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是。”
谢宴州这话说得充满了不信任感。
亲一会就腿软站不住要抱抱的人,晚上真的做了那种事情……不知道要软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像梦里的场景那样,趴在自己腿上,翘着被泪水黏成一簇簇的睫毛,含含糊糊求饶。
似乎有一个梦也是跟工作有关。
在一间极其宽阔的办公室。
黑白调装修清冷空旷,沈榆皮肤泛起的粉,是室内唯一的暖色。
他坐在漆黑的办公桌上,细白的指节抓着青年西装革履的衬衫,另一只手很乖地自己捂住嘴巴……
梦里残留的画面并不是很清晰,但已经足够让谢宴州每一次回想起都血液沸腾。
尤其是,梦里和他这样那样的对象,此刻还仰着脸看自己,问:“你觉得我工作的时候会做坏事?”
质问一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完全没有让谢宴州产生任何抵触心理。
反而觉得可爱。
一个没忍住,谢宴州低头,唇在对方脸颊上轻轻碰了下,关上门去了驾驶座。
坐上驾驶座后,谢宴州问:“吃什么?”
“还吃饭?”沈榆催他,“赶紧走吧,别来不及了。”
这么急?
谢宴州那差点没忍住站起来了。
他没想到沈榆比自己还急。
兴奋之余,谢宴州却产生几分焦虑。
之前他没想过两人进展会这么快,没做什么准备。
谢宴州这人在某些方面可以用“严于律己”来形容,从不看片,也不会有一些玩乐的“朋友”,更是厌烦勾引自己的谄媚面孔。
这么多年来,谢宴州只对沈榆有反应。
其他人都让谢宴州觉得恶心。
但也因此,谢宴州的经验非常稀薄。
今天两人分开的时候,谢宴州趁着沈榆不在身边,上网搜了搜,大概了解了一下流程。
但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明白。
本来想着吃晚饭的时候研究一下,谁知道沈榆竟然这么着急……
一时间,谢宴州有些忐忑。
万一表现不好,沈榆嫌弃他,甚至不理他了……怎么办?
谢宴州启动车子,烦躁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早知道以前那些朋友说去看那种表演,他就跟着看看了,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都不懂。
摇下车窗,风从车外灌了进来,谢宴州的心情没半分平静,反而更躁动。
他用余光扫了眼沈榆,后者正低头看着什么资料,表情很认真。
唇瓣时不时轻抿,光是看着就知道多软。
能不能别勾人了。
谢宴州更烦了。
似乎是感受到谢宴州的情绪,沈榆抬眼看了眼他,问:“你心情不好吗?”
这么一抬眼,也看见了窗外的情况。
沈榆微微蹙眉:“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怎么着,你还想换地方?”谢宴州挑眉,“也不是不行。”
情侣酒店之类的地方,谢宴州还没去过,不过听薛远庭说很爽。
被扣在衣领里的喉结小幅度滚动了一下,谢宴州又觉得有点热了。
沈榆闻言,摇头:“别了吧,本来就是临时的,不用那么麻烦。”
回家?那也好。
谢宴州点头表示赞同。
这么郑重的事情,在家里进行才有纪念意义。
沈榆上辈子腿不行后就没怎么出过门,本来就对路不熟悉,更别提六年前的路。
看谢宴州一脸笃定,沈榆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就没再问,低头继续看手机上的资料。
谢宴州勾着薄唇,心情在狂热与忐忑之间无缝衔接。
傍晚时分,夕阳垂落,将他们笼罩在暖橘色的光线中。
音响里,女中音缓缓唱着与爱情有关的歌,渲染温暖且柔情的时刻。
几分钟后,一道刺耳的铃声打断两人间的和谐。
谢宴州扫了眼屏幕,眸色冷了下去。
谢彦明?
谢家堂兄弟间,不是必要的事情不会联系。
皱着眉,谢宴州按下接听键,点了免提。
但电话里先响起的却是天恒副总,谢宴州二叔谢忠的声音:“宴州,你人呢?还没来公司?”
谢宴州还没答话,对面已经响起了谢彦明温和的声音:“宴州,如果很忙的话不来也没关系,这边有我们呢。”
他说完,谢忠又接着说落:“别又是忙你那个什么赛车,什么游戏公司,多大的人了没个正形……”
谢忠的嘲弄刚到一半,就被一道年轻的女声打断了:“二叔,您老人家别念了,本来你们没通知宴州哥要提前开会,就是你们的问题啊,再说这离开会还有二十几分钟。”
“音音说得对,是我的问题。”谢彦明不咸不淡地说,“所以我这不是在打电话弥补吗?”
“要不是我催你,你能打电话吗?”女孩声音都快爆炸了,“真的是,还好我跟过来了,不然谢宴州肯定被你们孤立了。”
孤立这词说的,在场的人都是嘴角一抽,谁能孤立谢宴州啊。
“好好好,别说了。”谢彦明说,“宴州,什么时候能来呢?我们这边十几个,就等你和小榆了,别小榆到了,你还不在。”
“这就不用堂哥操心了。”一直沉默的沈榆忽然开口,“我和谢宴州在一起。”
谢彦明一顿,语气古怪:“你们在一起?”
“有什么问题?”谢宴州忽然嗤了声,“我跟我未婚夫在一起,还用跟你汇报?”
“怎么说话呢你。”谢忠又摆起长辈架子,“跟你哥就这个态度……”
谢宴州冷笑一声,不接话。
听了这么会,他也推测出情况了。
今天应该是有个突发会议,而谢彦明通知了所有人,唯独漏了自己。
度假村的项目,谢老爷子只给了谢宴州,谢彦明只能打打辅助,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想把谢宴州撵下台自己上位。
搞了这么一出,还把亲爹喊过来助阵,小学生拌嘴都不喊家长了,他还找爹哭呢。
亏谢彦明有脸干。
谢宴州淡淡回道:“路上堵车,还有十分钟。”
他说完,单手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谢宴州气压瞬间就低了下来。
打方向盘掉头的时候,脸臭得能当锅底用。
一双耳朵却红得能滴血。
谢彦明那点垃圾手段,在谢宴州面前根本不够看。
但谢宴州这会恼怒的是,沈榆甚至都问自己有没有走错路,可自己竟然没察觉,还一个劲想着待会要怎么和沈榆……做那种事情。
丢死人了。
谢宴州脚下油门踩在限速边缘,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天恒楼下。
推开车门正要下车,谢宴州忽然感觉衣角被人一扯。
回过头,沈榆凑过来,漂亮的脸在面前放大。
他微微侧头,半闭着眼睛,睫毛轻颤,要亲不亲的。
谢宴州还在为刚才自己的误会尴尬,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僵持了片刻,沈榆有些不高兴,抬手轻拍了下谢宴州的头,咬牙,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看不见我要亲你了?把眼睛闭上。”
视线陷入黑暗,其他的感官却更加清晰。
沈榆身上特有的清甜香气笼罩过来,唇瓣被柔软的触感覆盖,好似被丢入柔软的棉花糖中,又甜又软。
好似被一双手轻柔抚摸,谢宴州刚才的所有不满和躁郁,在此刻逐渐平息。
他抬手,精准扣住沈榆的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沈榆原本自己亲得起劲,没想到对方会从被动突然出击,猝不及防“唔”了声,搭在一旁的指节扣紧。
呼吸不自觉发软。
缺氧的眩晕感袭来。
沈榆微微眯眼,正要享受一番,眼前却闪过一道刺眼白光。
沈榆反应慢了一拍,倒是谢宴州,极其敏锐地抬眼,神色不虞。
顿了顿,沈榆转过头,正看见对准自己的摄像头。
被拍了?
想到刚才二人的亲密举止,沈榆耳根一红。
谢宴州轻轻捏了一下沈榆的手,表示事情他来解决。
而后头偏出车窗,语调散漫又危险:“谢晓音,你皮痒?”
“手痒啊。”一个穿着牛仔外套,戴着鸭舌帽的女孩从手机后面探脸,冲沈榆友好地笑,“谁让你跟嫂子太养眼了,我职业病犯了。”
谢宴州不爽地说:“你有事?”
“跟嫂子打招呼还不算事?”谢晓音走过来,给沈榆开门,特别自来熟地打招呼:“嫂子,初次见面,你长得真跟模特似的。”
谢晓音是谢宴州三叔叔的女儿,比他小一岁的堂妹。
谢三叔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婶婶改嫁,谢晓音是跟着谢老爷子长大的。
谢老爷子内卷孙子的时候,本来想带着孙女一块儿卷,但谢晓音喜欢搞摄影,高中没读完就直接跑国外留学去了,跟沈榆确实没见过面。
上辈子,沈榆也只是偶尔在谢宴州朋友圈看见她发各种照片。
跟谢彦明不一样,谢晓音和谢宴州没利益冲突,关系也不错。
因此,沈榆也友好地笑笑:“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沈榆。”
谢晓音眯着眼看沈榆,眼里闪过惊艳。
她刚才可没开玩笑,沈榆长得真跟模特似的,比她拍过的很多明星都好看。
正要凑近些看,谢宴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把人推开,伸手拉着沈榆下车。
“这么腻歪。”谢晓音吹了声口哨,“之前薛远庭说你们谈了我还不信,特地回国来见见。”
“你是又没钱了吧?”谢宴州睨她,“照片删了。”
“删了干嘛呀。”谢晓音说,“你和嫂子刚才那照片,简直氛围感十足。”
说着,把手机拿给他们看。
照片拍得确实很好。
昏沉的地下车库里,两人在车内狭窄的暖灯下接吻,一小圈暖橙色柔软眉目,仿佛沦陷于另一个时空。
谢宴州眸光微暖,似有触动。
手伸兜里,打算掏出手机让谢晓音发一张,直接却猛地一顿。
沈榆一向讨厌偷拍。
以前有一次运动会,一个嫉妒沈榆的男的拍了沈榆的照片发贴吧。
虽然刚发出去几个小时,谢宴州就删了帖子,但还是有好事者存下来发了出去,在一片区域内流通。
有些外校的人听说了,就过来拍沈榆,围在围栏边上,跟明星的私生饭一样。
来的多数是女生,沈榆的教养让他不能对女生发火,气得那段时间走哪都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直到那些人失去兴趣。
手指碰了下手机就拿出来,谢宴州冷硬地命令:“删了。”
谢晓音啧了声“小气”,指尖动了动。
刚要删除,却听沈榆问:“照片能不能发我一份?”
谢晓音眼前一亮:“嫂子,还是你有眼光啊!”
“你拍得好。”沈榆勾唇,拿出手机。
“我加你吧。”谢晓音点击“扫一扫”功能,说,“那啥我最近接了个单,一个月都在国内,你们想拍照找我啊。”
走近细看,沈榆不仅长得惊艳,还有种故事感,好似经历过很多事情,不多拍拍实在太可惜了。
谢晓音觉得,能拍沈榆的话,带带谢宴州也不是不行。
她的热情毫无恶意,沈榆自然也没推脱。
但手机刚掏出来,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按了回去。
“发给我就行。”谢宴州懒散地说,“我会发给你嫂子的。”
谢晓音:“……”
……至于吗?
不过她不敢惹谢宴州,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这个堂哥看着散漫,强势蛮横。
开玩笑行,但逆着他来就完蛋。
怂怂地把照片发过去,又删了原件,谢宴州才挑眉表示满意。
三人走到电梯口,谢晓音接了个电话,朝他们摆摆手:“我先走了啊嫂子,回见。”
“你不上去谈项目吗?”沈榆问。
他还以为谢晓音是谢宴州派去看着谢彦明他们的。
谢晓音心说我跟你说句话,谢宴州都要扒我皮,我还在这待着,受虐么不是。
谢晓音耸肩:“那玩意儿我又不懂,我就是来看看嫂子啥样。”
说完一路小跑走了。
沈榆和谢宴州进了电梯,没忍住又点开照片看了眼,跟谢宴州说:“你妹妹拍照真好看。”
眉间闪过几分怅然。
上辈子,谢宴州还说他们结婚的时候要找妹妹拍照,结果……
他垂眼看着照片,掩去眸中情绪。
沈榆身侧,谢宴州也在看照片。
视线落在沈榆和自己亲密的姿态上,谢宴州勾了勾唇。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第一张不是针锋相对的合照。
过去的所有抵触似乎都化为灰烬,生出不可分割的亲密,被定格在这一刻。
如果这份亲密能一直延续……
明知把握当下是最好的选择,可谢宴州仍和无数陷入恋爱的人一样,喜欢畅想未来。
“谢宴州。”
沈榆忽然抬眼看他,眸中坚定的笑意如同星河璀璨。
谢宴州听见他说——
“以后,我们会有更多合照。”
这个包含着无限畅想的词,让谢宴州心跳猛地一顿。
他的视线从手机移到沈榆脸上,紧紧盯着沈榆的眼睛。
在对视中,那狂热的爱意,呼之欲出。
谢宴州单手握着沈榆的肩,喉结滚动,张口道:“沈榆,我——”
电梯发出刺耳的声响,将一切旖旎敲碎打断。
门打开,门外的人瞳孔震惊地看着他们。
“你们……”
谢宴州被打断,烦躁地啧了声,连看也没看一眼门外的人,直接把电梯门又按了回去。
沉重的金属门合上,将或探究或不满的目光隔绝在外。
电梯内现在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对于谢宴州这种行为,沈榆没有半分不高兴。
谢宴州的一向随心所欲,从不看其他人脸色行事,他早习惯了。
沈榆弯了弯唇:“你要把话继续说完吗?”
谢宴州看了眼腕表:“还有五分钟开会。”
他只说一句话,用不了那么久。
沈榆点头:“那你等我一下。”
他说着,拿出手机,翻到录音软件,点了录音键:“你可以说了。”
谢宴州:“……你录音干什么?”
沈榆眨眼,一记直球打了过去:“留作纪念,以后每天都听。”
两人都知道谢宴州要说什么。
但谢宴州突然说不出来了。
望向自己的眸中满是期待,谢宴州刚才凭着一股冲劲儿要冒出来的话,迟疑地卡在喉咙口。
他开始反思,在这种地方,告白会不会太随便。
谢宴州没谈过恋爱,也没跟人告白过,但他看薛远庭那老油条每次告白的时候,又是玫瑰又是烛光晚餐,搞得比电影还浪漫。
自己要是在电梯里张口就来,那岂不是比薛远庭那种换对象如衣服的人还随便?
尤其是……沈榆重视到拿出手机要录音。
谢宴州啧了声,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问沈榆:“你能不能等我几天?”
沈榆疑惑一秒,瞬间懂了谢宴州的意思。
这家伙估计是觉得电梯配不上他的逼格,要准备个盛大一点的。
上辈子沈榆说完喜欢后,谢宴州推着他走出卧室,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无人机在夜空组成各种形状,娇艳欲滴的玫瑰在冬日盛放一整个庭院。
谢宴州喜欢给自己准备惊喜。
在这件事上,二十一岁的谢宴州和二十七岁的谢宴州应该是一样的。
沈榆想了想,觉得惊喜在另一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最完美。
“可以啊,不过别让我等太久。”沈榆收起手机,含笑说,“刚才我以为你要跟我说项目相关,才录音,别多想。”
随意带过也就算了,偏偏他要来一句“别多想”。
这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谢宴州将前一句话记在心里,挑眉看着对方,嘴上习惯性地怼后一句话:“是吗?你这么爱工作。”
沈榆笑意更深:“第二爱工作。”
第二爱工作。
那“第一爱”……
沈榆眼尾的笑意似乎带着小钩子,将谢宴州的心一点点勾起。
明显带着暗示的话,将空气变得柔软且粘稠。
仿佛被火焰燎烧,谢宴州无可抑制,单手掐着沈榆的腰将人压在电梯壁,另一只手轻覆在沈榆脸侧。
羽毛般柔软的触感很痒,沈榆耳尖发热,别开脸。
谢宴州却不依不饶,问:“第二是什么意思?第一是什么?”
沈榆微微眯眼,手指攀上谢宴州的手臂。
正要开口,却听一声轻响。
电梯门再度打开。
沈榆以为是谢彦明或者什么无关人士,轻飘飘往那边看了眼。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却脊背一僵,头皮发麻,一把推开谢宴州站直身体。
谢宴州本来也没用力,被沈榆这么一推也站直瞥了眼门口。
这大少爷被人撞见,丝毫不惧,反而怡然自得地后退了半步,挑着眉看沈榆。
沈榆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衣服,尴尬地看了眼门口一行人。
为首的老人头发花白,单手拄着木质手杖,眉头深深皱起,瞪着谢宴州。
天恒集团董事长,也是谢宴州的爷爷,谢家掌权人谢卫华。
沈榆赶紧喊人:“谢、谢爷爷……”
“用不着谢我。”谢卫华看向谢宴州,目光犀利,“谢宴州,你在干什么?”
谢老爷子年逾古稀,但声音洪亮,气势十足。
谢宴州挑眉:“您不是都看见了吗,调戏人呢。”
谢卫华看他这混不吝的样子,都给气笑了:“教你的规矩你都喂狗了?你这像什么样子!”
见谢卫华脾气上来,一旁站着的谢彦明扶住爷爷,笑着说:“宴州毕竟刚陷入爱情,这样很正常,这里有我和爸爸,不会出事的。”
说完,又对谢宴州说:“宴州,来扶一把爷爷,爷爷听说你来开会,特地过来的呢。”
“扶什么扶?我还没老到不能动!”
谢卫华重重哼了一声,甩开谢彦明的手往会议室走。
谢宴州拍了下沈榆的头顶:“走了。”
说完,单手插兜,步调散漫地跟过去。
青年看似漫不经心的,但视线始终在谢卫华四周扫着,注意障碍物。
沈榆见他那口是心非的样子,不免觉得可爱,在原地站着多看了会。
没几秒,谢宴州转头,目光谴责,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过去。
沈榆弯了弯唇,正要跟上去,却听一旁的谢彦明开口:“小榆,宴州一向是那个霸道的样子,我替他跟你道歉。”
温温柔柔的,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
“堂哥你还不知道吧?”沈榆羞涩微笑,“其实我就喜欢霸道的。”
谢彦明:“……”
进了会议室,项目组的人差不多都齐了。
谢卫华和谢宴州坐在靠前的位置,中间隔着谢彦明,沈榆是代表沈家来的,自觉坐在谢宴州对面。
设计师和助理打开PPT,投屏讲解。
这次突发会议,是度假村的设计师想要改进酒店内娱乐设施,建议提高部分预算。
本来不大的一个事情,谢彦明非要摆谱,把人喊到公司。
会议室坐满了人,却是为了件不大的小事,项目组其他人都有点不耐情绪,却也不好表现。
谢宴州长腿屈起,单手撑着脸,视线盯着沈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谢卫华咳嗽了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之前谢宴州跑来谈条件要联姻的时候,谢卫华就感觉不太对劲。
以前也不是没给这小子介绍过美女,他什么时候搭理过。
突然就要跟沈家那个小子联姻,还下了军令状,沈榆不肯结婚就出国。
谢卫华一向管不住他,便同意下来。
本以为沈榆冷他几天,他就该知难而退了。
今天听说沈榆也要来,谢卫华就跟了过来。
谁知道谢宴州这小子竟然把沈榆压在电梯里,欲行不轨之事!
简直是畜生啊!
这联姻要是因为谢宴州太流氓黄了,谢卫华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谢卫华思及此处,揉了揉眉心。
得找个时间问问沈榆什么想法,可别是真的不想处,又不好意思说。
正头疼着,一道声音响起:“董事长……”
设计师讲完了PPT,有些忐忑地看过来,用眼神询问情况。
谢卫华扫了眼屏幕,表情威严,完全看不出来走神过:“可以,继续推进吧。”
这些改动本就合理,其他人也没意见。
散会后,谢卫华在助理的搀扶下走到电梯旁。
刚按了下行键,身后传来谢彦明的声音:“爷爷,关于度假村的项目,我有个提议。”
谢卫华回身,问:“什么提议?”
“毕竟是和乾永合作的大项目,还是实际考察一下比较好。”谢彦明一本正经。
谢卫华点了点头,觉得合理:“嗯。”
谢彦明见有戏,忙微笑提议:“宴州最近比较忙,我看就我和小榆一起……”
话没说完,便被身后一道散漫的声音打断:“谁说我忙?”
青年单手抄兜,抬着眉问:“我忙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谢彦明:“……”
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不是还跟沈榆说话吗?沈榆怎么也不见了?
谢彦明干笑了声:“我是听说你忙着招待陆家弟弟,你们很久没见了。”
“这么关心陆彦?”谢宴州说,“哥,你不会也喜欢男人吧?”
他说话一向肆无忌惮。
谢彦明皱眉:“宴州,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那你说,跟要撬我墙角的人,我要怎么说话?”谢宴州眉目透出几分凌厉。
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谢彦明怒意横生,下意识反驳:“谁说我要撬——”
“好了。”谢卫华皱眉打断他们,“多大人了,吵什么吵,想让全公司人都看你们笑话?”
谢宴州闭上了嘴巴,但眼睛还睁着。
狭长的眸微眯,压迫感十足地盯着谢彦明,盯得后者冷汗直冒。
谢卫华皱眉对谢宴州说:“你是弟弟,对你哥态度放尊重点。”
谢宴州扯了扯唇,头别到一边,显然不服管教。
“什么态度?”谢卫华最重规矩,拿手杖打了一下谢宴州小腿。
谢宴州脸更臭了:“哦。”
他不高兴,谢彦明可就高兴了。
看谢宴州吃瘪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乐趣之一。
然而谢彦明嘴角还没翘起来,又听谢卫华说:“既然你不忙,那下个周末你跟小沈一块儿去实地考察,别想着偷奸耍滑,报告回来直接交给我。”
谢宴州懒懒散散应了:“行。”
就一个字,他一贯的作风,但脸色缓和了很多。
谢卫华又转头对谢彦明说:“彦明,小刘最近负责城西那个项目,你去跟着,报告也交给我。”
城西那只是个中型项目,跟度假村的根本不能比。
这死老头,装的一副公平样,心都快偏到大西洋了。
这么一搞,他甚至连项目都很难接触,更别提取代谢宴州了!
谢彦明气得能喷火,但也只能咬牙说:“好,听爷爷的。”
谢卫华看了他几秒,拍拍他的肩膀,几人一同乘电梯离开。
沈榆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谢宴州一个人站在电梯边。
单手插兜,表情淡淡。
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根微红。
沈榆走过去,用微凉的手捏了一下谢宴州后颈,问:“想什么?”
抬手握住那只乱动的手,扣在手心轻揉,谢宴州心情平静几分,把下周他们要出差的事情说了。
“那省钱了。”沈榆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谢宴州挑眉:“省什么钱?”
他有的是钱,还需要沈榆省?
正要从钱包里掏出卡给沈榆看看实力,却见后者垂眼,轻声说:“我们俩,只需要订一个房间就可以了。”
谢宴州愣住。
他有些僵硬地转头。
从谢宴州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沈榆卷翘的睫毛轻颤的弧度。
漂亮青年微微抿唇,眼尾好像浮起一点粉,让人想作弄欺负。
谢宴州喉结滚动,思绪顺着沈榆的话发散。
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的话……
就会睡在一张床上。
会有很多的时间,作弄和欺负沈榆。
回去路上,沈榆把要实地考察的事情跟陆青说了声。
毕竟这项目陆青是主负责人,沈榆就是打辅助的。
陆青还在出差,过了会才回消息:【天恒那边一共去几人?我让助理订酒店。】
沈榆转头问正在开车的谢宴州:“你们那一共几个人去?对酒店有什么要求吗?”
“我和何助理。”谢宴州视线看着前方车流,很随意一般说,“每人一间房。”
沈榆歪头看他:“你不想跟我睡一间房?”
没想到沈榆会那么直白地问,谢宴州低咳了声:“按照惯例,所有出差人员都按照单人单间。”
沈榆问:“他们也是要结婚的关系?”
谢宴州:“……”
当然不是。
能和沈榆住一间房自然很好,但谢宴州担心自己会不受控制地做些坏事。
那种事情,在谢宴州的观念里,是要结婚才能做的。
他们虽然是未婚夫夫的关系,但谢宴州还没表白。
如果先做了那种事情……总感觉,太越界。
更何况,陆青也要一起去。
陆青和沈骞关系好,搞不好是沈骞派来考察未来女婿的眼线,不得不规矩。
顿了顿,谢宴州把公司拿出来挡事:“分开好报销。你不用操心,让何助订。”
沈榆没搭理这句。
感觉到冷场,谢宴州在路口红灯停车的时候,瞥了眼沈榆。
后者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说:“我不知道你经济困难,那就按你说的来吧。”