州才反应过来,手背挨了一下发烫的下巴,跟了上去。
谢宴州跟在沈榆后面,看着他身上那件外套,忽然想到薛远庭以前交女朋友的时候,总是喜欢买一些很丑的情侣装,在他面前炫耀。
以前的谢宴州嗤之以鼻。
现在的谢宴州感同身受。
他甚至想,下次买衣服都得买两件一样的,把衣柜塞满。
这样沈榆就算不想,也只能跟自己穿同款。
清风苑离学校不远,很快就到了。
下车前,沈榆低着头看手机,对谢宴州说:“今天晚上我跟高桥他们组了个局,周信也在,你来么?”
语气自然,好似跟他说这些很正常一样。
谢宴州在听到“周信”两个字后,冷笑了声:“你们宿舍聚餐,我去什么?”
看他不想去,沈榆没强求。
其实他也不太想谢宴州和周信见面。
沈榆没住校,只是偶尔午休或者有什么活动住几天,跟宿舍几个人关系都挺好,周信是对面宿舍的,有时候会串门,跟沈榆关系也不错。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宴州特别讨厌周信。
前世他们在一起后某次,周信从国外回来想跟沈榆吃顿饭,谢宴州死活要跟去,席间各种阴阳怪气。
虽然平常自己跟其他人说话,谢宴州也会醋,但对周信都不是醋了,是针对。
沈榆瞥了眼谢宴州的脸色,果然,后者阴沉着脸,好像被人欠了几百万一样。
也许是见多了二十七岁的谢宴州游刃有余的模样,再看二十出头的青年生闷气的样子,沈榆只觉得可爱。
“好了别生气了。”沈榆伸手拍拍谢宴州的头顶,“你忘记我们宿舍一个社团的了?上次我缺席没去聚餐,这次总不好推辞。”
“再说,我还有事情要回宿舍一趟。”沈榆用余光看着谢宴州的反应。
“什么事?”谢宴州果然上钩。
“搬一下之前的行李。”沈榆说,“反正清风苑离得近,以后我午休也过去休息,就不在宿舍跟他们挤了,以后要去公司帮我爸,估计也不怎么聚餐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这么多人一起聚餐。”
这话说完,谢宴州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很多。
“随你。”这次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语气显然有些轻飘飘的。
沈榆解开安全带,回头看了谢宴州一眼:“要试试吗?”
要什么?
谢宴州挑眉问。
沈榆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分别吻。”
分别……吻。
谢宴州的视线不自觉顺着沈榆的手指,落在他泛着光泽的唇瓣上,虚握着方向盘的指节紧了紧。
等了几秒,见他没反应,沈榆哼了一声:“不要算了。”
说完,直接跳下车,关了车门,动作一气呵成。
没来得及说话的谢宴州:“……”
当然,谢宴州没错过沈榆下车时,脸上挂着的恶作剧得逞般的笑。
谢宴州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之前确实不该经常对沈榆恶作剧。
这不报应就来了。
可沈榆笑起来的样子,也确实可爱,让人一点气都生不起来的那种可爱。
谢宴州唇角微翘。
手机震动几声,谢宴州扫了眼屏幕上的“母亲大人”四个字,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林珍语气懒洋洋的:“这几天不回家干什么呢,大忙人。”
“明知故问。”
“还在追沈家那个小帅哥?”林珍毫不掩饰地嘲笑,“就人家对你那印象,别说一年了,十年你都搞不定。我看我还是早点去英国选个好房子,以后你去英国好好住着,毕竟联姻失败你就得常住那鬼地方。”
谢宴州语调散漫:“就这么不信你儿子。”
“你自己摸着良心,你觉得你信你能在一年内让人家喜欢你吗?”林珍在那边笑,“一厢情愿说的就你这种。”
和沈家联姻,最初是谢宴州在听说沈老爷子想给沈榆相亲后,找谢老爷子要来的机会。
谢家人都以为谢宴州是为了继承权,尤其是他堂哥,更是阴阳怪气他为了钱什么都吃得下。
沈榆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联姻”只会维持一年,这期间的合作,谢家给沈家报最低价,当做补偿。
等两家合作项目落地后,如果沈榆还是不想跟谢宴州结婚,联姻就作废,谢宴州会听谢老爷子的话,去管谢家国外的项目。
这相当于自动退出了谢家国内资源的争抢,也放弃了谢家继承人这个位置。
对此,谢宴州父母一直持反对意见,但拗不过儿子喜欢,犟了几次,也就随他去了。
之前面对林珍的调侃和挖苦,谢宴州一直保持沉默态度。
因为亲妈说的确实是大实话,他一厢情愿而已。
但今天,谢宴州只是挑了挑眉:“摸良心了,良心说等好消息。”
林珍:“……你高兴就好。”
过了几秒,林珍说:“昨天我在网上看了一些追人的教程,发你了,你看看吧。”
挂了电话,谢宴州点进聊天界面。
林珍果然发了一大堆消息来。
但谢宴州第一眼看见的是置顶的那个人发来的消息。
沈榆:【晚上来接我,有报酬。】
沈榆:【[地址]】
沈榆下了车后,先去上课。
这节选修课在学校其实相当冷门,因为老师给分低,要求高,每节课都点到,很多人在结课后都会在校园论坛哭诉,这门课差点因为人少取消。
不过沈榆还挺感兴趣的,不然也不会大三了还来上选修。
到教室的时候,他经常坐的位置上已经有人坐着了。
青年穿着白色卫衣,眉目温和俊美,从侧面看特别像那种言情剧里面的温柔男二。
沈榆拿出书,搁在桌上,跟他打了个招呼:“老周,来这么早。”
周信回过头,眸中闪过几分惊喜,但很好地被隐藏起来。
他对沈榆笑了笑,语气很温和:“好久不见,你病好了吗?”
周信是音乐学院的,弹钢琴的,声音也很清脆好听。
沈榆愣了下,想起来自己请假的时候用的理由是病假,这两天回学校,还是第一次跟周信见面。
他点点头:“好了。”
周信弯了弯唇,把自己的笔记:“之前你不在,我记了笔记,你要不要看看?”
“谢了,我来之前自己看书了。”沈榆摆摆手。
周信有些失望地收回自己的笔记,点了点头。
他这个人很安静,平常不怎么说话,聚餐也是坐在角落。
大四实习后他们就没怎么见过面,算起来也好几年了,沈榆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怎么跟这人相处的,索性就不说话了,趁还没上课,看了眼手机。
谢宴州没发消息来。
但对话框界面,一直显示着对面“正在输入中……”
过了两分钟,谢宴州发了消息来。
谢宴州:【嗯】
非常高冷非常有逼格的一个字。
沈榆忍不住想笑。
装,继续装。
他眸中含笑,忽然听周信开口:“你这件外套是新买的吗?好像跟之前的风格不太一样,挺帅的。”
“这个啊。”沈榆弯唇,眸子亮晶晶的,“我男朋友的。”
周信看着他的脸,隔了好几秒才缓慢地扯了扯嘴角,语气很是僵硬:“啊……你谈恋爱了吗?”
“差不多吧。”沈榆挑眉,“迟早的事。”
周信:“……”
“迟早”,是谈了还是没谈?
周信看着他脸上丰富起来的表情,声线莫名低沉几分:“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还在接触?还是……他不想答应你?”
这个问题让沈榆思考了一会。
其实这两天相处下来,沈榆能感觉谢宴州是喜欢自己的,但他又好像有所顾忌,不敢离自己太近。
沈榆在想,是不是自己转变太快了,导致谢宴州一时间不太能适应。
所以他的计划是先让谢宴州习惯和自己亲密,然后再让谢宴州跟自己告白。
没错,沈榆决定让谢宴州先说“喜欢”。
上辈子谢宴州耍心机让自己先告白,还录了音,没事干就听。
更过分的是,晚上还要用各种方式折磨他,他说“喜欢”了才放过他……简直就是个禽兽。
这次沈榆绝对不可能先告白,他要钓谢宴州,把上辈子谢宴州做的“缺德事”还回去。
与此同时,沈榆还要避免前世的悲剧发生。
想到那场几乎毁了整个沈家的车祸,以及突如其来的死亡,还有谢宴州殉情那一幕,沈榆心口涌上阵阵窒息。
见沈榆不说话,周信以为是戳到了他伤口,连忙温声说:“你这么好的人,他还吊着,是他做的不对,你别伤心。”
“他没吊着我啊。”沈榆感觉这话不太好听,皱起眉头,又想到这人几年后还是单身狗,肯定不懂这些,大度地拍拍他肩膀,“说了你这种单身狗也不懂,反正以后结婚肯定喊你喝喜酒。”
前世车祸后,沈榆不想看见别人同情的目光,直接丢了手机卡,跟很多同学朋友断了联系。
后来和谢宴州在一起后,谢宴州总是说要办婚礼,但还没来得及提上日程他就死了。
这辈子婚礼什么的通通都要补给谢宴州。
亲朋好友自然也要请。
看着沈榆明显在畅想未来的期待表情,周信欲言又止:“……”
正要再说些什么,这节课的讲师已经走上讲台,只好闭上嘴。
下课后,沈榆去食堂吃了一顿,回宿舍收拾东西。
到宿舍的时候,几个舍友都在。
几个舍友正在联机打游戏,宿舍里笑声骂声混成一片,洋溢着青春气息。
沈榆很久没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嘴角不由翘起。
跟沈榆关系比较好的高桥先发现他进了门,摘下耳机,眼睛亮晶晶看过来:“榆哥,你好久没回宿舍,再不来你的位置都成我们堆杂物的了。”
话是这么说,但沈榆那位置还挺干净的,没东西堆积。
沈榆笑笑:“没事儿,你们堆吧,以后我就不来宿舍了。”
高桥震惊地瞪大眼睛:“你要出去住吗?去哪啊?”
“就开车半小时不到那个清风苑,过段时间我要去实习,离我实习地方也挺近。”
宿舍是上床下桌,沈榆的行李箱放在桌子下面,他说完就把箱子抽出来,开始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