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高桥哪敢跟谢宴州抢,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游龙》是不是州哥和薛远庭的游戏公司的?”
“是。”
动画结束,沈榆拿起手柄,专心操控小人过关,没注意他的表情,“怎么了?”
高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说:“没什么。”
他不说,沈榆也不问。
两人花一个小时过完关。
沈榆搁下手柄,有些意犹未尽。
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拿起来回消息,回完侧头看了眼,高桥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榆双腿交叠,拿起手柄,靠椅背上看屏幕,“再不说我继续打了,刚才没触发彩蛋。”
高桥小声问:“《游龙》的活动,陆彦会去吗?”
说起这,沈榆就想起周五那天晚上,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穿着女仆装的舍友被身高腿长的青年半搂半抱着,视线交错又同时别开,像电视剧里慢镜头的桥段。
而前段时间还在醉酒后哭嚎的舍友,耳尖红红,安静得过分。
沈榆觉得有意思,反问:“你是希望他去,还是不希望他去?”
高桥抿了一下唇,陷入沉默。
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
沈榆也没催他,打开游戏,回档到刚才错过的地方找彩蛋。
游戏角色在电脑屏幕跳动,打败敌人,蹦蹦跳跳越过荆棘,在城堡深处找到宝箱。
沈榆点击按钮。
奖励跳出的瞬间,混合着清脆的配乐,高桥轻声开口:
“……可能、想吧。”
又玩了一会,沈榆才离开。
推开门时,对面宿舍的门也打开了。
但看到沈榆的那一刻,周信跟老鼠看见猫一样,猛地缩回宿舍,砰地关了门。
沈榆问:“你躲什么?”
周信很规矩地回答:“我哥和我姐都说,没确定之前不能和你见面,免得……”
免得,你会联想到认亲的事情,变得格外在意。
如果提高了期待,再收到否认的结果,将是加倍失落。
周信话没说完,但沈榆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做过亲子鉴定后的两天,沈榆确实没再遇见江晴婉或者江清墨,今天遇见周信也是意外。
沈榆不禁感慨江家兄妹的细心。
他抬手敲了敲门:“知道了。”
说完便转身下楼。
宿舍楼下,来等男朋友一起上课的女孩零零散散站在宿舍两旁的树荫下。
她们或低头发消息,或四处看着。
和沈榆一块下楼的一个男生朝着女朋友走过去,伸手揉对方的头发,被女生瞪了一眼,两人说着甜言蜜语离开。
沈榆视线跟随两秒,发顶忽然感受到一点压力。
“怎么?”谢宴州的声音落在耳畔,“沈榆小朋友也想被摸头?”
他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开会吗?
沈榆心中微甜,却故意瞪了他一眼,嘴上说反话:“我没说。”
“你想了。”谢宴州语气肯定。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
“我就是知道。”
他们说着很没营养的话,可沈榆却觉得心情格外好。
连带着这样的阴天,也没那么讨厌了。
沈榆仰起脸,板着脸问:“那你再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猜……”谢宴州尾音拉长,“你现在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接你。”
“为什么?”
谢宴州摸摸他的头,说: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一小时后,谢宴州的车停在沈家门口。
沈榆飞快打开车门。
下车后,沈榆回头看了眼还坐在车里的青年:“你不进去吗?”
“这么粘人?”谢宴州勾唇,捏捏他的脸,“放心,我不走,在这等你。”
谢宴州虽然占有欲强,但还没到要霸占沈榆所有时间的地步。
尤其是,这是亲人之间难得的重逢。
沈榆走进客厅,先看见的是坐在正中央的中年男人。
男人四十多岁,轮廓深邃,头发微白,金丝眼镜儒雅随和,眉间隐含散不开的忧郁。
沈骞和沈老爷子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正严肃跟他说着什么。
听见动静,沈骞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儿子。
沈老爷子朝沈榆招了招手,感慨道:“小榆,快过来。”
等沈榆走近,他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说:“小榆,这是你舅舅。”
听到后两个字,江远站起身。
在海内外纵享声誉的书画名家,早已习惯了被人群注视。
此刻,双手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没敢上前碰沈榆,像是怕被讨厌。
他没动静,沈榆也没动。
青年垂着眼睛,呼吸微促,没有看对方。
江远以为他是不愿意接受自己,温声问:“你看过亲子鉴定了吗?”
“看过了。”沈榆轻声回应。
早在来的路上,他就看了好几遍。
盯着鉴定结果,眼睛发酸。
到了这里,沈榆发现,甚至不用那些数据证明,江远的脸,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江远的眉目和照片里的母亲模样出奇神似,尤其是望过来时那双眼睛,温柔却又坚定。
沈榆甚至不敢多看。
只怕看一眼,就会鼻尖发酸,想到妈妈。
江远看了他一会,眼眶发红。
他喉头滚动,似有千言万语要倾吐。
但最后,只汇聚成一声抱歉地叹息:“对不起,孩子,我来晚了。”
来得太晚了。
四十年前,他们兄妹因意外分离。
无数日夜的牵挂和寻找,到头来迎接他的,只有一捧骨灰。
沈榆没有回答,只是回握了江远的手。
不必言语交流,血缘的纽带在此刻链接,于沉默无声中传递情感。
半晌后,沈骞扶着沈榆的肩膀让他坐下。
江远打量着沈榆,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讲起当年的事。
渐渐的,沈榆拼凑出当年母亲丢失的真相。
江家世代书法世家,隐居山林。
那一年秋日,保姆带着十岁的江远和六岁的妹妹江飞燕在家里后山玩。
中途下雨,保姆让江远回去拿伞,自己则和江飞燕一同在路边亭子内等着。
江远不疑有他,匆匆赶回家。
等拿着伞走到竹亭,人已经不见了。
不仅是江飞燕,保姆也不见了。
江家满山找人,次日收到一封信,说是拿钱换女儿。
江家领着钱到交易地点,一无所获。
直到一周后,保姆被人找出来,才得知保姆儿子欠了外债,她便伙同儿子绑架了彼时年幼的小小姐。
但保姆说,小小姐在交易前就自己逃跑了。
丢的地点在苏城乡下,江家人日夜不歇地找了几个月,又将附近几个市区也翻找了个遍,一无所获。
江父江母为此大病小病不断,至今身体不好,也因此没长途跋涉来沈家。
这些年,江远一直期盼和妹妹见面,却又害怕和妹妹见面。
他恐惧见到处境悲惨的妹妹。
却没想到兄妹早就天人两隔。
唯一可以感到安慰的是,妹妹丢失的这些年,没吃过多少苦。
江飞燕从保姆身边逃走后,就被郑家收养了。
郑老爷子和老夫人活着时,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给她最好的教育资源,送她出国留学。
婚后,夫妻感情不错,她也一直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
沈骞想起亡妻,有些沉默。
沈老爷子握着江远的手,同他说了很多江飞燕过去的事情。
天色逐渐暗沉。
江远提出告辞,他得连夜赶回去,跟父母汇报这件事。
临行前,他转头问沈榆:“小榆,你想回苏城看看吗?看看你妈妈长大的地方,我们一直没搬家,陈设也基本没变。”
沈榆抿唇,点了点头:“好。”
“那……”江远拍了拍沈榆的肩膀,但“舅舅”二字到底是没说出来,只沉声说,“我先回去等你们,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晴婉一起就好。”
说起两兄妹,沈榆才发现他们今天没来:“姐姐他们呢?”
江远默了一瞬,也发现不对劲:“我来时太急两手空空,让他们去买见面礼了,怎么现在还没来?”
“用不着那些虚的。”沈骞拍拍大舅子肩膀,“大家都是一家人。”
江远表情复杂地看了眼沈骞,礼貌笑笑。
很显然他还没习惯自己突然多出一个妹婿。
几人起身,送江远离开。
刚出门,老远就见江晴婉没形象地蹲在花坛边上,指着一堆礼品,仰着头跟朗姿站着的江清墨抱怨:“让你买礼物你买这东西,小榆根本不会喜欢!等着爸爸打死你吧!”
“你选的又是什么好东西?一堆毛茸茸的玩具,幼稚。”江清墨抓着她手臂把人拽起来,“还穿着裙子就蹲地上,像什么样子,别带坏了小榆。”
“还叫上小榆了?”江晴婉翻白眼,“跟你熟吗就叫?明明我这个姐姐先来的!”
“你有一点姐姐的样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要你管!”江晴婉嘟囔了一声,又竖起眉毛,“警告你,以后你别用你那套规矩管小榆,他还是个孩子!”
走到他们身后的小孩沈榆:“……”
“咳咳。”
眼见儿女因为一点小事争执,江远连忙咳嗽几声。
江家兄妹回头,见到沈榆后,同时露出礼貌又和善的微笑。
沈骞见他们聚在一起,便和沈老爷子先离开,留沈榆跟他们熟悉熟悉。
人刚转身,江晴婉先一步反应过来,提起十多个礼袋:“小榆,礼物!”
江清墨不甘示弱,提起自己手边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轻哼。
江远扶额:“你们别吓着小榆。”
他转头看向沈榆。
其实此刻江远有很多话想对沈榆说,但考虑到他们舅甥刚相认,怕太热情吓到沈榆,只好克制地说了几句关心身体和学业的话。
时间不早,江远说完,便去了车库,乘车去机场。
江晴婉问沈榆:“晚上姐姐请你吃火锅?”
沈榆点头:“好啊。”
“那我去开车!”江晴婉把手里东西往江清墨身上一丢,“你给小榆送过去!”
江清墨:“……”
又把他当拉货的骡子。
暗暗磨牙,江清墨问:“放你房间还是?”
“放车上吧。”沈榆记挂着还在等他的谢宴州,“我拿一些吧……”他顿了顿,“……哥。”
这一声“哥”出来,江清墨如听仙乐,神清气爽。
突然感觉当骡子挺好。
骡子江某坚决拒绝沈榆分担的要求,十分严肃:“哥有的是力气。”
而后提着一大堆东西就跟着沈榆往外走。
出了沈家大门,江清墨才发现车边还倚着个青年,黑衣长裤,神色淡淡,看样子等了很久。
是谢宴州。
“晚上好。”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谢宴州回身,视线在江清墨脸上绕了一圈,薄唇微勾:“大舅哥。”
江清墨:“……”
江晴婉开车过来接人时,沈榆已经钻进谢宴州副驾驶了。
骡子江清墨卸完了货,坐进跑车副驾驶,沉默不语。
江晴婉点开沈榆发过来的地址,头也没抬:“死气沉沉,谁又惹你了?”
“没什么。”江清墨不语。
江晴婉懒得管他,启动车子。
火锅店在市中心,有些远。
路上,江清墨忽然冷不丁开口:“你见过谢宴州几面?”
江晴婉莫名其妙:“两三面吧,干嘛?”
江清墨又问:“你对这个人,熟悉吗?”
“大哥,我本科在美院上的,研究生在国外水的,来京市就几次,我怎么可能熟?”江晴婉翻白眼,“你有话直说行不行?”
“他们在一起,我有点不放心。”
江清墨眉间笼罩忧郁。
“你怕谢宴州渣了小榆?”江晴婉摆手,“不会吧,我看他人挺好的。”
“你看哪个帅哥不觉得人家人好?”
“……”江晴婉沉默了,转移话题,“那你总要有个理由怀疑人家吧。”
“我认识谢宴州的兄弟,薛远庭。”江清墨说,“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换六百个女朋友,非常花心。”
江晴婉想了想:“就之前半夜和你说自己失恋的那个男的?长得还挺帅的,我说你怎么不介绍给我。”
“……你正经一点。”江清墨无语,“他做朋友可以,谈恋爱一天能给你戴五六个绿帽子。”
“所以你是怕他们俩臭味相投?”江晴婉挑眉。
“嗯。”江清墨说,“他的隐私被保护很好,我托人查阅,也没查到他的感情经历。”
“说不定人家和小榆是初恋。”
江清墨呵呵一声:“那么招摇一个人,就你信。”
江晴婉没空回敬他,眉心微皱:“应该不能吧……”
实际上,江晴婉觉得小情侣很登对,关系也如胶似漆。
谢家那个公子哥儿,虽然看上去放荡不羁,但每次跟沈榆在一起,神色都很温柔。
对沈榆说话的语气和别人也不一样,双标得很明显。
完全就是一副陷入热恋的情况。
江清墨在旁边冷笑:“男人恋爱的时候什么不能装?你前男友出轨前对你也很好。”
江晴婉:“……”
好像……有点道理……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找几个男的去勾引他,那有点没道德了哥。”
江清墨看着他们前方沈榆乘的那辆车,微微眯眼:“今天把他灌醉,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他拿过江晴婉的手机,发了条消息给沈榆:【机会难得,你能喝酒吗?】
对面回得很快:【可以的。】
江清墨学着妹妹的语气回复:【那多多指教啦!】
江晴婉瞥着他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个损人的机会:“没想到你一个母胎单身,花样还挺多,没少自己幻想吧?”
“比你被绿好。”
“……”
另一边,沈榆没来得及回消息,手机先震动起来。
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声猴子终于解放的嘹亮喊叫:
“榆,我要回京啦!终于——!”
接着,就传来林嘉旭兴奋的大笑。
沈榆把手机拿远,等他笑完了才拿回来,慢悠悠说:“那挺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找个地方吃饭。”
“好啊,不过得等我坐火车回去,我现在在村口等大巴呢。”林嘉旭不爽地说,“导师说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订的火车硬座,我真怕屁股给坐断了,后半生的幸福怎么办。”
沈榆已经习惯了好友的口无遮拦:“断了让秦深给你粘回去。”
“别提他。”林嘉旭叹气,“哥们儿又分了。”
“怎么了?”
林嘉旭沉默几秒:“没什么,就那样。”
他们分分合合是常态,沈榆却觉得这次有些不同寻常。
但林嘉旭不说,沈榆也不会主动问,正打算同对方说自己和江家人相认的消息,对方却忽然一拍大腿:“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我把我导师吊起来打了一夜,他终于想起来那长命锁他在哪见过了!”林嘉旭深吸一口气,“在苏城江家!就那个书画家江远!他说江远小时候学过镌刻,刻过好几个差不多花纹的!”
林嘉旭有种终于通关了游戏的兴奋,回想起细节都啧啧称奇:“哎,我就说嘛,谁会在质地那么好的翡翠上面刻那么丑的花纹!原来是大户人家少爷刻着玩儿,据说他家有个私人博物馆……”
滔滔不绝了好一会,林嘉旭忽然发现他好兄弟没说话。
还以为他是吓到了,林嘉旭赶紧问:“你怎么了?”
“嘉旭。”沈榆失笑,“我这里都通关了,你才走过第一关啊。”
林嘉旭:???
沈榆勾着笑,把和江家相认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嘉旭在那边静静听着,为他高兴:“终于找到了,就知道你是无敌幸运的!”
他说这话时,车停在火锅店不远处。
江家兄妹下了车,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等沈榆。
谢宴州推开车门,单手搭在车门边沿,朝沈榆伸出手,拉他起身。
沈榆看着眼前三人,不禁想,他确实是个幸运的人。
失而复得的爱人和苦苦找寻的亲人,都能来到他身边。
林嘉旭和沈榆约好周末见面。
聊到这些,林嘉旭没忍住絮絮叨叨几句。
例如什么“别总给谢宴州占便宜”、“他凶你你跟我说,我来骂”、“咱俩出门你别带他一块儿”之类……
叮嘱半天,被导师喊了,才不情不愿挂了电话去坐跑起来嘎吱作响的大巴车。
他们预约的是一家久负盛名的火锅店。
排队得一小时起步。
好在沈榆出发前就预约好了,来这边之后再等十分钟左右就能吃上饭。
店里有专门的等候区域,但因为人多,只有两个椅子。
“小少爷,来。”
“小榆,你坐这里。”
两个长相出众的帅哥同时开口,店里其他人看了过来。
沈榆有点不好意思,看向江晴婉:“姐姐先坐。”
“你不用推辞。”江晴婉捡了个椅子坐下,另一个推给沈榆,“还好有椅子呀,不然只能让江清墨趴地上给我们俩当凳子了。”
江清墨:“……”
沈榆想象了一下江清墨臭着脸趴地上的场景,很不厚道地笑了一下。
见他笑,江清墨也不好说什么,跟着笑笑。
头顶被轻轻拍了一下。
沈榆抬眼,谢宴州也低头看他,指了指店外:“想喝奶茶吗?”
火锅店对面,正好是一家奶茶店。
沈榆点头:“喝。”
“想喝什么?”谢宴州垂眼看他,眸色温柔。
“草莓麻薯吧?”沈榆有点纠结,“但是也想喝杨枝甘露。”
“那都买,剩下的我喝。”谢宴州问,“七分糖?”
“对。”
沈榆对对方永远记得自己的喜好感到愉悦,弯了弯眼睛。
谢宴州站起身。
走之前,想起来还有两人,顿了顿:“姐姐和大舅哥想喝什么?”
江晴婉摆手:“谢了,但是我最近减肥。”
江清墨也摇头,他很自律,从不喝奶茶之类。
收到指令,谢宴州往奶茶店走去。
青年离开后,江晴婉问:“对了小榆,你想不想看看我们家照片?”
沈榆点头。
他其实也很好奇妈妈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江晴婉调出照片。
江家老宅在郊区林间,是典型的苏派建筑,园林式布局,一眼望去山水环绕,曲径通幽,一派和谐自然。
江晴婉说:“现在这样子和十几年前区别不大,只是多了一些现代建筑。”
屋檐下,挂着金丝鸟笼,一只翠绿色小鸟扑闪着翅膀。
“这是小绿。”江晴婉介绍,“哦,不对,应该是第三代小绿了?”
她有点记不清,看向江清墨,后者点头:“最早姑姑养了一只小鹦鹉,取名小绿,后来父亲又买了一只回来配对,生了小绿的妈妈,又生了小绿。”
江家一直没动迁,甚至连宠物鸟的名字也没改过,就是怕江飞燕回家会感到陌生。
沈榆心中微暖。
妈妈如果知道她的家人一直在牵挂着她,想必也是高兴的。
江晴婉翻找了些视频给沈榆看。
沈榆专注看着的时候,江清墨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对面的奶茶店。
他微微皱眉,抬手推了一下妹妹的头。
江晴婉有些疑惑地抬眼。
下一秒就知道了原因。
只见对面的奶茶店门口,谢宴州随意站着,而两个打扮漂亮的女生红着脸在他对面,小声说些什么。
其中一个女生还晃了晃手机,低着头,很害羞的样子。
哦,被搭讪了啊。
江晴婉下意识看了眼沈榆。
后者还在看视频。
江晴婉急了,这老公都被人搭讪了,怎么也得去看看吧?
刚要开口,肩膀却被江清墨按住了。
青年竖起食指立在唇边。
意思很明显——
看看这家伙怎么应对。
看他会不会在沈榆没注意的地方,管不住自己。
两个女孩应该是附近的大学生,穿着卫衣短裙,青春靓丽。
江清墨双手环抱看着,盯着谢宴州的侧脸看。
看这家伙有没有什么动静。
谢宴州正在取奶茶,没抬头,女孩的手机快要凑到他面前,他才掀起眼皮,淡淡扫过去。
“帅哥,你有没有对象啊?”女生将垂下来的头发勾到耳后,有些紧张,“加个联系方式,就当交个朋友……”
“不好意思,老婆管得严。”谢宴州挑挑眉,婉拒了。
两个女生有些震惊。
不是吧,看着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谢宴州只看了她们一眼就收回目光,提着奶茶打算往回走。
刚转过身,就对上沈榆看向这边的视线。
他朝谢宴州招了招手,指了指里面,意思是到他们了。
也不知道自己被搭讪那一幕有没有被看见,谢宴州提着奶茶快步走到。
沈榆在门口等他,接过他手里的奶茶。
吸管在谢宴州手里拿着,沈榆伸手拽了一下,谢宴州却没给他,而是垂眼看着他。
沈榆有些莫名地抬眼看他:“怎么了?”
谢宴州抿了一下唇瓣,拿起吸管插好,递给沈榆,若无其事一般问:“我们位置在哪?”
“二楼。”沈榆吸一口杨枝甘露,甜味和西柚粒的微酸让他愉悦地眯了眯眼,“我定了个包间。”
他说着,拉起谢宴州的手往楼上走。
谢宴州任由他拉着。
但上了楼,沈榆却没带着谢宴州进自己定好的包间,而是拽着他进了另一个空着的小包间,将谢宴按在木门上。
双手下意识环着沈榆的腰,谢宴州摩挲了一下指腹,问:“怎么,忍不住了?现在就想要了我?”
沈榆:“……”
这人嘴里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刚才为什么不高兴?”沈榆看着他问,“谁又惹你了?”
原来是要问这个。
谢宴州没答话,而是低头,微微弓着腰,将额头抵在沈榆肩上。
安静几秒,他偏过头,唇瓣轻轻碰碰沈榆的颈侧。
“没什么。”
谢宴州声音带着一点不情不愿的别扭。
“谢宴州。”沈榆喊他名字,“你说不说?”
这话简直就像是某种咒语。
几秒后,谢宴州抵抗不住压力,闷闷开口:“我有点生气。”
“生气什么?”
“刚才你看见了吧。”谢宴州环着对方腰部的手臂微微收紧。
在生气这个啊。
这倒是超出沈榆的预料了。
“被搭讪的是你,我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沈榆奇怪又好笑,“难道你想我被搭讪?”
最后一句话刚冒出来,就被人惩罚性咬了一下耳垂。
“好了好了。”沈榆拍拍对方的脑袋,催他,“说给我听,快点。”
在伴侣的纵容下,谢宴州也不装了,直接质问:“有人跟我搭讪,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榆想了想,很诚实地回:“因为你对她们确实没什么反应,她们也没继续。”
恋爱这么久,他无比确定谢宴州对自己的喜欢,知道他不会因为任何诱惑离开自己。
况且那两个女生在谢宴州拒绝后就没继续纠缠,沈榆觉得不必计较。
毕竟,谢宴州的脸太出众了,出门一趟搭讪的人多得不可思议,要是每个都计较,那他早被气死了。
青年没应,喉间发出一声低哼:“是吗。”
他不信。
明明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在商场遇见费家宝跟他搭讪,还有情绪波动。
现在才过多久,就不管不顾了。
谢宴州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是刚才被搭讪的是沈榆,他肯定立刻就冲到沈榆旁边,搂着他的肩膀喊“老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沈榆还能这么淡定……
谢宴州总觉得沈榆对他过分放心。
这在醋劲大到离谱的谢大少爷眼里,约等于不在意他,约等于没以前爱他。
谢宴州咬得更用力了一些,把人往怀里塞,从喉咙里挤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谢宴州的语气跟逼问一样,动作却很轻,舍不得弄疼沈榆半分。
听到这话,沈榆一下子就懂了对方的想法。
也暗暗责怪自己粗心。
忘了,这家伙醋劲大,并且也喜欢自己醋劲跟他一样大。
沈榆想起,上辈子有一次,谢宴州推着自己去公园散心。
中途沈榆想吃冰淇淋,谢宴州排队去买,让保镖在旁边守着。
一个小女孩遛狗经过,长相可爱的小狗看见沈榆,凑过来闻,用鼻子顶沈榆的手,蓬松的尾巴摇晃个不停。
沈榆本来也很喜欢小动物,伸手摸摸小狗的头,跟小女孩聊了聊小狗。
谢宴州买冰淇淋回来,看见宠物小狗粘着自己老婆,顿时脸色臭臭的。
但小狗却格外喜欢谢宴州,嗷得一下就扑过去,欢快地蹭谢宴州的裤腿。
小女孩说:“哥哥,你也摸摸它呀。”
谢宴州蹲下来摸了摸狗,眼神却一直盯着沈榆。
等小女孩牵着狗走后,已经二十七岁的总裁语气缓慢、看似沉稳地说:“冰淇淋都化了。”
而后,趁着沈榆吃冰淇淋,拉起他空闲的手,在自己头上……摸了两下。
沈榆看过去,这人慢悠悠来了一句:“怎么?只能摸狗,不能摸我?”
沈榆好笑:“为什么要用我刚摸过狗的手摸你啊?”
“去去味儿。”谢宴州说着,伸出自己摸狗的那只手,在沈榆手背上蹭了蹭,“宝宝,给我也去去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